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 书本网【布受天下】整理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 ================= 书名:我的夫君不是人 作者:一宸 文案 代吐槽女青年vs古代傲娇毒舌男 陆晨最近走“挨骂运”,被主编骂,被老妈骂,最后还遇到一条开口骂她的小破鱼…… 等等!为什么鱼会说话啊!啊!!啊!!!疯了吗?! 这条鱼不仅会说话,它还很拽。 它自称本座! 它自恋狂妄! 它不许别人说它是鱼! 它还要陆晨当它的女人! 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? 本文又名《我和小鱼的逗比日常》,主要讲的是男女主的日常逗比小事,偶尔撒狗血,很少很少~~经常撒狗粮,大把大把的~~ 甜宠小萌文,绝对是小天使们茶余饭后的休闲读本。 1v1,he,欢迎入坑~~ ——小剧场—— 某鱼:“这是什么东西?” 陆晨:“冰淇淋。” 某鱼:“能吃么?” 陆晨:“放心,毒不死你。” 五分钟后 某鱼手插口袋,一副霸道总裁模样,对陆晨说:“再买一个去,本座还要。” 内容标签:甜文 欢喜冤家 时代奇缘 搜索关键字:主角:陆晨,余本祚(江末) ┃ 配角:施然,聂谨 ┃ 其它: ================== ☆、捡到一条傲娇的鱼   候机大厅,人来人往。   陆晨单手支在行李箱上,百无聊赖地看着角落处依依惜别的一对小情侣,脸上毫无即将出行的喜悦。   远处,一道高挑身影风风火火走了过来,吸引无数目光。   果然美女都是自带追光效果的,陆晨暗叹起身,对着人影挥挥手。   施然踩着十几公分的高跟鞋,蹬蹬蹬冲着陆晨走过去,带着一股横扫千军的气势。   “不是去杭州旅游吗?怎么就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呢?”   陆晨轻松躲过施然伸过来的瘦长手臂,这女人就爱在公众场所勾肩搭背,成为所有人的焦点。   “不是让你不要来送我了吗?”   “不是让你先过安检去登机,不用等我了吗?”   陆晨白她一眼,笑说:“爱妃没到,朕怎么能登基?朕要与爱妃一起坐勇江山。”   “姐们儿,别臭贫了,”施然将她推开一点,上下打量,“你这去旅游,怎么穿得跟要跳海去似的?没想过旅途来点艳遇什么的?想想,去杭州西湖,说不准遇上个蛇精什么的。”   “师姐,你快别逗了。您老人家在大帝都住了二十多年了,怎么也没遇见康熙乾隆啊。再说了,人白娘娘是女的。”   “怎么蛇精就不能有男的了?”   男的蛇精病倒是不少!陆晨心中呵呵一笑,想到前几天她妈给介绍的那个相亲请吃麻辣烫,粉丝一人一半,还生怕自己贪他钱的男人,她就头痛不已。更令她头痛的是,她拒绝了这么一个奇葩,还被她妈打电话追着数落了好几天,这是多怕自己女儿嫁不出去!她的一颗心,真是被伤的稀碎。   “别臭贫了,得过安检了。”   陆晨拖着箱子往前走,施然蹬蹬蹬跟在身后。   “橙子,跟你说真的,你就不考虑考虑?”   陆晨回过头,看她一眼,笑着说:“怎么?那我认真考虑一下,要是捡到蛇精了,是要给它买张机票呢,还是要给它办理宠物托运呢?”   “我是说你就不考虑好好收拾收拾自己?要真碰上好男人了,就你这大婶样,你能扑倒么?”   “你扑倒男人靠的是魅力,我靠的是武力。”   陆晨终于停下脚步,回身看着施然。这女人真要命,真特么美,及腰卷发,精致妆容,一件宽大t恤,部分下摆随意塞在紧身牛仔裤内。随着她走动,风偶尔鼓起衣摆,露出一点线条流畅的水蛇腰。   反观自己,两个字——呵呵!没化妆的时候,跟家里的阿姨一模一样。近两年流行的lob头,硬被她衬出了中年妇女的气质。   “我往你卡里打点钱,到杭州了,买两身衣服。听姐的,真是为你好。”   陆晨耸耸肩:“你要真为我好,我希望回北京的时候,看到我们主编横尸街头的新闻。”   “你这点惊为天人的想象力不用在你的编辑事业上,真是暴殄天物了。”   两人笑闹一番,算是告别。陆晨踏上南下的飞机,开始她极为郁闷的杭州之旅。   ※   近两月,陆晨倒霉到家了。   家里的老太太,每天一副对待积压货物的态度,催她结婚生子。她勉勉强强答应了相亲,却遇到了世间一奇葩。   俗话说情场失意,战场该得意了,可她在战场上更失意。近两个月做的选题,没!有!一!个!通!过!在物价房价奇高的帝都,两个月仅靠微薄的底薪过日子,估计她很快就要步入吃土大军之列了。   陆晨觉得,在这种举步维艰的时候,主编应该充分表现出对下属的关怀才对。然而她们主编,每天看见她都好像在看一个混吃混喝的闲人。想当初她做了几个大火的选题,那时候主编看她跟看金子似的,真是人情冷暖啊。   陆晨不忿,忍不住在企鹅上跟施然抱怨几句。奈何天要亡她,这几句不小心错发到主编企鹅上了。   这一下捅了马蜂窝,陆晨被叫进主编办公室,进行了长达四个小时的政治改造。主编语重心长地教导她,年轻人工作上要静得下心,耐得了烦,不能好逸恶劳,要戒骄戒躁,过去的成就不代表未来的辉煌……   这次改造的结果是让陆晨休假两月,好好调整再来上班。陆晨心里清楚,说是休假,其实是不想再让她混底薪,这两个月她要勒紧皮带过日子了。两个月后,要是还拿不出像样的选题,她就该卷铺盖滚蛋了。   这两个月陆晨原本打算死守空调和wifi,奈何身边有个小妖精,软磨硬泡非要让她出去走走。为求耳根清净,同时让老太太觉得她在积极解决单身问题,陆晨从老太太那里预支了一些“相亲经费”,踏上了杭州之旅。   ※   陆晨到了杭州,去各大景点晃一圈,拍点照,然后发发朋友圈,证明自己活得不赖。除了前两天去了些景点以外,剩下的时间陆晨都在酒店里吹空调玩儿手机,饿了就点外卖,足不出户吃遍杭州美食。   就在杭州之旅即将圆满结束的时候,陆晨点了一份海宁烧麦,而送外卖的小哥刚好是个海宁人。   显然,这位小哥是个极其热爱家乡的人。他拉着陆晨,将海宁一顿夸,盐官的海潮更是被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。这位小哥不仅热爱家乡,口才还极佳,盐官海潮声势宏大,波澜壮阔的场景被他描绘的栩栩如生,恐怕就连苏轼的《观潮》也要稍逊几分。   陆晨被他说得有些心动,刚好这两天是观潮的好时机,她便决定离开之前,去一趟盐官。小哥走之前,陆晨给了他一张名片,告诉他,如果哪天他想不开想写小说了,可以跟她联系,以他的口才,送外卖可惜了。   ※   盐官不愧是观潮圣地,海塘大堤上密密麻麻全是人,人潮比海潮更汹涌。陆晨特意提早一个小时赶过去,仍然排在了人群最外围,她这才知道,观潮提早一小时是最基本的常识。   很快,人群沸腾了起来,陆晨知道,开始涨潮了。可惜她站得远,最大限度踮起了脚,也只能看见黑乎乎的脑袋们,不过潮水翻涌而来的声音倒是听得很清楚。   潮水越来越近,声音越来越大,震得陆晨有些晕头晕脑。潮水靠近,越涨越高,她终于能看见翻涌的浪花了。正当她震撼之时,前面的人突然尖叫着笑闹着往回跑。   什么情况?陆晨还没反应过来,前面的人就跑得所剩无几了。等她反应过来准备跑的时候,潮水撞上大堤,溅起两三米高的水花,将她淋了个透。   这倒霉运什么时候是个头!陆晨在心中咆哮。   落汤鸡似的站在大堤上实在太引人注目,陆晨擦了把脸上的水,准备赶紧离开,却听见身后“啪叽”一声,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。   陆晨转身找了半天,也没看见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,她收回视线准备离开,却见地上有什么东西在反光。   鱼鳞?陆晨向下看去,见她脚边的一个小水洼里有一条小拇指大的鱼!水洼不深,不够小鱼容身,但这条小鱼不像别的被搁浅的鱼那样拼命挣扎,它只是偶尔缓缓甩一下尾巴,溅起几颗水珠。   这种不慌不忙的姿态,让陆晨恍惚有种这条小鱼在悠闲散步的错觉。   这条特立独行的鱼勾起了陆晨的兴趣,她蹲下去,对着小鱼说:“在向我求助?可怜的小东西,你肯定是条有灵性的鱼。”   陆晨从包里翻出矿泉水瓶,准备将小鱼装起来,却听见小鱼冷冷开口了。   “今日你救了本座,本座必然不会亏待你。还有,本座不是鱼。”   本座?陆晨差点笑晕过去,一条拇指大的小破鱼也敢自称本座了?现在本座这么便宜了?是个妖怪就敢称本座!真是庙小妖风大,水浅王八多,鱼小口气足!   等等……   为什么鱼会说话?!这是什么情况?救命啊!小鱼成精了!   陆晨拿枪般拿着矿泉水瓶,虚张声势地指着地上的小鱼:“你到底是人是鬼?不对……你到底是鱼是人?还是不对,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?!”陆晨进入暴走状态,一把摔了矿泉水瓶。   没有半点回应,那条鱼躺在浅水洼里,不时悠闲地甩一下尾巴。   ※   陆晨洗完澡出来,就接到了施然的电话。   “玩儿了半个月,该回来了啊。你家老太太以为你跟男朋友旅游去了,天天在我这儿旁敲侧击,还明里暗里的让我提醒你,年轻不要玩儿得太过分了。”   陆晨一手拿着电话,一手擦头发,也没仔细听,就随口问了一句:“什么玩儿得太过分?”   “你装蒜呢?当然是上床啊,谁不担心自己女儿被骗啊!”   “师姐,你逗我玩儿呢?”陆晨气得只想摔手机,“我妈不知道你还不知道?用得着提醒吗?我身边连个男人毛都没有!”   “行,别说好姐们儿不照应,下回我带根男人毛回来。要脚上的还是哪儿的?”   “真恶心,你丫越来越流氓了。”   “是你想得太流氓了吧?”施然在那头哈哈笑了起来。   跟施然互损了一会儿,陆晨的目光突然落在了洗脸池旁边的矿泉水瓶上,那瓶里装了一条小鱼。   她放下手中的毛巾,看着瓶里的小鱼,一本正经地问电话那头的施然:“师姐,我捡了一条鱼,明天回北京,你说我给它买张飞机票呢还是办理宠物托运?”   施然想起飞机场两人说的关于蛇精的事,以为陆晨在逗乐子,她笑着骂了句脏话。   “我说正经的。”陆晨有些急了。   “真的?”施然的声音也正经了起来,“什么鱼?多大?值钱么?”   陆晨看着小鱼,挑了挑眉:“普通小野鱼,小拇指那么大。这样的小鱼,估计二三十块钱能买一斤。”   “扔掉。”施然回答的干脆果断。   陆晨有些犹豫,她拿起矿泉水瓶,低声自言自语:“可是它好像会说话。” ☆、疯了?让它说个hello我听听   北京的交通堵得跟便秘一样,所有人都憋着劲儿,也无法使之畅通。原本两个小时的车程,现在两个小时过去了,陆晨仍被堵在五环上。   汽车龟速前行,陆晨斜坐在后座,昏昏沉沉想打瞌睡。她手一松,矿泉水瓶骨碌碌从手上滚了出去,将她惊了一下。陆晨坐直,抓起矿泉水瓶,百无聊赖地看着里面那条小鱼:“哎,你是不是会说话啊?我千里迢迢把你带回来,你要真是一条破鱼,我这托运费就赔大发了。”   小鱼虽小,但挤在矿泉水瓶里,还是显得有些逼仄。它不太灵活地游了几圈,甩甩尾巴,将屁股对向陆晨。   陆晨本就不耐烦,还被一条破鱼如此对待,她心中窝火,使劲戳着矿泉水瓶:“我这是捡了一条鱼还是捡了一个祖宗啊!”   一抬头,恰好从后视镜里看见司机大哥正用关爱智障人士的目光偷看她。陆晨有些尴尬,轻咳一声,将矿泉水瓶抛到一边,侧脸假装看车外的风景。   唔,一辆路虎揽胜,车牌还挺牛,首尾数字都是八,隐隐透着暴发户的气概。陆晨暗自琢磨,八成是个五大三粗满身横肉的男人,说不准现在还光着膀子呢。陆晨想着,自己笑了笑,司机的目光从最开始的关爱变成了恐惧——有精神病杀人是不犯法的。   堵车的时候无可奈何,一通了车,司机恨不得将油门踩到底,用最快的速度将陆晨送到目的地。   ※   陆晨到家的时候,下午三点多,正是施然起床的时候。   施然听见敲门声,从被窝里爬出来,顶着鸡窝头,穿着吊带短裤,踩着拖鞋去开门。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形象全无了,没想到跟刚旅游回来的这位一比较,自己还算光鲜亮丽?算是有点慵懒美?   陆晨站在门口,一手拉着行李箱,一手拎着矿泉水瓶。估计从机场打车回来的路上睡着了,lob头炸成了狮子头,整个人素面朝天,一脸憔悴。看见施然,她睁开惺忪睡眼,有气无力地打了声招呼:“嗨,我回来了。”   “你这是去杭州了,还是去爬珠峰了?”   施然跟在陆晨身后絮叨,陆晨只耷拉着脑袋走回房间,将自己扔在床上。她嘴里嘟囔着几句累死了,倒头便睡了过去。   施然这种盘亮条顺的美女,从来不缺夜生活。一个月里有二十多天凌晨两三点回来,其他几天不归家。   所以夜里陆晨饿醒来,迷迷糊糊看见书桌边坐着个人的时候,吓得差点尿裤子。   妈蛋,小鱼真的成精了!   陆晨护着胸口大喊:“你丫真是妖精?”   嗒——   台灯扭开,屋里瞬间亮了起来。施然翘腿坐在桌边,手搭在台灯上,浓眉倒竖,气势汹汹地看着她。   “师姐?”   陆晨坐起来,看了眼施然,又心有余悸地看了眼桌上的矿泉水瓶,那条小鱼正悠闲地游着。   “这么惊讶干什么?不是我还能是它?”施然嗒嗒在桌上敲着手指,朝着那条小鱼努努嘴。   陆晨不说话,白她一眼,挪到床边,两只脚在床下摸索着找拖鞋。找了半天,想起自己没穿鞋就冲进来了,她干脆光脚跳下床,跑去厨房翻箱倒柜找出一个面包啃了起来。   施然则屁颠颠跟在她身后,倒了杯牛奶放在餐桌上等着她。   陆晨一天没吃东西,这面包被她吃出了满汉全席的味道,一口能咬下一半。她吃得太急,面包太干,一口噎在她嗓子眼儿里,怎么也下不去,憋得她满脸通红,双眼全是泪。   施然急急忙忙递上牛奶,一副狗腿样。   陆晨猛喝一口奶,将那块面包咽下去。喉咙一阵疼,她趴在桌上呛咳,偶尔抬头看对面的施然:“你丫有话就说,弄得我毛骨悚然的。”   施然绝不会放弃美好的夜生活,在这里给她端牛奶。   果然——   “十一点我要去天津,不出意外,后天回来。”   “重点。”   陆晨顺了气,头也不抬地继续吃面包。   施然搓搓手,跑到陆晨旁边,搂住了她肩膀:“我觉得吧,你最近状态不好,所以给你约了个心理医生。明天下午五点,西直门附近的一个西餐厅。”   陆晨终于停下了嘴里的动作,半张着嘴,扭脸看向施然。   赶在暴风雨来临前,施然以极快地语速说道:“姐是为你好,这心理医生是个青年才俊,英国回来的海龟。又帅又绅士,你值得拥有。”   陆晨算是听明白了,这是要让她相亲。她放下牛奶杯,去玄关处找拖鞋,显然不打算理施然。   施然不屈不挠地跟到了玄关处。   “别说我不帮你啊,这段时间你家老太太可是很热心啊,隔三差五给我打电话,刺探你的情况。我听老人家那意思,恐怕过两天要来北京了,这事儿你自己掂量吧。”   陆晨穿拖鞋的脚停在了半空,咬牙。   “小妖精,地址给我。”   “你睡着那会儿已经发你手机上了。”   陆晨瞪眼,施然媚笑。   陆晨吃过东西,便回屋收拾行李箱,都是些杭州特产。她正一件件往外掏东西,施然抱着大瓶小瓶的化妆品跑了过来。   施然将化妆品放在书桌上,面前立了面镜子,坐在桌前开始化妆。施然是个热情的话唠,手上不停,嘴上也没停过。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,十句有八句是夸那个海龟医生,还有两句是夸自己。   陆晨正整理着东西,突然回过味来,随手就将手里的东西扔向施然。   施然伸手接住,看了一眼,炸毛喊道:“你丫想杀了我啊?这么大力气,幸好是茶叶,你要是从杭州买了个砚台什么的,十一点我就去不了天津了,直接去天上了!”   陆晨不说话,站起身,双手环胸走到施然面前,用居高临下的绝佳视角看着她。   “有话好说,别动粗,西湖龙井,好东西。”压迫性的气势让施然一下认了怂,抱着茶叶嬉皮笑脸的逗陆晨。   “老实交代,这心理医生是你家老爷子给你安排的吧?”   施然嘻嘻一笑,想要溜走,被陆晨抓住了胳膊。   “姐肯定不会坑你的,”施然认命地坐回凳子上,“人绝对很好,斯文白净,不过不是我喜欢的类型。”   斯文白净?好像可以一试。陆晨点了点头,算是放过施然了。   施然再度拿起眉笔,目光却被桌上的矿泉水瓶吸引了。她放下眉笔,拿起那瓶矿泉水,使劲摇了摇:“你真弄条鱼回来了?”   陆晨抢过水瓶,水瓶里那条小鱼正随着漩涡不停打转:“你要晃晕它了。”   “别人养贵宾,养腊肠,养罗汉,养鹦鹉,谁特么养一条对面菜市场里二十一斤的小鱼仔?”   “千金难买我乐意。”陆晨看着水瓶,有些愣神,她一屁股坐在书桌上,挤倒了施然一大堆化妆品,施然尖叫起来,要将她推下去。   陆晨将水瓶拿到台灯下,眯着眼观察了半天。暖暖的橙色灯光照下来,瓶里的水波泛出柔和的光芒,像晕了一层光圈。那条灰色小鱼就在这光圈里慢悠悠游着,陆晨心中升起一股神圣感,这一刻她觉得,这鱼肯定要成精了。   “魔怔了?”施然蹙眉,在陆晨眼前挥了挥手,“看你那样儿,你不会是爱上一条鱼了吧?”   “姐,我跟你说个事儿。你千万千万别告诉别人,你发誓。”陆晨神秘兮兮地低头看施然。   施然被她郑重其事的模样吓了一跳,也变得严肃起来,立刻举手发誓。   “这鱼会说话。”   施然愣了三秒,下一秒一把将陆晨从桌上推了下去。   “你特么逗我玩儿呢?一边儿去,没工夫跟你瞎贫。”施然皱着眉,开始收拾散了一桌的化妆品。   陆晨一屁股摔地上,矿泉水瓶从手上震掉,骨碌碌滚进了床底。她赶紧爬过去,跪在地上,撅起屁股,伸长手去床底捡瓶子。瓶子滚得太远,一时摸不着,陆晨拼命伸长手,半边脸死死贴在了地上,说起话来含混不清:“弄死了我的鱼,我就弄死你。”   “一条小破鱼,这么宝贝啊?”   “说了它会说话,”脸贴地面,说话吃力,口水快要出来了,陆晨直起身调整了一下,继续脸贴地面,摸床下的瓶子,“会说话的鱼,世上独一无二。我训练它几天,然后上微博发这鱼唱歌的视频,我跟这鱼都得火。知道火了会怎么样?把我们出版公司买了,炒了主编,然后迎娶高富帅,走上人生巅峰!”   终于摸着瓶子了,陆晨兴奋地将瓶子拿出来,在施然面前晃了晃,好像手里握的是一张中了五百万的彩票。   “疯了吧你!明天赶紧让聂谨给你瞧瞧。”   “我能骗你?真会说话,不然千里迢迢带它回来干什么?”   施然有些将信将疑,她把桌上乱七八糟的化妆品划拉到一边,留出枕头大一块儿地方,然后努努嘴,让陆晨把瓶子放在那儿。   两人弓着身子,就着暖黄灯管,对着瓶子研究了半天。施然觉得这鱼怎么看都不像会说话的样子,会说话的鱼,怎么着也得长得像人鱼才对。   “让它说一个。”施然侧头看陆晨,她声音低低的,好像怕吓了这鱼。   陆晨挠挠头,有些为难:“它就说过一句话,然后我怎么逗它都不肯说了。”   “怎么逗都不肯说?”施然霍然站起身,“我看你丫是在逗我。”   “真不是!”陆晨也急了。   “我看你真疯了!它要会说话,叫它说个hello听听。要不说,等我从天津回来,就拿它涮锅。”   “说个hello呗,帅鱼?”   除了两人的呼吸声,什么声音也没有。施然等半天,发出一声“切”。陆晨有些紧张地看了看施然,继续对着瓶子说话。   “这儿有美女,跟她打个招呼啊?”   又是威逼又是利诱,陆晨使尽了所有办法,那条鱼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。刚开始它还慢慢游着,到后来干脆悬在水中一动不动,连游都不肯游了,那样子,看起来好像不想搭理陆晨。   施然急急忙忙出门,陆晨仍不死心,跟在她身后向她保证,这鱼真会说话。   施然回头:“车来了,我得下楼了,鱼的事儿我们回来再说。还有,明天去见聂谨,可以的话,把这鱼的事跟他说说,他应该能帮你。”说完,关门离去。   陆晨有些泄气地回到屋中,对着瓶子骂起来:“我好吃好喝供着你,说个hello怎么了?现在师姐一副看神经病的样子看我。”   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,烦躁地踢着地上的茶叶、毛笔、丝绸等物品。   “将本座关在这小瓶子里,也算是好吃好喝的供着?”   男人低沉冷淡的声音响起,好像一道雷劈中了陆晨后脑勺,她整个后背和脑袋都在发麻:它说话了!   陆晨先是震惊,下一秒,怒火便冲上了头顶。她从凳子上跳起来,对着瓶子一通大骂。可任凭她气急败坏的大骂还是苦口婆心的劝说,小鱼都不为所动,不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,它静静悬在水中,好像睡着了一般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喂喂喂?有没有人啊?有人的话吱一声呗~~ ☆、luo男床咚,有点黄暴   出了西直门地铁站,陆晨按着施然给的地址,很快找到了那家名为Right Here的西餐厅。   远远看去,窗明几净,逼格不低,陆晨在心中暗自感叹这些资本家二代的腐败生活。   身后有车不紧不慢地跟着,陆晨停下脚步,让到一边,一辆路虎揽胜从她身旁慢慢开了过去。   嗯?路虎揽胜?有点眼熟。陆晨看车牌,首尾数字都是八,是昨天五环上遇到的土豪。开揽胜的来这种地方吃饭,合情合理,自己这种使用十一路公交的,若不是沾了施然的光,这辈子恐怕不会靠近这种一顿吃俩月工资的地方。   路虎缓缓停了下来,走出一个瘦高男人。他站在车后,背对着陆晨,陆晨只能看见他一头黑短发,显得十分清爽。男人将车钥匙交给餐厅停车小弟,小弟将车开走,陆晨这才能看清男人的装扮。剪裁得体的衬衫,黑色修身长裤,裤腿稍稍挽起,黑色休闲皮鞋,深棕色鞋底,减弱了皮鞋带来的老气,增添了几分时尚。   不是满身横肉的光膀子大汉,陆晨抿嘴偷笑。   男人站在门口,没有立刻进去,他侧身看向缓缓走来的陆晨,对着她微微笑了笑。   陆晨也微微一笑,算是回礼。这下能看清男人的长相了,小脸单眼皮,白净斯文,高挺的鼻梁让他整张脸不至于过分阴柔,有点韩国男星的味道。   “刚才谢谢你。”   微笑变大,露出洁白的牙齿,显得非常温暖。他的声音也跟笑容一样,十分温暖。   “怎么不按喇叭?要是我没发现你,你打算一直跟着我,龟速进来?”陆晨也笑,只是一直抿着嘴。   “按喇叭怕吓着你,而且公众场所鸣笛,不太礼貌。”   还挺讲究!陆晨侧头看他一眼,白净斯文,心里隐隐有一种猜测。   她正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,对方先开口了:“我叫聂谨,谨言慎行的谨。”   Bingo!就是他了。   “我叫陆晨,”陆晨说着话,嘴角越扬越高,似乎想起什么非常有意思的东西,“冒昧问一句,你来这里相亲?”   “父命难违,而且我也老大不小了。你呢?”   “跟你一样。介意我问问你的相亲对象叫什么吗?”   “施然,你呢?”   “聂谨。”   聂谨停下脚步,愣住。陆晨似笑非笑看着他,一副‘你应该明白’的样子。   “你……施然……”聂谨突然明白,轻声笑了起来。   陆晨见他不像悲伤的样子,也跟着笑了起来。   聂谨边笑边说:“也对,我向来不是施然的菜,以她的性格确实能干出这种事。”   “你们一早认识?”   聂谨点点头,“既然老天让我们俩相亲,那就是缘分,我们进去边吃边说。”说着,做了一个请的手势,将陆晨让进餐厅内。   陆晨在心中暗自吐槽,海归也爱缘分这一套,明显是施然让他们俩相亲的,这锅老天爷不背。   吃饭的时候,聂谨断断续续跟陆晨聊了些他跟施然的事。   从幼儿园开始,他就跟施然一个学校,一直到高二他出国。他两人一起长大,算是青梅竹马,两个家庭也是门当户对,所以双方家长都有意撮合两人。虽说从小一起长大,但聂谨高二出国,到半月前回国,已有将近十年没见过施然了。他一回国,他家老爷子就领着他去了施家,说是带他拜访伯父,其实是向让他跟施然见上一面。可惜那段时间施然去了桂林,随后聂谨就一直忙工作的事,两人始终没见上。两边家长都急得不行,所以安排了这次见面。   陆晨舀了勺奶油汤放进嘴里,抬眼看聂谨:“你俩都青梅竹马了,还有什么好相的啊?”   “家长们以为是青梅竹马,其实在学校里,施然从不搭理我。学生时代,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学校度过的,她在学校不搭理我,也就代表那么多年基本没理过我。”   聂谨仍旧暖暖地笑,陆晨突然觉得他有点可怜。   聂谨说他读书的时候是百分百的学霸,不过是读死书型的学霸,而且因为他的长相,施然更看不上他,觉得他又娘又呆。   “那小妖精,就喜欢粗暴无脑的,她懂什么呀!”陆晨觉得聂谨太可怜,开始打抱不平,“你这是标准的鲜肉,暖男,现在是千金难求。”   “是么?”聂谨笑得一双眼弯弯的,又暖又乖。   陆晨一边点头,一边吃着刚送上来的沙拉。   “这样会不会更暖?”   一盘切好的牛排放在了陆晨面前。陆晨呆了片刻,将目光从沙拉转向聂谨。这个又暖又乖的男人,此时笑得有一点点坏。   陆晨看着切成小块的牛排,心中开始咆哮。师姐,你告诉我,这个男人哪里呆?哪里呆?哪里呆了?他分明是一个撩妹高手啊!   这次相亲算是比较圆满,陆晨被撩得心花怒放,聂谨看起来也十分开心。一顿饭,两人吃了快三个小时才依依不舍地结束。   回到小区的时候,天已经黑透了。陆晨从车上下来,突然想起要给家里那位买鱼缸,她望天叹了一声:“算了,明天再出来买鱼缸吧。”   陆晨弯腰,向车内的聂谨挥挥手,算是告别。聂谨浅浅笑着,一手扶方向盘,一手挥了挥:“上去吧,你到家了我再走。”   “你先走吧,我爬楼梯上去,刚才吃太多了。”   聂谨大笑,露出一口好看的牙,不再多说什么,发动车子离开。   看着车尾灯消失不见,陆晨猛然醒悟过来:没留电话啊,这算什么意思。她撇撇嘴,转身上楼。   ※   聂谨完全就是陆晨的菜,而且两人相处比较愉快,陆晨想着那顿饭便忍不住笑。睡觉前,陆晨觉得以自己目前的状态,恐怕要做什么不可描述的梦。   到了半夜,她确实做了不可描述的梦,不过是可怕得难以描述。她梦见一条大鱼压在她身上,那条鱼足足有两米多高,又长又大,身上黏糊糊湿哒哒,带着一股熏人的腥气。陆晨身上沾满了口水似的粘液,大鱼压在她身上,让她喘不过去,好不容易吸一口气,鼻息间却全是海腥味。   陆晨猛然惊醒,她满身是汗地坐起,一颗心砰砰狂跳。她深呼吸几次,稍微冷静了些,这才伸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。   她长舒一口气,侧头对着阳台,准备吹吹凉风。下一刻,尖叫声划破寂静的黑夜。   “啊——!死变态!”   陆晨抄起身边的枕头,呼一下扔了过去。这枕头是荞麦的,分量不比砖头轻,一枕头过去,砸晕个把人不成问题。   噗一声闷响,坐在阳台前的男人一只手就稳稳接住了枕头。   “找死啊!”   男人低沉暴躁的声音,换来陆晨新一轮的疯狂尖叫。   陆晨闭着眼,拼命喊叫,脑子里回想着刚才看见的画面。她刚才扭过头,就看见阳台前坐着个长发飘飘的男人。因为天气较热,她没有关窗户,晚风吹起米色窗帘,偶尔在男人身上轻抚一下,画面显得异常诡异。这都不是重点,重点是这个男人没穿衣服啊!连裤子也没穿啊!有没有穿裤衩?陆晨忘了,她想确认一下,又不敢睁开眼看。   一个长发luo男坐在床边看你睡觉,窗帘在他身后轻抚,这是怎样的一种诡异场景啊!陆晨胆战心惊,自己花一般的少女,怎么就遇上变态了,要是惨遭毒手可怎么办?   “变态变态,有变态!救命啊!”陆晨闭着眼,蹬腿狂叫。   “闭嘴!”   男人低沉的声音被陆晨的尖叫声淹没。   刺啦一声,枕头被男人撕成两半,荞麦立刻散了一地。显然,男人的怒火已经无法抑制了。   陆晨感觉床一震,有什么东西压在了她身上,紧接着,她的脸被一双手捧住。那双手铁钳似的压制着她,让她的脑袋半分也动不了。   “你再叫,本座扭断你的脖子!”   低沉的男音在头顶响起,陆晨下意识缩紧身子,缓缓睁开眼,眼前是起伏的“丘陵”。清浅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起伏有度的胸肌上,看起来十分诱人,陆晨暗暗咽口水,呃,这胸大肌打九十九分。   不对,现在是什么时候了!还有心情欣赏胸大肌!有个暴露狂跪压在身上啊!   陆晨伸手去推面前的“丘陵”,呃,触感也很好。   “摸了本座,可是要负责的。”   男人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,陆晨心中一惊,迅速收回双手。   刚收回手,陆晨就开始后悔:我干嘛要收手?搞得好像我真特么占他便宜似的,明明他才是暴露狂!等等……本、本座?什么玩意儿?   头被固定着,陆晨艰难地抬起头,含混不清道:“小、小鱼?”   那双铁钳般的手终于松开了,陆晨先扭了扭僵硬的脖子,这才有时间好好欣赏眼前的男人。   五官深邃,轮廓分明,是施然喜欢的型男。不过跟一般型男不一样,他一头黑色长发,将那种迫人的阳刚气压下去了几分,多了一点点魅惑。陆晨咂舌,长得真好看,跟特么妖精似的,不对,本来就是个妖精。   陆晨背靠床头坐着,男人则跪骑在她身上,这样男人比她高出很多,她需要费力仰头去看他。   “你真的是小鱼?你成精了?”   “本座不是鱼,还有不要用那种仰望的神情看着本座。”   妈蛋!当谁愿意仰视你啊,你给我下去!   陆晨再度伸手去推男人,却被男人一把抓住了双手。男人欺身上前,手嗵一声撑在陆晨身后的床头上,低下头盯着陆晨,满脸严肃:“再说一次,不要随便乱摸。”   男人的声音就在耳边,他的唇好像就在陆晨耳根处,陆晨觉得当前局势有些尴尬,两人靠得太近,抬头要碰上男人的脸,低头要撞上男人的锁骨。她只能僵着,一动不动,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,因为她的胸跟男人之间只有半厘米的距离。   “我不碰你,也不尖叫了,你能不能先下去?有话好好说,不要动粗。”小声。   “动粗?本座其实挺温柔。”   语气和缓了一点,似乎还轻轻笑了一声。   要拗断我的脖子,这叫温柔?陆晨无声吐槽。   男人稍微起来一点,应该要下床,可下一秒,他突然整个压上去,结结实实围住了陆晨。   十分诱人的胸大肌就这样贴在了陆晨脸上,不过她无心享受,两块石头似的大肌肉压在脸上,换谁谁都没心情享受。   “唔……”陆晨挣扎着发出声音。   “别出声,”男人的声音变得警惕起来,“有人!” ☆、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陆晨   有人?!   陆晨脑子像被雷劈了似的,昏昏沉沉有些转不过来,这一晚实在太精彩!   外面响起了开门声,陆晨下意识喊了一声:“谁?”   “哎,你丫还没睡呢?”施然的声音传了过来,紧接着是嗒嗒两声,高跟鞋落地的声音,“本来在天津,那群疯子突然抽风,说要去新加坡玩儿。我没带护照,让胖子送我回来拿护照。”   声音渐渐近了,听脚步声,应该是冲这边来了。陆晨一个激灵,急出一脑门汗,这个大活人该藏到哪儿去?   “你不知道,胖子飙车飙到多少迈……”   施然边说边开门,并且随手将灯摁开了,一瞬间,三人同时石化。   施然开门,看见的景象是陆晨靠坐在床上,身前跪骑着一个精壮luo男。没错,luo男,全luo!陆晨还紧紧搂住luo男,两人肉贴着肉,胸对着胸,正扭头看自己。另外,陆晨两手拽着一块布,将裸男的屁、股围住了。施然觉得,这多少有点不讲义气。   听见施然开门的声音,陆晨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办,这么一个大活人,实在来不及藏了,她胡乱扯过一个枕巾,抱住小鱼的腰,挡住了他的屁、股。   施然匆忙留下一句“你们继续”,便一手遮脸一手关门地退了出去。   “哎,不是你想……”陆晨话还没说完,门已经关严实。   这真是泥巴掉裤裆里,不是屎也是屎了!   “那姑娘好像误会了。”小鱼歪头,看着陆晨,一头长发散下来,披到了陆晨手臂上,滑滑的,有点痒。   “什么好像误会了,根本就是误会了啊!”陆晨暴怒,抽出枕巾垫在小鱼胸前,一把推开小鱼,跳下了床,嘴里还嚷嚷着,“没碰着,我不会负责的。”   小鱼坐在床上,看着陆晨匆匆离去的背影,神情十分认真:“没碰胸,可刚刚碰腰了。”   陆晨出了房间,见施然正翘着腿,坐在沙发上,似笑非笑地看着她,俨然一副捉奸在床的样子。陆晨赶紧理了理炸开的头发,光着脚跑到沙发边:“师姐,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   “我想什么了?”施然咧嘴笑了起来,“注意你的措辞,事情是我看到的,不是我想的。”   “好吧,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。”   施然笑嘻嘻地伸手拉住陆晨,一使劲,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,然后搂住她的肩膀,低头凑到她旁边,笑容暧昧,声音极低:“没想到,你居然是这样的陆晨。刚才挺激烈的吧?枕头都弄坏了,你俩倒是卖力。姐说句实话,你别吃味儿,那哥们儿身材一流啊,脸也是姐的菜,不过你放心,你的男人,姐连他一根毛都不会动。”   陆晨像触了电似地跳起来:“师姐,我俩真没什么。”   “这还没什么?”施然瞪大眼看着陆晨,“真没想到啊橙子,你是如此的open。”   看来这事是解释不清了,陆晨耷拉着脑袋,决定放弃解释。   “对了,那男的怎么是长头发啊?”施然停了一下,突然笑得一脸鸡贼,“我擦,你俩不会是在玩儿什么角色扮演吧?他是落魄书生,你是富家小姐,你们家棒打鸳鸯,所以他只能爬窗户进来跟你相会?话说回来,你阳台窗户没关,他不会真的爬水管进来的吧?橙子,姐得劝你一句了,情调这东西,玩玩就行了,可别玩儿大发了,出了事可就麻烦了。”   “师姐,你快收了你的神通吧,你这点想象力要突破天际了。”   “这可不是想象。听说过一句话没,证据是会说话的,案发现场的证据都在告诉我,事情就是这样的。”   Excuse me?角色扮演?案发现场?怎么越听越有一种某游戏玩过火的感觉?   原本打算不抵抗的陆晨终于受不了了,她一把抢过施然放在茶几上的护照:“你再胡诌,我就撕护照了啊。到时候你哪儿也别去,就留在家里,看我们恩爱。”   “呀,真是男朋友啊?保密工作做的不错。你们要秀恩爱去别处,姐不吃狗粮,慢慢玩儿,姐走了。”   施然抢过护照,风姿妖娆地走到了门口。在开门的瞬间,她突然转过头,冲陆晨极暧昧地眨了眨眼:“看哥们儿那块头,一时半会儿完不了。明早给你发几个外卖的电话,怕你下不了床。”说完,踩着高跟鞋,飞似地跑了出去。   ※   屋内,小鱼又坐在了凳子上。陆晨打开门,见一个裸男菩萨似地端坐在凳子上,她站在门口,进也不是退也不是,一张脸立刻沉了下来:“你不能稍微遮着点吗?”   小鱼挑眉,有些得意地看她,突然他站了起来,大步走向陆晨。   “喂喂喂,你想干什么?”   小鱼停在了离陆晨只有半米远的地方:“本座只想问问,何时能换鱼缸?”   “明天!明天!明天!你快退后一步。”   小鱼不退,反进了一步:“多大?”   “你要多大有多大,别再上前了!”   “谢谢。”小鱼扬唇笑了起来,一双桃花眼,弯起来特别好看。   突然他的目光一动不动地停在了陆晨身上,陆晨被看得有些不自在,抱着胳膊缩了缩身子。   “现在的人都喜欢这样露胳膊露腿么?”   在家里穿吊带短裤有什么问题?陆晨诧异,同时在心里吐槽:哎,大哥!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别人?你老人家身上可是连一根线都没穿啊!   让他这么裸着走来走去也不是个办法,陆晨翻箱倒柜,找到一条上次去香港迪士尼买的浴巾,上面印着一只米老鼠。陆晨离得老远,便将浴巾抛向小鱼:“遮上点。”   “为何离那么远?本座真的很温柔。”小鱼一边嘟囔一边抖开浴巾,见到上面的米老鼠时,他愣了一会儿,随即气急败坏地扯着浴巾看向远处的陆晨,“这是什么东西?”   陆晨笑得有些不好意思:“先遮着点,明天给你买衣服去。”   小鱼嘟囔两句,拿着浴巾在身上比划:“遮上面还是遮下面?”   遮下面!遮下面!遮下面!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啊!   陆晨开启咆哮模式:“再废话你就出去!”   “找死?”小鱼迅速将浴巾围在腰间,同时一步步走近陆晨。   体格上的差距让陆晨无奈认怂:“误会了,我的意思是夜深了,赶紧遮好了,好休息。明天一早还要给爷去买衣服。”   小鱼低头看着陆晨,摸着下巴若有所思:“你就让本座光着身子睡觉?总觉得有些不安全。”   哪里不安全!谁会对一条鱼图谋不轨?我像那么饥渴的人么?!   陆晨强压住想吐槽的冲动,面上带着哭一般的笑:“爷,您多虑了,您睡外面。”   无声摇头,目光坚定。   陆晨脸上的假笑更灿烂了:“那我睡床上,你睡地上。”   仍旧摇头,目光变冷:“本座睡床,你睡地。想跟本座一起睡床也可以,不过只能睡觉,不能干别的。”   混蛋玩意儿,惯出毛病了还!陆晨敛了笑,不声不响地跑去翻箱倒柜。她找出一床被子和一条薄毯,隔着床,砰一下扔在了书桌前的空地上。扔下被子,她立刻爬上床,刺溜一下缩进了被窝里:“你睡地上,爱睡不睡。”   “本座活了一万多年,从没睡过地上!”   陆晨微微起身,伸手关了灯,又缩回被窝,看也不看他:“不用感谢我给了你第一次。”   小鱼走到床边,默默看着陆晨。   此时,陆晨的内心是奔溃的,为了一张床搞成这样,何必呢?何苦呢?万一他动粗了怎么办?毕竟鱼杀人是不犯法的,鱼这种生物还是比较凶猛的。遥想当年,教她语文的老爷子周末去钓鱼,让鱼咬了大拇指,来上课时,手指包成了粽子,被大家笑话了好几个月。要是自己死在一条鱼仔的手上,说出去,怎么也得承包大家半年的笑话了。   陆晨缩在被子了瑟瑟发抖,不过她担心的暴行并没有出现。   小鱼看了她片刻,便默默地去打扫地上的荞麦,然后将被子拿到阳台,打了打灰尘,这才将被子抖平整,细心垫在了书桌前的空地上。铺好了被子,他又将薄毯整齐地放在凳子上。   这个自以为霸气的“本座”也有居家的一面嘛,倒是挺仔细,陆晨眯着眼,借着月光偷看小鱼的一举一动。小鱼做完这一切,向着床边走过来。   不睡觉,他走过来干什么?陆晨发现不对劲,刚想起身阻止小鱼前进的步伐,就感觉整个人呼一下被打横抱了起来。   小鱼连人带被子将陆晨抱了起来。   陆晨想挣扎,却听见小鱼在她耳边说:“你再动,下面那块布可就掉了。你故意的?你怎么这么坏呢?”   “呸,谁想看一条鱼!”   “不想看就别动。”小鱼说完,连人带被子将陆晨放在了地上。   陆晨挣扎着从被子堆里爬起来,只看见小鱼早已悠闲地躺在了床上。他淡淡看陆晨一眼,随后长手一伸,将凳子上薄毯捞过来盖在了身上:“帮你铺好了,早点休息。地上凉,你盖被子吧。”   你大爷!我谢谢你!   陆晨一腔怒火无处发泄,她重手重脚地睡觉盖被子,将被子弄得窸窣直响。   小鱼突然支起身,探头看地上的陆晨:“动静小点,本座睡觉浅。”   陆晨愤愤扭头,怒视小鱼,一腔怒火突然消失无踪。   小鱼支着身子斜躺着,一头长发披散下来,落在床上。那些长发又从床边垂下,静静悬在半空,像无声无息的河流,月光下发丝闪着光泽,似乎真的会流动。因为支起了身子,薄毯滑落了下去,露出性感的锁骨和结实的胸肌,掩在薄毯下的腹肌也若隐若现。薄薄的月光盖在他的身体上,好看得像幅画。   小鱼歪嘴浅笑着,带着男人特有的痞和坏。   陆晨看他一眼,感觉火气上头了,整个人有些发热。她赶紧闭上眼,瓮声瓮气回答:“知道了。”   想着刚才的画面,陆晨不由感叹:这条鱼真特么好看,不过可惜不是一条正经鱼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有没有喜欢的小天使,求收藏,求包养~~ ☆、luo男VS暖男   陆晨几乎一夜没睡,躺在硬邦邦的地板上让她浑身难受,她烙饼似的翻来翻去折腾了一宿,那位自称睡觉浅的家伙倒是睡得挺香。一晚上,陆晨无数次想站起来掐死他。   北方的夏季天亮得早,刚过五点,就渐渐亮起来了。陆晨一见天边泛白,立刻一骨碌爬了起来,终于熬完这一夜了!这种想睡又睡不着的感觉,实在太煎熬,不如直接给她一刀更痛快。   陆晨爬了起来,看见那位睡眠浅的正趴在床上睡得异常香甜,她心里憋了一股气,开始乒乒乓乓收拾被子,故意弄出特别大的响动,但床上那位依旧睡得不省人事。她心里不甘,憋着嗓子咳嗽了两声,床上的人翻了个身,换个姿势继续睡。   “你大爷的,我让你睡!”陆晨啪嗒啪嗒跑到床边,伸手要掐小鱼的脸,手举到半空,停了一下,又突然垂了下来,“真好看,看在你这么帅的份上,先饶过你。”   陆晨从衣柜里找了身衣服,便出了房间。   “帅?”   晨曦中睡熟的人突然轻轻动了一下,嘴里吐出一个字,缓缓睁开了眼,下一秒,一双眼笑成了缝。   陆晨去了趟早市,早市里多是些大爷大妈,东西确实十分便宜,她给小鱼买了身运动装,花了四十五,买了双人字拖,才花了八块!她又预计了一下小鱼的食量,买了两人份的蔬菜水果,施然经常不在北京,就算在,回来吃饭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。准备回去的时候,她又买了些有条当早点。   陆晨刚走出早市,看见路边有个卖早点的小摊,这个小摊居然有豆汁卖!豆汁可是老北京特色小吃,施然每次说起来,都一副口水直流的模样,不过如今这小吃卖的不多了,没想到自己居然碰上了。陆晨兴匆匆跑过去,要了一碗豆汁打包,然后踩着欢快的步伐,哼着小曲儿回家了。   小鱼已经起来了,不过还赖在床上,他斜靠在床头,上身□□着,薄毯搭在了下半身,一副懒懒的模样。   陆晨推门进去就看见一幅美人懒起图,她吃了一惊,随即笑道:“醒来就出来吃饭。”然后掩门出去了,心情颇好的样子。   陆晨收拾好买回来的瓜果蔬菜,又摆放好豆汁油条,还将那套运动装洗了晾好,屋里那位还没有动静。她再一次推门进去,发现小鱼还是刚才那个姿势,懒懒地靠在床头。   “醒了就赶紧出来,多大的人了,还赖床!”   小鱼轻飘飘看她一眼,嗯了一声,可人还是懒懒的赖在床上。   陆晨冲过去掀他的被子,却被他一手抓住。他直直地看着陆晨,目光真诚:“昨晚睡觉,那块布不知道去哪儿了。”   浴巾不见了?   陆晨尴尬地松掉手里的被角:“我帮你找找,早上给你买衣服了,晾在外面阳台了。现在天气热,估计过不了多久……”   陆晨边说边准备跪下去床底找浴巾,可她话还没说完,就见小鱼哗一下掀开被子,跳下床走出去了。   等等,他腰间围着的那个不是浴巾是什么?耍我呢!   陆晨气呼呼追了出去。   小鱼出了房间,直奔阳台去看他的衣服。他叉腰站在阳台上,对着那件黑色T恤和灰色短裤看了半天,然后伸手摸了摸那件衣服,再伸手摸了摸。他回头,对着追过来的陆晨说:“这能穿吗?”   还嫌次啊?陆晨瞪他一眼:“爱穿不穿。”   小鱼撇撇嘴,一脸失望地出了阳台。   陆晨跟在他身后无声吐槽:兴冲冲跑出来,就是为了看衣服。大哥,你能不能有点万年老妖精的淡定啊?   陆晨安排小鱼坐下来吃早餐,小鱼看着面前那碗豆汁,问她:“这是什么?”   “好喝的,”陆晨咬一口油条,边嚼边说,“北京特色小吃,别的地方都吃不着,特意给你买的。”   “是吗?”小鱼皱着眉,一脸怀疑,不过他还是端起碗喝了一大口。   噗——   豆汁呈水雾状,从小鱼嘴里喷了出来。   陆晨料到有这一出,早拿着自己的牛奶躲远了。她一手拿牛奶,一手拿油条,靠在门框上,笑得花枝乱颤:“哈哈哈,机智如我。”   “你给本座喝的什么?”   这东西又酸又苦,还有一股泔水味儿,把小鱼恶心坏了。他恼羞成怒地站起来,一掌拍在餐桌上。咔嚓一声,餐桌应声断成两半!紧接着是噼里啪啦的声音,桌上的碗盘杯盏全摔碎了。   陆晨保持着一手拿牛奶,一手拿油条,笑得乐不可支的模样呆住了。   看着断裂的桌子和四散的木屑,小鱼也发觉自己可能做错事了,他拧在一起的眉头终于舒开了,他尴尬地笑着:“那个,失手了。”   “what are you弄啥嘞!”陆晨终于回过神,怒喊了一声。等她喊完,她就后悔得想咬断自己的舌头,眼前这哥们儿随随便便就拍断一张桌子,他要拍死自己,不跟玩儿似的?   陆晨勉强堆出一脸笑:“没事儿,一张桌子而已,坏了咱再买。”   “放心,本座会负责的。”小鱼语气生硬地说完,然后乖乖蹲下去收拾地上的破盘子破碗。   陆晨再次愣住,这个满嘴本座,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模样的男人,居然会收拾屋子?   ※   陆晨跟小鱼正在收拾屋子,电话突然响了。她抓过手机看了一眼,是个陌生号码。   “喂,你好。”   “喂,请问是陆小姐吗?我是XX快递的,你有一个快递,请问你在家吗?”   “哦,你上来吧。”   陆晨挂了电话,挠了挠头,自己从杭州回来之后好像没在网上买过东西啊。大概是施然的,这小妖精酷爱买东西,可她又时常不在家,所以一般都是写陆晨的名字。   不多时,敲门声响起。陆晨开了门,先看见一个大玻璃鱼缸,然后看见了鱼缸后面一双笑得弯弯的眼。   “陆小姐,你的鱼缸,麻烦签收。”   陆晨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车钥匙,笑着说到:“你们快递公司真壕,快递员都配路虎了。”   两人相视而笑,气氛融洽。   咚咚咚——!大煞风景的声音响起。小鱼敲着鱼缸看向陆晨:“这是干什么用的?”   “玻璃鱼缸,装小破鱼用的!”   小鱼又看向聂谨:“他是干什么的?”   “我朋友聂谨!”趁着聂谨愣神之际,陆晨赶紧拉开小鱼,低声说,“别捣乱知道吗?”   小鱼低头,若有所思地坏笑:“心上人?不捣乱可以,本座不想要这身衣服。”   “别挑三拣四。”   小鱼不说话,挣开陆晨的手,又走到门口去敲玻璃鱼缸:“太小!”   这鱼缸足有半米长,对一条拇指大的鱼来说,简直是大得无法无天了。   聂谨愣了愣,有些尴尬:“陆晨说是条小鱼,所以……”   “不小,跟本座一样大!”   “本座?”聂谨挑眉,满脸惊讶。   这老妖精,是往死里逼她啊!陆晨赶紧冲过去,一边将聂谨让进屋,一边解释:“这是我表哥,对,表哥。他名字叫本座。”   “很有特色的名字,”聂谨暗暗指了指自己的头发,“你表哥他头发也挺有特色啊。”聂谨觉得自己每说一个字都有些艰难。   “啊,这个啊。我表哥是个搞艺术的,你知道的,搞艺术的人都比较特立独行。”   陆晨一边忽悠聂谨,一边抽空低声向小鱼承诺:“别捣乱,晚上给你买新衣服去。”   小鱼嗯一声,点头,然后乖乖跑去餐厅,继续收拾那一掌留下的残局。陆晨则带着聂谨进房间,去安放那个大鱼缸。   天气太热,房间里没开空调,安放好鱼缸,聂谨额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。   陆晨递上一条湿毛巾:“擦擦汗吧。对了,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?”   “找施然要的,”聂谨接过毛巾,擦擦额头,眉眼好看地弯着,“我没有施然的号码,昨晚打电话跟伯父要的施然的号码。估计伯父现在肯定觉得我对施然情根深种了,这事儿估计我爸妈也知道了。说不准这四位正盘算着什么时候让我跟施然结婚呢,到时候我跟施然又得演一出好戏。”   “干嘛弄这么麻烦,直接找我要不行么?”   “当然不行,有了不跟你要电话的失落作对比,今天的惊喜才会给你留下深刻的印象。”   “凭什么我就会失落?你倒是挺自信。”陆晨翘着嘴笑,表情有点抑制不住。   “谢谢夸奖。”  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,聂谨邀请陆晨晚上共进晚餐,陆晨以“表哥刚来北京,要带他出去逛逛”为理由婉拒。聂谨又提出带着陆晨和她表哥一起去逛逛,陆晨还是婉拒,她可不想小鱼是鱼的事情露出破绽,让自己成为聂谨眼中的神经病。   陆晨将聂谨送到门口,聂谨不无遗憾地说:“这次无功而返,又该被施然笑话了。”   “这次算我不对,下次我请你,不过高档西餐厅我负担不起,只能大排档,怎样?”   聂谨笑着说:“做了多少年的好学生了,梦想就是穿着沙滩裤人字拖,去大排档喝啤酒撸串。”   “行,下次我带你圆梦去。”   送走了聂谨,陆晨去餐厅看小鱼。小鱼正蹲在地上,低着头认真地清扫卡在缝隙间的碎木屑。一米八几的大个子,这样蹲着在地上抠来抠去,让陆晨觉得有一种莫名的萌感。   陆晨正看得出神,地上的人站了起来,转身一把将她打横抱起。她惊叫一声,抬头看见一对快拧成麻花的眉毛。   “怎么总不穿鞋?到处都是木头渣子,小心扎了脚!”   小鱼声音有些不耐烦,动作也十分粗暴。他抱着陆晨,三步并两步地走到客厅,将陆晨一把扔在了沙发上:“别到处乱走,扎了脚,还怎么去给本座买衣服?”小鱼说完,转身又跑去了餐厅。   “你大爷。”陆晨骂了一句,语气不像从前那样气急败坏了。 ☆、买买买,你要什么都买   傍晚,热气退了下去,陆晨收拾了一番,准备带小鱼去逛商场。她收拾好之后,站在门口叫小鱼,小鱼却躲在屋里,磨磨蹭蹭半天也不见出来。   “你还去不去了?再磨蹭,我不去了!”陆晨又喊了一嗓子。   突然,房门被猛力推开,小鱼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。他那张脸冷得快要结冰了,在这大热天里,陆晨看他一眼,都觉得有些冷。   小鱼走到陆晨面前,死死盯着她看,他一句话也不说,伸手就要脱自己的衣服。陆晨大惊失色,连忙按住他的手:“你想干什么?”   小鱼还是不说话,持续散发着低气压。他挣脱陆晨的手,一把掀开自己的衣服:“跟本座好好说说,这是什么?”   呃,这是好看的腹肌,还有露出的一点点马甲线,对吗?不对,这肌肤的颜色似乎有些发黑?   陆晨呵呵干笑:“那个,衣服质量不太好,有点掉色。”   “并且扎得本座浑身难受,”小鱼说完,放下衣服,两道眉还是死死地拧着,“再不给本座弄衣服来,本座就脱光了。”   什么臭毛病,一言不合就脱衣服!   “别激动,这就带着大爷去商场挑衣服。”   小鱼却不出门,反而走了回去,留陆晨一人站在门口。   “愣着干什么?过来帮本座梳头。”   Excuse me?我没听错吧,凭什么让我来梳头?陆晨愣在原地,难以置信地看着远去的小鱼。   小鱼已经端正坐在凳子上,扭头看着陆晨,他招招手:“过来。”神情真诚,理所当然的模样让人难以拒绝。   陆晨老大不情愿的走了过去,慢慢拢起小鱼的长发,一股淡淡的香味散发出来,让人想起阳光与海。陆晨随口瞎问:“用的什么洗发水?这么香。”   “香么?”男人微微翘起嘴角,“天生自带的,本座允许你多闻一会儿。”   “我宁愿憋气窒息而亡,也不愿闻了。”陆晨翻个白眼,找来梳子慢慢替小鱼理清发丝。   第一次帮男人梳头,还是这么帅的男人,还是这么长的头发,要是说心中没有一点异样,那绝对是骗人的。陆晨感觉身上有些发软,手上更是软绵绵的没力气,有点像长时间没吃饭低血糖的感觉。她慢慢梳着头发,偶尔不小心碰了小鱼一下,她就像被烫了一般,赶紧缩一下手。   “你这样是打算梳到深夜,再带本座去买衣服?”   “啊?”   陆晨还没反应过来,她拿着梳子的右手就被小鱼抓住。   “要这样,从发尾开始,用点力。”   小鱼一手握着长发,一手握着陆晨的手,一下一下梳理着发尾。   陆晨觉得低血糖的症状更严重了,双眼都有点发黑。她立刻抽出手,“你自己能梳,干嘛让我来?”   陆晨听见一声低低的抽气声,她看向手中的梳子,上面缠了好几根长发。自己刚刚突然抽手,估计拽断了小鱼不少头发。   她低下头正准备道歉,却看见坐在前面的小鱼扭过头仰视着她,一双桃花眼像藏了一汪清泉似的,亮晶晶让人舍不得挪开眼。   小鱼抬头看着身后的陆晨:“可是我想让你梳。”   “啊?”   陆晨觉得小鱼有些不一样了,他不说“本座”了,突然变得好接地气啊,让她有些不忍心拒绝,“那个,我帮你梳可以,但是你出去以后不可以说自己是本座,千万不可以。”   小鱼嗯了一声,又扭过去,让陆晨继续替他梳头。   这大长头发怎么弄都不合适,都太扎眼,最好把它剪了。但这个提议陆晨不敢说出口,怕小鱼骂她找死。她想了半天,最后还是决定将小鱼的头发松松的绑起来就好,这是最不引人注目的发型了。虽说还是显得有些另类,但在帝都这种地方,另类的艺术家也不少。   今天是周六,商场里人头攒动。   陆晨带着小鱼,好好体验了一把成为焦点的感觉。虽然大家不敢明目张胆地打量小鱼,但陆晨能感受到大家偷瞄的目光和窃窃私语。   这是陆晨这么多年来,第一次感觉逛街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。她感觉那些目光都像刺一样,扎得她体无完肤,又感觉自己像没穿衣服似的,被人从头发丝到脚趾都看得清清楚楚。这一刻,她比任何时候都恨小鱼那头魅人的长发。   陆晨顶着大家的异样目光,只想赶紧带小鱼选好衣服回家,一分钟都不想多待。奈何那位爷却十分不好伺候,挑选了半天,一件也看不上,不是嫌难看,就是嫌质量次。   陆晨和小鱼从一家店出来,正碰见一群年轻人在打闹。一个壮实的男子一把搂过旁边的姑娘,笑着对其他几人说:“我就是妻管严怎么了?钱都归媳妇儿管,媳妇儿说买就买,媳妇儿说不买,我就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去上班。”   姑娘被逗得嘻嘻直笑:“别把我说成母老虎,想买什么自己去买。”   一行人笑闹着走远,小鱼仍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。   逛了一个多小时,陆晨累得双腿发酸,她坐在休息区,一边捶着腿,一边威胁小鱼:“你再这样,我就走了。”   陆晨等了半天,没有一点回应。   “喂!”陆晨喊了一声,扭过头看小鱼,却见他的目光被一家店给吸引住了。   我操!这是一家知名的西装品牌店,陆晨虽没买过,但也大概知道价位,买一身的话,估计要五位数了。这位爷干什么?不会想去这里买衣服吧?   陆晨心惊肉跳,连忙起身想拉走小鱼。但为时已晚,小鱼已经大步迈进了店里。   小鱼一踏进店里,导购小姐就迎了上来。不愧是高档服装店,导购小姐都比别处光彩照人。   导购小姐走过来,看见小鱼先楞了一下,随后笑得跟多花儿似的,一双大眼眨巴着,夸张的浓密假睫毛忽闪忽闪,像在眼皮上装了两把小扇子似的。   “帅哥,你喜欢什么样的衣服?我帮你介绍。”导购小姐甜甜开口,甜得有些发腻。   小鱼低头看她一眼,对着她笑了笑,还没来得及开口,胳膊就被陆晨抓住了。   陆晨对着导购小姐,也笑得跟朵花儿似的:“我们不帅,我们不买。”说完,拽着小鱼就往外走。   可小鱼跟生了根似的立在店里,一步也不肯走。   导购小姐直接无视陆晨,对着小鱼笑得更欢了:“帅哥,你喜欢商务款的还是休闲款的?我觉得你穿休闲款的会更帅。”   “是么?”小鱼脸上漾起大大的笑容。   看着二人眉目传情的样子,站在后面的陆晨心里窝着一团火:怎么就帅哥了?这种高档店面,又不是动物园批发市场,不是应该称呼先生么?这姑娘你是卖衣服还是撩汉啊!还有,小鱼你能不能争点气,一脸陶醉的模样,那点出息,看不出姑娘脸跟调色盘似的啊!   陆晨在心里骂得热火朝天,奈何挡不住小鱼一颗爱美的心,他早跟着导购走到里面去了。陆晨连忙跟进去,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拉出来,不能让他干这种腐败浪费的事。   小鱼坚若磐石,不管陆晨怎么拉,他就是纹丝不动。他跟导购小姐谈笑风生,半点不受陆晨影响,导购小姐自然也是乐得对陆晨视而不见。   陆晨气得七窍生烟,松开拽住小鱼衣角的手,“要买你自己买,我走了!”说完,转身要出去。可她还没走一步,就被一只大手拉住。   小鱼反手抓住陆晨,扭身低头看她,无比认真道:“抓住我的衣服,万一你把我弄丢了怎么办?”   “呵呵,丢了更好。”陆晨翻个白眼。   说话间,导购小姐拿着两套衣服出来了。她将衣服举在小鱼面前,满脸笑意地询问:“帅哥,你喜欢哪一套?一会儿用我的会员卡,给你八折,不过用我的会员卡,你得留下联系方式哦。”导购小姐的脸再次笑成一朵花。   刚才是暗撩,现在是明撩了啊!看小鱼那没出息的样,肯定把持不住。   陆晨上前一步,挡在导购和小鱼之间,努力保持微笑,对导购小姐说:“美女,我们真不买。”   导购小姐在见到陆晨的一瞬间,整张脸都垮了下来,脸上像写了两个字——滚开!   “姑娘,我们这里不卖女装。想买女装,请移步。还有,你们家先生买衣服,你一个阿姨,有权干涉?”   阿姨?!他一条裤衩都买不起的鱼,他还能请得起阿姨?虽然自己长得不咋地,发型也有点类似妇女,还一直跟在小鱼后面,但也不能因此说自己是阿姨啊!   陆晨怒火冲天,决定要狠狠反击,可她一句“你丫才是阿姨”还没说出口,就被一只大手搂住了腰。下一秒,那只大手将她带到了小鱼身边,让她紧紧靠在了小鱼身上。   小鱼对着导购小姐,笑得无比好看:“这是我媳妇儿,我们家我媳妇儿说了算,她说买就买,她说不买就不买。”   陆晨吃了一惊,靠在小鱼身上不敢动。导购小姐比她更吃惊,同时一脸吃了瘪的便秘表情。   不过导购小姐不愧是训练有素,立刻换上一副笑容:“原来是太太。太太,您帮先生看看,这两套哪套更适合先生?”声音的甜度比刚才下降了百分之九十不止。   虽然导购小姐笑容勉强,声音僵硬,但陆晨仍有一种被人从泥底拉到云端的感觉,简直爽爆了!她看着满心不甘,又不得不笑脸相迎的导购小姐,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。怪不得大家都喜欢帅哥,自己看着赏心悦目,带出去还倍儿有面儿。   “媳妇儿,咱买哪个?”小鱼凑在陆晨耳边询问。   这家伙戏真足!陆晨略微不爽,但为了保持胜利者的姿态,她眼都不眨地说:“这俩都不好看,我给你选一套去。”   为了一时的爽快,陆晨花了九千多给小鱼买了身衣服。除此之外,小鱼提议,自己还应该有一套像陆晨那样的,在家穿的衣服。陆晨又去某知名运动品牌店给他买了一件白色T恤,一条灰色运动短裤。小鱼对那双八块钱的人字拖十分满意,所以没有提出买居家鞋的要求了。   买了衣服鞋,陆晨又带着小鱼去逛了一趟超市,买了些日用品和零食。   不管是给自己买,还是给别人买,女人一购物就容易疯狂,陆晨也不例外。拎着大包小包出了商场,被冷风一吹,陆晨立刻后悔万分。她想起在商场遇到的那几个青年,突然发觉自己是不是遭了小鱼的道?   这家伙,学得真快! 作者有话要说:  存的自动发表,不知道为何抽了,昨天的没发上~~今天补上 ☆、霸气本座是吃货   回去的路上,陆晨浑浑噩噩的,想到那张刷了一万多的信用卡,她的心就开始一滴滴往下滴血。而且,她的信用卡绑定的是她妈的手机,这会儿估计老太太已经收到了消费记录了,接下来几天,她免不了要被电话轰炸。   陆晨看了眼一旁的小鱼,他一副从容自得的模样。这得是怎么样的败家子啊!花了一万多,居然没事儿人一样。   陆晨觉得又烦又闷,跑到路旁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,买了两个甜筒。她将一个香草味的递给小鱼,小鱼犹豫着不肯接过去。   “这次不蒙你,真的是好吃的。”想起早上的豆汁,陆晨心情稍微好了一点。   “这是什么?”   “冰淇淋。”   “能吃?”   “没毒,吃不死你。”   小鱼终于接过甜筒,咬了一口,好看的眉毛瞬间拧了起来,下一秒又舒展开来,脸上微微有点笑意。   陆晨不再管他,自己咬着甜筒往前走。她走了不到三分钟,就听见小鱼在后面叫她:“哎!”   她回身,见小鱼站在后面,手插裤兜望着她,一副拽上天的模样。   “怎么了?”   “你再买一个去,我还要。”   陆晨被他想要,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逗乐了,哈哈大笑起来。   小鱼被她笑得有些恼怒,喊着:“你放心,钱本座会还给你的,本座可不是让女人养的人!”   陆晨撇撇嘴,一言不合又从“我”变成了“本座”。陆晨又跑去卖了一个甜筒,交给小鱼的时候,认真教育他:“这是最后一个了,吃太多冰淇淋会拉肚子。”   “真啰嗦。”小鱼咬着甜筒,也不等陆晨,自己往回家的方向走了。   到了家,陆晨稍微收拾一下,便将一大袋子零食放在餐桌上,开始分类往冰箱里塞。小鱼好像已经完全对那套近一万的衣服失去了兴趣,一直在餐桌边转来转去。陆晨在一边分类整理,他在一边一会儿拿这个看,一会儿拿那个看,将陆晨整理好的再次弄乱。   陆晨看着小鱼忙来忙去翻东西的样子,忍不住直翻白眼,一个甜筒就开启了小鱼新世界的大门。他像找着了初恋似的,对食物爱不释手。看他兴趣满满地戳着薯片袋子,陆晨深度怀疑,小鱼来自一个只有暗黑料理的妖怪世界。   “喂,这个也能吃?”小鱼举着一包带核的芒果干摇了摇,“像树皮。”   陆晨不理他,去桌边将刚才小鱼拿过去的可乐拿回来放冰箱里。   小鱼观察片刻,还是不敢尝试,他将芒果干仍在一边,继续去对付刚才的薯片。他拿着薯片,有些犹豫地放进嘴里,轻轻咬了一下包装,然后扔下了薯片。过了一会儿,他又拿起来,再次轻轻咬了一下。   陆晨放好可乐雪碧,回过头来刚好看到这一幕,心都要萌出血了!啊啊啊啊!为什么那么像一只金毛小奶狗啊!一双黑溜溜的眼转来转去,什么都要偷偷尝一口,萌cry!   小鱼发现陆晨在看他,他立刻潇洒地丢下手里的薯片,表现出那对那包鼓股胀胀的东西毫不在乎的样子。陆晨心里的小人都要笑断气了,但为了维护小鱼的尊严,她只能紧紧抿着嘴,努力绷住,毕竟小鱼是个一言不合就要脱衣服的人,不能随便招惹。   陆晨随手拿过那包薯片,刺啦一下打开包装,拿了一片出来咬一口。小鱼靠着椅背站着,冷眼看陆晨,不动也不说话,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。   小样儿,还挺能忍!我就不信还有人不拜在大美食教下!   陆晨非常恶劣的再咬一口薯片,感叹:“唔,这个真好吃,又香又脆。你听听,声音对脆啊?”说完,故意咔嚓再咬一口薯片。   小鱼双手环胸,冷眼看着她。   丫挺,我让你装高冷,心里边口水流一地了吧!陆晨一边恶狠狠想着,一边绕到小鱼身边,再拿出一片薯片:“尝尝?保证不后悔。”   面对美食的诱惑,小鱼终于放低了一点点姿态:“你要敢骗本座,本座弄死你。”说完,直接张嘴吃下陆晨手里的薯片。   陆晨捂住偷乐,真想算一算早上那碗豆汁在小鱼心里留下的阴影面积。   小鱼吃下薯片,神情十分严肃地品尝了一番,颇有美食大家的风范。陆晨忍不住暗自吐槽:一个垃圾食品也值得品尝,要让你吃点正宗好东西,你不得上天了?   小鱼环胸的双手终于松开,他伸手从袋子里拿了一块儿薯片,再次塞进嘴里:“冰淇淋好吃。”   他话虽这么说,却抱着那袋薯片,坐在凳子上,嘎巴嘎巴吃了起来。   陆晨继续收拾零食,等她再次回过头,小鱼已经吃完薯片,拿着一条巧克力在吃。   “这叫什么?比冰淇淋好吃。”   “巧克力,”陆晨又好心提醒一句,“这个吃多了容易长胖。”   “长胖?”小鱼低头看一眼巧克力,又抬头,探究地看向陆晨,“那你还敢买了吃?”   如果没理解错,这是在说我胖?我胖吗?我胖吗?我胖吗?陆晨瞬间进入炸毛模式,这日子没法儿过了,被这嫌弃被那嫌弃就算了,如今被一条鱼嫌弃,活着还有什么尊严!   “what?你丫再说一次?”陆晨几乎是一步跳到了小鱼身边。她挺直背脊低着头,企图营造出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。   “找死啊!”小鱼嚼着巧克力嚷嚷,“突然大喊大叫的干什么?吓死本座了!”   “吓死本座了?你还气死本宝宝了呢!”陆晨居高临下的压迫气势再也无法维持,她脑海总是出现一幅一个小人捂着胸口,一脸惊讶后退三步,被吓坏的画面,小鱼被她生生看成了表情包。   “噗哈哈哈哈——”陆晨再也忍不住,爆笑起来。   “你疯了?”小鱼再次被吓,他抱着巧克力,从凳子上窜起来。小鱼大步往外走,他不想跟这个疯女人离得太近。   叮铃铃——   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,陆晨仍在哈哈大笑。她接通电话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,只是捂着肚子一直笑。   “陆晨!”低沉稳重的女中音,典型的老干部腔调。   简单两个字,陆晨就像被点了穴似的,脸上还挂着大大的笑容,整个人却僵住了。下一秒,原本笑得像炸了似的脸,立刻绷住了,表情变得十分严肃,声音也变得异常沉稳:“妈,您还没睡?”   “晨晨,爸妈向来对你十分放心,但不插手你的生活,不表示我们就会对你的错误听之任之。当然,很多错误只是一念只差,只要能真心改过,你还是个好孩子。爸妈都相信,在原则问题上,你肯定能把持住自己,在大是大非上,你肯定能做出正确选择。”   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干的工会副主席,说起话来,就是这样一副腔调。如今的工会,那就是聋子的耳朵——摆设!可陆老太太跟多数老一辈人一样,都有着极强的集体荣誉感,觉得自己是社会这台大机器上的一颗螺丝,哪里需要去哪里。自从她当上工会副主席后,更觉得自身责任重若千钧,买了一堆《说话的艺术》、《如何与人更优雅地交流》、《完善自我人格》等等这类的书,废寝忘食地学习,力图提高自己的格调和政治觉悟。陆晨觉得,别人家的老太太都是被卖假药的骗,她们家的老太太是被这些乱糟糟的鸡汤骗了。   被乱糟糟的鸡汤骗了没关系,老太太开心就好,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,老太太的开心建立在了陆晨的痛苦之上。老太太像块海绵似的,吸了满满的鸡汤,急需释放,而工会已经形同虚设,这些东西自然就释放在了陆晨身上,每每让陆晨苦不堪言。   半天没听到陆晨的回应,陆老太太又开始对她进行思想改造:“沉默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,它只会让问题变得更加严重,更加复杂。我知道,在各方压力之下,你内心也是十分焦急的,但焦急不代表降低要求,不代表随意凑合。男人,没什么都可以,但绝不能没有硬气。当然,救一时之急是可以的,但是你必须分清楚,这个男人真的是一时之急,还是骨头不够硬!”   陆老太太说得头头是道,铿锵有力,但有用的话只有一句——没有男朋友,焦急是可以理解的,但不能因此去养小白脸。   陆晨无语凝噎,在老太太眼中,自己已经愁嫁到需要包养小白脸了么?她只能言简意赅地告诉老太太:“妈,您女儿是什么人您还不了解?绝对绝对不会干出包养小白脸这种事的,您放一万个心。就是我那电脑不行了,我换了一台好点的,事先没跟您和爸商量。这个问题我会注意的,下次绝不会再犯。”   “真的是换了电脑?”   “真的,我这不是工作需要吗?”陆晨撒起谎来,也是连眼都不眨。她早知道老太太会打电话过来,早预备好了说辞。   “嗯,一切以工作为重。明天我让你爸去把钱还上。”   眼看革命就要胜利,陆晨忍不住欢天喜地地向老太太道谢。然而陆晨最近的霉运太过强大,就在事情即将圆满结束的时候,某位爷叼着巧克力,闲闲走了过来,质疑道:“你刚才说谁是小白脸呢?本座不是小白脸!”   因为愤怒,小鱼的声音陡然升高。男人低沉,隐忍愤怒的声音,随着电波传入陆老太太耳中,陆晨和电话那端的陆老太太瞬间都愣住了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好冷啊~~有木有人来送温暖??? 小天使们都在哪儿? 打滚求包养~~~ ☆、我是金主,我说了算   小鱼闲闲的一句话,却像惊雷一样,有着意想不到的强大效果——陆晨和陆家老太太同时炸毛了!   “陆晨!”老太太彻底放弃研习多年的优雅说话技巧,对着电话大吼起来,“你赶紧给我……”   “回来”两个字还没说出口,电话就被陆晨挂断了。眼看就要蒙混过关了,小鱼的一句话就让她立刻回到解放前,陆晨感觉自己已经无法控制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,不手撕了小鱼,难消她心头之恨。   “你大爷!你看不得我好过是吧?既然这样,今天谁也别过了!”   陆晨十分帅气地扔了手里的电话,冲向正悠闲吃着巧克力的小鱼。离小鱼越来越近,陆晨蹬地起跳,一个鱼跃,扑向小鱼,作势要掐死他。   按照陆晨冲刺的速度和她的质量来算,惯性必然是非常大的,就算不能将小鱼冲倒,也能让他打一个踉跄。可小鱼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似的,被陆晨狠狠撞一下,却是纹丝不动。这个陆晨使出全部力气的撞击,没能使小鱼受到任何伤害,倒是让她自己疼得半天回不过神。   小鱼咬了块巧克力,尝试含着它,不去嚼。他低头,看着在自己胸前蒙逼的陆晨,含混道:“再来一百个你,也不是本座的对手。”说完,还是觉地巧克力嚼着吃更过瘾,一脸满足地将嘴里的巧克力嚼了。   陆晨从蒙逼状态醒来,她抬头,看着她费尽了力气,却依旧不为所动的某条鱼,不禁觉得心中有一万头神兽奔涌而过,场面蔚为壮观。   “你给我走,我不养你了,我打不过你,我不养你了还不行!”陆晨退后几步,满是愤慨地指向门口。   这句话成功让小鱼的脸色变了变,他仔仔细细包好还没吃完的巧克力,递给陆晨,无比认真地说:“那我下次再吃吧,你帮我收好。”   不许恶意卖萌!陆晨在心中咆哮,原本还指望靠这条会说话的鱼登上热搜,从此走上人生巅峰,没想到现在却走进了人生谷底!   工作危在旦夕,信用卡透支一万多,老妈那边不知如何解释,眼前还有一条要将她气死的鱼,更让她生气的是,这条鱼还在无辜卖萌。陆晨觉得胸口堵得厉害,十分难受,她憋了半天,终于哇一声哭了起来。   “干嘛?今天总是一惊一乍的!”小鱼再次被吓了一跳。   “我不养你了,你快走。”陆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   小鱼走过去,想安慰陆晨几句,但见陆晨哭得像疯子似的,他心里又有点犯憷,这疯女人不回要杀了本座吧?   小鱼停在距陆晨一步之遥的地方,扯了一下陆晨的衣服:“本座不是小白脸,本座不用你养。”   陆晨呜呜哭着抬起头:“可你丫是条鱼,鱼也得有人养。”   “本座不是鱼!你再说本座是鱼,本座就……”   陆晨哭得越发厉害,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,直哭得气都喘不上来,哭得小鱼生生将威胁的话咽了回去。   “要怎么样你才不哭?”小鱼觉得头有点疼,他伸手掐了掐太阳穴。   陆晨仍旧哭得厉害,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,断断续续说:“我打不过你,我不爽!”   小鱼愣了愣,走过去坐在陆晨身边,伸出胳膊:“唔,随便打。”   送上门来挨揍,陆晨自然不会客气,虽然她已经哭得天昏地暗了,但打起人来命中率仍旧是百分百。只是她打得筋疲力尽了,小鱼却是一副不痛不痒的神情,让她觉得有些索然无味。   陆晨放弃踢打,继续哭诉:“你太凶了。你身为一条鱼,面对自己的金主,怎么可以这么凶?”   小鱼声音有些僵硬:“下次会注意,别哭了。”   “温柔点会不会?”陆晨不依不饶。   小鱼嗯一声,点点头,一副乖顺模样。不过鼓鼓的腮帮子,显示着他正紧咬着牙,死死压抑着自己的怒火。   陆晨哭得差不多了,她心满意足地长舒一口气,平复了一下心情,这才发现,自己刚才哭得太专注,不知道什么时候窝在了小鱼怀里。讲真,这个怀抱挺舒服挺温暖的。陆晨平复下来,就不由一直去想那个九十九分的胸大肌,此时她正躺在上面。   陆晨脸上有些汤,她一把推开小鱼,跳下沙发,转身要走。   “哎!”小鱼叫住要逃跑的陆晨,陆晨回头,见他懒懒坐在沙发上,正抬眼看她,“用完了就跑?”   “谢谢,我困了。”陆晨低着头,胡乱说一句,转身又要跑。   “哎,你穿了我的鞋。”   陆晨低头,看见自己一脚穿着自己粉色居家拖鞋,一脚踩着小鱼八块钱的人字拖。卧槽,可不可再丢人一点!陆晨背对着小鱼,不回头,匆匆忙忙将两只鞋都脱掉,光着脚跑回屋里。   小鱼从沙发上跳下来,晃荡着两条大长腿,去捡自己的拖鞋,顺便将陆晨东一只西一只的两只拖鞋捡起来:“本座活这么多年,第一次替人捡鞋。”小鱼看着手中那双粉粉的拖鞋,有些嫌弃地撇撇嘴。   陆晨觉得那个卑鄙的万年老妖精肯定给自己施法了,她回到房间,就自觉主动地去衣柜里搬被子毛毯,然后乖乖打地铺,准备睡觉。她正跪在地上,将被子铺平,就看见一双粉色拖鞋从天而降,落在了她眼前。   陆晨愣三秒,抬头,见一双大长腿,顺着长腿往上,是飘洒的发丝,然后是某位爷环胸斜靠在阳台窗框上,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,冷冷看着跪在地上的陆晨。   好尴尬啊!陆晨恨不得去死,自己跪在地上仰起头,那位爷斜靠着,不可一世地低头看自己,这姿势真是迷之羞耻。陆晨咽咽口水,往后一退,顺势一屁股坐在了被子上:“睡觉了,不用鞋了。”   “明天也不用?明天可没人帮你捡鞋了。”小鱼蹲下来,低头与陆晨视线平齐。   捡鞋?什么鬼?陆晨突然想笑,越发感觉小鱼像一只大金毛。以前在老家,陆晨养了一只叫点点的金毛,每当她把拖鞋乱扔的时候,点点就会默默地将鞋叼过去,整整齐齐地放在陆晨身边。   看小鱼低头蹲在身边,陆晨有一种想伸手去摸摸他的冲动。不过她这冲动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,就被小鱼一把捞起。下一秒,陆晨感觉自己腾空而起,她心里一紧,急忙搂住小鱼的脖子。   小鱼不吭声,抱着陆晨大步走到床边,将陆晨放在床上。   陆晨躺在床上,一颗心七上八下,果然是妖精,这是要兽性大发了么?她立刻从床上弹起来,往后缩了缩。   “本座睡觉很浅,可不想再听你翻来覆去烙一晚烧饼了。”小鱼说完,大步走到书桌前,躺在了地铺上,还乖乖替自己盖上了小毛毯。   咦?这是几个意思?昨晚根本没睡着?陆晨无声吐槽,姐起来了无数次,看你都睡得挺香甜啊!原来你丫是在装睡!看着我翻来覆去睡不着,你丫肯定暗爽吧!真是个心里阴暗的玩意儿!   陆晨想着,突然心里闪过一个念头。她急忙支起身子,探身看地上装睡的小鱼。   “喂,别跟那儿装了,我有话要跟你说。”   一双桃花眼豁然睁开,那双眸子亮晶晶的像天上星子似地盯着陆晨。   “说。”   “呃……”小鱼果断的语气让陆晨犹豫了三秒,刚才的气势完全消失,“没什么大事,我就是想问问,前两天你还是鱼的时候,你有没有听觉、嗅觉、视觉一类的东西?或者说你有没有人类的意识?”   “没有,只能看见鱼的世界。”小鱼回答地干脆果断。   陆晨松了一口气,一颗心算是放下来了。要是他有人类的意识,那自己每天在他面前换衣服什么的,简直不能再丢脸!   不对!陆晨心中警铃大响,这条鱼都贼成精了,自己差点又要着了他的道。   “那你为什么会说话?”陆晨警惕地盯着小鱼,像在看一个变态狂魔。   “我要费很大的精力,才能偶尔感知人的世界,偶尔说一句话。”说得不疾不徐,一派从容。   陆晨颇为认同的点点头:“原来是这样,所以我让你说话,你才没说对么?”   小鱼肯定地点头。   一颗心算是放进了肚子里,陆晨安心躺回床上,却翻来覆去睡不着。她在床上又烙了十几回合的烧饼,终于熬不住坐了起来。   “哎,睡了吗?”陆晨小声询问。   小鱼清醒而愤怒的声音传过来:“你是不是身上长刺了?!”   “这么大声干什么?你那会儿不是还答应要温柔点的么?你作为万年老妖精,基本的信守承诺也做不到啊?”   沉默,小鱼默默服了个软。   小鱼一动不动躺在地上,一张脸板得像冰块似的,月光洒在他脸上,让他显得更加冰冷。陆晨探头看他,却觉得他这副默默生气的鬼见愁模样也挺可爱的。   陆晨笑了笑,开始八卦:“哎,问你一个问题,可能会伤害你的自尊。但是你还是要回答,因为我现在是你的金主。”   小鱼还是一动不动,还是沉默。陆晨喜滋滋的,得意至极:“你才拇指大点的鱼,怎么就成精了呢?还是说你是什么特殊品种的鱼?一万多年才长这么点点大?”陆晨一边说着,一边比划自己的小拇指。   “再说一次,本座不是鱼。”咬牙切齿的声音,不过不像以前那样满是威胁。   “可你明明是条鱼。”   “本座被封印了!”小鱼提高了点音量,现在他宁愿赔掉自己上万年的信誉,也不愿再听这个女人唠唠叨叨了。   “被封印?”陆晨若有所思,“打不过别人,所以被封印了?还是调戏妇女什么的,被别人丈夫给封印了?”   “被我父亲下的封印。”   “为什么?你不是亲生的?你们隔壁叫老王?”   “你再唠唠叨叨,本座现在就掐死你!”小鱼霍一下坐起来,快速逼近陆晨。   陆晨吓一跳,急忙后退。   “你看你,怎么还急上了,不就是闲聊嘛,不说拉倒,我睡觉了。”陆晨说完,赶紧躲进被窝里假装睡觉。心里却在默默吐槽:丫的急成这样,被封印,多半是丢人的糗事。   半夜,陆晨睡得正香,迷迷糊糊好像听见有人说话。   “下次你帮本座把头发剪了吧,再上街就不用那么难受了。还有,帮本座把巧克力收好,本座下次再吃。”   声音低低的,陆晨睡得迷迷糊糊,随口答应了一声,然后翻个身又睡熟了。 ☆、你好,我需要一个男朋友   清晨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雨,闷热的空气骤然就凉爽了下来。如此天气,不睡懒觉,对不起天地良心,陆晨微微睁眼,满足地伸了个懒腰,翻身压住被子,继续睡大觉。   醒的时候快十一点了,陆晨有点睡蒙了,她坐起揉了揉炸成狮子的头发,东张西望了一会儿,这才真正清醒起来。她往书桌那边看去,唔,干干净净的,被子和毯子叠得四四方方地放在了桌前的凳子上。   啧啧,陆晨暗自感叹,这条鱼如果不是非要傲娇地端着“本座”这个架子,应该是个暖男了。做家务简直一把手啊,打地铺的时候细心抖尘土,拍碎桌子的时候,耐心地将地缝里的木屑也清扫干净,现在先起床了,还认认真真把被子叠好,真是个过日子的好男人。   陆晨笑着跳下床,准备往屋外跑,刚跑两步,又想起什么,退着走回床边,穿好拖鞋才走出去。按照陆晨的思维,好男人早起,应该去厨房做饭,所以她边叫着小鱼,边跑去厨房。   厨房空荡荡的,只有一些锅碗瓢盆寂寞地立着,根本没有小鱼的影子。陆晨动了动鼻子,全是雨水混杂泥土的腥湿气,没有开过火的气味。陆晨一手摸着饿扁了的肚子,一手挠头:这家伙去哪儿了?   突然,陆晨想起了什么,急急忙忙跑回房间。   书桌和阳台墙壁之间,有约半米长的空隙,正好能放下聂谨送的大鱼缸,鱼缸用架子垫高,底部与书桌平齐。陆晨跑到鱼缸前,低头仔细找了一下,才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一条小拇指大的鱼。   又……变回去了?陆晨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条一动不动状似睡觉的小鱼,实在难以置信。这是百变小樱么?一会儿变人一会儿变鱼,变来变去逗着玩儿呢?   陆晨敲了敲鱼缸:“哎,你又变回去了?你封印没解开?那你怎么变成人了?”   敲鱼缸的时候,小鱼稍微动了一下,接下来就静静悬在水中,一动不动。   “忘了,你是鱼的时候听不懂我说话。”陆晨略感失望地直起身,又有些不甘地再次敲了敲鱼缸:“你用点力啊,像电视里面演的,集中意念什么的,应该就能感受到人的世界了?你不是也说过话嘛?”陆晨迟疑了一下,又继续唠叨,“算了,你还是别集中意念什么的了,怪耗费精力的。等真的有事的时候你再说话吧。”   刚才没注意,现在走近了才发现,被子上还放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。陆晨看了眼那套衣服,有些失落地走了出去。   ※   小鱼又变成了一条真正的鱼,这让陆晨多少有些失落。不过现在,她完全没有心情去想鱼和人的事情了。   陆家老太太在得知自己的女儿在食不果腹的情况下,还敢包养小白脸,气得血压像坐直升机似地蹭蹭蹭往上飙,挂了电话,就直接倒在地上了。一见老伴倒地了,陆老爷子也急得够呛,急急忙忙把老太太送医院去了。   老太太在医院,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“给陆晨打电话,让她回来”,陆老爷子领了命,便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给陆晨打电话。陆晨一拖再拖,一再敷衍,死活不肯回去,最后把老爷子也气坏了。老爷子把电话一摔,说再也不认这个女儿了。   过了几天,老太太修养好了出院,第一件事就是给陆晨打电话。接下来几天,陆晨不断被夺命连环call折磨,导致她一看见手机,就像看见炸弹似的,有多远就躲多远。   见女儿不接电话了,老太太秉着工会副主席不屈不挠的工作精神,给陆晨发了条短信——   我跟你爸买了后天的机票,中午十一点左右到首都机场。   短信是早上发的,由于陆晨一直远远躲着手机,所以没有发现。到了晚上九点左右,陆晨实在受不了无聊寂寞了,就一边念叨着:“现代人离了手机根本无法生存。”一边打开手机。   在看到短信的那一秒,陆晨觉得自己手里捧的不是手机,而是手榴弹。   这次祸闯大了,该如何收场?陆晨心烦意乱,搬了凳子坐在鱼缸前,对着小鱼骂了一大通。   “该死的破鱼,你说现在怎么办?你要是没变成鱼,还能带着你去敷衍一下,现在我爸妈跑来了,我交代不出男人在哪儿,他们该不会以为我去玩儿什么一夜情了吧?我这朵婀娜多姿的纯洁小莲花就毁在你手上了!王八蛋!你没被封印之前,八成是个王八!回来让施然拿你涮锅吃得了。”陆晨急得抓耳挠腮,却想不出个好办法,一会儿她又开始自言自语,“你要是能变成人倒不错,有几分姿色。过年把你带回家去,那些说我剩女的老同学们,估计得嫉妒得发狂。啧,想想就倍儿有面儿。”   陆晨幻想完,又开始愁后天的事了。她正在床上滚来滚去,不知如何是好,书桌上的电话又响了。   “啊!不接不接!”陆晨将自己捂在被子里,大喊大叫,企图盖过电话铃声。   电话似乎跟她较上劲了,一直响个不停。陆晨从被子里爬出来,气急败坏地接起电话:“好了,我知道了。”   “啊?怎么了?”电话那头,聂谨握着手机一头雾水,他不过是想问问陆晨,什么时候有空带他去圆梦。   “聂谨?”陆晨眼中燃起希望的光芒,“聂谨,我需要一个男朋友!”   陆晨快嘴快舌地说完这句话,后悔得恨不能把手机吃了。  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,然后传来一个坚定的似乎经过深思熟虑的“好”字。   “哎,不是,你误会了……。”   ※   都快十一点了,金妈烤肉店里仍然人声鼎沸。这家店在这片颇有名气,时常人满为患,陆晨以前来过两次,每次都要等一个多小时才有位置。   这家店装修颇有些格调,进门一面大理石影壁,有流水至上而下流出,是一个人造瀑布,瀑布水流进影壁下方的沟渠内,再流进地板。地板由透明玻璃铺就,下面是流水、砂石、水草和鱼。店内墙壁都是书柜装饰,上面零零散散放着些书和多肉盆栽,每张桌上悬着一盏矮矮的等,灯光是暖黄色,让人感觉十分温馨。   当然,这家店的格调跟Right Here那种大理石台面,吊顶水晶灯的格调不能比,但这已经是陆晨目前能消费得起的较好的地方了。   聂谨环视了一眼,看向对面的陆晨:“不是说去大排档撸串么?”   陆晨有些尴尬地干笑两声:“有事相求,不能怠慢了贵客。”   “不是男朋友么?”聂谨挑眉,似笑非笑,“怎么又变成贵客了。”   “说了,是误会。”陆晨苦着一张脸,开始讲述事情的前因后果,当然略去了小鱼那一段,只说老太太给她打电话的时候,她不在,她一个男同事接了,老太太嫁女心切,非觉得她跟男同事之间有问题。   聂谨低头安静听着,一边细细烤肉。五花肉进了烤盘,刺啦一声卷起来,不多时冒出油汁炙烤时的香味,聂谨将五花肉翻了个个,继续烤了一会儿,然后夹起来放进陆晨碗中。   陆晨一口吃下五花肉,有些烫嘴,她含着肉不停吸气,说起话来含含糊糊:“所以我现在需要一个男朋友。”   聂谨笑了笑,又将烤好的鱿鱼、牛肉、金针菇等一一夹进一个盘子里。   “所以你想让我当你男朋友?”聂谨算了算时间,这时候不凉不烫,吃着应该正好,这才把装满食物的盘在放到陆晨面前。   陆晨看着眼前食物,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解释:“不是不是,你别误会,我没那心高攀,就是想让你假装一下。等我爸妈回成都了,就没事儿了。他们一年也来不了一次,不会很麻烦的。”陆晨说着,夹起一块肥牛,往调料碟里狠狠裹了一层辣椒油,然后一口吃下。   “顺带说一句,你烤肉的手艺不错。”说完,又辣得她哈赤哈赤直吸气。   聂谨递了一杯常温的水给陆晨:“喝点水,吃这么辣,别喝冰的了,一会儿该肚子疼了。”   “没事儿,成都妹子,哪个不是吃麻辣火锅就冰饮料的?”陆晨说完,嘚瑟一笑,喝了一口冰可乐,接着夹食物往调料碟里蘸,“怎么样?我说的事儿同不同意?”   “假装一下啊?”聂谨的语气显得有些失望,不过手上动作没停,不断将没烤的食物一样样放进烤盘里,又不停去翻动即将熟的食物,“早知道是假装,我就不这么费劲巴拉的,大半夜开半个多小时车赶过来了。”   “呃……”陆晨差点被噎着,她从食物堆里抬起头,仔细打量聂谨,发现他脸上带着点不正经的笑。   陆晨心里炸了:卧槽!这玩笑是随便能乱开的么?差点被一口鱿鱼给噎死啊!这事儿要是传出去,明天我得上头条。   “你别跟我开玩笑行么?我这人吧,单纯得跟小白花似的,一会儿我当真了可就不好办了。”   聂谨噗嗤轻笑了一声:“哪有人这样自夸的?”   “我这是自黑好么。”陆晨翻白眼,一副跟你们这种书呆子没法儿交流的样子,“说正经的,你要再这么不着四六的,我可就把你交回师姐手里了啊。”   “你这是威胁?”聂谨还在不断给陆晨夹肉。   陆晨点头,坚定无比。   “好吧,你赢了。后天一早,我去接你,然后去机场接伯父伯母。这样不用再把我交给施然了吧?可以留下小的继续为您烤肉了吧?”   陆晨忍住笑,故意板着脸,拿出领导的派头,极为傲娇地点点头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大暖男来了,有没有人喜欢大暖男~~~ 没有小天使,孤独前行的路上好寂寞,蠢作者想死一死~~ ☆、这个书呆不太呆   十一点差一刻,陆晨和聂谨就到了首都机场。想着即将迎来父母的审查,陆晨不由有些紧张,毕竟以自己这种矮穷丑的条件,找到聂谨这样的高富帅,确实有些不靠谱。   陆晨有些紧张地握着手,不停往接机口看。   “渴吗?我去买水。”   聂谨声音暖暖的,让陆晨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。她扭过头,严肃地对聂谨说:“别买了,机场东西太贵。”   聂谨哑然失笑:“等着吧,我去买水。”转身便走了。   聂谨走了没多久,接机口处就走来两道熟悉的身影。宋秋慧和陆昌国一人拎着一只小皮箱,身姿挺拔,步伐矫健地走了出来。   陆昌国是个大学教授,教中国文学史,他一站上讲台就活力四射,上课幽默风趣,每堂课几乎都是爆满。可他平日里却是个闷葫芦,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,所以生活上都是听宋秋慧指挥。现在从接机口出来,他也是拎着个皮箱跟在宋秋慧身后。   陆晨见二老出来了,立刻迎过去,一副狗腿样去接宋秋慧的皮箱:“妈,我来拎。”   宋秋慧冷哼一声,耷拉着眼皮横她一眼,用力夺过皮箱,自己拉着,继续昂首阔步往前走。陆晨讨了个没趣,讪讪笑了笑,又去帮后面的陆昌国拎皮箱。   陆昌国也没让女儿拎皮箱,只是严肃看她一眼,有些埋怨:“你这个女娃子,喊你回去,你啷个不听满?”   陆昌国随即想了想,自己身为人民教师,如今又身在首都,必须要用规范的普通话才行,所以他又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教育了陆晨一次:“你这孩子,让你回去,你偏不听,看把你妈气的。”   “老陆,快点!别把时间浪费在闲人身上。”   宋秋慧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,路昌珉立刻加快了步伐。   What?!我什么时候成闲人了?我不是您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吗?当初您不说我是天使来着么?说好的天使呢?彼此的信任呢?陆晨无声吐槽,同时加快步伐,跟上二老。   “陆晨,这是伯父伯母?”   迎面而来的是笑容满面的聂谨,陆晨对着他点点头。聂谨脸上的笑容更大,随即将手里拿的两瓶水分别递给二老:“伯父伯母,这是给您二位准备的水,路上辛苦了。我是陆晨的男朋友,聂谨。”说完,礼貌的伸出了右手。   陆晨在一旁目瞪口呆,开启疯狂吐槽模式:不是说给我的水么?水呢?水呢?真是个八面玲珑会来事儿的,变脸就跟咱川剧变脸似的,眨眼间就换了啊!   宋秋慧接过水,原本一张冰冷冷的脸立刻回暖,大有春暖花开的架势。她一边跟聂谨握手一边夸他:“真是个有礼貌的孩子,比我们家晨晨强多了。”   我哪儿就没礼貌了?我还低头哈腰地给您拎包呢!   陆昌国没说话,沉默地与聂谨握手,但眼角眉梢净是欣喜。   聂谨一边领着二老往前走,一边陪着小心:“伯父伯母,这事儿吧都怪我,是我不好。那天跟晨晨开个玩笑,没想到惹出这么大的事来。晨晨吧,性格太倔,有什么事她都自己扛着,她也没跟我提起这事儿,我就当一个玩笑过去了。谁知道招惹伯母不开心了,她那天收到短信了,才跟我说那个玩笑开大发了。您二老可千万别生晨晨的气,都是我不对,向你二老赔礼了。按说应当是我这个小辈去成都看望二老,没想到劳烦二老一趟,一会儿咱去吃饭,我再敬二老一杯,就当赔罪。”   看着女儿的男朋友斯文白净又帅气,还特别有礼貌尊重老人,陆家老俩心里都乐开了花。宋秋慧含着笑点了点头,随即又严肃起来:“年轻人,爱玩爱闹,我们也是能理解的。但有什么问题就应当立即解决,拖延不是办法,拖延只会让事情变得复杂化。当然,这事不能全怪你,要是晨晨早点说清楚,也就没这么多事了。”宋秋慧说着,回头瞪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陆晨。   陆晨平白无故挨了一记白眼,在心里咆哮不止:喂,你们三个其乐融融的才是一家吧!我跟个烧火丫头似的跟在你们屁股后面,还要挨白眼,这是弄什么鬼啊?!   前面三人边走边聊,气氛十分融洽,不知道什么时候,聂谨已经接过了宋秋慧手里的皮箱了。陆晨在在后面看着冷笑,这家伙,以后讨好丈母娘绝对是一把手。   到了停车场,聂谨帮二老把行李放进后备箱,又贴心地替二老打开车门,请二老上车。等陆家两位老人上了车,陆晨才苦哈哈地跟着准备上车。   “晨晨你坐前面去,后座只能坐两人。”   “不是,后座明明可以坐三个人啊!”   “你想把你爸妈挤死?”宋秋慧一急,又忘了所谓的优雅说话技巧。   陆晨无奈,只能耷拉着脑袋,拉开前门,坐在了副驾。   车还没有发动,聂谨左手搭在方向盘上,向右侧身,看向后座。陆晨觉得,他往右转的时候,脸上明显带着不可一世的得意,让人恨不能拿鞋扇他。   聂谨对着陆家二老,笑容暖的像春日:“伯父伯母,我已经帮你们订好酒店了,一会儿我们先吃饭,吃完了我送你们回酒店好好休息休息,晚上再接你们去吃晚饭。”   聂谨扭过头,目视前方,准备发动汽车。   “哎,是什么酒店啊?”陆晨小声问。   聂谨随口说了酒店名字,陆晨一颗心立刻不会跳了,这地方住一晚,得花自己半个月工资呢,这是不要过日子了吗?何况自己现在没有经济来源,这是要去卖肾?   “别别别,我们住不起那么好的酒店,你饶了我们。”陆晨小声嘀咕。   聂谨笑着说:“没关系,伯父伯母在北京的一切费用,我来报销。”   “小聂啊,伯父伯母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,没必要住那么好的地方,我们去个普通的连锁酒店就可以了。”身后的宋秋慧听见了两人的谈话,插嘴到。   小聂?什么时候这么亲热了?陆晨一脸蒙逼,您老人家干脆把小聂领回家当儿子得了。   聂谨又劝了宋秋慧几句,无非是说星级酒店服务好,住着舒服方便之类的,宋秋慧对他的好意表示由衷感谢,但还是决定住普通酒店,并且告诉他,自己和陆昌国在京费用都由自己承担。   聂谨也不好多说什么,便打电话订了一个普通酒店的套间,这才开车上路。   车开到半路,陆晨的手机突然响了,收到了一条信息,她拿出手机一看,是宋秋慧发来的。陆晨皱了皱眉,觉得莫名其妙,就坐在身后,还发什么短信。不过她还是打开来看了,看完短信,她愣了好长一段时间。   宋秋慧的短信写着:晨晨,妈能看出来小聂跟我们不一样,他是富家子弟。你能找到这么好的男朋友,妈妈自然是由衷为你高兴。但是你要记住,我们虽然没什么钱,但我们也没到为了钱就要卑躬屈膝的地步。小聂是个好孩子,家世也很好,你跟他相爱是好事,但你要清楚,你是因为爱他,才跟他在一起,没必要为了他的家世或是钱财受一点委屈。如果因为这些东西,他让你受了委屈,挺直你的腰杆,不要怕,爸妈一直在你身后。爸妈没什么钱,但绝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。   陆晨捏着手机,看着窗外,又想哭又想笑。   陆家二老来北京主要是看看电话里那个身份不明的男人,如今见到了聂谨,两位老人家的心算是放回了肚子里。他们在北京呆了几天,每天到处去玩儿,陆晨自然跟着拎包当导游。   除了陆晨以外,每天跟着两位老人家东奔西跑的还有聂谨,他是地道北京人,那个胡同巷子里有好吃的有好玩的,他比陆晨清楚得多。两位老人家怕耽误他工作,一再劝他回去,他却说自己出国多年,也很久没在这些地方逛了,自己也算是沾了二位长辈的光,可以重温一下童年的记忆。   这话说得漂亮极了,哄得二老喜笑颜开的。所以他们四人出行,通常的队形是三人在前面有说有笑,陆晨一人苦哈哈跟后面。   在北京待了六天,二老怎么说也不肯再待着了,死活要回成都,说是想念正宗的夫妻肺片了。陆晨知道,他们是惦记街坊邻居了,惦记院子里的花草果木了,所以也没有多加挽留,买了票,便跟聂谨送二老去机场了。   送走二老,陆晨长长松一口气。回去的路上,看见路边有个奶茶铺子,她便邀请聂谨去喝一杯。   聂谨喝一口珍珠奶茶,说好久没喝过了,高中时候喝过一两次。陆晨莞尔,说带他重温了珍贵的回忆,不用谢。   “不过说真的,”陆晨一边嚼着嘴里的珍珠豆一边问,“你们心理医生这么闲么?一天到晚陪着跑来跑去的。”   聂谨撇撇嘴:“不闲,刚回国,还没开工,完成你这件大任务之后再开工。”   “我可真不敢当了,耽误你挣钱了。”   “没关系,我无所谓。”   “那倒是,富二代么,”陆晨看着停在店门口的车,似笑非笑,“光这车牌估计都不少钱吧?”   聂谨笑了起来:“车和牌子都是我吧的。”   “要不说富二代呢。”   “我可不喜欢当二代,我要当富一代。”   陆晨愣一会儿,玩笑道:“心理医生这么好挣?还是说你是个人面兽心的无良医生,利用什么催眠术之类的,让富豪富婆们自动掏钱给你?”   聂谨哈哈大笑起来,笑了好一会儿,才好不容易控制住:“要是这样,我早把你吃干抹净了。”   “呵呵,我这点存款,不够你塞牙缝的。不过身体倒是蛮健康的,弄到黑市去卖器官,估计能挣些钱。”   “蚊子再小也是肉啊。不过你这脑洞开得略大,你不是干编辑的么?可以考虑写个故事什么的。”   “倒是可以考虑,”陆晨举起手中的珍珠奶茶,“壮士,干了这一杯,我祝你早日成为富一代。”   “干了这一杯,我祝你早日成为金牌编辑。”   两人碰着塑料杯,相视而笑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喜欢的小天使们收藏一下吧~ ☆、陆晨,你丫真坏   陆晨现在恨不得杀了施然那个小妖精,她跑去新加坡的时候是半夜,如今回来了也是半夜,所以说她真是个妖精,总喜欢半夜活动。   以前施然几乎也是天天凌晨两三点回来,但她从来都是轻手轻脚地洗漱睡觉。这次从新加坡回来,她一改往日素质极好的作风,一直敲陆晨房门。声音不大,却连续不断,敲三声,轻叫一声橙子。   扰人清梦等于取人性命!陆晨极为恼火地掀开被子,光脚跑到门边,将门呼啦一下打开。   施然愣了一下,随即,一双眼像小贼似的,朝着屋内偷瞄一眼,又偷瞄一眼。   “看什么呢?”陆晨大为火光。   施然嘿嘿干笑两声:“睡觉呢?”   “不然干嘛?”   “自己睡呢?”   陆晨皱着眉,不耐烦地嗯一声。   陆晨一副暂不接客的模样,施然却还站在门口探头探脑,一双眼不住往里瞄,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。   施然的这点小九九,陆晨一清二楚,这小妖精火急火燎地从新加坡回来,进了屋,连鞋都没脱,就直接来敲她的房门,就是为了来八卦那天的luo男。这女人一旦八卦起来,其可怕程度堪比洪水猛兽。   陆晨一副没睡醒迷迷糊糊胡的样子,施然一颗心早就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,此时急得是挠心挠肺得难受,再跟陆晨纠缠下去,她只怕要被八卦之火烧死。施然推开陆晨,自己冲进了屋内,她到处查看了一番,确实没有别人。   “师姐,你这是干嘛?”陆晨懒洋洋地从后面跟上来,“我知道你老早垂涎我的美色了,可你毕竟是个大美人,还是要矜持点。”   “少跟我废话,”施然转过身,拿出御姐气场,噔噔噔走近陆晨,一把抓住她衣领,“坦白从宽,抗拒从严,那男人呢?”   “什么男人?你在说什么呢师姐?”   施然狠狠拽住陆晨的衣服,一张脸慢慢靠近:“你再不老实交代,我就亲你了?你要知道,姐是男女通吃的。”   卧槽!真狠,男女通吃这种话也能说出来!   陆晨急急忙忙求饶,矮下身子躲过施然的攻击。   “人去哪儿了?”   呃……人去哪儿了?陆晨想了半天,急中生智:“去上学了。”   “上学?”施然惊愕地松开手,“还是个学生?”   陆晨也发觉自己说了个极蠢的谎话,但这个谎话既然说出口了,她就要想办法圆回来。陆晨只得继续编下去,她说小鱼是青岛某大学大四的学生,两人是在企鹅上认识的,由此开启了网恋模式。因为小鱼即将毕业,一边要弄论文一边要考虑工作的事,加上距离较远,所以这么久才第一次见面。   陆晨一口气说完这一箩筐的谎话,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的,她觉得这是她当了两年编辑练就的最大本事——看了太多奇奇怪怪的故事,瞎话张嘴就来。   听了陆晨瞎编的故事,施然信以为真,忍不住惊叫:“陆晨,你这是老牛吃嫩草啊!真有你的!”   Excuse me?嫩草?我才二十五啊,我成老牛了?那老妖精一万多岁了,有这么老的嫩草吗?我看起来比一万多岁的人还显老?   “他长得一点也不嫩。”陆晨赌气。   “看起来确实不太像学生,那身材那颜值,啧啧,”施然不住咋舌,有些羡慕地说,“我原以为如今的时代,企鹅网恋,那都是大爷大妈们寻找夕阳红的方式,没想到还有这种极品男人。”   施然将小鱼夸了半天,终于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:“他叫什么名字啊?你说了半天都没个名字。”   “名……字……”陆晨咽了咽口水,这才发觉自己一直叫他小鱼,还真忘了问他的名字了。   “橙子,你不会不知道他的名字吧?”施然收起花痴脸,严肃地看着陆晨,“这样太危险了,毕竟是网上认识的。而且我刚才也说了,这男人太勾人了,没有学生的青涩,估计是个情场老手,要是连真名都没告诉你,姐担心你多半会被骗。”   呃……情场老手?应该是情场老鱼吧,这条鱼可真骗不了自己,如今他正乖乖呆在鱼缸里,自己要他死他就必死无疑。   陆晨艰难开口:“他不会骗我的,他叫本祚,余本祚。”陆晨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鬼了,但她还是要挣扎着将谎话圆下去。果然老话说得对,撒了一个谎,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。   “本……座?”施然脸上的表情异常丰富,一会拧眉一会儿眨眼一会儿抖脸,“有人会叫这样奇怪的名字?不会是假名吧?”   “不会,”陆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,“我看了他的身份证,本是国之根本的本,祚是国祚昌隆的祚,老一辈起名嘛,都爱国运昌盛这些东西了,哪里奇怪了?”   “原来是这个说法啊。”施然终于释然了,脸上恢复了正常表情,可是没多久她又突然大笑起来,“哎,不是我说,你男朋友这名字挺霸气啊。要是不看字,光听音,简直跟良辰有得一拼啊。”   施然说完,止住笑,故作严肃,声音放低,充满杀气:“良辰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待不下去!”施然说完,又换了一种威严姿势,“本座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待不下去!”   施然学完,搂着陆晨的肩,弯腰大笑不止,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说:“感觉本祚比良辰更霸气啊。”   陆晨知道,这个本祚是真本座,所以一点也笑不出来,只尴尬地看着施然。施然察觉不对,止住笑,直起身向陆晨道歉:“橙子你别生气啊,我没有恶意。只是本祚真的很霸气,我有点忍不住。”说完又哈哈笑了起来。   陆晨也在心底冷笑:本座这两个字确实很霸气,那位爷每次想耍威风的时候,就会搬出这两个字。   ※   陆晨没想到聂谨会突然跑来,施然也没想到,不然她绝不会去开门。   施然去开门,见门口站着聂谨,两人同时愣了一秒,双方都已经不再是记忆里的样子了。   虽然模样变了很多,但施然经过一秒钟的停顿之后,还是认出来眼前这位就是聂谨,并趁着聂谨说话之前,先发制人:“哟,我们聂大学霸怎么跑到这里来了?”   聂谨完全不在乎她的嘲讽,暖暖笑着:“施然,好久不见。”   施然也笑着将他让进屋来:“有事?”   聂谨仍旧微笑,彬彬有礼:“我找晨晨,她手机关机了。”说完,摇了摇自己手里的电话。   昨晚施然和陆晨两人笑着闹着,一直到早上六点,两人各吃了一桶泡面,然后倒头睡去。施然一觉醒来,已经是下午三点,而陆晨屋中没有一点动静,估计还在呼呼大睡。   “晨晨?这么亲密?学霸,你是看上我们家橙子了?”   聂谨还没来得及回答是与否,后面就响起一道慵懒的声音。   “干嘛呢,大清早吵什么呢?”陆晨靠在门框处,一边打哈欠一边将乱糟糟的头发揉的更乱。   “大清早?再过一会儿,月亮就该晒屁股了。”   聂谨的声音响起,立刻将陆晨从迷糊中惊醒,她瞪大眼看了聂谨一秒,然后一阵风似的躲进屋里,砰一声将门关上。   不一会儿,屋里传来陆晨的声音:“师姐,我这刚睡醒呢,怎么随便就把男人带进来了。”   “你大爷!”施然踢着拖鞋坐到沙发上,并以眼神示意聂谨随便坐,“我还没说你呢,据我所知,这位先生是来找你的。”   聂谨轻笑着补充:“能跟老朋友见一面,也算是不虚此行。”   “谁让你说话了?”施然瞪他一眼。   聂谨不再说话,只是微笑着坐在一旁,随手给施然倒了杯水。施然突然觉得这书呆子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,以前她凶他一句,他就唯唯诺诺躲去一边了,现在怎么有种不卑不亢的感觉啊?他这种面对恶势力不卑不亢的态度,搞得施然好像是一股恶势力似的,怪不好意思的。   不多时,陆晨收拾好出来了。   “你怎么来了?”   “想去吃大排档,你可是答应我很久了,怎么样,今晚有时间吗?”   陆晨看看施然又看看聂谨,模样有些为难。   “要去就去,看我干吗?”施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,远远走到了一边。   “哦,对了,我还说可以带上你表哥本祚呢。”   “啊?”   陆晨和施然一口同声,施然又从远处跑来过来,为了这颗八卦的心,他愿意当电灯泡。   聂谨被两位姑娘的反应吓一跳,他有些犹疑地问:“我说错什么了?”   “没有没有,”陆晨抢在施然前面接话,生怕施然说出什么不该说的,“就是我表哥已经走了。”   “走了?没听你提过啊。”   施然赶紧插话:“当然要走啊,我回来了他在这儿多不方便!”   “这样啊,那大排档的事?”   施然跟聂谨好歹是青梅竹马,自己与聂谨结识,也全靠了施然。虽说不清楚施然对聂谨的态度,但陆晨实在不想当着施然的面,抛下施然,跟聂谨去吃东西。所以她随便敷衍了几句,承诺自己过几天要回去上班,等拿了工资就请聂谨吃饭。   聂谨也觉得当着施然有些尴尬,所以顺着陆晨给的梯子就下去了,大排档的事算是暂时搁浅。   聂谨随意聊了两句,跟施然逗了几句,便提出要走,陆晨自然去送他。聂谨走出了大门,陆晨在门内换鞋,施然突然在后面戳了戳她肩膀。   陆晨回头,见施然挤眉弄眼,笑得一脸暧昧:“两个男人?没想到,陆晨你够坏的啊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第一次申榜轮空,蠢作者的第一次就给了空~~~伤心,有没有小天使安慰一下 ☆、本座也要撸串   两个月假期眨眼就过了,陆晨收拾好心情去上班。   那天她与聂谨喝奶茶时说的那些话,不过是为了逗乐子,不过她真动了心思。上班前几天在网上一顿好找,倒真让她找到几个写黑市贩卖器官的,其中有一篇故事非常精彩,作者文笔也十分老道,故事写得非常精彩。   陆晨查了一下那个作者,有一些小名气,但也不是她嚼不动的大神。在上班前几天,陆晨便去勾搭了这个作者。上班第一天,她就做了选题,从文章里选了些有卖点的精彩片段,然后做一份吊足人胃口的策划文案,最后写了六七条商业卖点,下班前将选题交给了主编。   这份选题不负所望,终于打动了主编大人。第二天下午,主编将陆晨叫进办公室,又是语重心长地教育了一番,并让陆晨总结这个两个月假期的收获。陆晨瞎胡说了一堆,主编听得频频点头。最后主编表扬了陆晨做的选题,但同时告诫陆晨不能骄傲,要守住初心。陆晨不住点头,心里却欢呼不止:这个月终于不用光吃底薪了!   为了表示对聂谨的感谢,同时也为了庆祝自己的选题通过,陆晨晚上给聂谨打了个电话,十分豪爽地告诉聂谨,周六她带他去圆梦。  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,随即传来抑制不住的轻笑。   “这顿大排档可真难得,我等了一个多月了。”   “所有等待都是值得的。”陆晨也忍不住笑。   “等了这么久,能不能有点奖励?”   “什么奖励?”   “我们一块儿穿T恤短裤人字拖。”   我去,吓死我了,还以为要送香吻什么的呢!陆晨边想边笑:“这要求必须愉快答应啊。”   两人定下了周六之约,陆晨便挂了电话,埋头电脑,继续校对稿子。等她从稿子中回到现实世界,已经快凌晨了,她饿的前胸贴后背,随便泡了盒方便面端到电脑前边看稿子边吃。   吃完方便面,陆晨满足地伸个懒腰,眼角的余光扫过了手边那个大鱼缸。陆晨停下手里的活儿,蜷缩在凳子上,静静看着鱼缸里的小鱼。这段时间先是忙父母的事,后来忙工作的事,完全没有时间去想小鱼的事。现在细细一想,小鱼维持这种状态快一个月了吧?它还能不能变成人?   陆晨越想越觉得,小鱼变成人的事难道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?由于工作生活双失意,她太过压抑了,才做了那样一个梦缓解压力?   陆晨想的有些心烦,她伸手敲了敲鱼缸,一直静静悬在水中的小鱼貌似吓了一跳,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东南西北乱游了一通,然后将屁股对着陆晨。陆晨气呼呼骂了一句,然后关电脑睡觉。   ※  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,陆晨就忙不迭收拾起来了。虽说只能穿T恤短裤,但头发清爽,妆容干净也是能加分不少的。   陆晨穿着白色修身T恤和粉色内裤从浴室里走出来,夏天她在家经常这样,要出门了就直接套上裤子。她一边用浴巾擦头发一边推开房门,心里想着一会儿跟聂谨见面,该说些什么,会不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发展。   “回来了?”   陆晨想着心事,低头擦发丝,没有注意房间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不明生物。她听到这道低沉的声音,吓得立刻炸开了,一把扔掉手里的浴巾,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。   “你找死啊?每次见本座都这么大反应!本座耳朵都快被你喊聋了!”小鱼提高了音量,盖过了陆晨的尖叫。   陆晨这才反应过来,顺着声音去看小鱼。小鱼还跟上次一样,坐在书桌前的凳子上,背对着阳台吹凉风。另外有一点也跟上次一样——他仍旧□□!   陆晨立刻从惊吓模式进入暴走模式:你丫怎么那么喜欢luo啊!有种你去□□luo奔啊!你这么牛逼,你怎么不上天啊!   “不是给你买衣服了吗?为什么不穿?”陆晨以手遮眼,大声质问。   “鱼本来就不穿衣服。”   “你不是说你不是鱼吗?”   “不想穿衣服的时候是。”   小鱼说得理所当然,陆晨无话可说,只想提刀行凶。   “哎,你过来。”小鱼使唤起陆晨来,就跟使唤自家丫鬟似的,如鱼得水。   你脑子是不是有坑?我才是金主!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?那我作为金主的尊严往哪儿放?!陆晨一动不动地站着,半点没有要过去的意思。   “你不把本座的裤子拿过来,本座只能这样走来走去了。故意的?”最后几个字音调突然提高,透着一股子欠揍的味道。   陆晨觉得这条鱼有特殊技能——随时随地可以让她炸毛!究其原因,就是这条鱼根本不知道要脸是何物!   陆晨气呼呼翻出小鱼的运动短裤和T恤扔过去。   小鱼将T恤放在一边,穿了裤子,luo着上半身就大步走到了陆晨跟前。   陆晨瞪他一眼:“把衣服也穿上!”   “干什么总是骂我?”小鱼露出一个无辜又诡异地表情,“你自己穿这也算裤子?自己屁股还没擦干净,总找我毛病。”小鱼说着话,眼光还不时往下飘。   小鱼放弃了“本座”两个字,立刻显得亲切起来,语气也不再那么凶神恶煞。不过这罕见的温柔的声音,换来的却是陆晨的尖叫。   “你丫流氓,赶紧把眼睛闭上!快点!马上!立刻!”   “闭上了!你再叫,本座弄死你!”小鱼低吼了起来。   确定小鱼闭上了眼睛,陆晨立马跑到衣柜旁,准备拿裤子,却听见一道诧异的声音响起——   “你们这是干嘛呢?楼道里都能听见了。”施然不知何时回来了,她探头进来看了一眼,见二人衣衫不整的样子,立刻将头缩了回去,并极有素养地替两人将门关好,“越玩儿越大发,这天都还没黑呢,下次记得要关门啊。”   陆晨无望地看着关紧的房门,连垂死挣扎的想法都没有了。她觉得,自己沾上了小鱼,这辈子恐怕要完蛋。  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,自己被不要脸的小鱼吃得死死的,这样下去一辈子没有翻身的机会了。从小陆家老太太就教育她“惯吃惯喝不能惯臭毛病”,所以她一定要想办法治治小鱼的臭毛病。   陆晨正暗自琢磨教育小鱼的办法,没注意到小鱼已经爬上了床。他手脚并用,爬到了床的另一边,凑到陆晨身边问:“撸串是什么?”   陆晨吓了一跳,连着后退几步,没好气地回答:“就是吃烤串。”   “吃烤串?”小鱼仍旧跪爬在床上,他扬起头,看着陆晨,眼眸里亮闪闪的,净是食物点燃的火光,“好吃吗?”   陆晨看着小鱼,突然笑了起来:“好吃,非常好吃。那肉烤得外焦里嫩,嗞嗞往外冒油,香气能传出十几里。再撒上孜然和辣椒面,大火再稍微一烤,香辣流油,那味道,神仙都拒绝不了。”陆晨觉得自己当编辑的好处在此时就显现出来了,勾得小鱼口水都要出来了,她继续添油加醋,“夏天吃着烤串喝着啤酒,跟投缘的人侃大山,人生差不多也就圆满了。”   小鱼一屁股坐在床上,看起来有些生气:“带本座一起去,本座也要撸串!”   “不行,我们早就约好了,没有算上你的份。”陆晨颇为难的样子。   “现在算上。”   小鱼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。陆晨忍住掐死他的冲动,坐在了他身边:“带你去也不是不可以,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。”   “说。”   “以后不准不穿衣服。”   “本座从鱼变成人的时候,就是没穿衣服。”   行行行,你说得对,你说的都对,你厉害!陆晨又忍不住吐槽。   “那咱们换个说法,变成人之后,你可不可以马上穿好衣服,而不是坐在那里得意地吹凉风?”还有一句陆晨没敢说:你那是在晾小鸟么!   “唔……”小鱼沉思了一会儿,才勉强点头,“好吧。”   有什么可沉思的?!让你穿衣服又不是让你去抢劫,值得思考这么久?陆晨现在总算明白小鱼他爸为什么要给他下封印了,这熊孩子,谁弄得了 ?   “对了,以后说话能不能温柔点?不要老是把本座挂在嘴边?”   “你说答应一件事,本座已经答应好好穿衣服了。”小鱼一本正经地说完,立刻拿起T恤套上。   陆晨暗骂一句,没想鱼那么小的脑容量,脑子倒是挺好使。不过没关系,我中华地大物博,美食不胜枚举,要改掉小鱼这几个毛病,简直小菜一碟,说不定还能把他训练成忠犬。   陆晨和小鱼算是达成了协议,两人稍微收拾一番,便准备出门。   陆晨刚从房间走出来,就看见施然一脸纠结的站在外面。施然见到了小鱼,好奇心瞬间燃爆,十分想去听墙根,但又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素养,所以站在门外天人交战了数百回合,纠结得头都疼了。   “出门啊?”   陆晨点头嗯了一声,问着:“师姐你今天没出去玩儿?”   “别提了,今天回家了,被老爷子训了一顿,没心情去玩儿。”施然一脸苦样,随即又挑起眉,显得兴趣盎然,“你们去哪儿?”   后跟出来的小鱼抢先答了:“撸串。”   “撸串?”施然迟疑了一下,随即恍然大悟,她看向陆晨,压低声音,“跟聂谨?”   陆晨无奈点头。施然忍不住惊叫:“卧槽,你行啊你,带他俩见面,你玩儿得挺溜啊!”施然停了一下,突然笑得一脸奸险,“要不也带我去?”   陆晨的嫩草男朋友,和相亲暧昧对象,不知道会上演一出怎样的好戏,施然可不想错过这出年度大戏。   如今这情况已经乱了套,多施然一个也无所谓,并且施然能说会道的,有她在,局面不会太尴尬。自己一个姑娘带着俩男的,也不好看,带上施然刚刚好。陆晨想着,便用力地点了点头。 ☆、欢快地撸串吧   得到了陆晨的同意,施然就把注意力从陆晨身上转移到了小鱼身上,这男人真特么好看,也不知道陆晨走了什么狗屎运,居然用企鹅捡了个大帅哥。   察觉施然一直盯着小鱼看,陆晨用胳膊轻轻顶了她一下:“姐,一会儿口水该出来了。”   施然回过神,“哎,橙子,你也不给介绍介绍?”   陆晨还没来得及介绍,后面的小鱼就走上前来,扬唇笑着:“你好,我叫余本祚,本是国之根本的本,祚是国祚昌隆的祚,是橙子的男朋友。”   唔,这家伙平时爱闹别捏,这会儿还挺大方得体的嘛。陆晨在心里暗自夸奖小鱼,可下一秒就觉得事情貌似有些不对劲啊。   这是怎么一个情况?!小鱼怎么知道余本祚这个名字的?而且他解释的跟自己忽悠施然时说的一毛一样啊!   你大爷!!!陆晨心中一万头神兽奔涌而过,她又遭了小鱼的道了。这个心理阴暗的玩意儿,他变成鱼的时候明明能听懂人话,明明可以看见她在干什么,他却装得什么都不知道一样。   陆晨气得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,不过当着施然的面,她只能强忍着不发作。她扭头去瞪小鱼,希望能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丝的愧疚,然而那条鱼正笑得一脸无害,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。   ※   赵哥烤翅是附近比较有名的大排档,陆晨和聂谨约好九点在这里会面。聂谨发挥一贯的绅士作风,八点半左右就到了。   陆晨因为小鱼和施然的事,九点过了十几分钟才到。刚到赵哥烤翅附近,陆晨就看见了聂谨那辆抢眼的大车,她朝着聂谨的方向挥挥手。   车门打开,穿着大裤衩和拖鞋的聂谨走了下来。施然愣了一秒,下一秒笑得差点没背过气去。   “你大爷,书呆子,你挺风骚啊。”   陆晨还没来得及说话,施然就踩着高跟鞋跑了过去,在聂谨肩上锤了一拳。   聂谨也愣了,不过一眨眼,温暖的笑容又挂在了脸上:“施然也来了?看你这架势,今天是要请客了?”   陆晨、聂谨、小鱼三人都穿着T恤短裤和人字拖,只有施然穿着红色包臀连衣裙,踩着高跟鞋,派头十足的模样。这一行四人,怎么看怎么像女老板犒劳下属,带着仨搬砖小工吃宵夜。   施然也不是省油的灯,反唇相讥:“我觉得这顿饭应该你跟橙子请,好歹我也算个媒人,你说呢?”施然压低声音,笑得一脸奸诈。   “行,我请。”聂谨依旧笑得绅士。   两人正说着话,陆晨带着小鱼走到了跟前,她用下巴指指施然和身后的小鱼,对聂谨说:“不介意吧?”   “当然不介意,人多才热闹。”   施然心里狂笑:一会儿更热闹,看你跟余本祚怎么打起来。   四人相互打了招呼,进了店,拣了一个比较通风的位置坐下。不一会儿服务员送上菜单,聂谨看了看,笑着递给了陆晨:“你来吧。”   陆晨拿了菜单还没看,就发现一个脑袋凑到了自己旁边。陆晨将菜单拿给小鱼:“你点吧。”   “那就全都要。”   “啊?”三人异口同声看向小鱼。   小鱼面不改色看向陆晨:“还是你来吧,你喜欢吃什么,我就吃什么。”   这是□□裸地秀恩爱啊,施然在心里低喊,同时偷偷瞄向一边的聂谨,却发现他神色如常。   陆晨拿回菜单,点了二十个肉串,二十个板筋,点了些鸡胗鸡翅,排骨烤虾,然后又点了些素菜,又要了盘花生毛豆,最后要了一份辣炒皮皮虾。   “知道你们都不吃辣,皮皮虾来小份就好。”陆晨一边说着,一边将菜单还给服务员。   服务员收了菜单,准备走,却被施然叫住:“再来一打啤酒。”   服务员应了一声,下去准备,四人等着上菜,闲聊起来。   “晨晨,你不是说你表哥已经走了吗?”   陆晨还没回答,施然一口水就喷了出来,喷了聂谨满脸。陆晨手忙脚乱帮两人拿纸巾。   施然一边擦着嘴角的水,一边问:“表哥?”同时眼光偷偷打量小鱼。小鱼全神贯注地盯着外面的人烤串,似乎对“表哥”这个身份丝毫不在意。   妈蛋,陆晨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!男友是嫩草也就算了,还这么帅,还纵容陆晨这样为非作歹。他得多爱陆晨,才不介意陆晨不承认他的身份?才不介意陆晨跟别的男人暧昧?   想到这么一个大帅哥给陆晨当备胎,而陆晨却跟个书呆子腻歪,施然就觉得痛心疾首。   那边聂谨收拾干净了,施然随便道了个歉,聂谨仍旧笑着回礼,温文尔雅的样子。   花生毛豆是现成的,很快就端了上来。陆晨率先拿起一个毛豆夹子,直接放嘴里轻轻一咬,用牙一挤,圆滚滚的毛豆就从夹子里出来了,直接落在嘴里。陆晨这是在给小鱼做示范,果然,小鱼立刻就拿起了毛豆,得心应手地吃了起来。   聂谨虽说总念叨着要吃大排档,但他从小养成的习惯让他实在不敢直接用手去拿毛豆,所以他一直没动,看着三人吃。他有些无趣,开始没话找话:“晨晨你说你表哥是搞艺术的,什么艺术啊?”   陆晨还正在想怎么搪塞,一边的施然咬了一颗毛豆,看都不看他,直接回答:“人体艺术。”说完,好像自己说了多么好笑的话一般,扔了手里的毛豆壳,哈哈大笑起来。   施然的笑点,陆晨秒懂。   人体艺术?亏她想得出来,这个小妖精污力爆发起来,简直要毁天灭地。   聂谨被笑得莫名其妙,总觉得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,他想再问两句,就看见服务员端着皮皮虾上来了。   皮皮虾肉质鲜嫩,是陆晨的最爱,只是剥起来十分麻烦,她虽然吃了多年皮皮虾,但剥起来还是有些笨拙,偶尔还会被扎一下。不过为了当好金主这个角色,她还是很认真地剥了一个,给旁边的小鱼做示范。   陆晨剥完,小鱼就紧接着从盘子里拿起一只虾。陆晨觉得自己像在教孩子似的教小鱼,有点累,但很有成就感。她一边把虾肉放进嘴里,一边扭头看小鱼,一脸为人师表的嘚瑟模样。   谁知道小鱼轻哼了一声,低低说了句“真笨”,下一秒,只见他手指几动,连着虾尾的完整虾肉就脱壳而出。小鱼捏着虾尾,把虾肉递给陆晨。陆晨目瞪口呆地看着他,然后机械地张嘴,一口咬下虾肉。   “你俩干啥呢?当这店里就你俩是吧?我跟书呆子走行吧?”施然半开玩笑半生气地打断两人。   这两人真腻得慌,一大把年纪了,还喂来喂去,当自己是十三四情窦初开的年轻啊!施然默默吐槽,姐是来吃烤串还是来吃狗粮的!两个混蛋玩意儿!   聂谨也看得一头雾水,这俩怎么看怎么不像表兄妹啊。   陆晨回过神,呛了一下,她一边咳着一边低声嘟囔:“真辣。”然后接过旁边的水喝了一口,将水杯递了回去。   小鱼接回水杯,保持一贯的帅酷形象,脸上没什么表情,只是默默地剥了大半碗虾,递给了陆晨。   河水的时候,陆晨没注意是小鱼递的水,现在她接过虾,发现是小鱼递过来的,她看了看聂谨和施然,两人正探究地看着她,场面真是一个大写的尴尬。她轻咳一声,将碗又递给小鱼:“你自己吃吧。”   小鱼摇头。陆晨想起小鱼是条鱼,跟虾应该是朋友,他可能不忍心吃。想想是挺残忍的,所以她有些歉意地看了小鱼一眼,又默默把碗拿了回来。   小鱼剥虾的手法十分熟练,不一会儿,一盘辣炒皮皮虾都成了一条条带着尾巴的虾肉,整齐地堆放在陆晨面前的盘子里。小鱼剥完最后一只虾,放进盘子里:“赶紧吃吧,凉了肉就发硬了。”   小鱼剥完虾,拿起一个毛豆放嘴里咬。只见他刚咬下毛豆,突然脸色大变,呸一声吐出嘴里的东西,嚷嚷着:“你大爷,辣死本座了!”下一秒,抱着水杯使劲灌水。   一旁的陆晨笑得差点没滚桌子下去,另外两人也是乐不可支。   估计是剥皮皮虾,手上沾满了辣汁,陆晨边笑边想,倒也是,谁也没见过鱼能吃辣椒的,不过这条鱼的学习能力挺强,这么快就学会“你大爷”这个词的正确用法。   陆晨看着小鱼气急败坏,辣的冒火又无可奈何的样子,乐得直不起腰来。   小鱼这一闹,让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。很快肉串也都上来了,大家吃着肉串聊着天,又喝了些啤酒,兴致更加高涨。除了小鱼三不五时地抱怨啤酒的味道太差以外,大家基本上都十分满意。   等四人吃够喝够了,已经快到十二点了。因为要开车,聂谨没喝酒。施然是个人来疯,听小鱼抱怨啤酒不好喝,就要了些白的,跟小鱼两个杠上了,这会儿她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。陆晨不喜欢喝酒,但气氛到了,也喝了几杯,有些晕乎乎,但不至于醉,有种混混沌沌又非常兴奋的感觉。小鱼不知道是什么奇葩构造,被辣的时候喝了两大壶水,又吃了一堆烤串,最后喝了五瓶啤酒,一瓶白酒,现在却像个没事人一样。   两个男人完全清醒,两个女人一个醉成烂泥,一个嘻嘻哈哈快要发疯。聂谨看了看,原本是想照顾陆晨,但她表哥在这里,自己把醉酒的她带走,实在说不过去。而把施然留下来让余本祚照顾,又不太方便,不是不相信余本祚的为人,毕竟男女有别。   所以最后聂谨跟余本祚商定,余本祚带着陆晨回出租屋,他送施然回家。他家跟施然家就在一个小区,并且两家长辈是多年好友,余本祚完全不用担心施然的安全。   定下来之后,聂谨跟小鱼道别,带着施然准备上车。小鱼抱起陆晨,对聂谨说:“你今天应该喝点酒。”   聂谨笑了,意味深长地回答:“等下次,等我们四个人关系理清楚了,来次四人约会,我们哥们儿一醉方休,让她们来照顾我们。”聂谨说完,上车,关了车门。他可不傻,什么都看在了眼里。 ☆、小鱼是条龙!   三四点的时候,陆晨醒了酒,她睁开眼,只觉得口干舌燥,头痛欲裂。她从床上坐起来,发现那件薄薄的T恤早就湿透了。   她正准备下床,去厨房拿水喝,一杯白水就从上而下递到了她眼前。陆晨抬头,见到了小鱼的脸。他luo着上半身,披散着长发,赤脚站在床前,月光从他身后的阳台照进来,洒在他身上,让他看起来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。   “看着本座就不渴了是么?   陆晨一愣,赶紧接过水,喝了一大口,然后默默地将水杯递给小鱼,过程中,一直低着头,不看小鱼。不一会儿,眼前又出现一条毛巾,陆晨下意识接过来。   “擦擦汗,一会儿该着凉了。等汗退去洗澡,然后好好睡一觉。”   “嗯。”陆晨温顺地应了一声,乖巧的像个受气小媳妇。   不过这个“小媳妇”只受了一秒钟的气,立刻抬起头来,气势汹汹地以眼神示意小鱼:“出去啊,你不出去,我怎么擦?”   小鱼无所谓地耸耸肩,一屁股坐在床边的凳子上:“反正都看光了。”   “你大爷!”不提这事还好,一提起来,陆晨就炸了,立刻从小媳妇变悍妻,她一把扔掉手里的毛巾,站在床上,“你丫是偷窥狂魔吧?你不是说你是鱼的时候看不见么?听不着么?你现在给我好好解释解释!”   陆晨站在床上,小鱼坐在凳子上,她觉得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,简直爽爆了。占据了这样的优势地位,她感觉自己气势逼人,身后几乎要燃起熊熊火焰了。   只可惜小鱼不是很配合她,并没有抬头看她,他一直看着地面,好像在跟地板讲话:“就算解释了,本座也还是看了。”   你特么可以再屌一点么!老娘打断你的狗腿信不信?让你再屌,让你再得意!陆晨觉得自己要气炸了,这世界还有没有王法了?自己被一条鱼占了便宜,找谁说理去?   陆晨这一激动,酒醉的后遗症立马加剧,感觉脑袋昏昏沉沉要炸了似的。她吸一口冷气,伸手敲了敲脑袋。   小鱼突然站起起来,走到床边,抬头看着陆晨,冷冷命令:“坐下。”   陆晨正头疼,不耐烦地皱着眉:“凭什么?”   “那本座上去抱你。”   小鱼话刚说完,陆晨就一屁股坐在了床上。   “早听话不就好了么?”小鱼一边说着,一边坐在了陆晨身后。   陆晨感觉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,这男人想干什么?不会想从后面偷袭吧,她是不会屈服的,陆晨双手紧紧抱住胸。   小鱼坐在陆晨身后,稍微挪动了一下,靠陆晨更近,然后伸出双手,用拇指摁住陆晨的太阳穴,其它四根手指则按在了她的头皮上,缓缓替她按摩。   吓!陆晨吃了一惊,看来是自己这个老司机太污了。   头上有力的触感,像是电流一般,从头顶传入脊背,再发散至四肢,酥酥麻麻的,又舒服又难过。小鱼有力的呼吸不时喷在陆晨脖颈处,让她觉得麻痒难忍,她不禁嘻嘻笑着扭动起肩膀。   “别动!”小鱼沉声凶了一句。   完蛋玩蛋,陆晨觉得这下更不得了了。小鱼一说话,那股气息似乎在她耳根处萦绕,耳根是陆晨最敏感的地方,现在她整个后背又麻又酥,几乎要坐不稳了。再这样下去,她估计地淹死在污海里。陆晨挺了挺僵硬的背:“那啥,你要不来前面帮我按摩?”   小鱼停下手里的动作,没有说话,绕到陆晨前面坐下,继续帮她按摩。   陆晨刚松了一口气,就发现这样也不行啊!九十九分的胸大肌就近在眼前啊!而且随着小鱼的动作,九十九分的胸大肌还不停地抖啊抖,好像在对她说“来吃我呀,来吃我呀”。你大爷!陆晨感觉头更疼了,好想一脚把小鱼踹下床去。   “不是说好了穿衣服么?”   小鱼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秒,然后继续替陆晨按摩:“你这女人是不是有点太不讲道理了?这大半夜,我正睡觉呢,谁会裹得像粽子似的睡觉?我顾虑你的感受,还没脱裤子呢。”   “啊,我谢谢你。”陆晨被气得不轻,闭上了眼。   她发现闭着眼感觉比较好,可以专心享受按摩,只是好像有点无聊。   “你继续按,陪我聊会儿啊?”   “本座活了一万多年,还没陪女人闲聊过。”   “又给了你一个第一次,不用谢,”陆晨闭眼享受着,“找点话说啊。”   小鱼沉默了片刻,艰难开口:“那个,你可以吃虾,没关系。”   “什么?”陆晨一时没弄懂小鱼是什么意思,她豁然睁开眼,看着眼前的小鱼,貌似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难为情?   小鱼皱起眉,有些不耐烦了:“本座不是鱼,所以你可以吃虾。本座以前也吃虾,一口能吃下上千只,不过吃腻了,现在不爱吃了。”   哦,原来是说吃皮皮虾的事。陆晨的眼刚准备闭上,突然又睁得更大了:“上千只?你到底是什么?”   “蛟龙。”   “蛟龙?你丫是龙?!”陆晨差点要弹出去。   小鱼摁住她,继续给她按太阳穴:“你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?吓死本座了!”   “大哥,你可是呼风唤雨,无所不能的龙啊!我区区一个弱女子,吼一声还能把您老人家吓死了?”陆晨第一次把心中吐槽的话大声喊了出来。   “暂时还不是龙。”小鱼一本正经地纠正。   “蛟?”陆晨思索了片刻,“是兴风作浪,带来洪灾的恶蛟?”   小鱼已经隐隐有了些怒意,但还是耐心解释:“不一样,你所说的蛟,本是巨蟒水兽,潜心修炼,得道之后,化身为蛟。而我本身就是龙,可是一直没有度过天劫,所以不能化身,知道了吗?懂了吗?”   “我冒昧问一下,你的父亲是?”陆晨问得小心翼翼,她一想到眼前坐的是条龙,怎么都没办法淡定。她浑身僵硬,有一股强烈的冲动,想去发微博发朋友圈:我养了一条龙啊!有没有帅炸天!快来膜拜跪舔啊!有没有要合照的,一百一次,不议价!   “东海龙王。”   小鱼说得平平淡淡,陆晨的震惊程度却不亚于被雷劈。东海龙王、西海龙王这些不都是童话里的角色么?不是说好了童话里都是骗人的么?为什么现在东海龙王他儿子坐在我床头跟我聊天啊?   如果不是见证了鱼会说话,鱼会变成人,人又变成了鱼这些奇奇怪怪的事,陆晨坚决不会相信小鱼的话,只会当他有毛病。   现在,她觉得脸都僵了,说话有些不利索:“那个,有空替我向他老人家问好。”   “不用,那老头子也不认识你。”   陆晨觉得这条龙真是天赋异禀,能轻易将她从任何情绪拉入吐槽模式:你丫会不会聊天啊?会聊就聊,不会聊滚蛋!   “啊,对了,龙王他为什么要把你变成鱼?”   “怕本座度不过天劫死掉。所以下了封印,让本座躲起来。”小鱼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,显然对龙王的做法恨之入骨,觉得龙王看轻了他。   这是什么鬼逻辑!变成一条小破鱼,难道不是更容易死掉么?海里随便一个虾兵蟹将就干掉他了啊!   小鱼似乎看穿了陆晨的心思,干巴巴解释:“有老头子的封印,谁也伤不了我,不过我的法力也被封印了,只能当一条普普通通的鱼。”   “那你怎么可以变成人了?”   “不知道,”小鱼似乎思考了一会儿,“可能天劫是躲不过的吧?突然就恢复了一点点法力,可以变成人了。”   “那你为什么突然又变成鱼?”   “法力还太弱,只能维持十二个时辰,一个月只能变身一次。不过好像封印的影响越来越小,以后可能不需要一个月就能化形。”   后面关于封印的话陆晨没有仔细听,她听到一个月一次,就开启了疯狂吐槽模式:这是什么姨妈系统!还一个月一次!量大还是量少?要加长么?要超大尾翼么?   头上的手松开了,陆晨愣了一下,看着小鱼。   “你该洗澡去了,一身的酒气。”   陆晨有些不好意思,但还想刨根问底,今天的事太让她震惊了。   “那个,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?”   小鱼嗯了一声,但明显有些不耐烦了。   “你变成鱼的时候,明明会说话,为什么不说?”   这一次,终于轮到小鱼炸毛了:“本座堂堂万年蛟龙,被变成一条鱼,还有心情说话?如果你变成了屎壳郎,你还有心情像现在这样,从早到晚唠唠叨叨吗?”   这一脚踩到小鱼的雷区了,看来尊严对于任何物种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。陆晨知道,自己再待下去,估计要惹炸了小鱼,她赶紧抓了件干净T恤,快速说一句“我去洗澡了”,然后逃命似地跑了出去。   洗完澡出来,陆晨还是无法抑制住心中的亢奋,她还有好多好多问题要问。可一踏进房间,她瞬间就不敢出声了。   此时天已经亮起来了,小鱼贴心地将窗帘拉上,好让陆晨睡一个好觉。房间里光线昏暗,小鱼已经躺在了地铺上,看似睡着了。   陆晨知道他是装睡,这种万年老妖精,即使不睡觉也没什么吧?不过他的态度很明显了,就是不想再多说一句话,也不想再听见陆晨喋喋不休。   陆晨撇撇嘴,默默爬上了床。她在脑海中几乎举行了所有入睡仪式,将那些滚圆绵软的羊,数了上百次,还是不能入睡。   “哎……”   陆晨刚发出一个音,地上的人就腾一下坐了起来:“再说话,本座掐断你的脖子。”   “我只是出于礼貌,问一下你的名字。”陆晨有些委屈地低声抱怨。   等了很久没有响动,小鱼坐在那里好像成了一尊雕像,昏暗光线下,只能看见他微微泛着光的轮廓。陆晨突然有些害怕,好像一个人就在她眼前消失了一般,她挥了挥手:“要变成鱼了?不是还没到二十四个小时么?”   “我叫江末,江末,江末。”   小鱼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温柔又郑重其事,陆晨吓了一大跳。   “牢牢记住了,本座叫江末,不要再给本座取那些乱七八糟的名字了!”很快小鱼,不对,是江末又恢复了以往的风格。   陆晨翻了个白眼:我又不是老年痴呆,一个名字还记不住?   “放心吧,记住了,牢牢记在心里了。”   江末好像突然又不会动不会说话了,待在黑暗中很久很久,才慢慢说了句“如果睡不着,可以闭眼默念我的名字”。   陆晨觉得今天的江末有些奇怪,好像突然精分了,让人觉得小鱼和江末不是一个人。   见江末已经躺了回去,陆晨也躲进了被窝里,真的开始默念江末:一个江末、两个江末、三个江末……   江末果然比绵羊好用,陆晨很快就睡着了。 ☆、一条来自古代的龙   陆晨醒来的时候,已经是下午两点了。她从床上坐起,揉了揉眼,看了看地面,立刻清醒了过来,没有地铺,没有江末。   难道又变成鱼了?   陆晨一把掀开被子,光着脚跑到书桌边,一把打开窗帘,阳光顷刻洒了满室。陆晨下意识以手遮眼,挡住过于强烈的光线,等到稍微适应之后,她才弯下腰,去看鱼缸。   她将鱼缸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,每个角落都补放过,却还是没有看见江末的影子。   难道被龙王发现,抓回去了?还是天劫到,他没度过,灰飞烟灭了?还是天上的神仙把他抓走了?陆晨已经脑补出了一部数十万字的奇幻小说,她东想西想,越想越害怕。   “还有两个时辰才变回去,唔,用你们现在的话说,就是差不多四个小时。”   陆晨猛然回头,看见江末斜斜倚靠在门框上,嘴角得意地上扬着。温暖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,让他的笑容看起来极为欠揍。   “本来打算给你做点吃的,但是本座可能被封印太久了,这些东西都不会用。”江末语气有些不好意思,但脸上仍是一副“老子天下第一的”表情。   “先随便吃点,垫垫肚子,一会儿我们出去吃。”陆晨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,同时勾勾手指,示意江末跟上,“你不是能感知人类世界么?怎么不会用这些东西呢?”   “近几个月才可以的,最近封印越来越弱了。以前是真的像鱼一样生活。”江末语气淡淡的,一双眼直直看着陆晨打开的冰箱,里面满是食物,“本座的巧克力呢?”   陆晨拿出牛奶面包,关上冰箱门,回头瞪江末一眼:“瞧你这点出息,真是给龙王大人丢脸。那巧克力打开了,放了一个月,还能吃么?一会儿我们再去买。”陆晨说完,示意江末去对面坐下,给了他一份面包和牛奶。   江末喝了一口牛奶,咂咂嘴:“牛奶本座喝过,不过没喝过冰的,好喝。”他又摸了摸面包,然后指着陆晨身后的冰箱,“这东西挺不错,要是本座恢复了法力,可以瞬间将整座城冻住。”   陆晨在心里翻了个白眼,暗自吐槽:你牛逼,你第一!可是谁有那个闲工夫更一台冰箱比较?冰箱算个啥,也值得比!   “你没见过冰箱?”陆晨咬了一口面包,边嚼边问,“你到底被封印多少年了。”   “忘了,反正上次出来的时候,男人都还是长发,像本座这样,不过他们前面是秃的。对了,那会儿还有皇帝,好像是顺治年间。”小鱼也咬了一口面包,嚼了嚼,感觉味道不怎么样。   “清朝?”陆晨一口面包差点没喷出来,她艰难地将面包咽下,开口,“你被封印了三四百年?”   “哦。”江末淡淡应了一声,继续尝试着吃面包。他把面包放在牛奶里浸泡了一下,再吃,味道好多了,冻住的面包又干又硬,有点像木屑。   陆晨放下面包,拍了一下桌子,以示严肃,同时也让江末的目光从食物转移到自己身上来。   江末举着面包,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陆晨。   “大哥,你被封印了至少三百年啊?被封印这么久,你就没有点想法?”   “久么?”江末表情有些无辜。他咬下了手里的面包,唔,泡得有点久了,黏黏糊糊的,口感不是很好,还是刚泡的最好吃。   陆晨愣了一下,确实,对于这种万年老妖精来说,三四百年不过是眨眼一瞬间,不像自己这种凡人,一生也不过百年。陆晨有些郁闷,不再说话,默默地吃着东西。   不一会儿,江末吃完了牛奶面包,抬头对陆晨说:“带本座去理发。”   “啊?”陆晨有些走神,没听清楚。   “带本座去理发,听不懂人话?跟你说鱼话好么?”   这是求人的态度吗?!陆晨狠狠翻一个白眼,故意拿话呛他:“你不是法力无边的蛟龙吗?连短发也变不出来吗?”   “本座被封印了,要说多少遍?”江末挑挑眉,面不改色,但陆晨却隐隐觉得有些危险。   她赶紧态度良好地认错:“我的意思是,爷的头发这么好看,剪了太可惜了。”   “所以你喜欢每次出门都被别人盯着看?本座无所谓,反正从小就活在众人的目光下。”   卧槽,你可以再自恋一点么?你当自己出生就自带金光特效?陆晨骂了一句,仔细想想,这位龙兄确实很有可能出生就自带金光特效。   哎,等等……他说他无所谓,那就是说,想剪头发是为了我?陆晨突然意识到这一点,虚荣心立刻爆棚,在心底狂喊:看见没有,龙王的儿子都要顾着姐的心情,姐这是多大面子,姐是要成为征服宇宙的女人!   陆晨的一颗心被自豪涨得满满的,她挺胸抬头,拍拍胸脯,豪爽挥手:“走,去那个姐垂涎了两年,始终不舍得进的美发沙龙,保证你剪完头发,帅炸天。”   江末轻笑一声:“本座现在就已经帅炸天了。”   □□大爷!陆晨在心里本能地接了一句,她那颗膨胀至极的心,像个被江末扎了一下的气球,瞬间扁了下去。   ※   从家里到理发店,陆晨一直都沉默不语,江末也一声不吭。陆晨是被破坏了好心情,极度不爽,江末是觉得难得片刻清静。   从理发店出来,走到底层超市,陆晨还是一言不发。来的时候,是因为心情不爽,所以不出声,现在是因为某龙太引人注目,让她一边感叹这妖孽真好看,一边不爽。   江末只是简单把头发剪短了,然后染上了暗红色。不得不说,花了588做出的头发还是不错,这颜色真好看,不是惹眼的红,不会显得轻浮,在光线充足的地方,随着光线的流转,会看见暗暗的红。   他剪的发型很普通,没有太多的花里胡哨,但配上他那张脸和身材,活脱脱一个妖孽。   去过一次超市,江末已经轻车熟路了,他大步走在前面,不管一路上无数的粉红少女心,也不管跟在身后直翻白眼的陆晨。   陆晨看着江末的背影,回想起在理发店的事,不由撇了撇嘴,对这位龙兄的鄙视之情,溢于言表。   刚才在理发店的时候,理发小哥积极地为江末推荐发型,江末一概不理,就要最简单最普通那款。   小哥拿着发型册,苦口婆心劝说:“帅哥,你要是弄这发型,肯定特引人注目,绝对是全场焦点。”   江末轻轻瞟一眼书上的发型,淡淡说:“普通发型,我也足够引人注目。”   一旁的陆晨愣了一下,然后看着几乎石化的小哥,在心中狂笑:小哥,从业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自恋的吧?他这还是比较谦虚的了,还没用上“本座”呢,真是个有礼貌的孩子。   不过事实证明江末说得对,就算最简单的发型,他也足够引人注目。   进了超市,陆晨仍旧不说话,江末也不说话,因为他急着将货架上的巧克力搬进购物车。   陆晨看他越来越过分了,忍不住开口:“行了啊,拿那么多干什么?”   “吃。”简单明了的回答。   陆晨吐槽:“你干脆把巧克力货架旁边的导购也买回去得了。”   江末终于回过头,将目光从巧克力上转移到了陆晨身上,对着她突然笑了一下:“这个主意不错,要不我娶了导购员,让她天天给我送巧克力。”   “美得你……”陆晨还没说完,突然憋着笑了起来。她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又去看巧克力的江末,“哎,你老婆来了。”   江末扭头,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发福矮妇女走了过了。妇女胸牌上写着职务和名字,正是巧克力这一片的导购员。   导购员热心向江末推销巧克力,江末脸色十分难看,陆晨全程憋着笑。   终于从超市出来,陆晨立刻放声大笑起来。江末则拎着两大袋东西,大步走开。   陆晨望着江末越走越远的身影,心里瞬间又不痛快起来。这家伙穿着背心裤衩拖鞋,还拎着两塑料袋东西,却仍挡不住逛街的姑娘们把目光投向他。他这副打扮,若换成个长相猥琐的,估计姑娘们就要绕道走了。   好不容易变好的心情,又糟糕了起来,陆晨抿着嘴,磨磨蹭蹭往商场外走。此时,已经不见了江末的声音,陆晨暗骂了句没义气,就自己往外走。刚走到门口,两大袋子的东西就挡在了她眼前。   “你拎着。”是江末低低的声音。   陆晨刚准备骂他风度,就听见他继续说:“你拎着它们,我背着你。”   “呃……”陆晨脑子瞬间当机了一下,“不、不用了。”   “时间快到了,我们赶紧回去。”江末蹙眉盯着陆晨。   陆晨心里咯噔一下,可不能让江末在这种地方变成鱼啊。她立刻接过江末手中的袋子,跳上了已经半蹲的江末的背上。   江末站起来,调整了一下,将陆晨背稳,然后两手绕过陆晨的腿,伸到前面:“把袋子给我。”   “不用,反正重量都压在你身上了。”   “这两袋东西会把你胳膊吊酸。”   “我不是那么娇弱的人。”   “你这个女人总是这么啰嗦对吗?”江末扭头看陆晨,“那我们慢慢来,一会儿本座变鱼了,看你以后还有没有脸再来逛街。”   陆晨撇一下嘴,默默把东西交给了江末。江末接过东西,迈步离开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这篇文章好冷啊,首点好久没涨过了,怀疑我的文发到外太空去了,没人看见TOT 在这里谢谢小天使陌上花开、baobao、琼、莲、历凡的留言,心里暖暖的,你们就是我在寒冬里的三保暖,爱你们~~~ ☆、喂喂,你这是在撩我?   趴在江末背上,陆晨开始胡思乱想,确实走得比我快多了,在体力上男人和女人的区别真大,不对,是妖精和人的区别巨大。陆晨想到上次江末一掌拍碎桌子的事,觉得江末现在背着她,估计就像普通人背着一根鸡毛一样。   不知过了多久,陆晨发现江末的步伐慢了下来,比她平时走路还慢。   陆晨急了,在江末背上扭来扭去,折腾起来:“你快点啊,快点啊。”   “不用着急,还有时间,你老老实实待着。”   “那你在商场说来不及了?”   “不这么说,你得啰嗦多久?到时候本座真就要变成鱼了。”   要脸不要脸!说谎的人还理直气壮,还埋怨别人!   陆晨心里有气,两只手架在江末肩上,使劲往下压,好像这样能让江末感觉更沉一点似的。她已经完全忘了,她这点重量对江末来说就是一根鸡毛。   果然,江末完全没有察觉她的这些小举动,只管说自己的:“今天不高兴?”   “啊?”陆晨从愤怒中回过神,不知如何接话。   “话很少。”   陆晨想了想,皱着眉回答:“老被人盯着,很不自在。”   江末没有说话,他们已经走进了小区,正绕过绿化颇好的小区花园。夏天傍晚,这里蚊虫较多,所以没有什么人,周围很安静,只能听见江末拖鞋嗒嗒的响着。   陆晨心里有些不踏实,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,她正准备说“我没有怪你的意思”,却听见江末突然开口了。   “我已经刻意离你远点了,但是太远了,又怕丢了你。”   陆晨刚想回嘴“这片我闭着眼都能找着路,丢了你,也不能丢了我”,却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,说不出话来。   “下次我离你再远点,要是丢了你,我就在门口等你,好吗?”   江末说得稀松平常,陆晨却觉得心里堵得慌,她喃喃开口:“别这样,你作为一条万年蛟龙,你的威武霸气呢?还有,她们没看我,你不用这样。”   “本座就算哭,也是威武霸气的,”江末笑了起来,“没看你,别人看我,你生什么气?”   “看你我也生气!”陆晨想也没想,张嘴就回答。   下一秒,陆晨发觉自己似乎又着了道了。她能明显感觉到江末在偷笑,他的身子一颤一颤的。   陆晨正准备发飙,江末突然扭头看她,一张脸笑得春风得意。   “本座是不是特别好看?”一双桃花眼弯弯的,似乎能把人看醉了。   “去死!”陆晨骂了一句,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。她不知道为什么要笑,就是发自心底的想笑,控制不住,一颗心好像要冲出来,飞出去一般。她将头埋在江末背上,不肯再抬头看他,只顾一个劲地笑,一个劲地抖。   “问一句怎么了?本座长得很好笑?”江末有些莫名其妙地扭过头,继续往前走。   陆晨在他背后笑得更欢了。   ※   到了门口,江末停下脚步:“下来吧。”   “不,”陆晨此时的心情特别好,“你蹲下来点,我就在你背上开门。”说完,自己摸索着从包里掏出了钥匙。   江末回头,瞪她一眼,见她笑得跟朵花似的,他也轻笑了起来。江末回过头,看准陆晨的手和锁眼,稳稳的半蹲了起来。   陆晨伸长手,试了试,好像还差点:“不行不行,再上前一点。”她笑着喊起来。   江末摇摇头,又往前挪了点。   咔哒一声,打开了门,陆晨立刻从江末背上跳了下来,抢在江末前面进了屋。江末一手拎着袋子,一手将钥匙拔出,跟在陆晨身后进了屋。   陆晨跑进屋内,鞋也没换,转身看向站在门口低头换鞋的江末:“喂,问你一个问题。”陆晨双手背在身后,站得直直的,她现在有些异常兴奋,不知怎么办才好,脸上一直挂着大大的笑容。   江末抬头看她,一如往常的淡定:“怎么了?”   “你是龙王的儿子,是神仙?”   江末嗯一声,点了下头。   “所以你们神仙想变什么样就变什么样?”陆晨提高音调,一会儿又捂着嘴偷笑起来。   江末愣了一下,明白她想说什么了。他嘴角一扬,牵起一抹笑,看起来颇为得意。   “神仙化形也有丑美老少之分,本座化形就长这样,天生就这么帅,没有刻意变成这么帅。解释得够清楚么?”不知道是被陆晨感染了,还是觉得自己太帅了,江末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大,“补充一句,不要老说本座是万年老妖精。要是换算成你们人类的年龄,本座也就……二十二的样子。”   陆晨终于不笑了,她颇有深意地看着江末:“我二十五了。”   这次轮到江末笑得欢起来了:“我刚才算错了,我应该二十七。”   江末说完,脸色突然一变,他急忙进屋,将手里的东西随意放在餐桌上。   “怎么了?”陆晨察觉不对劲,走上前问他。   江末回过身,双手捧住陆晨的头:“没时间了,自己收拾东西吧。好吃的给本座留好,每次只有十二个时辰,本座可不想总浪费在逛超市上。”江末说着,突然将额头抵在陆晨额头上,声音变得很轻,“一会儿我自己进去,你别进去,你可能会害怕。过半小时就好了。”说完,嘴唇快速从陆晨额头上掠过。下一秒,他就已经进了房间,门在他身后也随之关好了。   陆晨整个人都呆了,这剧情变化太快,她跟不上节奏啊。等她回过神,江末已经不见,她看着紧闭的房门又愣了起来。   她知道江末在里面,但这次,她决定乖乖听他的话,不进去。她倒不担心自己会害怕,她担心的是江末被别人看见变鱼的过程,以他那么好面子的性格,估计会觉得很难堪,说不定就跑了。   陆晨看了看时间,七点半,嗯,八点再进去。她在客厅转悠了几圈,觉得这样不行,她越转悠越焦躁,觉得时间分秒难熬,甚至想推门进去看看。   “不行不行,我要找点活儿干,转移注意力。”陆晨一边自言自语,一边跑去餐桌处收拾那两袋子零食。   她成功将注意力从江末变鱼这件事上转移开了,不过不幸的是,她整理着江末的零食,注意力又集中到江末这个人身上了。   她不断回想刚才的事,他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,他最后是不是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?还是不小心蹭了一下?她咬着唇,有些疑惑又有些期待。   陆晨想着想着,又有些生气了起来,将手中正在整理的一袋饼干丢了出去。这家伙干什么!靠那么近想干什么?随便碰别人脑袋是很不礼貌的!她摸了摸脑袋,好像江末的手还在似的。   “你说你想干什么?”陆晨对着某牛奶上的小人开始说话,“吃豆腐?占便宜?撩我?”   陆晨觉得自己快要疯了,她扔掉手里的牛奶,仍由零食在餐桌上堆放的乱七八糟,跑去扫地擦地了。  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,陆晨上上下下忙了一通,将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。等忙完了停下来,陆晨发现已经十点了。   她看着房门,呆呆站着,突然有些不敢打开了。她吸了口气,还是不敢推门,便倒在了旁边沙发上,睁眼看着天花板瞎想,慢慢睡了过去。   半夜里有些响动,陆晨迷迷糊糊睁开眼,见玄关处有亮光,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,是施然。陆晨揉了揉眼,将挂在扶手上的两条腿拿下来,坐了起来:“师姐,回来了?”   “卧槽!”施然没想到客厅有人,吓了一跳,拍着胸脯大喊起来,手里的高跟鞋“哐”一声掉在了地上。   陆晨站起身,哒一声打开灯,“干嘛大惊小怪的。”   施然看着陆晨,满脸惊讶:“干嘛睡客厅?”问完,突然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,“跟你们家嫩草吵架了?你们家倒是奇葩,吵架了不应该男的睡客厅么?橙子啊,你可不要太沉迷于男色不可自拔了。”说完,笑得一脸色眯眯地跑回了自己屋里。   陆晨睡得迷迷糊糊,这才想起江末,她立刻冲过去,一把推开了房门。   屋内很暗,屋外淡淡的光亮透过未关的窗户照进来,隐约只能看见窗前的物件。凳子放在了窗前,江末最喜欢的那个位置,不过上面没人,只有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,浅淡的光线洒在上面,显得有些孤零零。   刚才的冲动随着黑暗的出现,变得低沉下去,陆晨感觉整个人有些闷得厉害。她进了屋,反手关上门,没有开灯,走到了凳子前。她将那套衣服拿起来,坐在凳子上,像江末平时那样,背对着落地窗,感受风和光从阳台穿入,落在身上。   陆晨随手将那套衣服放在桌上,同时微微躬身,对着鱼缸说:“江末,下个月见。”   光线微弱,她根本没有看见那条小鱼在哪里,但她知道,江末在里面。突然一个黑点游了过来,渐渐变大。小鱼游到了玻璃缸边缘,靠着玻璃,看起来就像靠在陆晨的鼻尖上,因为她的鼻尖已经贴在了玻璃上。   “这么快就想本座了?”   江末一贯自恋欠扁的声音,只是从一条鱼嘴里说出来,莫名地滑稽搞笑。陆晨忍不住笑了起来,她终于知道江末变成鱼的时候为什么不爱说话了,一条拇指大的鱼,说话这么欠扁的话,估计活不过第二集。 ☆、内在美外在美,一个不能少   那天陆晨憋不住笑出来以后,似乎打击了江末身为一条鱼时说话的积极性,那以后他再也没开过口。不管陆晨软磨硬泡还是威逼利诱,江末始终一语不发,就连陆晨拿着零食去逗他,他还是不出一点声音,就静静地悬在水中,偶尔游动一下,像条普通的鱼一样。   陆晨拿这条坏脾气的鱼没办法,只能郑重道歉,并承诺,下次江末化成人形的时候,带他去吃大餐,然后再去看电影。陆晨想到江末肯定没看过电影,就极其夸张地形容了一番看电影有多爽,她说得天花乱坠,连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。   这一招对江末很有作用,他终于开了口,不过只是淡淡的一句“别忘了你的承诺”,然后吐了几个泡泡,又悬在水中不动,好像睡着了一般。   “不生气了?”陆晨有些惊喜的看着玻璃缸,但缸里的鱼静静悬着,根本不打算理她。   陆晨笑着直起身:“说话就是不生气了。我肯定不会忘记我的承诺,不过你什么时候化形最好提前说一声,这样我也能提前准备一下。”   她说着话,好像想起了什么,急急忙忙打开手机,查询日期。   嗯,上次化形是五天前,也就是九月五号,那么下次也就是十月五号左右。陆晨当下算好时间,在十月一那天设了个提醒。   ※   北京这段时间热的不像话,陆晨待在屋子里,一边吹空调一边吃冰棍。   上次器官贩卖的选题交出版社审核已经通过了,现在陆晨正进行一校。休了两个月的假,她口袋早就空了,此时干起活儿来特别卖命。这些都是算绩效的,早点弄完这本,可以算绩效工资,然后接下一本书。   连着几天,陆晨上班时忙着与排版商量版式,跟美编沟通封面设计,自己还要想封面语策划文案,晚上就加班加点校对书稿。因为这书写的是黑市贩卖器官,所以免不了有很多不符合出版标准的地方,某些地方过于暴力血腥或者有涉黄描写。因此陆晨校对的时候也比较费心,经常熬到后半夜才睡觉。   陆晨看了几十页文档,眼睛有些酸,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,十一点了。她将手里的最后一口冰棍吃掉,然后收拾了桌上的泡面盒,以及各种零食的包装袋,出门将垃圾扔进垃圾桶里。   她进了屋,去厕所洗了把脸,一边往回走,一边自言自语:“今天早点睡,挣这么点钱,猝死了可不合算。”   陆晨走到书桌边关电脑,突然鱼缸里传出了江末的声音:“每天都这么辛苦?没钱活不了么?”   陆晨喜欢在幽暗的环境下工作,她觉得有助于集中注意力,所以整个房间里,只有电脑屏幕这一处光源。江末话音刚落,电脑也关机完成,好像一瞬间,声音消失了,光也消失了。   这种寂静和黑暗让陆晨莫名有些恐慌,她赶紧打开了桌上的台灯,鱼缸里,小鱼正悠闲地游来游去。   陆晨愣了一愣,撇嘴回答:“像你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妖精自然不知道钱的重要,光你老人家那套衣服,就够我三个月吃不上饭了。”   等了半天,江末没有再说话,也没有再游动。陆晨有些生气,正准备骂他两句,突然觉得自己说话是不是有些过分,像江末这种自尊心这么强的家伙,肯定受不了别人说他用女人钱。   陆晨酝酿了一下情绪,准备道歉,却听见江末再次开口了。   “等一段时间,本座养你。”   啥?养……养我?陆晨吓了一跳,脸上一个大写的懵逼。   虽然说江末算是个神仙,但被封印了近四百年,思维还是停在了清朝。陆晨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教育他一下,如今可不是女人裹小脚,靠着男人活的时代了,他必须要端正自己的态度,改变自己的目光。陆晨这样一想,就感觉推进男女平等的重任落在了她肩上,一种神圣而伟大的使命感油然而生。这一刻她终于知道,主编为什么喜欢对她进行政治改造了,估计主编每次看到她,也有一种拯救堕落青年的神圣责任感。   陆晨清了清嗓子,摆出一张严肃脸:“江末,你要知道,如今的世界跟你知道的那个世界已经大不相同了。现在的女性,独立自由,完全不用靠着男人过日子了。”   她说着,煞有介事地喝了口水,心里暗暗打腹稿,准备进行一次声情并茂的演讲,一定要让江末意识到自己的思想是多么的迂腐落后。这样的思想,应该跟她刚才的泡面盒子一起扔进垃圾桶。   不过可惜的是,她的演讲还未展开,就被江末扼杀在摇篮中了:“本座当然知道世界不一样了,去逛商场的时候就知道了。现在的姑娘比以前美多了,身材美,性格也美。”   江末说得满不在乎,陆晨却忍不住一个劲吐槽:你丫去逛街,净盯着姑娘看了吧?眼睛都不够使了吧?你丫的,眼睛怎么还没脱眶啊!   陆晨骂得很爽,江末则继续说自己的:“本座承认,现在的姑娘很厉害,就像你,什么都能自己搞定,甚至能给男人买衣服。”江末说着,轻笑了一声,看来心情不错,“但是不论男女,不论多厉害,都需要被人疼。不管你多厉害,多要强,也不妨碍有人想疼你,对么?”江末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温柔,就像那缸水,柔柔的,轻轻荡着,连人的心也跟着一起变柔软了。   不知道是最近连着熬夜,缺乏温暖了,还是这两天方便面吃多了,脑子进防腐剂了,陆晨觉得自己在这一刻好像不会思考了。她愣愣坐着,任由鼻头泛酸,手脚微麻,脑子却转不动,一句话也不会说。   陆晨觉得心口憋了一股气,既难受又酸涩,必须要干点什么才行,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。   “找死啊!”江末炸毛,声音瞬间由绕指柔变成了百炼钢,“再一惊一乍的,本座弄死你!”   陆晨已经没有心思理会江末的威胁,她结结巴巴说了句“我去厕所”,便逃似地跑了出去。   一捧凉水泼在了脸上,陆晨觉得胸口的气顺了些。她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,满脸水迹,发梢还有水珠不断滴下。她突然发现自己既落魄又狼狈,头发好久没有打理了,最近工作忙,晚上都是随便把头发绑起来,把头发绑的全是印,整个发型现在弯来扭去,发梢也枯黄了,真难看。这几晚都在熬夜,基本关了电脑倒床就睡,别说做面膜什么的,她连脸都不怎么洗。前几天,陆晨早起还感叹自己天生丽质,这么熬夜不洗脸,皮肤还是很水嫩,今天她却突然觉得自己皮肤干枯暗黄,活脱脱一个黄脸婆。不知道为什么,陆晨突然在意起自己的外貌了,她以前一直赞成“腹有诗书气自华”,现在她突然觉得做一个腹有诗书的美人会更好。   陆晨再洗一把脸,顺手拍了拍脸,清醒一下。她突然觉得自家老太太说得对,自己真应该考虑好好交个男朋友了,估计是缺爱太久,江末随便撩两句,就有点把持不住啊!   她回想着刚才江末说的话,心中暗呼惊险,幸好是条鱼,要是他化成人形了,估计自己就扑上去了。这夜黑风高,孤男寡女的,一不小心勾动天雷地火,到时候可如何善后。也不是她太保守,只是对方是个人?是条鱼?是条龙?连物种都还搞不清,口味太重,她承受不了。   乱七八糟想了一通,陆晨拿出洗面奶认真洗脸,然后拿出一片面膜敷上,敷完面膜,再细细擦上护肤品,最后顺手理了理头发。忙完这一切,已经过了十二点,陆晨急急忙忙回屋,准备睡美容觉。   回了屋,某位爷显然还没睡,淡淡说着:“屋里不是有厕所么?出去干什么?本座还以为你掉厕所里了。”   “我这体格下不去,把你冲下去倒是轻而易举。还有,我才是金主,你不要管我去哪个厕所!”陆晨撇撇嘴,爬上床准备睡觉。   手机突然响了一下,收到了一条短信,随即又响了一下,是一封邮件。   陆晨拿过手机,点开了短信看了起来。   短信是海宁那位外卖小哥发的,他说他真的想不开,开始写小说看了,已经写了一部分了,发了一些给陆晨,让陆晨看看,指点一下。   她已经很习惯这种深夜来电了,不知道写书的都有些什么毛病,绝大多数喜欢半夜工作,这些人赶稿的时候,她也被迫跟着熬夜。   陆晨想起那个外卖小哥了,很瘦很高,口才一流。她当时不过是因为郁闷,随便说了一句,没想到这小哥还真想不开了。虽说带一个全新的人很难很难,但陆晨现在手下没什么作者,自己也是个年轻编辑,有名气的作者也不跟她,她只能自己多吃点苦,多费点心思去挖掘培养新人。   她看了一眼邮箱,发件人是外卖小哥,不过她没打开,实在太晚了,只能明天看了再说。陆晨关了手机,已经十二点半了,她终于能躺进被窝里了。鱼缸里的江末游了一圈,也静静地悬在了水中。 ☆、让他成为牡丹花下的死鬼   外卖小哥写的故事是一个海宁少年出海捕鱼,不幸被浪潮卷走,然后在东海遇到了仙岛,发生了一系列怪力乱神的事。要是放在脑洞突破天际的各种网络小说里,这个故事并不算出彩。但它最妙的地方是小哥的写作手法,不像网络小说,带着幻想的痕迹,让人憧憬。他那书写的类似传统文学,就像真有其事一样,岛上各个地方的风俗人情,地理环境描写的煞有介事,人物各有各的性格特征,让人看了怀疑东海上真有这么一个仙岛。   看完小哥给的部分稿子,陆晨觉得这位口才一流的人,说起谎来也是一流,这样一个奇幻的故事,被他写得跟真的一样。   出于利益考虑,公司几乎不会签新人的书,陆晨工作了两年,这一点自然很清楚。但她觉得小哥确实很有潜力,而且不管是所谓大神还是成名作家,都是一步步从新人走过来的,在他们还是新人的时候,也有人会拉他们一把,自己现在拉小哥一把,说不定以后他就成神了,自己就成金牌编辑了呢?陆晨决定,尽量替小哥向公司争取,不管怎么说,拉人一把,比踩人一脚要好。   陆晨一边幻想着自己走上事业的巅峰,一边拨通了外卖小哥的电话。   “喂,陆晨姐?”   电话接通,外卖小哥惊喜的声音传了过来。   陆晨轻笑:“你都知道我叫陆晨了,这么久了,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。”   “你看我,高兴地什么都忘了,我叫林学一。我爸妈都没怎么读过书,他们给我取这个名字,希望我学习第一,可惜我连大学都没上。”林学一说着嘻嘻笑了起来,一会儿声音又低沉了,“姐,我大学都没上过,能写书吗?”   “看你说话不是挺自信的么?这会儿怕起来了?你要是写得不行,你说我费劲巴拉地半夜给你打这个电话干什么?   啪的一声传了过来,那边似乎高兴地拍了一下桌子,林学一的声音也变得欢快起来:“姐,那天我见到你,就觉得你长得像菩萨,肯定很善良。”   陆晨哈哈笑了起来:“你快别贫了,我手头一大堆工作呢,赶紧说说稿子的事。”   “是!”那边像是得到了命令一般,回答的铿锵有力。   林学一不仅嘴皮子厉害,逻辑思维也很厉害,故事开端高、潮结尾都安排得妥妥当当,整个故事从整体布局到细节拿捏,都有理有据,非常到位。有这么强悍的逻辑背景作支撑,怪不得他能写得这么真实。   聊完了稿子,林学一似乎进入了瞎侃的最佳状态,又开始东拉西扯,自己的兴趣爱好啊,遇到的趣事怪事啊,都拿出来说,只差没将自己的身高体重和三围拿来说了。   陆晨连忙打断他:“你有空多写稿子,想要出一本书,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行了的,我的认可,不过是最最最基础的一步。你这样的纯新人,要出书很难,这里面的事情太杂,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,你只要明白,你要做的是保证作品质量,其他的我来争取。”   “放心吧,我肯定会好好努力的!”林学一突然提高了音量,“哎,对了姐,我十月一去北京玩,能见个面吗?正好你可以当面跟我说说这里面的事,我心里也好有个底,也好知道姐为了帮我有多辛苦,我要好好记着姐的情。”   陆晨又笑了起来,这家伙不写书,可以去干单口相声。   原本公司十月一组织去陕西旅游,陆晨担心江末那段时间可能化形,所以就推了。她跟主编说,自己是因为休息了两个月,该玩儿的都玩儿了,手头上也还有好多工作跟不上进度,所以就不去了,尽量早点弄完手上的书,主编为此大大夸奖了她一番。   陆晨想,十月一正好有时间,而林学一这事是目前的重点,纯新人必须多下点功夫,所以就答应了他的提议。   得到陆晨的应允,林学一高高兴兴地又侃了两句,这才挂了电话。   这一通电话打了一个多小时,陆晨看了眼时间,快十一点了。她不打算再开电脑了,她要早点休息,不能熬成黄脸婆。   陆晨放下手机,起身准备去洗漱,却听见身后传来江末的声音。   “跟谁聊天这么开心?笑得跟入了魔似的。”   你丫才入魔了!你一会儿人,一会儿鱼,一会儿龙的,还有脸说别人入魔!   陆晨撇嘴,回身弯腰看着鱼缸里的那条鱼:“不要偷听别人说话!”   “是你声音太大!”   “那你捂住耳朵啊!”陆晨说着,扭头就要走。   江末炸了:“找死啊,给本座回来。”   这鱼还真厉害啊!陆晨也炸了,老祖宗们用了上千万年,我才能成为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类,可不是为了让你一条鱼呼来喝去的!   “让我回来干嘛?”陆晨回头,凉凉看着缸里的鱼,同时一手将笔筒里的笔都倒出来,舀了一笔筒水,“你再这样大呼小叫的,我就把缸里的水舀干!”   陆晨说完,将笔筒狠狠放在桌上,水溅出来,洒了满桌,她也不管,帅气地转身离开。必须帅气到底,不能被一条鱼唬住了。身后没有一点声音,陆晨暗想,自己这风骚的走位,必须震慑住江末了。   ※   陆晨最近忙得脚打后脑勺,除了工作的事,她还要积极健身美容。不知道为什么,最近她格外注意自己的外貌了。   前一段时间天气热,施然总泡在北戴河或者天津,几乎不回来。最近气温降下来了,她回家的次数就多了起来。前几次她回家,半夜两三点,总是会碰到陆晨穿着睡衣,像个幽魂似的飘到厨房拿方便面吃,可这几次回家,都是静悄悄的,显然陆晨早睡了。   这天是周六,陆晨忙着稿子的事,也没有出门,一直待在房间里。下午三点多,她正在各种文学网上瞎看,突然响起了敲门声。   施然经常不在家,她一时没想起来,随口问了句:“谁啊?”   “不是我,难道是你家嫩草?”   陆晨跑过去开门,斜了施然一眼:“师姐,你能不能正经点?”   “我看不正经的是你吧,”施然笑嘻嘻走进屋,一屁股坐在了陆晨床上,“你最近怎么了?早睡早起,不像你啊。你通常不都是晚睡早起?你说我怕你累坏了,说了你多少次,你都不听,最近这是怎么了?”   陆晨跟过去,也一屁股坐在床上,两人一人抱着个枕头,闲聊起来。   “也没什么,觉得熬夜多了吧,对身体不好。”   施然一把搂住陆晨,贼笑着:“我看不是啊,你丫刚弄了头发吧?一股的味儿。我看垃圾桶里,面膜盒可不少。你丫是不是突然开窍了,想当个性感女人了?”   陆晨推她一把,心虚喊着:“你丫是不是变态啊,看别人垃圾桶!”   “哎,你别岔开话题,”施然搂紧陆晨,声音暧昧,“老实说,是不是余本祚有情况?在学校瞎搞?”   “说什么呢!”陆晨喊了起来,“你有时间琢磨点正经的行不行!”   施然后退了一点,打量着陆晨,一脸不敢相信:“你嚷嚷什么呢,怎么还急了呢。是就是,不是就拉倒。不过说实话,你别嫌姐阴暗,看余本祚那样,我估计他以前女人不少。你这方面没什么经验,可这种事别人也帮不了你,你自己多个心眼,知道吗傻闺女。”   “啧,谁是你闺女,占谁便宜呢。”陆晨在施然腰上掐了一把,心里却有些虚。不过转眼,她又释怀了,江末这种万年老妖精,怎么可能没有过女人,再说了,跟自己也没关系。   “别在意这种细节,重点是多个心眼儿。你俩网上认识的,还是异地,你看余本祚那样儿,又帅又有型,就算是个穷光蛋,也有一大把姑娘往上扑。”施然停了一下,好像有些难以开口,“当然,姐不是说你不好,只是咱还可以更好。有姐在,保证让你变成性感女神,让你牢牢抓住余本祚,让他死心塌地跪倒在你的超短裙下,让他当你这朵牡丹花下的死鬼。”   陆晨觉得脸上有些发烫,目光不自觉往鱼缸处瞟,在江末面前讨论如何勾引他,莫名羞耻啊!陆晨恨不得挖个坑,埋了自己算了。   “行行行,你别说这些不着调的了。”陆晨跳下床,一边穿鞋,一边拉着施然,要让她出去。   “怎么了?我这是为你好,你相信姐,你是有料的。姐不是说过了吗,你那破工作要是做不下去了,来姐这儿,姐帮你包装一下,绝对不比现在的小嫩模差。姐不骗你,你真是盘亮条顺。”施然被拉得下了床,她一边抱怨还不忘一边劝陆晨。   施然虽然嘴厉害,但确实挺讲义气。施然自己开着一个小模特经纪公司,她对手下的模特都特别好,导致她的公司经常入不敷出,需要施老爷子援助。不过她倒是过得挺滋润,带着一群小姑娘到处玩儿,美其名曰实景拍照。   每当陆晨抱怨工作的时候,她都义薄云天地让陆晨来投奔她,让她跟着自己过快意潇洒的日子。陆晨知道施然的好,自然很感谢她,只是现在她只想让施然赶紧出去,她可不想再被江末看笑话了。 ☆、本座四百年没碰过女人了   施然被陆晨推出门外,她颇为不满地叉着腰,看着即将关上的房门,喊了一句:“哎,有话忘了说。那书呆子说国庆咱去露营,去不?”   即将关上的房门停了片刻,下一秒,大敞开了。   陆晨一脸好奇地看着施然:“你俩常联系呢?”   “你丫表情!”施然皱起眉,“还好意思问,我看你最近工作忙,没说你。撸串那天,你为了跟你家嫩草二人世界,居然把不省人事的我丢给了那个书呆子,你的义气呢?被狗吃了吧!”   “什么?!”陆晨惊叫起来,“聂谨他不会对你……”   “你能不能正经点,想什么呢!他把我送回去了,他半夜三更,把烂醉如泥的我送回去了,你说我爸妈怎么想?他爸妈怎么想?现在那四位都觉得我俩板上钉钉了,正盘算着催我们结婚呢。我说那呆子他就是故意的,招我不痛快。我跟你说,你别看他呆,腹黑着呢。这段时间,为了应付两边家长,我俩天天演戏,我算是对他有了全新的认识,那戏足的啊,这世界真是欠他一座奥斯卡。”   陆晨突然笑了起来,她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,这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。   “师姐,我可从来没觉得他呆,那是你说的。我觉得他是撩妹高手,你还是少操心我的事了,你自己保重吧,别哪天沦陷了。”   施然愣了愣,然后叫嚣:“姐能被他搞定了?姐混迹江湖多少年,未逢敌手。”   “我只知道有句话叫扮猪吃老虎。”   施然好像受到了什么打击,丢下一句“露营的事,晚上再说”,就自己回房了。   陆晨回了屋,止不住笑,施然这么爱疯,说不定这次真要被绑住了。   “有那么好笑?”   “呃……”没想到江末突然开口,陆晨呆一下,想起刚才那些话,略微有些尴尬,她不自然地说,“不怎么好笑。”   “嗯,”江末也不出声,气氛更加尴尬,突然他没头没脑的接上一句,“本座不介意当死鬼。”   “什、什么?”陆晨问出口,才想起施然的话“让他成为你这朵牡丹花下的死鬼”,脸上瞬间升温。   “那个,只是开玩笑。”陆晨搓手解释,“咱不是装情侣吗,开开玩笑很正常。”   江末不再说话,屁股对着陆晨,静静待在水中。陆晨看了他一会儿,也不再说话,她觉得心烦意乱,想说的话很多,又好像什么都不想说,她瞎喊了两句,倒在了床上。   ※   美好又纠结的十一小长假终于到了,陆晨并不是很开心,手头上的事一大堆,又要应付各种人,弄得她一个头两个大。   陆家二老原本打算国庆去首都旅游,他们的心思陆晨清清楚楚,这哪是来旅游,是想来看陆家女婿。这可还行,聂谨是立志要成为施家女婿的人。所以陆晨好劝歹劝,甚至背上了不孝女的骂名,终于成功让两位老人家改变主意,留在成都。   两位老人家搞定了,还有两位没搞定,一个是施然,一个是聂谨。施然一听说陆晨小长假要陪一个来旅游的作者到处走走,她就用一副准备捉奸的神情看陆晨。她大义凛然的模样,好像真有义务替所谓的余本祚守住陆晨,不让她红杏出墙。   既然施然死活要跟她一起,陪着作者到处转转,那肯定就少不了聂谨了。一想到十一,四人行的画面,陆晨就头疼。而且这四人的关系目前还十分奇妙,没有一对是男女朋友,这该是多么尴尬的组合,陆晨真希望时间就停在三十号这天,不要再走了。   晚上刚吃过饭,施然就抱着她最爱的娃娃跑进了陆晨房间,这几天她像连体婴似的粘着陆晨。她进了房间,就极其自然的缩进了陆晨的被窝,抱着娃娃,跟陆晨一起看电影。   陆晨往旁边挪了挪,让她坐得舒服点。   “哎,”刚看两分钟,施然就撞了撞陆晨的肩膀,显然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,“你说林学一明天下午三点到啊,那我们该先带他去吃饭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?”   陆晨盯着电脑屏幕,看也不看施然:“人家到了直接去找老乡,你操什么心啊。”   “啊?这样啊。”施然的语气透露出浓浓的失望。   陆晨忍不住看她一眼,暗中咆哮:大姐,你失望个什么玩意儿啊!你不是自觉背上了监督我的重任么?我现在不跟林学一见面,你还失望上了!你神圣的使命和责任感呢?   陆晨不搭理她,继续看电影。   施然东张西望了一会儿,又开始找陆晨聊天:“橙子,你说余本祚国庆怎么不来找你?不会真有情况吧?”   “师姐,你这点八卦精神,拿去干什么不好。余本祚他有个实习任务,国庆得加几天班,具体到哪天还不确定,能不能来也说不准。不是跟你说过了吗?”   “不是呀橙子,”施然捧住陆晨的头,让她扭过来看着自己,“你说要是林学一还没走,余本祚就来了,会不会产生误会啊?让姐来说,你应该把跟这两个嫩草见面的时间错开。”   “什么鬼!”陆晨有些着急,她挣脱施然的手,突然扭头看着鱼缸,“为什么要错开时间,好像我真干了什么坏事似的。我就是见个作者,讨论出书的问题,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。”   施然再次让陆晨扭过头:“你就不能看着我说话?虽说你没干什么坏事,但男人有时候小心眼儿起来,比女人更可怕。”   陆晨愣一下,不置可否地撇了下嘴。   ※   陆晨看电影看到夜里十二点才睡,入了秋,白天还是很热,晚上就凉了起来。所以陆晨没有开空调,直接打开了窗户通风,晚风慢慢地吹,比吹空调舒服多了。   她迷迷糊糊睡到后半夜,突然感觉起了一阵邪风,风中还夹着一股极浓烈的海腥味。她想睁开眼,却发现眼皮好像坠着铅块,怎么也睁不开。这股风真的很邪乎,她闭着眼,能感觉到风力很强劲,但她又能感到自己连头发丝都没有动一下。真是怪异的风,陆晨觉得自己或许是在做梦。   不知过了多久,风终于停了,陆晨稍微一使劲,就睁开了双眼。她赶紧跳下床,准备关窗户。   “啊!”   陆晨捂住嘴,轻呼一声,她看见窗前站着一个全luo的男人,没错,是江末。   “你、你怎么又不穿衣服?”陆晨还没有完全从惊吓中回过神来,说话有些结巴。   江末看着她,嘴角一翘,邪邪笑了起来。陆晨呆住,真特么好看,又邪又性感。   “刚化形,本座正准备去穿衣服,没想到又被你占了便宜。”   “谁稀罕看你了!”陆晨低吼一声,不耐烦地去推江末。   江末不退不让,稳稳站在原地。陆晨一手抵在了江末胸口上,硬硬的,像两块有温度的铁疙瘩。   陆晨像被烫了一般,快速收回手,虚张声势地嘟囔:“你让开点,我去关窗户。”   “关什么窗户!”江末长臂一揽,将走向窗户的陆晨拉到了身前,“本座有话要问你。”   陆晨的脸几乎贴在了江末的胸口,呼吸间全是江末的味道,她有些慌,用双手僵硬地抵着江末的胸口。   “有话你就说啊!”   “你声音再大点,施然就过来了,你说她看见我们俩这样,会怎么想?”   陆晨气得咬牙切齿,却只能放低声音,抬头看江末:“你想问什么?”   江末眉梢一挑,眼神不善:“怎么又来一个嫩草?你到底从盐官带了几个男人回来?”   “一个男人。”陆晨松一口气,心里暗叹,这家伙学习能力挺强啊,都知道嫩草了。   江末眉头松下,嘴角翘起,明显有笑意。   “还有一条鱼。”陆晨不怕死的又补充了一句。   江末的表情瞬间僵住,下一秒脸上的笑意却越发浓了起来。   他不怒反笑,样子十分妖孽,陆晨看得毛骨悚然,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。   果然,她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腾空抱起,紧接着被扔在了床上。她撑起上半身,挣扎着想起来,江末却扑了上来,将她压在身下。   “你丫想干什么!”   陆晨吼了一声,但声音还没发出,就被江末一手捂在了嘴里。江末一手捂着她的嘴,一手抓住她的手,伏在她耳边低低说:“想让施然看见我俩现在这样子?”   你丫的,不想让施然看见,那我就想让你霸王硬上弓了?!王八蛋,我好吃好喝的养着你,你就是这样对待恩人的?活该你天劫度不过,被雷劈死!陆晨被捂住嘴,只能在心里怒骂。   “你不是挺厉害吗?”江末抬起头,邪邪笑着看陆晨,“不是要把水放干么?这么能耐了?”   陆晨瞪大眼,努力装出凶狠的样子,心里继续骂江末:施然果然说得对,男人小心眼儿起来,比女人还厉害。不就是舀了一笔筒水吗,值得这么大张旗鼓地吓唬我?把我吓死了,对你有什么好处!   陆晨心里极为不爽,开始拼命挣扎。   江末像被针扎了似的,突然松开手,眼里完全没了笑意,一双桃花眼雾气蒙蒙的,染上了几分情、欲。   “本座四百多年没碰过女人了,你再乱动,你自己看着办。”江末声音有些哑,他手肘撑在陆晨身体两侧,一动不动。   陆晨不是豪放女,但也不是刚出水的白莲花。在网络文化中浸淫多年,关于男女这方面的事,她虽没有过实战经验,但若是纸上谈兵,她绝对是个老司机。   她有些紧张,也不敢乱动,只是努力往后收着下巴,尽一切可能离江末远点。   “那个,要不你先下去?”声音有些发干,陆晨暗自咽了咽口水。   “不要。”江末傲娇扭头,不看陆晨可怜兮兮的眼神。   大哥!!!现在是什么时候了!你丫还端架子玩儿傲娇!这可是一不小心就要擦枪走火的时刻,你玩儿傲娇?!出了事,你负责啊!你负责!你负责!你负责啊!   “那你要什么?”陆晨有些暴躁起来。   “要你。”低沉又认真的语气。江末突然回过头,直直看着陆晨,原本紧绷着的一张脸,突然露出了一丝坏笑。染上情、欲而显得迷离的眼神,配上邪邪的笑容,性感得让人肝儿都颤了。   这是红果果的勾引啊!陆晨觉得脸烫头晕,她不敢看江末的眼,将目光向下移,却黏在了他因为支起身子而分外明显的锁骨上。陆晨在心中咆哮,这是弄啥嘞!上天造这么一个妖孽,是要毁了谁啊!上天不是要让他渡劫么?现在明明是姐在渡劫啊,上天长没长眼啊!   陆晨一声不吭,江末不屈不挠:“要你,要你当本座的女人,本座会负责。” ☆、简单粗暴的告白   “停!”陆晨从懵逼状态中清醒过来,大声制止。   江末愣了一下,显然他没想到陆晨反应会这么激烈。他翻身,从陆晨身上下去,躺在陆晨身边。他一动不动,盯着天花板,呼吸有些沉重。沉默了片刻,江末突然嘴角一牵,笑着说:“本座就算一千年没碰过女人,也不会干那种禽兽不如的事。不过,”江末顿了一下,一手支起身子,侧身看着躺在旁边的陆晨,“本座是真的想要你,不是因为四百年没碰过女人。”说完,双眼弯弯看着陆晨,笑得一脸志在必得。   这是什么鬼?!告白么?这么简单粗鲁,也配叫做告白?!去死吧江末!陆晨在心中咆哮不止。这简陋又装逼的告白,用简单不装逼的话来说,就是我想睡你,不仅仅是因为生理需要。陆晨心中一个大写的呵呵,这么一句破话就想糊弄姐,你当姐是湖中心那株遗世独立的白莲花吗?   不过一码归一码,这一局姐赢了。陆晨一边暗自嘚瑟,一边学着江末,用手支起上半身,侧身面对面看着他。陆晨看着这个躺在她床上,□□的妖孽男人,突然笑得灿若春花,自己终于要翻身当主人了,这次必须霸气,必须压住这个傲娇的家伙。   江末也看着她笑,笑得更灿烂更妖孽。此时的画面有些诡异,两个人侧躺在床上,对看着发笑,跟得了精神病似的。   “你再这么看着本座笑,本座不介意当一回禽兽。”   陆晨刚涌起的,翻身做主人的信心瞬间消散一半,这男人永远能用自己的不要脸来打败她。   “我不是保守的人,但也不是随便的人,”虽然信心消散了一半,但气势绝对不能低下去,“让我当你的人可以,但前提是要让我爱上你。”   “难道你现在不爱本座?”江末的脸上居然真的出现了一丝不敢置信的神情。   永远能被他的不要脸打败,陆晨扶额,低骂了一句:“我的天,谁给你的自信。”接着,在心里加了一句:真特么想一脚丫子把你踹下去。   “那要怎么做你才能爱上本座?”江末敛了笑容,一本正经讨论起来。   这又是搞什么?!陆晨心里的小人开始掀桌子,你这是要跟我讨论怎么追我么?   陆晨拧着眉,脸上笑意全无,“你活了这么多年,难道没追求过姑娘?就算你被封印了四百年,但从古至今,男人追求女人,不都是天性么?你看看古代那些诗人,浪漫的不像话,比现在的撩妹高手厉害多了!”   江末也拧着眉,低头想了起来,突然他抬起头,无比认真道:“这么麻烦啊?一般都是姑娘来找本座,还是算了吧,本座换个人吧。”   “你说的是人话吗?!”陆晨一急,低吼了起来,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,真一脚踹向了江末。   江末一把抓住了陆晨的脚踝,力道不轻不重,刚好固定住她的脚。   “本座是鱼,说的自然不是人话。”江末挑着眉,模样颇为得意。   “你放手,你看我不踹死你。”   “不放,”江末傲娇地将头扭向一边,“反正你也不爱本座,本座找别人,你气什么?”   “我是替天行道,替广大女性同胞踹死你这个朝三暮四的渣男。”   江末瞪着陆晨,一脸无辜:“讲不讲道理?是你先拒绝本座的。本座都委屈成这样了,你还拒本座于千里之外。”江末边说着,边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,表示自己放弃尊严,□□的等待着陆晨,却被无情拒绝,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。   陆晨差点没被气死,这像话吗?这是刚表白的人该说的话该做的事?就凭你这不可一世的态度,我这辈子也不能遂了你的愿!   陆晨在心里咒骂起来,江末却在一边嘚瑟起来了,“哎,要是四百年前,你的脚这样被本座抓着,可是要嫁给本座的。”   “呵呵,你不仅长得美,想得也美。”   江末松开陆晨的脚,翻身趴在床上,侧头看着陆晨,一双眼亮晶晶的,“你终于承认本座帅了?”   陆晨灿烂一笑,不说话,对这种人已经无话可说,只能在心里臭骂。   “哦,有件事忘了告诉你。”江末突然严肃起来。   陆晨扭头看他,一脸认真。   “本座法力好像又恢复了一点,能读心了,所以你以后别老在心里骂本座,知道吗?”江末看着陆晨那张认真的小脸,忍不住放肆笑了起来。   陆晨像被人看穿了什么龌龊心思一般,脸上一阵红一阵白,又气又恼。   突然,黑暗中亮起一点光,手机震动了一下。   陆晨爬起来,将枕头边的手机拿过来,收到了一条信息——   “橙子,你屋有男人?”   陆晨翻一个白眼,女人八卦起来真可怕。她懒得打字,按着语音回了一句:“江末在呢。”   很快,收到了施然的语音回复,“江末是哪位?”   陆晨愣了一下。   江末一直在一旁默默看着,趁陆晨愣神的一瞬间,抢过手机,按着语音键说:“是她男人余本祚。”   四百年前的老古董,抓个脚就要结婚的主,这会儿玩起手机来倒是挺溜!   “江末,你找死啊!”陆晨一把抢过手机。拿回手机,陆晨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。   江末眯起眼,似笑非笑:“谁找死?”   陆晨突然仰起头,姿态颇高,“江末,我提醒你一句,现在可是你在追求我。”   江末的气势瞬间矮了下去,他默不作声,但眼神却透着不满。   安静了十几分钟,手机再次亮起,施然回了一句“春宵苦短,二位且用且珍惜,我睡了,什么都听不见”。   陆晨看着手机,咬牙切齿,江末凑在旁边看着手机,笑得意味深长。   ※   在陆晨的再三威胁下,江末终于不情不愿地从床上下来,穿好衣服,乖乖铺了床,睡在了地上。   “本座不想睡觉。”江末环胸躺在地上,一双眼瞪得大大的。   陆晨打了个哈欠,“大哥,你是神仙,你不睡都没事,但你能不能体一下我们凡人?”   江末乖乖点头,嗯了一声,不再说话。   坚持了不到两分钟,他又开口:“本座有事问你。”   “说。”   “你这几天特别爱美,是因为那个叫林学一的要来了?”  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,因为陆晨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,她敷衍了一句:“你还挺细心。”   “每天看着你,自然留意到了。”   陆晨不再接话,江末也不再问了。   又过了两分钟,江末再次开口:“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爱上本座?”   陆晨真的困起来了,她不耐烦地翻个身,背对着江末,瓮声瓮气说:“你温柔点,首先别老自称本座。”   “嗯,”江末认真点头,“我真的挺喜欢你。”   他声音低低的,像是在练习“我”这个自称,也像是在温柔认真的告白。   “这样对么?”声音还是低低的。   “对。”陆晨的声音也低低的,她在极力抑制着笑意。   “我喜欢你。”江末自言自语。   陆晨不再回答,脸上漾着笑。江末却侧脸看着窗外的月亮,目光深沉,没有一丝笑意,好像想起了久远的往事。 ☆、上得厅堂,下得厨房   昨天睡得太晚,陆晨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,还觉得意犹未尽。她舒坦地伸了个懒腰,抱着被子在床上翻了几个滚,赖几分钟床,这才懒洋洋准备起床。   突然她想起这屋里还有一个男人呢,这男人怎么说也算是她的追求者,她不能这么没形象。陆晨想到这里,就腾一下从床上坐起,同时双手飞快地梳理着乱糟糟的头发。   她刚拢了拢头发,余光看见地上空荡荡的。她停下手上的动作,环顾一圈,地铺已经收起来,被子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凳子上,屋里根本没有江末这号人了。   变回去了?陆晨惊了一下,随即冷静下来,这还没到一天一夜呢。   她静静听了听,厨房里好像有动静。她立刻跳下床,光着脚跑了出去。   陆晨刚出房门,就被隔壁一直候着的施然拉进了她房间。施然将陆晨拉进屋,顺手关了门,然后按住陆晨的肩,让她坐在床上,自己则站着,一脸贼笑地看着她。   “干嘛呢,师姐。”陆晨想起身,又被施然一把按在了床上。   “小余啥时候来的?你俩昨晚干嘛呢?动静那么大。”   陆晨稍微愣了一下,开始编瞎话:“半夜来的,到楼下了打的电话,他真是疯了。”   “你这是在炫耀对么?这么一个大帅哥被你弄疯了。”   陆晨双手合十,做出拜托的动作,“求放过,昨晚真没睡好,现在还困着呢,别逗我了。”   “你这女人真是够了,现在又在秀恩爱了?”施然说着,一手搭着陆晨的肩,靠着陆晨坐下,“不过实话实说,你丫找这男人真不赖。昨晚把你折腾累了吧,这大清早就起来给你煲汤,还真体贴。”   “煲汤?”陆晨瞪大眼看着施然,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那个恨不得把傲娇刻在脑门上的男人,居然会煲汤,这个世界真可怕!   施然嗯一声,点点头,“早上我出去,碰见你家嫩草,他向我请假怎么用燃气灶。哎,话说回来了,你知道余本祚的家底么?感觉可能是个豪门大少?居然不会用燃气灶,聂谨那种书呆子都会用。不过他会做饭,会剥虾,这又不像豪门大少会干的事……”   施然还在八卦,隔壁传来了响动,紧接着是江末的声音,“陆晨!”   陆晨像被电了一下似的,立刻从床上弹起,边走向门口边喊着:“我在隔壁呢。”   房门打开,穿着围裙的江末瞪着陆晨,低吼:“你瞎跑什么?!”   “我跟师姐聊天。”陆晨有些不满地顶嘴。   江末不说话,紧抿着嘴,眯起眼看陆晨,隐隐透出些危险的气息。   陆晨正担心他会乱说话,施然就跑了过来,“你俩干嘛呢?就跟我聊几分钟,搞得跟生离死别了似的,这是鱼儿离不开水了是吗?”   “是。”江末回答的异常坚定,目光却始终盯着陆晨。   你大爷!鱼儿离不开水,就是一句玩笑话,有必要这么一本正经的回答吗?当着师姐的面,搞得这么肉麻兮兮的,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?   果然,施然撇嘴,“你俩真够肉麻的,大写的服字送给你们,不耽误你们鱼儿和水恩恩爱爱了,我去看电视了。”说完,像是受不了似的搓着手臂,跑去客厅了。   “以后当着别人的面,不许这样了。”陆晨这次真的有点动气了,一张脸绷得紧紧的。   “我实话实说。”   “你应该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!”陆晨快速说着。   “从小到大没考虑过。”江末也未经考虑就回答。   “从现在开始考虑!”   “为什么?”   “为了我!”   “好!”   陆晨噗嗤一声笑了,两人对话流水般畅快,没有思考,完全出自本能。   江末也笑了:“笑了就没事了,去吃饭吧。”   陆晨点头,正准备去吃饭,却发现江末正盯着她的脚看。她这才想起来,自己没有穿鞋。下一刻,陆晨心中警铃大作,她知道江末想干什么,没猜错的话,他会抱她去穿鞋。陆晨立刻沉声阻止:“当着别人面不能这样!”   “你是说不能那样说话。”   “也不能这样做。”   江末有些不满地皱起眉,一会儿又笑了起来:“好吧,那等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再做。”江末说完,弯着眼看陆晨,然后极坏地舔了一下唇。   陆晨的一颗心都要炸了,自己的便宜快被这个混蛋占光了,自己还觉得这个混蛋性感得要命,觉得自己掉进了蜜罐里,心里甜到炸。以前不太在意外貌的陆晨,现在已经完全沦为颜控教的忠实教众。   ※   陆晨和施然端坐在餐桌旁,身体坐的笔直,脸上却在不停挤眉弄眼,不知道江末准备了什么午餐。   不一会儿,穿着围裙的江末端着两个盘子上来了,先递给了陆晨一份,再递给施然一份。   “扬州炒饭,尝尝。”江末双手撑着餐桌,微弯身子,低头看着陆晨,有些得意地笑着。   坐在陆晨这个位置,正好能看见他T恤领口处露出的半截锁骨,真撩人。陆晨咽咽口水,心想你看起来比蛋炒饭好吃。猛然,她想起江末会读心术,她立刻止住自己各种沉迷男色的念头,扭头专心致志欣赏蛋炒饭。   不愧是装逼界的高手,蛋炒饭都被他弄出国际范。十寸的剔透白瓷盘,中间放了一炒勺的饭,米饭码放得整整齐齐,顶上撒上一些香葱,金黄的金裹银米饭,嫩红的胡萝卜粒火腿粒,配上碧绿的香葱,盘边还配上了些水灵的胡萝卜叶。大盘子装少量米饭,再搭配一些小装饰,一盘十二块钱的扬州炒饭,瞬间就有了五十块钱的逼格,这真是个连炒饭都看颜值的时代。   陆晨正暗自感叹,一边的江末又嘚瑟了起来:“先别表扬我,还有呢。”说完又跑进了厨房。   不一会儿,江末端出两个小盅,递给陆晨和施然一人一个,“花蛤豆腐汤,炒饭太干,喝点汤去火养颜。”   陆晨先是震惊,然后笑了起来,正准备表扬江末两句,对面的施然先喊了起来:“橙子,你特么上辈子肯定拯救了银河系,从哪儿找这么个极品暖男!”   暖男?我没听错吧?就他也配!平时使唤我的时候,那股大爷劲儿,恨不得让我把他供起来,他这是有所图谋才会这么乖!   施然喊完,站起身来,拿着手机对着米饭和汤拍照发朋友圈,并配上“颜值爆表的人,做的饭也是颜值爆表,捕获超级大暖男一枚”的字样。   “赶快吃,一会儿凉了。”江末说完,一边往厨房走去端自己的那份,一边脱下围裙。   施然快速向后瞄了一眼,确定江末进了厨房,才回头,低声对陆晨说:“橙子,睡了这么个极品男人,这辈子也算值了。”   陆晨一口饭噎在喉咙里,差点没噎死,她急忙又喝了一口汤,烫的她舌头发疼,伸着舌头不住吸气。   “激动什么,姐就说说,不会跟你抢的,这点节操,姐还是有的。”施然翻个白眼,开始吃自己的米饭。   陆晨舌头还有些疼,说话不方便,憋得她心里难受:凭什么睡了他,我这辈子就值了?我就那么配不上他?现在可是他在追求我!他追求我!他追求我!再说了,我就那么没出息?我这辈子的志向就是睡一个男人?   陆晨越想越气,同时也有些沮丧起来。虽然她很不服气,但是她不得不承认,如果她真的跟江末有了什么发展,这肯定会是她短短数十年的生命中,最为精彩不能遗忘的一段时光,但是对于江末那种能活上千万年甚至不死不灭的妖孽来说,自己跟大海里成群结队过眼即忘的沙丁鱼,可能也没有什么区别。   想明白了这点,陆晨就不痛快起来,嚼起米饭来像嚼杀父仇人似的,满脸狰狞。   吃完饭,收拾完,已经下午一点了,三人没事可干,便各自占据沙发一角,抱着零食玩手机看电视。   很快一个多小时过去了,陆晨拿着手机一边刷微博,一边看网络小说。江末正在全神贯注地看电视,电视正播《终结者2》。只有施然有些坐不住了,她过不了几分钟就瞄陆晨一眼,在看了陆晨十几眼,陆晨依旧无动于衷之后,她终于忍不住,慢慢挪到了陆晨旁边。   施然用手肘暗暗捅了一下陆晨的腰,低声问:“那个小鲜肉还没联系你?”   “谁啊?”陆晨埋头刷微博,没有仔细想施然的问题。   “林学一啊。”   “哦,”陆晨抬起头,晃了晃手机,“还没联系呢,估计还没到北京吧。”   两人的对话终于吸引了江末的注意力,他关了电视,踩在沙发上,直接大跨步走到陆晨身边。   陆晨只觉得沙发猛然凹下去一大块,她整个人有些晃悠,紧接着,身边就蹲了一个大块头。   江末屈膝蹲在陆晨身边,双手抱膝,侧头看她,闲闲说着:“挺忙啊。”   陆晨回以甜甜一笑,“还行!”   手机突然响了一下,江末二话不说,直接从陆晨手中拿过电话,点了一下收到的语音信息。   “姐,还有半小时我就到北京了,一会儿先去老乡那儿收拾一下,一身臭烘烘的。晚上我们出去玩,行吗?”   “晚上还出去呢?”江末嘴角一勾,笑得有些吓人。   施然偷偷退回了原来的位置,她感觉到一丝危险,估计这两人一会儿要打起来。   “把手机还给我!”   陆晨皱眉,伸手去抢手机。江末动作更快,他站起身,轻易就躲过了陆晨的抢夺。江末站在沙发上,仗着身高优势,悠闲地按下语音键,“你姐晚上没时间,她要陪我。”   “你混蛋!”陆晨一锤沙发跳了起来,江末却早跑回房间了。   过了一会儿,收到了林学一的回信,“你是谁?”   “我是你姐夫。”   陆晨进房门就听见这句话,急得她立刻跑上前,狠狠在江末背上拍了一巴掌。   江末不痛不痒地转过身,握住陆晨的手腕,“找死啊,现在可没外人了,我就不用顾忌那么多了。”   果然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,说翻脸就翻脸,陆晨在心中愤恨不已。   “对了,下次轻点,手都红了。”江末说完,放开她的手,自己继续摆弄手机。   不一会儿,林学一的声音又传了过来,“姐夫你好,我是林学一,带我向姐问好。那今晚就不出来了,姐夫,明天出来玩,我请你喝酒。”   江末摇着手机,一脸得意地看着陆晨:“哎,嫩草向你问好呢。”   陆晨气得肺都要炸了,自己都认识的些什么玩意儿!林学一这是归在江末的阵营了吧? 作者有话要说:  蠢作者求收藏,在看的小天使们,顺手收藏一个呗,(*  ̄3)(ε ̄ *)~~ ☆、姐夫帅炸天   夜里,陆晨还在跟林学一发信息,讨论明天去什么地方玩儿,几点在哪儿碰面。尽管林学一非常乖巧的表示,自己会听从陆晨的推荐,但讨论到最后,他还是感叹,自己是个俗人,跟绝大多数第一次来北京的人一样,十分渴望去故宫逛一逛。   每来一个朋友都要去故宫逛一圈,陆晨已经在故宫逛了不下十次了,但她这次是陪林学一玩,自然只能答应。   林学一非常高兴地发来一段语音,“姐,那我们明天九点,故宫外见吧。姐,我要不要穿得显眼点,到时候你们一眼就能看见我。”   陆晨刚准备说不用,可以电话联系。地上就有个黑影突然窜了起来,一把抢过了她的手机。   江末皱着眉,摁下语音键:“你小子是不是找死啊,这都几点了!还有,你可以带把枪去,更显眼。”   江末说完,把手机啪一下扔在了桌上。   “精力挺好啊?”江末语气不善,面色铁青。   陆晨不说话,一点点挪到床头,伸手够桌上的手机,“不是在讨论明天出去玩儿的事嘛。”   她将手伸长一点,眼见就要拿到手机了,江末却突然起身,轻轻松松将手机拿走。   陆晨双手握拳,气得发抖,随即她又放松下来,有些惊奇地盯着站在面前的江末:“你怎么还没变成鱼?还没到二十四个小时?”   江末站在床边,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晨,语气颇为不善:“怎么,等不及本座走,你好跟嫩草去约会?”   陆晨觉得自己坐在床上,要抬头看江末,落了下风,她跳起来站在床上,换她居高临下看着江末:“我这是关心你,还有,这次好像还没有一个月呢,你就化形了。”陆晨说着,真有些担心起来,“不会出什么问题吧?”   江末仰头看她,没有一点落于下风的神情,反而笑得一脸得意:“不会,封印好像越来越弱了,我以后化形的间隔会越来越短,停留时间也会越来越长。所以会有更多时间陪着你,你别想去找别的男人。”   “是么?”陆晨淡淡说了一句,将头扭向一边,想笑却又忍住不笑。   “睡么?”江末继续抬头看她,由于从下往上看,一双眼显得又圆又大,亮晶晶的,模样十分乖巧。   陆晨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江末,看着这样的江末,越发觉得他像一只乖顺的大金毛,漂亮惊艳又乖巧温顺,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蓬乱的短发。   江末不说话,将头紧紧贴在她掌心,抬头看着她,双眼更亮了。   ※   早上还不到八点,房门就被敲响了,不一会儿施然的声音传了进来:“起来了你俩,书呆子在楼下等着呢。”   陆晨伸了个懒腰,迷迷糊糊睁开眼,发现江末早已穿戴整齐,环胸坐在一旁看着她。她立刻从床上弹起,有些尴尬地理了理头发:“早上好。”   “早上好。”江末声音淡淡的,笑得颇有深意。   被江末看见自己睡觉,陆晨觉得跟被他看见自己luo体没什么区别,真是太羞耻了!陆晨匆匆留下一句“赶紧收拾,等着呢”,就低头跳下床,自己跑厕所去了。   今天聂谨穿了件白色T恤,卡其色半截休闲裤,一双黑色乐福鞋,显得清爽随意。不过他的一张脸却不怎么清爽,一直板着,少见的严肃。   陆晨三人下去的时候,他正环胸轻靠在车头处,陆晨不由感叹,这画面真美,跟海报似的。不过聂谨板着脸,却没有看她,一直盯着她身边光彩照人的施然。   三人走到聂谨身边,施然一如往常的欠揍,她瞟聂谨一眼,“看什么呀?让你看了吗?”   向来绅士的聂谨突然霸气起来,他冷冷看着施然,掏出手机放在她眼前,说:“谁做的呀?挺能干啊!”   手机上是施然发在朋友圈的那张照片,照的是江末做的炒饭和汤。施然抿着嘴笑了起来,不过却不解释:“跟你有什么关系?”   聂谨收了手机,面色越发铁青。江末却走到了两人中间,挑眉说:“我做的,我确实挺能干。”   另外两人愣了一下,一旁的陆晨十分能理解他们的心情,遇上这种明目张胆自恋的家伙,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。她赶忙走过去,笑着对聂谨说:“做给我的,顺便给师姐做了一份。我们俩吃,师姐看着,实在不像话,对吧?”   聂谨突然笑了起来,笑得十分开怀,一双眼弯弯的眯成了一条缝。   “有什么好笑的,我被他俩秀恩爱,虐了一把,你现在还来嘲笑我是吧!”施然瞪了聂谨一眼,随即锤他一拳,“赶紧走,一会儿林学一等急了。”   聂谨边笑边应着,同时替几人打开了车门,他又变回了以前那个绅士的男人。   陆晨坐在后座,向前面两位不停斗嘴的提议:“要不咱一会儿还是坐地铁过去吧,那边不好停车。”   “没事儿,”施然回过头,用下巴指了指聂谨,“书呆子他们家在那片有个小院子,车停那儿就行。”   卧槽,在那片有个小院子!这得多有钱啊!陆晨不由感叹一句:“真是资本家二代,有钱任性。”   “你想要?我给你买。”江末凑近陆晨耳边,低低说。   施然一看,这两人又要撒狗粮了,她赶忙扭头,不再看他俩。   “你有……”陆晨话说了一半,就不说了,这位可是东海龙王家的少爷,能没钱?估计什么珍珠珊瑚之类的,随便就是一箱箱的拿吧。   “谢谢,我不要。”   “那你要什么?”   “我要你闭嘴。”陆晨扭头看他,差点撞上了他的鼻尖。   江末勾起嘴笑了笑:“你再蹬鼻子上脸,我可真换人了。”   这是干什么!大爷,你能不能搞清楚状况了!是你在追求我,好像我求着你追我似的,你丫还有本事威胁我了?   施然一边跟聂谨斗嘴一边从后视镜里偶尔看两人一眼,两人压低了声音说话,所以施然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,只看见两人鼻子对着鼻子,以为他们情不自禁要在车上kiss。   施然轻咳一声,说:“你俩注意点啊,前面还有人呢。我跟书呆子还没瞎,你俩在车上飙车,老司机也扛不住啊。”   陆晨面上一红,双手环胸,气呼呼将头扭向一边,不再搭理任何人。   到了故宫外,终于见到了林学一。虽说跟林学一聊了很多,但陆晨只有上次点外卖的时候见过他一次,那时候他还穿着工作服,戴着遮阳帽。此时他穿着白色T恤,长牛仔裤,帆布鞋,显得青春了很多。林学一肤色很白,显得非常嫩,打扮也是非常嫩,弄的是时下比较流行的,带着些刘海的发型,头发抓得蓬蓬的,典型的小鲜肉形象。   林学一见了陆晨,立刻跑上前打招呼,同时开玩笑地说了一句:“你们四个是组团来虐我这个单身狗么?”   因为刚才车上的事,陆晨心里不痛快,她没好气地回答:“我们谁跟谁也不是一对。”   林学一发现不对,说话犹豫起来:“那、那我姐夫呢?”   “叫我呢?”江末侧头看着他,嘴角一歪,满脸得意。   “卧槽,”林学一喊了一声,立刻上前跟江末握手,“姐夫,你太特么帅了,差点被掰弯,幸好我意志坚定。”   江末有些不明所以,陆晨却像母鸡护崽似的拉开了江末的手,挡在江末面前,对林学一说:“你再这么不着调,我可就走了。”   江末有些莫名其妙,问了一句:“被掰弯什么意思?”   “卧槽!”林学一再次喊一嗓子,“姐夫,你不仅帅,你还纯,你不会不上网吧?怪不得我姐像护崽似的护着你呢。”林学一说完,看着陆晨眨了一下眼,“姐,你放心,绝对不会把姐夫带坏的。”   林学一说完,又跟聂谨和施然打招呼,理所当然的夸了施然一顿。聂谨的脸色明显有些难看,林学一立刻捡了些两人郎才女貌之类的话说,说得聂谨心花怒放,满脸笑意。   然而林学一最感兴趣的还是他的“姐夫”江末,他跟所有人打完招呼以后,绕过陆晨,拉着江末又说开了:“姐夫,我决定了,下本小说要以你为原型写男主角。”   江末对这种无聊的事变现出了极大的兴趣,他一边跟着林学一走,一边问:“那男主角是什么身份?”   “驰骋沙场的大将军,横扫千军,够帅吗?”   “配不上我,战神才行。”   陆晨站在后面,满头黑线地看着两个男人边聊边走远。   施然和聂谨充满好奇地望着陆晨,陆晨耸肩,无奈解释:“这可能是男人间的迷之友谊。”   没有看见想象中的二男争一女的狗血戏码,施然颇感失望,积蓄了几天的八卦热情无处释放,只能全部发泄在聂谨身上,两人你来我往,一直斗嘴抬杠。   陆晨看着施然和聂谨渐渐走远的身影,只能苦笑,原本还担心林学一会落单,如今自己倒落单了。   故宫来过很多次了,所以陆晨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了,只是跟在几人后面,到处看看。施然和聂谨也是常来,所以他二人的兴趣也不大,斗嘴为主,观看为辅。江末对此好像兴趣也不是很大,渐渐放慢了步伐,落在了后面。只有林学一,一直兴致勃勃,冲在最前面,拿着手机拍这里拍那里,不时让跟在后面的四人替他拍照。   五人就这么走走玩玩,一路上倒也挺和谐。 ☆、对不起,我们想去开个房   一行五人随便逛着,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大殿内,殿内陈列着各种珠宝玉器。陆晨兴致缺缺地东看一眼西看一眼,突然被角落的一支簪子吸引住了。   她走过去细细看了一会儿,这支簪子是金的,顶端镶着碧玺珠花。因为年代久远,整支簪子都色泽暗沉,式样也很简单。在珍宝无数的故宫里,这个簪子显得十分普通,不过陆晨看着挺顺眼,就多看了会儿。   江末走到陆晨身边,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那支簪子,他突然像受到极大刺激般,紧紧握着拳,死死盯着那支簪子。过了很久,他侧过头,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陆晨:“你喜欢?”   陆晨听出他有些不对劲,抬头看他,见他面色苍白,好像很不舒服。   “你怎么了?”陆晨问完,立刻吓一跳,他不会要变鱼了吧?   “没事,”江末似乎在咬牙说话,声音低低的有些吓人,“你是不是喜欢这支簪子,我拿给你。”   “你疯了!”陆晨捂住嘴轻呼一声,随即严肃教育江末,“这里的东西是不能拿的,会坐牢,搞不好会没命的。”   “本座就问你喜不喜欢!”   江末动了气,死死盯着陆晨,一双眼变得通红,好像要喷出火来。面对江末,陆晨第一次真正感到害怕,第一次意识到他不是人类,他很可能突然就化身,也很可能一激动,就发水淹了一座城。   她赶紧安抚他的情绪:“我不喜欢,你别生气,我不看就是了。”说完,拖着江末,急急忙忙往屋外走,江末却一动不肯动。   “不喜欢,为什么要看?”   “我只是看看而已。”陆晨的声音非常低,柔柔的,这一次她真的有些害怕了,第一次感觉到那种异类带来的威胁。她害怕这样的江末,她更害怕的是,自己清醒地意识到江末与她不是同类,两人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。   江末感觉到了陆晨的异常,他终于放松下来,任由陆晨拉着他走了出去。   一路上,另外三人照样斗嘴拍照,陆晨和江末却变得沉默起来。他俩各怀心思,走得很慢,渐渐被另外三人甩在了身后。聂谨他们只当这二人想要独处,所以也没管他们,只顾着自己往前走。   陆晨跟在江末身后慢慢走了一段,她觉得气氛无比压抑,好像胸口压了一块巨石,闷闷的叫人十分难受。   江末的速度也很慢,但他的步伐大一些,走了几步,两人间就拉开了些距离。他停下来,双手插在裤袋中,东张西望,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。   陆晨走到他跟前,问他:“看什么?怎么不走了?”   “等你呢。”江末说着话,眼神还在四处瞎看,好像不敢与陆晨对视,“刚才吓坏你了吧?我错了,下次不会了。”   陆晨不说话,抬头看着他的侧脸。阳光照在他微乱的短发上,泛出红色光晕,让他的帅气更狂乱霸道了几分。   江末板着脸,等了一会儿,没等到陆晨的回答,他有些不耐烦地转过头,刚好跟陆晨视线对上。陆晨急忙低头,他却轻轻笑了,声音也变得轻柔起来:“本座是不是特别好看?”   陆晨本来心情就不好,这下更是被点着了,她死命瞪江末一眼,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前走了。   按照正常的剧情来说,这个时候男主应该追上女主才对,可是陆晨走了很长一段距离,也不见江末追上来。她想回头看一眼,可又拉不下面子,只能气呼呼一直往前走。   她走到一个人较少的墙角处,眼前快速闪过一道人影,接着衣角就被江末拉住了。   江末不满地抱怨:“我等你了,为什么你不等我?”   陆晨气还没消,她扔了个白眼给江末,然后将自己的衣服拽出来,继续往前走。下一秒,她的手腕又被江末拽住了。她甩了甩手,没甩掉,有些不耐烦地转头想发飙,却见江末神色有些异常。   “你怎么了?”   “好像要变回去了。”江末故作轻松地笑着,眼底却隐隐有些担忧。   What?!这可是故宫啊!到处都是游人和摄像头啊!一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鱼,这要引起多大的恐慌啊!   陆晨有些慌了起来,一把抓住江末的手臂,“怎么办?马上就会变成鱼?要不我们去公厕?”   江末仍旧笑着:“不生气了?”   陆晨一愣,一把推开他:“你丫骗我?你知道这是多严重的事吗?能拿这个开玩笑吗?”   “没开玩笑,”江末敛了笑容,“不会马上变,但估计撑不过半个时辰。”   “那我们赶紧回去。”陆晨说着去拉江末,突然她又停止了动作,从这里走出故宫,怎么说也要半个小时。她们住在北四环,按北京的交通状况来看,就算聂谨飙车过去,估计半小时也够呛。她立刻改变主意,“一个小时,我们回不去。我给施然打电话,我们两个先出去,找个酒店。”   陆晨正拿电话,江末摁住了她的手,指了指前方。陆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,见施然三人正在不远处大树下休息。   陆晨立刻拉着江末跑了过去,刚跑到三人跟前,气还没喘匀,她就急着说:“师姐,不好意思,麻烦你照顾一下学一,我们有急事要去开个房。”   这话一出口,面前的三人顿时石化。   “你是不是疯了陆晨!”施然率先反应过来,“这光天化日的,你俩有这么着急吗?”   陆晨知道自己口快失言,但没时间解释,只匆匆说:“眼下真的很急,姐,麻烦你照顾学一,我们先走了。”   说完,陆晨也不给三人反应时间,直接拉着江末就跑了。   ※   “那我进去了,你等我。”江末站在卫生间门口,看着坐在床上的陆晨。   花了半个多小时,才找了这个酒店,陆晨已经明显能感觉到江末有些虚弱了。   江末见陆晨不答话,便自己走进卫生间,反手关上门。然而门即将合上的一瞬间,却被跑过来的陆晨拉住了。   “别,我陪着你。”陆晨将门拉开,看着门内的江末。   “不要,我不想你因为这个害怕我。”   “不会。”   “不行!”   这家伙真的十分固执,陆晨只好改变策略:“不是还有一段时间才变么?我先陪陪你,一会儿你说让我出来我就出来。”   江末思考了一会儿,点点头,移开抵住门的脚,将陆晨放了进来。   陆晨细心地替江末放了一浴缸的温水,她试了试温度,才让江末进去。   江末在一旁,双手环胸,抱怨陆晨在这里他不能脱衣服泡进去,可脸上的笑容一刻也不曾退去。他光着脚踩进浴缸,刚碰到水,他似乎就恢复了活力,立刻坐了进去,紧接着整个人都泡在了水中。   江末从嘴里吐了串气泡出来,他的脸浸在水中,看起来有些变形,可又有种虚幻的美好。过了很久,他才一蹬腿,让自己从水中出来。   随着哗啦一声水响,江末湿漉漉的脑袋露了出来,他一手搭在浴缸边缘,脸侧躺在手臂上,笑得无比灿烂。   陆晨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,也笑了起来。看着江末笑得像孩子一般,陆晨心里暖暖的,水对他来说是如此重要。  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,即使泡在水中,江末也在不断虚弱下去。   “跟我聊会儿天。”江末努力打起精神,试图转移陆晨的注意力,她自己可能没察觉,她已经一动不动盯着他很久了。   陆晨心里有些焦急,又有些害怕,正感觉无所适从,听了江末的话,她开始努力搜寻话题。   “你以前有没有去皇宫里偷吃过东西?”陆晨突然想起洪七公了。   “没有。”   “你这个吃货,居然没有来皇宫偷吃过东西,这不科学!”陆晨暂时忘记了变鱼这件事。   “我本来就不会饿,而且那时候太忙,没有时间想吃的东西。”   “忙着干什么?居然能让你放弃美食。”   江末突然沉默了,过了很久才回答:“忙着追求姑娘。”   “忙得饭都顾不上吃,你倒是挺用心。”   “你不是说古代人追求姑娘更浪漫么?那肯定要多花心思了。所以我说太麻烦,不如换人。”   “四百年前的姑娘,你就废寝忘食地去追,到我这儿,你就要换人。”   “她漂亮吗?”虽然知道这位姑娘现在已经是一堆白骨了,但她还是忍不住想问。   “女人都爱刨根问底,你是不是还要问我交往过几个女朋友,都到什么程度了?”   “你倒是了解的挺清楚。”   “电视里演的。”   “少看点电视,教坏小孩。”   “本座一万多岁了,比电视还坏。”江末自称本座,努力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,但他虚弱的声音已经出卖了他。   “江末,你……”   “你出去吧,”江末勉强笑了笑,“听话,现在就走。”   陆晨点点头起身,目光扫到了原本应该是江末腿的地方,现在那里空荡荡的。她心里一惊,立刻跑了出去。厕所门刚关上,她就忍不住双腿一软,靠着门板瘫坐了下去。   陆晨满身是汗地瘫坐在地上,她大口用力喘息着,好像自己被浸在了水中,无法呼吸到空气一般。她终于知道江末为什么不让她看了,她肯定承受不了。现代人见过很多光怪陆离的东西,看过很多怪力乱神的小说电影,总觉得自己能承受这些不可思议的事,陆晨一直也是这样认为的,直到刚才,她看见江末的腿就那么凭空消失了,她才知道想象和现实不一样,多数人都能在想象中承受一切,在现实中却不一定。   陆晨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,她就这么瘫坐着一动不动。不知过了多久,卫生间里已经没有任何响动了,她轻喊了一声江末,没有人回答。她知道,现在浴缸里应该有一条拇指大的鱼。   她没有推门进去,她不想看见空荡荡的浴缸中,寂寞地飘着T恤和短裤,角落里静静悬着一条孤独的小鱼,她暂时还没有办法面对。   陆晨站起身,将自己扔进床上,她突然感觉这个房间少了江末,静得骇人。她掏出手机,给林学一发了条短息,说明后天有时间再见面谈书的事。发完短信,她关了手机,将自己密密裹在被子里,沉沉睡了过去。 ☆、骚年,强行撩妹最为致命   过了国庆,天气就一日日转凉了,陆晨的心情也好了起来。林学一的稿子她拿给主编看了,主编也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,只是苦于没有名气,直接出书还是有很大难度。这次主编跟陆晨站在了统一战线上,一起向公司极力推荐,公司最决定给林学一一个机会,让陆晨先在网上给他造势,弄出点动静来,然后再找合适的机会出书。   网上造势这种事情公司有自己的资源,已经不属于陆晨的职责范围了,她现在只需要安安心心地审林学一的稿子就可以了。手头活儿少了,天气也凉爽了起来,让陆晨的心情也好了不少。   十五号领了工资,陆晨跟公司里几个要好的姐妹出去聚餐,晚上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。屋里黑乎乎的一片,施然跟往常一样,基本后半夜才回来。陆晨进了屋,也没在客厅停留,直接就进了房间。   陆晨刚踏进房间,就听见“嗒”一声响,紧接着,整个房间就亮了起来。她吃了一惊,下意识后退一步,怀疑自己走错了房间。屋子里挂满了彩灯气球,猛一看以为是走进了新房。   “累吗?”   陆晨还没反应过来,江末就深情款款地走了出来。他显然刻意打扮了一番,穿上了第一次买的休闲西装,头发也抓了起来,喷上了定型水,远远就能闻见那股味道。他这么一打扮,仍然十分好看,不过陆晨更喜欢平时的他,更霸气更不羁,如今有些刻意。   “你什么时候化身了?这还没半个月呢?”陆晨瞪着眼,看着面前故作深情的江末。   傲娇如江末,平时陆晨这么问他的话,他肯定得意地回答“本座提前化形,你难道不应该偷着乐”,可现在他却一手支着门框,靠近陆晨,执着地问:“累吗?”   陆晨有些毛骨悚然,怀疑江末没躲过天劫,被雷劈傻了,她偷偷往后退了一步。   江末紧跟上一步,蹙眉不耐:“到底累不累?”   陆晨有些害怕地望着江末,咽了咽口水,犹豫回答:“不累?”   “不累?”江末的眉皱得更厉害了,他停了一会儿,似乎在思考什么。   陆晨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神情,考虑要不要送他去医院,见他一副无比纠结的模样,正准备把答案改成“累”,就看见江末再次开口了。   “怎么可能不累?你已经在我心里跑了一整天了。”   陆晨石化三秒,然后在心底咆哮:what are you弄啥咧!你这是抽的什么风!这是哪个年头的桥段了!你特么穿越过来的啊!吓死姐了!   陆晨看向书桌,果然,桌上摊开放着一本书。这本书她有印象,大概是七八年前出版的了,现在看起来土的掉渣的桥段,当时还被誉为经典。她隐约记得这个桥段,女主角当时应该回答的是“累”,男主角接着说“当然累了,你已经在我心里跑了一天了”。怪不得自己回答“不累”的时候,那家伙如此纠结。   如果记得不错,接下来该献玫瑰了,陆晨在心里已经笑疯了,但表面仍旧装得若无其事。   江末一只手撑着门框,一只手一直藏在身后,此时他终于缓缓将手伸出来了,手里果然拿着一朵鲜红的玫瑰。   书里的情节到此处,还有一句让人恶寒的对白,男主拿着玫瑰对女主说:“送给你,谢谢你一直在我心里。”   不过陆晨没有坚持到听这句对白,江末刚把玫瑰拿出来,她就破功了,忍不住爆笑起来。陆晨蹲在地上,笑得上气不接下气,她知道这样不好,可能会伤害江末的自尊心,但她实在忍不住了,再憋会憋出内伤的。她一边抹着眼泪,一边断断续续道歉:“对不起,我真的忍不住了。”她边说边笑,几乎让人听不清她说了什么。   陆晨的道歉于事无补,江末已经炸了。   他一把扔了手里的玫瑰,一边伸手脱西装外套,一边走到桌前捏住了桌上的书,下一瞬,那本书就变成了粉末。   陆晨目睹全过程,整个人都不好了,她有点担心那本书的下场就是自己的下场。江末一直背对着她站着,一动不动,陆晨有些担心,轻轻喊了他一声。   “本座这样是不是很蠢?”江末仍一动不动地背对着她,声音前所未有的陌生。   陆晨觉得自己是太过分了,她有些内疚,走上前去想解释。可她刚抬脚,就被江末阻止了。   “就站在那里别动。”江末停了停,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叹了口气,“我们就这样聊会儿。”   “好。”陆晨不敢动,声音有些发干。   “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记住我叫江末。”   江末刚说了一句,陆晨就忍不住插嘴:“我没忘记啊。”   “你别说话,听着就好,偶尔给点回应,让我知道你在听。”江末稍稍停顿,没有给陆晨插话的机会,“我等的有些心急了,虽然知道很蠢,也想试试,万一就感动你了呢?”江末说着,自己轻笑了起来,好像在嘲笑自己的愚蠢。   随着轻笑,他高大的背影在缤纷的彩灯下微微颤动,看起来分外凄凉。   “你知道封印吧?在遇到你之前,我真的像鱼一样活着,不仅仅是外形还有头脑和记忆,都像鱼一样。封印逐步减弱,我的头脑才变得越来越清醒。第一次化形的时候,我甚至不记得自己的名字,现在我知道自己叫江末,知道狠心的东海龙王是我爹,把我变成鱼,让我浑浑噩噩的活了四百年。”   江末说到这里,突然不说了,他双手支着桌子,手指紧紧抠住桌沿,显得痛苦又纠结。   “你怎么了?”陆晨向前急走几步。   “别过来!”江末吼了一声,然后转过身来,竟是满脸笑意,不过笑容有些勉强,“有一些很重要的事,在想要不要跟你聊聊。不过还是算了,连本座都解决不了的问题,你这个平凡的人类更没办法。”   陆晨今天破天荒的没有吐槽,她关切地看着江末:“我不能解决,不过我可以安慰你啊。”   江末好像松了一口气,一屁股坐在了床边,然后拍了拍身边的空位:“过来,聊聊天,给你个机会安慰我。”   我谢谢你!陆晨暗暗翻一个白眼,磨蹭着走过去,坐在了江末身边。   江末坐在床边,手托着下巴,手肘支在腿上,弯腰低头看着地板,低低说了句:“刚才我说的话,全都忘了。”   陆晨愣了一会儿,才反应过来,点头嗯了一声。坐了一会儿,见江末不动也不说话,觉得有些尴尬,陆晨开口:“那个,你说点什么啊。”   江末仍旧支着下巴,扭过头轻飘飘看了陆晨一眼:“不是你安慰我么?”   “也对,呵呵。”陆晨干笑两声,觉得气氛更加尴尬。屋内暧、昧的灯光让她有些不自在,她扭了扭,往后退了一点。   “扭来扭去的,身上长虫了?”江末往她身后看一眼,然后伸出手臂放在她背后,支在床上,“唔,靠着点会舒服些。”   “不……”陆晨原本想说不是坐着不舒服,可最后什么也没说,轻轻靠在了江末的手臂上,果然舒服了很多。   陆晨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十分紧张了,再这样下去,两人都会被这可怕的气氛压死。陆晨不是矫情的姑娘,爱就爱,不爱就不爱,没有那么多扭扭捏捏,欲擒故纵,只是她实在无法接受自己的男友不是人。一想到那天在酒店的浴室里,一想到江末凭空消失的腿,她的脖子就好像被人捏住了一般,根本无法喘气。   很多时候她都会幻想,如果自己真的跟了江末,会怎么样?心情好的时候,她会想,也许他们会生一些小龙人?或是人鱼?心情不好的时候,她就觉得江末也许有一天会像那双凭空消失的腿一样,突然不见了,再也不会出现。   陆晨经常自诩女汉子,自诩新时代女性,自强独立,不用依靠任何人。但她不得不承认江末说得对,不管男女,不管强弱,都想要被疼,都想要安全感。而安全感,正是江末永远给不了的,也许可以跟他来一次轰轰烈烈终身难忘的恋爱,但想要跟他细水长流柴米油盐过一辈子,估计很难。   陆晨觉得脑子里很乱,她扭扭头东张西望起来,想找个东西转移注意力。她看见门后挂着一个购物袋,上面印着一个韩国男明星的照片。陆晨指了指购物袋,又指了指电脑,对江末说:“哎,教你点东西。”   江末挑眉看她,颇有兴趣的模样。   “教你撩妹。”陆晨抖抖眉,坏笑起来。   “撩妹是什么?”   “呃,就是哄女孩儿,哄得她们心花怒放。”   “不学!”江末突然生气起来,他猛然抽回手,陆晨差点摔倒在床上,幸好他伸手抓住了她胳膊,“本座活了一万多年,从没花那么多心思去哄女人,现在为了哄你,把自己打扮得像粽子似的,却被无情嘲笑,本座再也不会学这种狗屁东西了!”   陆晨笑着从床上站起来:“给你的第一次太多了,你也不用老记着。”陆晨边说,边走到桌边,把笔记本抱了过来,“你已经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大哥,你刚刚那几招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,都是该被扔进垃圾桶的老古董了。”陆晨说着,坐在床边,将笔记本放在腿上,开机。   “本座是四百年前来的老古董,是不是要找个大的垃圾桶将本座装起来?”   “真是不可爱。”陆晨瞪他一眼,开始在电脑上搜索。她找了一部最近比较火的电视剧打开,然后把电脑交给了江末,“喏,好好看看,多学着点。”   江末嘴里嚷嚷着不看,但还是乖乖接过了电脑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再次求收藏,看我真诚的眼神~ ☆、与生俱来的撩妹天赋   好不容易江末才化形一次,陆晨原想请假一天,在家陪他。后来她仔细一算,发现江末距上次化形不到半个月,她简直被自己的没出息给震惊了,她可是要成为金牌编辑的女人,不能如此沉迷男色。所以第二天,她不仅没有请假,还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起得更早,比往常任何时候都更精神,一副正直向上,从不被男色迷惑的好青年模样。   到了公司,陆晨好像浑身长了刺一样,怎么坐都不舒服,一会儿去厕所,一会儿喝咖啡。一个上午,陆晨在办公室来来回回走了十多次,弄得同办公室的几个编辑一直侧目。   陆晨又去茶水间喝了一杯咖啡,决定要好好工作了。她回到工作间,打开选题单的文件夹,准备填前两天从收稿箱里看中的那本书。磨蹭了三个多小时,她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工作的准备,她一本正经地在选题单文章标题那一栏填上了一个“《”,然后突然停住了,不知道江末今天穿什么衣服呢?今天有点冷,上次买了短袖和休闲西服,他好像不爱穿西服……   这一天陆晨都没有办法静下来,她今天的工作内容就是坐立不安。好不容易熬到下班,她拎着包就跑了出去。   陆晨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,到了门口,她先停下来,整理了一下衣服头发,再补了个妆,这才不紧不慢地开门进去。客厅没人,陆晨又一派从容地走进房间,那位让她心神难安的大爷正窝在凳子里看电视,早上她走的时候是什么模样,现在还是什么模样,好像连动都没动过。   江末听见了动静,终于从电脑屏幕前转过头,淡淡看了陆晨一眼:“哎,这么早就回来了?”随后扭过头,继续看电视。   老娘拼了命往回赶,你还嫌我回来早了!我让你嫌,我让你嫌,我特么打死你!陆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大的火,心里的小人已经把江末揍得不成人形了。   陆晨心里憋着火,她站在门口也不说话,用力将包扔向床上,谁知道皮包偏离轨迹,砰一声砸在了地上。   “找死啊!吓死本座了!”   江末正专心致志看电视,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,他身形不稳,凳子又太小,竟咚一下栽地上去了。江末一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,一边狠狠瞪着陆晨。   陆晨忍不住笑了起来,刚才的火气瞬间消失。她踢了鞋,光着脚走到床边坐下,笑嘻嘻说:“我扔个包在地上,你都吓死了,你这么大块头砸地上,我还没说吓死了呢。”   江末想生气,又有些想笑,他一张脸都憋得有些扭曲了。他长手一捞,将地上的凳子扶正,一屁股坐上去,皱眉看着陆晨:“那么大声干什么?”   “是你看电视太认真了,”陆晨挑眉,“一点点声音,就觉得惊天动地的。”   “生气了?”江末像突然发现什么小秘密似的,高兴不已,“我这是听你的话,乖乖学习啊。”   把贪玩儿说成学习,这脸皮厚的也是没谁了!   陆晨存心逗他:“是么?这么努力?那你学了些什么?”   江末不说话,笑得更得意了,他右手一伸,手上凭空就出现了一颗苹果大的珍珠:“送给你的!”他将手伸到陆晨面前,一副办了天大好事的模样。   卧槽!陆晨在心里惊呼,这尼玛是珍珠?!不是塑料做的?!这不科学啊!!哪个贝壳能养出这么大的珍珠!含着这么大的珍珠,累都得累死,除非这贝壳成精了!等等……   陆晨吐槽了大半天,才发现重点。江末从哪儿来的这么大的珍珠?还有,他能凭空将珍珠变出来。   陆晨瞪大眼看着江末:“你……法力恢复了?”   “呃,不到三成。”江末见陆晨对珍珠不感兴趣,颇有些失望,他不屈不挠地拿着珍珠在陆晨面前晃了晃。   陆晨对闪瞎眼的珍珠视而不见,继续追问江末:“那你,回家了?”   江末有些灰心地收了珍珠,面色异常地说:“去我伯父那儿拿的珍珠。”   “为什么不回家?”   “南海珍珠不是最好吗?!我想给你最好的!”江末突然急了起来,大喊大叫的。   陆晨愣了一会,回过味儿来,捂着嘴偷笑了起来。   “笑什么?”江末不耐烦地皱着眉。   “你去南海拿珍珠,是因为怕被你爸抓住,不敢回家吧?去南海是不是也偷偷摸摸去的?”   “闭嘴!”江末被揭穿了,有些恼羞成怒,“你这么女人怎么这么无情?我辛辛苦苦跑去南海给你拿珍珠,你就是用嘲笑来报答的?”   陆晨赶紧端正自己的态度,老太太从小教育她,接受别人的礼物一定要感恩。   “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,只是跟礼物比起来,我更关心你。”   江末突然露出一丝暧昧不明的笑容:“你这叫撩汉?”   陆晨一愣,随即脸上发烫,她虚张声势地大声说着:“你从哪儿学的这些东西?”   江末指了指电脑。   陆晨暗暗扶额,果然好孩子不能常玩儿电脑,会学坏。   “我这不叫撩汉,我是发自内心关心你。”陆晨有些勉强地解释。   “谢谢。”陆晨话音刚落,江末低沉的声音就响起了。他刻意将声音压得低低的,显得性感又暧昧。   陆晨抬头看他一眼,觉得心漏跳了一拍。他正低头认真看着她,双眼因为严肃微微眯了起来,嘴也紧紧抿着,因为他一直窝着坐在凳子上,T恤上起了一些褶皱,却让他看起来更慵懒更性感。   陆晨连忙扭头不看他:“珍珠呢?你不是要送给我吗?怎么又藏起来了?”   “这里!”江末又献宝似的将珍珠变出来了。   不得不说,直男对珠宝首饰真是一窍不通。拳头那么大一颗珍珠,陆晨该拿它怎么办?挂在脖子上,估计全世界的人都要拿关爱傻子的眼神看她了。坠在耳朵上?估计耳朵都得坠断了。所以目前看来,这颗珍珠只能等到她老了,拿来当手把件,边散步边搓着玩儿。   陆晨忍不住教育江末:“珍珠不是越大越好的,珍珠讲究的是光泽度,圆润度,还有大小合一。这一颗太大了,就算能找到几十颗跟它一样大小的珍珠,做成项链,恐怕也没人能戴。”她说完,怕江末伤心,又加了几句,“不过这么大的珍珠估计很少见,有很大的收藏价值。最重要的是,我很喜欢。”   江末有些气愤地将珍珠抛到床上:“这老头,怪不得那么大方呢!我挑了最大的一颗,他开开心心就送给我了。”   陆晨正爬上床捡那颗珍珠,听江末这么一说,噗嗤一声笑了出来,没想到南海龙王这么可爱。她捡了珍珠,盘腿坐在床上,认真告诉江末:“这颗珍珠很好啊,你看我刚好可以握住,等我老了,我就可以握在手里,锻炼手指灵活度,这样就没那么快老年痴呆了。”陆晨一边说着一边转着手里的珍珠。   江末开心了起来,一跃跳上了床,趴在床上,侧脸认真地看着陆晨:“下次再去那老头那儿找一颗一样的,我们一人一颗,拿着练习手指灵活度,我们都没那么快得……”   江末突然不说了,他看着陆晨的眼神也变得深沉起来,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了。   陆晨尽力维持着自己脸上的笑,只是那笑容分外勉强。她知道江末想起了什么,是的,他不死不灭,而她的寿命只有几十年,他们不能相守到白头,不能一起老去。几十年后,她已经成为白发苍苍的老妇人,皮肤松弛,满脸皱纹,可能连牙也没有了,身子佝偻着直不起腰,看起来就像个矮小的巫婆。而他,依旧帅气性感,依旧活力无限。   “所以你才不愿意当本座的女人?”江末低低开口,两人心照不宣。   陆晨一点都不想回答这个问题,她甚至不愿承认有这个问题存在。她依旧笑着,往后倒下,躺在了床上,不去看江末那怅然若失的眼神,男人的那种眼神会让任何一个女人心软。   “哎,问你个问题,你偷偷去南海,你伯父不会告状?”   陆晨生硬地转移话题,江末认真地配合她:“他才不会呢!以前他去我们家偷酒喝,都是我替他放风。你别看他一副对谁都爱答不理的样子,其实老头子可讲义气了。”江末配合的十分认真,连音调都变得高亢了起来,可是过分高亢的音调,显出了他的刻意。   “哎,我想起一件事。”陆晨侧过头,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江末,“你伯父他听说了菲、律、宾的事了吗?”   江末嗯了一声,点点头,却没有说什么,显然他觉得这不是个值得关心的事。   “他老人家没说什么?”   “说什么?”江末反问,然后又像想起什么似地说,“老头子说了不用理会那些跳梁小丑,惹他老人家不高兴了,放个屁就把他们崩出去。”江末说完,又加了一句,“这老头说话就是这么粗鲁,我没有抹黑他。”   “南海龙王爷这么可爱啊?真想见见他。”陆晨捂着嘴笑了起来。   江末显然有些不痛快,“一个糟老头有什么好看的,本座比他可爱多了。   陆晨见他挑着眉,一副极其鄙视的样子,忍不住跟他闹:“对对对,你最可爱,全世界你最最可爱。”   江末突然支起身,低头俯视着陆晨。陆晨觉得气氛有些危险,她躺在床上,江末趴在旁边,无比认真地俯身看她,这是要开车的节奏?陆晨忍不住收回双手,护在胸前。   江末突然嘴角一勾,坏坏笑了起来:“你嫁给我吧,这样你每天起床,睁开眼就能看见全世界最最可爱的男人了。”   江末似乎离得有些太近了,他的气息喷在陆晨脸上,让陆晨的一颗心噗噗乱跳。你大爷,这是干什么!我还教你撩妹,你这撩妹技术是与生俱来的啊!你再近一点,姐就要沦陷了!   陆晨一颗躁动的心还没平复下来,江末的一张脸先冷了下来。陆晨还没来得及看清江末的表情,那张脸就缩了下去,深深埋在了她侧腰处。陆晨看着腰侧那一蓬乱糟糟的头发,立刻松开了两只护在胸前的手,整个人一动不动,呈“十”字躺着,不敢碰着江末的头。   江末努力向内拱了拱,将头更深的埋在陆晨腰间,瓮声瓮气说:“本座不准你老,本座不准你死……”   江末的声音有些发抖,陆晨心一颤,慢慢放松了下来,她觉得腰间有些湿湿润润的,不知道是江末呼出的气息沾湿了衣服还是别的什么。陆晨呆呆望着天花板,左手缓缓收拢,搂住了她腰间,正在微微颤抖的脑袋。 ☆、25   陆晨总觉得那天江末躲在她腰间,貌似是哭了?她不敢问,也不敢提这事,以江末那种傲娇的性格,若是被她提糗事,只怕后半辈子他都会拿眼白来看她了。   陆晨现在看见江末就觉得有种迷之尴尬,几乎连话都不敢说了,看见江末就绕着走,眼光也不敢跟他接触。现在的状态让陆晨突然想起几年前流行的一句话——友达以上,恋人未满。这种不进不退的暧昧感觉,就像吃了满嘴的跳跳糖,又甜又忐忑,当然也很爽。   虽然陆晨心里甜的冒泡泡,但她也不想在尴尬的能将空气冻住的气氛里生活。幸好那天之后,江末也不再提起那件事,并且第二天下午,陆晨下班回家的时候,他已经变回了鱼。   陆晨站在房门口,心里空荡荡的,就像她的房间,被江末收拾的干干净净,却显得越发空荡。她走到桌边,拿起凳子上江末的衣服,对着鱼缸里的鱼说:“你变回去了?”   鱼缸里的小鱼不出声,缓缓游到靠墙的角落去了。陆晨知道他能听见,但他不想说话,就像她也不想说话一样。   陆晨一言不发地将衣服收拾好,一言不发地洗漱换衣服,再一言不发地打开电脑加班。她默默地查稿子,研究推广文案,双眼盯着电脑,整个人一动不动,看起来十分专注,但熬到了十二点多,她打开的文档还是最开始那一页。她默默起身,默默泡了方便面,默默吃着,就连咀嚼的声音都没有。   江末变回鱼了,气氛不再尴尬,却变得压抑起来。泡面吃了一半,陆晨将它推向一边,就这样趴在桌上睡了起来。   她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,梦里她跟江末生了一个孩子,她爱那个孩子胜过自己的生命,时刻不离孩子身边。梦境转换到厨房,孩子坐在婴儿车里咿呀学语,她穿着围裙不停忙碌,突然,不知从哪里蹿出一条大黑狗,张嘴就去咬孩子,她立刻扑到孩子身前,死死护住孩子。大黑狗在她身上手臂上疯狂撕咬,她不觉得痛,她闭着眼护住孩子,隐约看见大黑狗从她腋下穿过,扑向孩子的头。不知为什么,她睁不开眼,她拼命喊:“老公,救命!江末!江末!!救救我和孩子!你快听见我们!老公,求求你来救我们。”意识中,江末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觉,却怎么也没办法把他叫醒。   陆晨哭得肝肠寸断,她想睁开眼看看孩子,双眼却怎么也睁不开,无论她如何努力,只能睁开一条缝,隐约看见大黑狗挡住了孩子。她拼命哭喊,突然睁开了双眼。   陆晨猛然抬起头,心脏狂跳个不停,满脸都是泪水。她高昂着头,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,低头将脸埋在手心里,真正哭了起来。   陆晨趴在桌上哭睡着了,等醒来时,天已经亮了起来。她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,脑子发紧,眼皮更是重得抬不起来。她走进洗手间,看见了像女鬼一样的自己,双眼又红又肿,像两个大桃子。没办法,陆晨只能打电话请假。主编听见她浓重的鼻音,丝毫不怀疑她感冒了,立刻准了假。   打完电话,陆晨没有出去,她还躲在洗手间里,她知道昨晚的一切江末都看在眼里,但他不出声。他不出声是因为他无能为力,这种感觉好可怕,就像陆晨怎么都没办法保护自己视如生命的孩子一样,恨不得自己去死。   她站起身,洗了把脸,拿起一旁的手机,拨通了施然的电话。   “师姐,在哪儿呢?”   “你怎么了?哭过?”   “在哪儿呢?在北京么?”   那边似乎停顿了一下,声音弱下去了一些:“我家小区门口,跟书呆子吃早餐呢。”   陆晨突然笑了一下,笑容有些虚弱,却发自内心,“恭喜你们。”   “你到底怎么了?你等着,我马上回去找你。”那边立刻传来了结账的声音。   陆晨没有阻止,她低低说:“师姐,我有点事,想去一趟北戴河,你能不能抽空带我过去?”   施然已经发现事情不对劲,她对着电话说了一句“丫头,你什么也别干,等着我,我马上回来”,就挂了电话,让聂谨火速带她回去。   陆晨挂了电话,像个游魂似地飘到了客厅,她不敢在房间停留,不敢看鱼缸里的小鱼。陆晨呆呆坐在客厅,脑子里一片空白,直到听到开门声,好像才找回了自己的魂魄,从沙发上跑到门口处。   “你到底怎么了?”施然一开门就看见不人不鬼的陆晨,立刻喊了起来。   陆晨心底突然涌起一阵委屈,她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,眼泪就大颗大颗地砸了下来。   施然一把搂住她,一边轻拍她的背,一边咬牙切齿道:“是不是余本祚那孙子?有点出息,别哭!姐现在带你去青岛,特么一板砖帮你拍死那孙子养的!”   “是我不想要他了。”陆晨边哭边断断续续说。   “那你哭什么?”   “姐你别问了,我想去北戴河。你什么时候有时间?”   施然看她哭成这样,肯定不是什么好事,她猜测多半是余本祚在外面瞎搞,被陆晨抓包了。然后余本祚跪在地上,痛哭流涕地求陆晨原谅,陆晨又生气又心软,所以哭成了这个熊样。   余本祚帅成那样了,陆晨带他出去,必定是倍儿有面儿。被曾经引以为傲的男朋友背叛,女人的自尊心肯定受不了,所以施然决定不再多问。   “只要你准备好了,我们现在就可以去,车就在楼下。”   陆晨点点头,嗯了一声。她松开施然,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泪,冲聂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,然后飞快地跑回了房间。   一进房间,陆晨觉得空气都凝固了,她不仅不敢动,就连呼吸也小心翼翼起来。她就在门后呆呆站了十多分钟,直勾勾看着远处的鱼缸,她根本看不见里面的小鱼,但她却好像能看见江末的脸。   不知站了多久,她终于长长的、无声地出了口气,然后走向桌边,拿起桌上一个漂亮的玻璃瓶,将小鱼装了进去。   此时已进入秋季,天气十分凉爽,很少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去海边。并且去海边玩儿的话,陆晨的行李也少得不像话,她只拿了钱包、手机和一个玻璃瓶,瓶里装着一条鱼。   “这是你从盐官带回来的那条鱼?还没死呢?”施然指着玻璃瓶问她。   陆晨不说话,只是笑,笑容十分怪异。施然也不再追问,陆晨今天一天都十分怪异,进房间一个多小时,只带着这点东西出来。不过施然对她的怪异表示理解,失恋的女人总得疯几天。   他们九点出发,不到十二点就到了北戴河。陆晨坐在后座,一路上沉默不语,只紧紧抱着玻璃瓶,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看玻璃瓶一眼。原本施然要跟她一起坐后座,她却死活不肯,施然只好坐在了副驾上。施然心里不安,不断问她问题,但不论问什么,她都不回话,只偶尔嗯一声,表示她还没死。   到了北戴河,施然扭头看着后座的陆晨,小心翼翼问她:“到了,咱是先吃午饭还是直接去海边?”   “到了?!”陆晨像受到惊吓似地,猛然睁大双眼看着施然,“这么快就到了?我们不去海边,去吃饭。”   聂谨问她:“我们要在北戴河住一晚还是怎么样?”   “不住,吃了饭,我去一趟海边,晚上我们就回去。”   陆晨说今晚就回去,可她却一直拖拖拉拉不肯去海边,最后拖到了晚上七点多,她还不肯去海边。聂谨和施然没办法,只能去订酒店。幸好现在是旅游淡季,很快就订下了酒店。   从周五中午到了北戴河,一直到周日下午,陆晨一直说去一趟海边就回北京,可她又一直不肯去海边。施然发现她这两天十分怪异,一直抱着玻璃瓶不松手,就连睡觉也抱着,可她却从不看瓶里的鱼。而瓶里那条鱼也很奇怪,好像死了一般,不论什么时候看它,它好像都悬浮在同一个位置。   晚上七点多,天色已经暗了下来。陆晨知道不能再拖了,明天就是周一了。她抱着瓶子找到施然,让她载她去海边。   虽然是初秋,但夜里已经有些凉意了,并且海边风大,吹得陆晨打了个寒颤。她裹紧外套,抱着玻璃瓶,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西沙往海边走。   海水缓缓冲刷着海岸,浸湿了陆晨的球鞋和牛仔裤,她却好像浑然不觉,就静静坐在海边,抱着玻璃瓶,一句话也不说。不知过了多久,海水已经涨到了她脚踝的位置,她觉得自己被海风吹得凉透了,也冷静了。   终于她举起了玻璃瓶,三天来,第一次看那条小鱼。她看了很久,咸湿的海风吹得她眼睛疼,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流了下来。   “江末,对不起。”   陆晨说完这句话,觉得心脏被谁狠狠捏了一把,疼得不能呼吸。她咬着下唇,好像费尽了所有力气才打开瓶盖。瓶盖打开的一瞬间,陆晨好像突然从这几日的游神状态回过神,动作变得快速敏捷。她将瓶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倒进海里,然后握紧空瓶,转身离去。   这些动作一气呵成,看起来毫不留恋,其实她怕自己稍一犹豫就心软了。   背后是呼啸的海风,耳边之后刷刷海浪声,陆晨背对大海,却一直留心听着声音。没有她期待的那个声音,江末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,没有发出一点声音,他就那么由着她将他扔掉。陆晨转身的动作很潇洒,但离去的步伐很慢,可是江末一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,哪怕他骂她一句,她就回去找他,可是一点声音也没有。   离大海越来越远了,陆晨知道,再也听不见江末的声音了。她一下子瘫倒在地,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“江末,对不起”,一边哭成泪人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对不起,小虐了一把,不过大家不要伤心,主角都是有光环的,小鱼还会牛逼返场。 ☆、每个人都在负重前行   从北戴河回到北京已经凌晨一点多了,陆晨一言不发地进了屋,也没开灯,直接倒在了床上。她觉得自己睡了很沉很香甜的一觉,可她醒来,发现才凌晨四点。她神经质地笑了一下,翻个身,用被子盖住头继续睡。   陆晨觉得自己好好睡一觉,第二天起来什么都好了。可她第二天起来,觉得头昏脑胀,浑身酸痛。她又昏昏沉沉睡了一天,下午被施然送去了医院。   陆晨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,陆家老爷子和老太太都赶了过来。一个星期后,烧退了,但整个人一直没精神,医生让回家调养。施然一直跟着忙前忙后,聂谨也隔三差五过来看望。   那天去北戴河,聂谨和施然都发觉陆晨不对劲,两人暗自商量等回了北京聂谨跟她聊聊。谁知刚回北京,陆晨就一病不起,现在出了院,整个人却萎靡不振,一天说不上三句话。聂谨尝试跟她沟通,她就回屋将自己关在房间,要是聂谨追问的急了,她就说她被下了蛊,活不成死不了。   陆晨将自己的心完全封锁了起来,不肯跟任何人交流。她虽然不愿意说,但聂谨从她的举止中能看出来,她病得很重,不是单纯的失恋。她封锁自己,不是得不到解脱,是她不想解脱,她在刻意惩罚自己,她心里有很浓重的负罪感。   聂谨知道,再这样下去,陆晨恐怕会出现心理疾病。但她拒绝沟通,拒绝治疗,聂谨也无能为力。   陆晨的负罪感怎么能不重?是她丢弃了江末,丢弃了那个世界上最最可爱的男人。如果他仅仅是条鱼,陆晨不会这么难过,可他是有意识的龙,他清清楚楚知道他要被丢弃,被他爱的人丢弃,他却无能为力。陆晨总是在想,当江末意识到她要丢弃他时,心里是如何的绝望,她不要从痛苦中走出去,她要感受江末的绝望和无助。   陆晨将自己关在屋里,拉了窗帘,整个房间里光线昏暗,空气浑浊,几乎压得人透不过气来。她蜷缩在被子里,紧紧裹住自己,一遍遍想那些被丢弃的宠物被丢弃的孩子,他们是如何抬着头,用祈求又绝望的眼神看着她。那种眼神看她一次,她的心就被灼伤一次。   陆晨觉得自己比杀人凶手还残忍,她不仅丢弃了江末,还摧毁了他的心。   坐在黑暗的屋中,她总是忍不住去想江末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。或许他会被风浪刮走,或许他会被人抓住,或许会有大鱼吃他……其实有东海龙王的封印在,江末绝对不会遇到任何危险,但陆晨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像,封印也有靠不住的时候,自己在盐官遇到他,封印不就在慢慢失效么?他不就被风浪刮到岸边了么?   陆晨总是设想着最坏的状况,以此来折磨自己。她边想边哭,偶尔想起跟江末以前的事,又会毫无征兆的笑一笑。陆晨的心乱成一团麻,痛苦、内疚、悲伤、思念、甜蜜……轮番折磨她,让她变得不人不鬼。   陆家二老看在眼里痛在心里,他们再急也无能无力,谁也不知道陆晨怎么了。接到施然的电话,说陆晨好像感情上出了些问题,身体突然垮了,进了医院,两位老人家立刻买了最近一班飞机,连夜赶到北京。到了北京,怎么问陆晨也不开口,偶尔说几句话,都是些无关紧要的,一直陪着的施然也说不清楚具体怎么回事。   两位老人忙着照顾安慰陆晨,但或多或少也察觉了施然和聂谨之间不一般。老人们心里隐隐有了猜想,女儿可能是受不了男友和好友的同时背叛才变成这样。不过两位老人修养都极佳,虽然两位年轻人做的事有违道义,但他们也有自由恋爱的权利。两位老人心痛又气愤,却始终没有大吵大闹,只是对施然和聂谨的帮助表示婉谢,渐渐与他们疏离。   两位老人的态度变化,施然和聂谨都看在眼里,但他们目前更担心的是陆晨的状况。   聂谨放下手中的咖啡杯,看着施然:“所以说现在陆晨是自己不想走出来,她在故意折磨自己,她想赎罪。”   “赎罪?”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,她挑挑眉,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,“难道不是余本祚背叛了她?她为什么要赎罪?你是不是看错了?”   聂谨将手边施然爱吃的甜品放在她面前,缓缓笑着说:“我当年可是纵横校园难逢敌手的学霸,你还不相信我的专业判断?”   “那她到底做了什么需要赎罪的事?”   “如果我们知道她是为了什么,还用在这里看着她折磨自己,干着急?”聂谨仍旧淡淡的笑着,笑容里却有着宠溺孩子的味道。   施然撇撇嘴,觉得那家伙身上总有学霸的优越感,看别人都喜欢用关爱傻子的眼神。   “行,你最厉害,那你说说要怎么帮橙子?”   “心病还须心药医。”   “呵呵,”施然冷笑一声,终于轮到她用关爱傻子的眼神来看聂谨了,“能知道她的心病,我们还需要在这里干坐着?”   聂谨一口气喝光杯里的咖啡,拿了外套起身:“暂时不知道她的心结,但也要想办法帮她渡过这一关。”   ※   客厅内,施然聂谨一人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内,陆家二老坐在正中的长沙发上,四人面色都极其严肃。   “伯父伯母,是我不好,是我对不起晨晨。”聂谨有些艰难开口,“我跟晨晨交往,却又喜欢上了施然,所以才会变成这样。”   宋秋慧颇为失望地看着聂谨,她轻咳一声,开口却没有责备:“小聂,年轻人有谈恋爱的自由,这点伯父伯母都能理解。感情的事确实不能控制,但作为有担当的男人,至少应该能上一段感情理清了,再开始下一段。这么不清不楚的,到时候伤的是你们三人。”   聂谨没想到两位老人家如此好涵养,一时有些发愣。他点了点头,表示同意陆家老太太的说法,同时在心里暗暗想着接下来怎么说。   这边聂谨正在想说辞,那边施然已经沉不住气,这书呆子果然是书呆子,说好要激怒两位老人家,他这么彬彬有礼的,能激怒谁?施然腾一下站了起来,对着陆家二老笑了笑。   “伯父伯母,陆晨大学毕业就跟我一起合租了,我的事您二位应该听陆晨说过。我是什么家底,伯父伯母又有什么资本,大家都心里清楚。不论从长相谈吐来说,还是从学历家世,都只有我才能配得上聂谨。伯父伯母可能不爱听,但就事论事,以陆晨的长相家世,也只能在北京找一个外来的打工仔,像我们这种北京土著,一般是不会考虑她这种什么都平平的姑娘,即使嫁了过来,恐怕婆婆也要给她不少苦头吃。所以让我来说,还是朱门对朱门,竹门配竹门,不要高攀的好。”   施然说完,对着两位老人再次灿烂一笑,然后扭着腰肢,趾高气昂地坐了回去。   “你、小施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!”宋秋慧气得够呛,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个八度。这事明显是聂谨和施然的错,将自己的女儿害成了这样,她居然还能如此理直气壮。   “伯母您怎么还急上了呢?”施然一副应对从容的模样,“您一大把年纪了,这点事还看不开么?你们老一辈不是常说婚姻也要讲究个门当户对么?怎么到了陆晨这儿,您就想着让她高攀了呢?”   “你们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目中无人了!”陆昌国终于怒了,拿出了他当老师的威严,一把拍在了茶几上,“我们即使再穷,也不会为了几个钱就如此下作,我们陆家比不上你们有钱,但我陆昌国也是将女儿捧在手里疼着护着的,你们这么作践她,我拼了老命也要为她讨个公道!”   见陆老爷子真动气了,聂谨多少有些害怕,暗暗给施然使眼色,让她见好就收。施然却不理他,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,若不把陆晨逼出来,两位老人家前面受的气都白受了。   施然继续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,说一些尖酸刻薄的话,气得宋秋慧跳起来要跟她拼命。聂谨见场面控制不住,一边劝二老消气,一边继续给施然使眼色。但两位老人家已在气头上,死活要拉着施然去见她父母,让施家二老看看自己教出来的什么好女儿。   又是叫又是喊,又是劝架又是讽刺,客厅里四人乱成了一团。   “行了,你们四个干什么呢!”   房门打开,陆晨站在门口,对着又吵又闹的四人大喊了一声。四人同时停下来,看向陆晨。   陆晨走到施然身边,勉强笑了一下:“师姐,奥斯卡欠你一个最佳女主角的小金人。”   刚刚还一脸谁都看不上的施然也笑起来,笑得有些累也有些欣慰,“知道演戏,你还肯出来?”   “我不能再让我爸妈受一点委屈。”   “对不起。”施然眼眶有些泛红。   “谢谢你。”陆晨的眼眶也红了起来。   “晨晨,你跟着妈妈回成都,妈妈不能让你在这里受气!”陆家老太太不明就里,扑上来拉住陆晨就往外走,“走,你跟妈妈回成都,你什么也不用干,妈妈养着你。你爸偷偷给你存了些钱,够你用了,妈妈也还年轻,还可以打工挣钱,妈妈身体很好,可以干到八十岁,可以养着你一辈子。你跟我回去,你这死孩子,你怎么不听话……”陆家老太太几乎要奔溃了,她拉着陆晨边哭边说,一会儿是四川话一会儿又是普通话,说得激动了,还作势打陆晨几下。   陆晨早就泣不成声了,她一把抱住陆老太太,只会说一句话:“对不起,是我不孝,对不起,是我不孝……”   陆昌国坐在沙发上,将脸埋在掌中,有细碎的呜咽声发出。   施然脸上挂着泪,扭头看聂谨:“这算是成功还是失败?”   聂谨走过去,让她将头靠在自己肩上,缓缓说:“算是成功,不过治标不治本,能让她暂时将注意力从心结上移开,她会为了伯父伯母变得坚强,但心结还在。只能以后慢慢开导,解开心结,要辛苦你了。”聂谨说完,在施然头顶轻轻吻了一下。   ※   那天的闹剧以及陆晨找聂谨当假男友的事,三人都向两位老人解释清楚了。聂谨和施然非常诚恳地请求二老原谅,二老反过来谢他们帮陆晨走出困境,但几人心里都清楚,陆晨的心结还在。   陆家老太太想带陆晨回成都,让她辞了工作,好好休养一段时间,但陆晨怎么说都不同意,她死活要留在北京。老太太看她大病初愈,状态还不是很好,就顺了她的心意,只是暗中拜托聂谨和施然多照顾她。安排完一切,二老回成都,陆晨则继续在北京生活。   由于贩卖器官那本书销量不错,林学一那本书在网上造势,效果也很好,所以即使陆晨请了快一个月的假,主编还是同意了让她继续回公司上班。所有的事情好像都走上了正轨,一切恢复如初,只是陆晨跟以前相比,有些不一样了。   她照样上班下班,照样熬夜加班,照样看电影看小说,照样没事去逛街,一切都恢复到了遇见江末以前的状态。但她的话好像比以前少了一些,经历了这些事之后,她好像沉稳了一些,也沉默了一些。她明白了人这一生需要背负很多东西,除了爱情,还有亲情,还有友情。为了对得起自己爱的,和爱自己的,每个人都在负重前行。   天气一日日变凉,原本按部就班的日子,进入了冬季,更让人觉得倦怠乏味。除了工作,陆晨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。她刚结束了一个同事牵线的相亲,出了餐厅,她连男方叫什么名字都忘了。她本来没有兴趣,但同事一再牵线,她不好一直拒绝,显得自己不近人情。不过她素面朝天,衣着随意,跟平时上班没两样,为得就是让男方直接拒绝她。   出了餐厅,天色已晚,附近商场人群熙攘,彩灯高悬,很远就能听见圣诞歌。陆晨这才回想起来,今天是圣诞节了,时间过得真快。今年的北京特别有情调,在圣诞节当天下了雪,陆晨看着不大的雪花,心想原本还打算跟江末一起看雪呢,还打算带他去香山捡红叶呢,现在红叶都掉光了吧,只剩光秃秃的枝桠,跟自己的心一样。   陆晨在外面游荡到很晚才回家,她打开房门,房间的窗帘开着,小区的路灯照进屋内,即使不开灯也能看见屋内的事物。被风吹起的窗帘前,放着一张凳子,凳子上依稀有个人影。   陆晨愣在门口,一颗心狂跳不止,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人影,屏住了呼吸,好像她一呼吸,那个人影就会像幻境般消失。她不动不呼吸,好像这样时间就是静止的,幻境也就不会消失。   人影缓缓站起来,似乎也在看她。那一瞬,陆晨长久的沉默终于被打破,她一边飙泪一边大喊:“你大爷!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没有人,蠢作者自己无聊的打个滚~ ☆、心结算什么   “你找死是不是?!”江末身形一晃,瞬间就到了陆晨面前,他一手捏着陆晨的下巴,眯眼冷冷盯着她,“你抛弃了本座,还敢骂本座大爷?”   还是熟悉的配方,还是熟悉的味道,陆晨有些贪婪地闻了闻江末身上特有的,带点海腥味的气息。不是幻境,他真的回来了!陆晨情绪有些失控,她下意识就想扑进江末怀里。   不得不说江末是个极其傲娇的人,在这种久别重逢,激动人心的时刻,还能如此冷静。他往后退了几步,与陆晨拉开距离,手伸长捏着陆晨的下巴,让想扑过来的陆晨怎么都够不着他。   “本座问你是不是找死?”   陆晨哭得稀里哗啦,放弃了扑过去的想法,乖乖站着,边哭边胡言乱语地道歉:“对不起,对不起,都是我的错,我不应该趁你变成鱼的时候把你丢了。我落井下石,我卑鄙无耻。”   看陆晨哭得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,江末有些嫌弃的撇撇嘴,然后皱眉说:“别哭了,谁问你这个了?”   “啊?”陆晨抬头,看着江末,有些不明所以。   江末歪头看着她,一本正经的样子:“你就说说,南海龙王那老头哪儿得罪你了,你天天骂他,怎么说他也给了我们一颗大珍珠啊。”   南海龙王?江末他大爷?陆晨噗哧一声笑了出来,两个月来,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。什么狗屁心结,江末随便一句话就搞定。   江末松开手,退回床上坐着,略带嫌弃地仰头看陆晨:“你疯了?又哭又笑的,弄本座一手。”说完,作势在陆晨的床单上擦了擦手。   见江末一如往常,好像对被丢弃的事浑不在意,陆晨更加内疚。笑声卡在嗓子里,往外冒出时却变成了哭声,陆晨再次哇哇大哭起来。她边哭边跑上床,跪在床上一把抱住江末,像抱住孩子般,将他的头摁在自己怀里,呜咽着说:“对不起,我……”   陆晨抽搭着一句话还没说完,怀里的人就瓮声瓮气地说:“对不起,没有早点回来,害你担心了。”   陆晨一愣,停止了所有动作,静静搂着江末,心里却早已百转千回。如果江末回来骂她一顿,或者揍她一顿,她心里都会舒服很多,可他却说了“对不起”,而且是第一次对她说。陆晨心里又暖又酸涩,她将脸紧紧贴着江末的头,短硬的头发扎在她脸上,痒痒的,酥酥的。   “不准对我这么好。”陆晨呜咽着说。   江末真是个听话的孩子,陆晨话一落音,他就吼了起来:“你赶紧松开,你想捂死本座啊?!”   陆晨赶紧松开手,顺便快速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。她现在冷静下来了,想起刚才自己失控的模样,觉得有些窘迫,低着头拘谨地坐在了床边。   “那个……”陆晨抬头看江末,正准备说点什么,却发现了一个大问题——这个男人又没穿衣服!   她刚才太激动了,一直没有发现,现在刚注意到,吓了一跳,立马与江末拉开距离,坐到了床尾处。   江末大大方方地看着她,询问:“想说什么?”   陆晨快速暼他一眼,然后将头扭向一边,不去看这个极其不要脸的男人。   “你怎么又不穿衣服?我们不是说好了吗?”   “是说好了,”江末的表情有些无奈,“本座也想穿衣服,可被别人丢海里了,实在没衣服穿。”   陆晨有些内疚,又有些惊讶:“那你没衣服穿,怎么回来的?光着?”   江末把手肘支在膝盖上,整个人前倾,侧头捕捉陆晨的目光,含笑说:“这段时间你这么想本座?都没空看新闻了?上个月北京五环有人裸奔被抓了,”江末顿了顿,看着陆晨惊讶的眼神,郑重其事地点点头,“对,就是本座。”   陆晨知道他在胡说,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。她弯腰看着江末,边笑边说:“被抓了你还挺骄傲啊。”   “没错,本座就是这么的骄傲。”   你大爷的混蛋玩意儿!陆晨在心里笑骂了一句,走过去推了江末一把:“你丫再胡说八道,我就把你赶出去。”说完,从衣柜里翻出了一堆衣服丢给江末。   江末翻了翻,发现有睡衣有裤子有外套有毛衣,该有的都有了。他拿起一件白色毛衣,抬头挑眉看着陆晨:“一样的?”说完指了指陆晨的衣服。   陆晨面上一红,有些不自在地拉了拉衣服下摆,嚅嗫:“同款买两件可以打八折。”   “是么?”江末意味深长地笑了,然后抱着衣服说了句谢谢,“本座现在就要穿。”   陆晨像是被看穿了心事,又急又恼,上去就拽江末手中的毛衣,“哪有人睡觉穿毛衣的!穿睡衣!”   江末歪头看了陆晨一会儿,哦了一声,松开了手。   陆晨想掩饰什么似的,开始忙这忙那。她从床上的衣服堆里找出了睡衣,扔在江末怀里,然后将那堆衣服一件件该叠好的叠好,该挂起来的挂起来。她一边收拾一边喋喋不休地告诉江末,什么样的衣服放在哪个柜子里。   “知道本座要回来?”江末坐在床边,看着陆晨的背影。   陆晨扭过头瞪他:“你快穿衣服!没见过这么流氓的。”   “现在见了?不用感谢本座给了你第一次。”江末闲闲说着。   陆晨差点没气疯了,这可是她的台词。   江末穿了衣服,突然指着门后说:“这也是同款打八折?”   陆晨头皮一麻,她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江末正看着门后挂着的那套睡衣。她确实很没有出息,每次逛街买衣服,都不自觉想到江末没有衣服,就顺手给他也买了,所以造成了现在这种让人恨不得去死的局面。   “打七折!”陆晨恼羞成怒地吼了一句,然后立刻转移话题,“赶紧换衣服睡觉了,过来拿被子,垫厚点,现在冷了。”   “七折,挺合算。”江末轻轻笑了下,他原本打算说自己不怕冷,但最后什么也没说,乖乖听从陆晨指挥,搬被子铺床去了。   两人收拾完,陆晨关了灯,刚准备睡觉,手机突然响了起来。她起身从书桌上拿起手机,看见一天语音信息,她随手就点开了。   “橙子,今天那男人怎么样?他说当时没考虑清楚,现在想清楚了,想再跟你接触接触。”   陆晨关了手机,一撇嘴,暗中吐槽:这是回家选了一圈,觉得我还勉强凑活,所以又找回来了吧。   陆晨刚想睡觉,却发现地上的人坐了起来。卧槽,她忘了江末在这里! ☆、你敢不敢兑现诺言   江末阴恻恻看着陆晨:“这两个月倒是挺忙啊。”   陆晨偷偷将手机藏在枕头下面,尴尬一笑:“还行吧。”   江末腾一下站了起来,居高临下看着陆晨:“晚上干什么去了?”   “吃饭。”   “跟男人?”   陆晨不说话,轻轻点了一下头。   “相亲?”   陆晨再次轻轻点头。   “谁让你去的!”江末突然炸了。   当然是我自己让我去的!这年代,谁还能绑着我去啊?!陆晨也有些不痛快,皱眉道:“我自己愿意去的。”   “不准去!”   “凭什么!”陆晨也急了,站在床上,直视江末。   “本座不准,本座不同意!”   这个男人向来不讲道理,不在的时候想他,在的时候上火,陆晨开始口不择言:“你凭什么呀?!你就是我捡回来的一条鱼!”   江末的气势瞬间矮了下去,声音低的几不可闻:“所以也可以随便丢掉对吗?”   他心里还是在意的!陆晨心中一震,他从回来就表现的对那件事毫不在意,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,可在他心底,那件事绝不会像他表现的那么无足轻重。   两人都有意绕过那件事,但那件事始终横亘在面前,总要面对。陆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当时的心情,也解释不清楚那种复杂的情绪,她只能道歉。她一边说对不起,一边瘫坐在了床上,没有了刚开始的气势和活力。   “就怕你这样。”江末皱着眉,声音很低很低。   陆晨抬头望着他,一双眼闪闪有光,“你说什么?”   江末垂着眼皮,傲娇地暼陆晨一眼,说:“本座说你这个女人朝三暮四,朝秦暮楚,坏透了!”   “我没有!”陆晨双手拍床,直起腰盯着江末,气势和活力瞬间又回来了。   江末不依不饶:“你带本座回来的第一天,就开始占本座便宜,被你看光了,被你摸光了,你就把本座丢海里,想不负责!所以你就是个始乱终弃的女人,你还把本座丢在家门口,害我差点被我爹发现,简直太恶毒!”   你大爷!陆晨暴走,这位爷总有将她从任何状态拉向吐槽状态的本领。   “你别不识好人心啊,我是想让你回家。”   “嗯,谢谢你的好心,让我回家,然后再被我爹变成一条鱼,再困个几千年。幸好本座机智过人,不然早被抓回去了。”   陆晨一愣,她倒是没想到这一出,她只是怕把江末丢在别的地方,他回不去东海,又回不来这里,到时候会遇到危险。   “我没想到这点,对不起。”   “不接受你的道歉,一晚上说了多少对不起了,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。”   陆晨有些讨好的笑着,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亏欠了江末,他耍点小性子也是应该的,“那个,最后你是怎么回来的?没有遇上龙王爷?”   “凭什么告诉你?”江末挑眉,一副天上地下我最厉害的样子。   “咱怎么说也算是同住一个屋檐下,有什么事都应该多分享一下。”   陆晨循循善诱,江末却不上套,一脸鄙视地看着陆晨:“那你怎么不分享一下相亲的经历?”江末说完,自己转身走到阳台上吹冷风去了。   好家伙,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!没见过这么小气的!陆晨撇撇嘴,跳下床,光脚跟在江末身后走去了阳台。   阳台有一个蛋形的秋千藤椅,天气好的时候,陆晨总喜欢窝在里面看书。过了十月,天气冷了起来,陆晨几乎就没坐过这个藤椅了。   此时江末走到了阳台,他将阳台与卧房间的推拉门关好,然后坐在了藤椅上。这秋千藤椅的高度对他来说有些尴尬,一双大长腿怎么放都不舒服,他的一双腿挪了好几个地方,都很别扭,最后他只能踢掉拖鞋,将一双腿蜷在了藤椅内。   陆晨走到玻璃推拉门前,正好看见江末将双腿蜷进藤椅内。他整个人屈膝窝在蛋形藤椅内,双手抱腿,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,脸侧向外面,整个人像是蜷在子宫里的胎儿。这一幕安静美好的像幅画,让陆晨的心噗噗狂跳,她在门内呆着片刻,才深吸一口气,打开了推拉门。   一门之隔,屋内温暖如春,屋外寒气逼人。一打开门,寒气扑面而来,陆晨忍不住抱紧了胳膊。江末窝在藤椅里,一动不动,只微微抬眼看了看陆晨。陆晨冲他笑笑,也走进了阳台。   屋内有暖气,陆晨总是光着脚走来走去,阳台没有暖气,瓷砖地面冷的像冰块一样,她一脚踏上去,冻得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。安静的画面被打破,江末抬起头,皱眉看着陆晨,下一秒,他就从藤椅上下来了。   江末越走越近,陆晨张着嘴,想说点什么,可一句话都还没说出来,就被江末打横抱起,同时头顶传来江末有些不耐烦又有些宠溺的声音:“所以拖鞋是拿来让你吃的?永远不知道要穿鞋?”   江末话说完,就已经将陆晨放进了藤椅内,然后蹲下来,把她的腿轻轻抬起,也放进了藤椅。他一言不发地做完这些,就转身自己回屋了。   自己回?屋?了?陆晨目瞪口呆地看着江末的背影,这位爷小脾气还挺倔啊,都不肯跟我待一块儿了?   陆晨挣扎着从藤椅上坐起,正准备下去,就看见江末抱着一条薄被子板着脸走了过来。陆晨立刻窝回去,靠在藤椅上,一派闲适。她突然觉得这冰窖似的阳台一点也不冷,甚至温暖如春,暖得她心花怒放。   江末走到藤椅前,蹲下身,细细替陆晨盖上薄被,然后起身拉过一张椅子,在一旁坐下。   陆晨拉起被子,捂着嘴偷笑,江末坐在一旁,看着窗外,一动不动。   “哎,”两人谁也不说话,陆晨待了一会儿,觉得有些尴尬,开始找话题,“外面冻死人了,跑出来干什么?”   “本座要冷静一下,免得控制不住掐死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女人。”江末扭过头,看着陆晨,轻飘飘说了一句,然后又继续扭头看窗外。   “不是已经道歉了吗?别这么小气了啊!”陆晨说着,伸出脚踩了江末一下。   江末仍旧看车窗外,不说话。   “我真的道歉,很诚恳。要不这样吧,我带你去玩儿?等暖和了,我带你去爬长城?”陆晨双眼亮亮地看着江末,江末仍旧不为所动,“你没去过游乐园吧?我带你去?超好玩儿,不骗你……”   陆晨又开始发挥自己的特长了,将游乐园形容的天上有地下无的。   江末终于开口了,他扭过头看着陆晨,冷冷说了一句“女骗子”。   陆晨瞪大眼,惊讶地望着江末。江末缓缓开口:“你不是说带我去吃大餐?带我去看电影?现在又带我去爬长城,去游乐园?你说了这么多,敢不敢兑现诺言?”   “怎么不敢!”陆晨愣了一下,随即拍胸脯保证。她怕江末不信,还伸手拿了一旁的小本子和笔,“我绝对不是信口开河的人,我都写下来,一件件完成行不行?”   江末终于满意了,将凳子拉近了一点,看着陆晨在本子上写下自己承诺的事,然后发表意见:“这样,已经完成的要做个记号。”   陆晨用笔抵着下巴,抬眼看江末。他继续说:“这样吧,已经完成的你就画一条龙在后面。”   陆晨一笔杆子就敲江末脑袋上了:“你敢不敢找个再难点的?打个对勾就好了!”   “再难点的就是敲龙的脑袋!你是不是找死?”   江末声音隐隐有怒气,陆晨却不理他,笑嘻嘻继续在本子上写自己的,然后挑选哪些该打钩。陆晨正低头认真写着,突然听到江末叫了她一声。   “哎,我问你个事。”江末突然认真了起来,“那男人帅吗?”   “什么?”陆晨抬起头,一时没搞明白江末说的什么。   江末白她一眼,不再说话。陆晨想了一下,反应了过来,是在说相亲那男人,她突然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,然后挑眉说:“可惜你没看见,真的帅炸了。”   “能比本座帅?”江末的一张脸都垮了下来,虽是问句,但那口气明显是觉得没有他帅。   陆晨笑得更开怀,她笑着说了一句“你来保管”,就将写好的笔记本交到江末手里,自己跳下藤席,跑进了屋里。一路跑来,地板冻得她嘶嘶吸气,不过她却笑得无比开心。进了屋,陆晨一刻不停,直接跳上了床,闭眼就装睡。   江末黑着脸跟了进来,不声不响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,最后什么也没说,乖乖躺在地上准备睡觉。   陆晨闭着眼不说话,等确定江末躺下了,她才支起身,关了台灯。   “江末,睡了吗?”陆晨兴奋地躺着床上,瞪着一双眼看天花板。   江末没有出声,陆晨继续说:“明天我不上班,咱们去游乐园吧?”   “明天不是周三么?”   “呃,周三也不上班!你到底去还是不去!”陆晨的好心情完全被破坏。   “去。”   得到了回答,陆晨又开心了起来,她低低说:“快点睡觉,养足精神,明天去游乐园。对了,他比你差一点。”说完嘻嘻笑着用被子捂住了头。 ☆、旋转木马小儿科   因为昨晚睡得晚,陆晨又过于兴奋,躺在床上很久才入睡,所以今天早起十分痛苦,她一点也不想去游乐园了。   游乐园有什么意思,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去的地方,哪有被窝好,被窝就是我的命。陆晨闭着眼,缩在被窝里,一动也不想动,若不是江末拿着那本昨晚刚写好的笔记本在她眼前晃,她打死也不肯起床。   昨晚下了雪,但第二天天气却出奇得好,明晃晃的阳光照在雪地上,让整个世界都明亮轻快了起来。除了陆晨,她浑身怨气,每走一步都沉重无比。与她相反的是江末,他昂首阔步走在前面,一副上进青年的飒爽模样,走起路来虎虎生风。   因为是周三天气又比较冷,游乐园里人不算多。陆晨一直蔫头耷脑地走着,江末倒是兴致盎然,一直东看西看,不过为了保持高冷形象,并不怎么说话。   两人走到旋转木马处,江末突然停了下来,他盯着旋转木马看了很久。陆晨跟在身后,差点撞在他身上,这才抬起头,顺着江末的目光看了过去。   现在很少有人愿意玩旋转木马了,上面基本是空的。陆晨没想到江末喜欢这种幼稚的东西,正想嗤之以鼻,旋转木马转了过来,刚才被柱子挡住的两个少女转到了他们这边。   两个姑娘看起来也就二十一二,都是长发飘飘,青春无敌的样子。大冷天,两人都穿着毛衣短裙,估计玩儿热了,大衣外套都脱了下来,放在马背上。两人离得较近,一边打闹一边嬉笑,整个场地都洋溢着让人心动的青春气息,跟陆晨的死气沉沉形成鲜明对比。   陆晨见江末一瞬不瞬地盯着旋转木马看,她瞬间就精神了,冲着江末狠狠翻了个白眼,然后冷哼了一声。   江末似乎这才注意到身边的陆晨,他侧头看她,随意问了一句:“你想玩儿吗?”   “不玩儿!谁有时间玩儿那种幼稚的东西!”   “女孩儿不是都爱玩这个?”江末说着,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那两位姑娘。   陆晨再次瞪他一眼,没好气说:“我不爱玩儿,我不是女孩!”   “是么?”江末有些玩味地笑了。   陆晨原本的困意被愤怒取代,她理也不理江末,抬腿就要走。可她还没跨出第一步,就听见后面有人在叫江末。   原来是旋转木马停了,两个姑娘下来了。两人估计注意到刚才江末看她们了,所以一下来,就小跑着过来找江末。   陆晨回身,看见一个背影,江末正背对着她,迎面看向两个小跑过来的姑娘。陆晨绕上前一步,见江末笑得跟朵花似的,她就忍不住在心里将他狠狠骂了一顿。   两位姑娘跑到了他们跟前,微微喘着气,却不忘姿势撩人地理了理长发。两人看着江末,一个比一个笑得甜,就像这寒冬里开出了两朵太阳花,灿烂无比。   江末破天荒地主动向两位姑娘打招呼,陆晨在一旁差点没气死,她也姿势撩人地理了理头发,可惜江末的目光黏在了两位姑娘身上。   “帅哥,”其中一位姑娘握着双手放在胸前,一副激动不已,却又娇羞造作的样子,“这是你女朋友?”   这叫什么话?!陆晨的心底立刻就炸了,现在的小姑娘都是这么直接又明目张胆地搭讪了吗?矜持呢?娇羞呢?   陆晨心底的一波怒气还没平息,另一波就涌了上来,因为她听见江末说:“不是,是姐姐。”   姐姐?这是什么鬼!陆晨气得双拳紧握,但又只能一声不吭,自己确实不是他女朋友,他实话实说而已。陆晨发现自从认识江末之后,自己矫情得不要不要的,别扭得不要不要的。   这边陆晨还在气沉丹田,暗自调节自己别扭的情绪,那边三人已经走出两米远,各种pose开始合照了!陆晨刚沉入丹田的那口恶气,又翻涌上来,差点就憋不住吼了出来。   看着三人有说有笑,陆晨心里极度扭曲,她板着脸走过去,故意要让三人尴尬,谁知她刚走进,其中一个姑娘就亲热地拉着她的手,一个劲叫她姐姐,“姐姐,你帮我们三人拍张合照吧?”   陆晨极度不情愿,还是帮他们拍了些照片。合着她来游乐园就是充当自拍杆来了。拍完照片,陆晨回看了一下自己拍得行不行,顺便看了一眼他们刚才拍的几张。她发现江末虽然笑得挺灿烂,但在合照的时候,明显跟两位姑娘保持了一定的距离,即使从照片中也能看出有些疏远,因为这点小小的发现,陆晨的心情一下就天清气朗了。她甚至还有些阴暗的觉得,江末是故意跟两位姑娘合照,来刺激她。   陆晨这样想着,心里美得快要炸裂,拿着手机一直傻笑。突然,手上一空,黑影罩在了眼前。陆晨抬头,见江末歪着嘴,似笑非笑。他晃了晃手机问她:“傻笑什么呢?”   “你长得太帅,忍不住要笑。”陆晨回以轻松灿烂的一笑,跟刚才的低气压截然不同。   江末想要说什么,两位小姑娘已经走了过来,他生生将话咽了回去。三人又聊了几句,两位姑娘趁机提议一起去玩儿,江末找个了借口推脱,两人又再找一个理由说服他,他继续想办法推辞。三人跟打兵乓球似的,你来我往好几个回合,谁也不能说服谁,谁也不肯退一步。   这三人就像阴沉沉要下雨又下不了的天气,又闷又黏糊,透着犹豫拖沓,让人分外难受。陆晨在一边被腻歪得不行,她上前一步挽住江末的胳膊,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:“宝宝,你还要赌气到什么时候?”这句话说完,陆晨又被自己腻歪得不行。   她话一出口,两位姑娘秒懂。二心里虽不甘,但也懂得分寸,瞬间从缠人的小妖精变成彬彬有礼的大家闺秀。两人不再强求跟着江末一起去玩儿了,礼貌的告别,只是在离开的瞬间,快速瞪了陆晨一眼。陆晨大大方方挽着江末,回以灿烂笑容。   见二人走远,陆晨立刻甩开江末的手,也不理江末,扔下一句“不用谢谢我救你出困境”,就自己大步往前走了。   江末跟在后面,由衷感叹:“现在的姑娘真是比以前开放多了。”   陆晨转头瞪他一眼,“那是因为你先给了别人暗示,不然你以为你真的帅炸天,姑娘们都会急吼吼地扑过来?”陆晨停下来,颇嫌弃地看江末,“两妹子现在肯定在吐槽你,都有女朋友了,还出来撩人,什么玩意儿!”这吐槽的话其实是陆晨想说,只是目前没有说这话的立场,只好污蔑两个妹子一把。   “没撩。”江末说得简洁,显得理直气壮。   陆晨给他一个呵呵,毫不留情说:“你那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了,还说没有?”   江末原本走在陆晨身后,不过他腿长,一步顶陆晨两步,很快就走到了陆晨前面。他停下来,转身看着陆晨,面上的笑意止不住:“我看旋转木马。不是说小姑娘都喜欢坐那个么?”   “谁说的?”陆晨皱眉,看他一脸开心,想着刚才合照的事,她就觉得不痛快,“想看姑娘就承认,那么多借口。”   “电视里面都这么演的,要不要去试试?“   “不去,不玩儿那幼稚的,”陆晨说完,随手指了指对面的过山车,“要玩就玩那个。”   江末看着离地三十多米高的过山车,挑起了眉,“确定要玩儿那个?”   “不敢?”   “怕你不敢,走吧。” ☆、空中告白才够帅   所谓望山跑死马,过山车看着就在眼前,两人走了二十分钟却还没到。两人一前一后走着,陆晨故意拖拖拉拉走在后面,她再次见到江末之后,整个人变得十分别扭,总是故意跟江末作对。   江末突然停下来,转身看着拖拖拉拉的陆晨,“故意走这么慢,是想让本座背你?”   陆晨没理他,直接走进一旁的凉亭,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,开始休息。江末站在原地看她一会儿,然后转身走掉了。   居然自己走掉了?!陆晨不由坐直了身子,瞪大了眼,等看见江末朝着售卖处走去,她才又安心地弯着腰,靠在栏杆上休息。陆晨看着江末渐渐远去的背影,终于想明白了,自己的别扭叫做患得患失。   江末回来的时候,手里拿着两杯热咖啡,他递给陆晨一杯,自己喝一杯。他后坐在陆晨身边,自己先喝了一口,然后长长出了口气,一团哈气由小变大,由浓变淡,最后消失。   陆晨也喝了一口,问他:“四百年前也有咖啡?”   江末看着咖啡杯,笑了笑:“师傅那儿有,这段时间喝了点。”   “喝咖啡对身体不好……”陆晨盯着地面,开始絮絮叨叨教育江末,说了一会儿她才抓住重点,她侧过头,睁大眼瞪着江末,“师傅那儿?这两个月你去你师傅那儿了?所以你根本不是在海上漂泊,回不来,而是自己玩去了?”   江末看着她,没有说话。陆晨立刻激动起来:“你知不知道这两个月我有多自责,我差点把自己逼疯了,把我爸妈也逼疯了。你老人家倒好,自己去玩儿,去喝咖啡了!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?”   由于太激动,陆晨的手一抖,咖啡溅了出来,溅了她满手,有些烫,她轻呼了一声。她手里的咖啡杯被拿走,一双手抓住了她的手,细细替她擦干手上的咖啡。江末低头,吹了吹陆晨微微有些泛红的手。   “对不起,我不应该这么晚回来,只是没想到让你这么难过。”江末声音低低的,他还有话没说出口“原以为你丢了我,所以不会在乎,不会难过”,心里想的话一个字也没说,他继续解释,“不过不是去玩,有很重要的事要做。”   陆晨的口气也软了下来,“多重要?”   “非常重要。”   “比回来报平安还重要?”   江末嗯一声,抬头看着陆晨,目光异常认真。   比我还重要?陆晨没有说话,只是笑了笑。陆晨觉得自己作的让人发腻,是自己拒绝了江末,现在又患得患失,是自己丢掉了江末,现在又怪他不回来,自己真是作到令人发指,怎么都满足不了。幸好这人是自己,若是其他女人这么作天作地的,她恐怕都要给别人两耳刮子了。   ※   周三人不算多,坐过山车的时候没有太多排队的,第一轮陆晨他们就上去了。车上人也不多,大概坐了三分之二的样子,多是小情侣,也有一些父母带着孩子的,陆晨跟江末坐在了中间偏前的位置,两人并排坐着,却谁也没说话。   过山车缓缓启动,陆晨抿着嘴,握了握安全杠。江末侧头看她一眼,两人还是没有说话。两人一直处于低气压状态,让人十分压抑,他们像是在互相斗气,谁也不说第一句,似乎一说话,周围的空气就会爆炸。   随着过山车一点点攀升,眼前的事物变得越来越小,视野却变得越来越开阔,陆晨的心似乎也跟着开朗了起来。渐渐开朗的陆晨有点瞧不上作天作地,腻腻歪歪的自己。从江末再次出现,她一直处于这种让人烦躁的状态,过山车越升越高,她的心也越拔越高,她突然觉得信心满满,要将自己从那种莫名矫情状态中解脱出来。当过山车达到顶点的瞬间,陆晨的视线变得无遮无拦,看着开阔的地面,高远的天空,她觉得自己就该如此痛快果断。   过山车猛然俯冲,尖叫声四起,耳边风声大作,陆晨的一颗心缩成一团,胸口不断发闷。她尖叫了几声,随即稍微适应了一点,憋闷的胸口让她急需发泄。   “江末!我爱你!真特么爱你!”陆晨突然放声大喊,耳边风声呼啸,脑中嗡嗡作响,但她觉得痛快极了!江末再次出现,让她整个人的状态像是陷入了泥潭里,满身都是黏糊糊洗不净的泥。现在的感觉就像终于从泥潭里出来,并冲了一个热水澡,痛快的难以言喻。   过山车冲到最低端,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冲上圆形轨道,看起来就像要冲上天空。过山车冲到圆轨最顶端,又再次俯冲下来,尖叫声一波强过一波。   陆晨整颗心都飞出去了,她不管不顾地大喊:“江末,我爱死你了!”   话音刚落,耳边呼啸的风声突然止住了,整个人也没有了向下俯冲的失重感,倒是觉得被挂在了半空?!陆晨愣了一下神,才发现过山车停在了半空的轨道上。卧槽!真是好运,遇上事故了?   陆晨侧头,惊恐地看着江末,江末却是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。   “大哥,出事故了!我们被困在半空了!你怎么还有心情笑!”陆晨急得不知如何是好。刚过了一秒,她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,他们被困在空中,为什么这么安静?没有恐慌的尖叫,没有害怕的哭泣,好像只有她在说话。   陆晨有些害怕地咽了咽口水,缓缓扭头向后看了一眼,她的动作十分缓慢,好像担心自己动作过大,会让过山车突然掉下去。陆晨回过头,看见后面的人一直维持着惊恐尖叫的凌乱表情,等了片刻,所有人都一动不动,除了她和江末。   “你是不是干了什么?”陆晨看向江末,有些激动地喊了起来。   “刚才好像听见有人向本座告白,可是太吵了,有点听不清楚,所以让大家都停一下,本座要认真听听。”江末淡淡说着,就好像在说今天韭菜又涨价了那么稀松平常。   “你是不是疯了!?”   “你是不是说爱我?”   问得如此直接又不要脸,陆晨瞬间被他打败,立刻从恐惧状态变成了吐槽状态。按常理来说,坐在过山车上,当过山车快速俯冲的时候,一般人是听不见别人说话的,可是陆晨忘了江末不是一般人,他是能在空中遨游的龙。过山车的飞驰就像他平时在空中遨游一样,这种程度对他来说就像人走路一样,正常的走路,没道理听不见别人说话。   陆晨脸上有些烫,但她已经决定不能再陷入那种作天作地的状态了,她看着江末,无比认真又无比勇敢地点了点头。   江末突然笑了起来:“点头点的那么沉重,难道爱上本座让你很悲痛?”   “那你爱我吗?”陆晨不管他的调侃,既然这层纸都捅破了,就不介意把话全说开了。   “爱!”江末脸上的笑容消失无踪,只剩认真。   “多爱?”   “爱得恨不得把你揉进口袋,时时刻刻带在身边,爱得恨不得拉着你从这里跳下去,一起殉情算了。”   陆晨脸上乐开了花,嘴里却嫌弃:“你有病啊!”   “嗯,”江末一本正经的点头,“而且无药可医了!”说完,自己忍不住翘着嘴角笑了起来。   陆晨笑看着他,这男人笑起来真好看,比寒冬的太阳还要温暖。 ☆、爱你,本座是认真的   从过山车上下来,陆晨仍是心有余悸,过山车太刺激,她捅破天窗的告白也很刺激,江末没皮没脸的回应更刺激。   陆晨一手捂着胸口,一手举起,阻止想要说话的江末:“什么都不许说,什么都不许问,回家再说。现在我想吃冰淇淋。”   “真巧,”江末歪嘴笑,“本座也想吃冰淇淋,你去买吧。”   “你!”陆晨抬头瞪他,正好对上他笑弯了的桃花眼,陆晨心里炸起一朵火花,她低头喃喃,“等着,我去买。”   她刚走出一步,就被抓住了手臂。她停下脚步,江末把手上的外套给她穿上,细细拉上拉链,然后说:“乖乖等着,一会儿就回来。”   陆晨觉得某宝上随便买的这件棉外套质量真好,一穿上浑身都暖了,暖的脸都有些烫了起来,她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。   看着江末走远的身影,陆晨隐隐有些后悔。江末今早死活要穿那件白毛衣,那会儿陆晨正处在作天作地的状态,她放狠话,江末穿,她就不穿,所以现在她穿了件红色毛衣。真是后悔,要是那会儿穿白毛衣多好,果真是做人不能作。   陆晨暗自后悔,江末已经举着两个冰淇淋过来了。   “哪个好吃?”两个冰淇淋不一样,江末举到陆晨面前,认真询问她的意见。   陆晨觉得自己要成女王了,她有些嘚瑟地抬高了下巴,半睁着眼嗯一声,伸手指了指右边那个:“我喜欢这个。”   “给。”江末毫不犹豫地将左边那个递给了陆晨,同时打开了右边那个,狠咬了一口,冰冰凉,太爽。   陆晨一脸不爽地接过冰淇淋,同时在心里吐槽,右边那个是姐看中的!你丫知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啊!我真是脑子被门夹了,怎么爱上这么一个男人,啊!天生抖M啊!   江末认真对付冰淇淋,陆晨板着脸跟在身后,咬冰淇淋比咬仇人还使劲,冰得牙龈都疼了起来。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解风情的男人啊!就这样的,他应该单身一辈子!   江末终于吃完了冰淇淋,他扭头看陆晨,笑得颇开心:“唔,现在知道你的口味了。”   陆晨愣一下,抬头看着江末,也笑了起来。妈蛋,一句好话,就骗了好吃的那个冰淇淋,还让被骗的人甘之如饴。   ※   陆晨江末两人把门票上的十多项都挨个玩儿了一遍,不过陆晨的一颗心一直停在了过山车那儿,晕晕乎乎的,玩儿什么都没有感觉了。从游乐园出来,回到小区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,两人在游乐园吃了顿不怎么实惠的午餐,此时早已饥肠辘辘。他们在小区附近选了一家比较实惠的烤肉店,进去足足吃了两个小时,六点多了才出来。   冬季天黑的早,此时天已经黑透了,两人吃饱喝足,便慢慢散步回家。天色黑透,天气寒冷,小区花园里除了陆晨和江末就没有别人了。两人像故意磨蹭时间似的,在花园里一步一挪地往家的方向走。   陆晨想起江末背她从花园走过的事,忍不住偷笑起来。走在前面的江末突然停了下来,转身一本正经地问陆晨:“今天很开心?”   陆晨点头。   “为什么?”江末明知故问。   “你知道。”陆晨避而不答。   “你喜欢我,但没说要跟我在一起。所以再问你一次,当本座的女人,好么?”   江末向来这么直接,让陆晨有些措手不及,她低头看着鞋尖,怎么都不肯点头。   她爱他,但相爱不一定要相守,她不想江末看着她一点点老去,她甚至不确定江末能不能陪她老去。   江末没有逼她,没有哄她,只是轻轻说了句“你的反应总跟本座想的一样”,然后就抓住陆晨的手狂奔起来。   被自己爱的人牵着,在黑暗的雪地中奔跑,陆晨觉得很过瘾,极其过瘾。   陆晨被江末拉进了单元楼梯间里,因为都是电梯房,楼梯几乎没人用,里面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尘土味,透出一些阴森。陆晨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楼梯间内,一颗心好像也融入了黑暗中,没着没落的害怕起来,她紧紧握住了江末的手。   江末也用力握她一下,当作回应,然后沉声说:“别害怕,有我在。”   “带我来这里干嘛?”   “让你死心塌地地当我的女人。”   死心塌地当你的女人?什么意思?!这夜黑风高,四下无人的,你丫是不是想干什么作奸犯科的事!陆晨这么一想,就往后抽了抽手,奈何手被江末抓得死紧,根本抽不出来。   黑暗中传来江末轻轻的笑声,陆晨似乎能看见他笑得又邪又性感的模样。   “咱有话好好说,别动粗。”   黑暗中,江末嗯了一声,然后说:“有件事真得好好说了,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想些乱七八糟的事?”   我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了?!明明是你的行为惹人生疑……咦,这是啥玩意儿?   陆晨的吐槽还没完毕,眼前突然亮了起来,不知江末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颗会发光的小球。   借着小球的光线,陆晨终于能看清江末了。他伸着右手,小球悬在他掌心上,像个小月亮般发出柔和的白光。带着圣洁味道的白光,照在江末严肃的脸上,一瞬间就感染了陆晨,让她也不自觉严肃起来。   她认真看了会儿小白球,又抬头看江末。江末将小白球送到陆晨面前:”送给你的。”   “珍珠?会发光的珍珠?”显然江末吸取了上次的教训,这次这颗珍珠的大小非常合适,不论是做成吊坠还是做成耳坠都会非常漂亮,陆晨忍不住加了一句,“做成耳坠肯定非常漂亮,可惜只有一颗,能不能再找一颗大小一样的?”   “全世界只有这一颗,”江末顿了顿,面色显得更加严肃,“这是本座的命。”   “你的命?!”陆晨忍不住轻呼起来。   江末微微笑了一下,眼神突然变得深情起来:“让你当我的女人,我是认真的,这是我的内丹,送给你,现在我的命都是你的了,你还害怕什么?”   “内、内丹?”陆晨不可思议地睁大眼。   江末点了点头:“嗯,给你了。我有半分对不起你,你可以直接捏碎我的内丹,让我灰飞烟灭。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突然不见,只要内丹在你手上,我就必定会回来,你也不用担心我背叛你,你随时可以捏碎我的内丹。”   “别别别,你别这样,赶紧收回去,我不要。我不能拿你的命威胁你,你就不怕我随意就捏碎它了?”陆晨伸手去推江末,江末纹丝不动。   “不怕,我信你。我一直对你好,你就会一直对我好,不会捏碎它。我相信我会一直对你好,我更相信,我对你的好会让你永远舍不得捏碎它。”江末说着,玩笑似的笑了起来,“本座向来这么自信。”   “我相信你了,我答应你了,你快收回去吧。”这可是江末的命,陆晨怎么也不敢收下。为了表示自己同意跟江末在一起了,陆晨上前一步,轻轻抱住了他。   江末不说话,只轻轻吹了口气,手里的内丹化成一串手链,绑在了陆晨手腕上。   “江末,你快拿回去。我发自内心爱你,不需要拿这些来威胁你!”陆晨想松开江末,却被江末紧紧抱住。   江末把头靠在她肩窝处,声音低沉又坚定:“我知道你爱我,所以我不能让你提心吊胆,我要让你安安心心的爱我。”   陆晨那颗飘飘荡荡很久的心好像终于找到了着陆点,变得安稳踏实起来,她不说话,侧过头,在江末的侧脸上吻了一下。 ☆、床上聊聊人生   陆晨躺在床上,一颗心却好像还在坐过山车,一会儿上一会儿下。她从被子里探出头,深吸口气,翻了个身,一会儿又翻到那边去,过了三秒又翻回来……   “身上有虱子么?”   “呃……”陆晨愣一下,随后翻身起来,坐在床边,一双腿踩在地铺上,伸出右脚踩了踩江末的肩膀,“咱聊会儿呗,太早了睡不着。”   “蹄子不想要了?敢踩本座的,你可是千古第一人!”   江末翻身起来,捏住了陆晨的脚踝。   这是一个男朋友该有的态度?!陆晨撇撇嘴,抽出自己的脚,在江末手臂上又踩了一脚:“不用谢我,又给你一个第一次。”   “信不信本座哪天掐死你?”   陆晨不说话,耷拉着眼皮,一副不把江末看在眼里的样子。她举起手,摇了摇手腕上那串发着莹莹白光的手链。   “行,你赢了。”江末脸色有些难看,但嘴角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,“小的愿随时效劳。”   陆晨仍耷拉着眼皮,趾高气昂地抬起脚,踢了踢书桌,“唔,靠在这里坐着。”   书桌紧靠着床,与床之间形成了九十度夹角,陆晨指示江末坐在夹角的地方。江末应了声“遵命”,就听话地挪到了夹角处,后背靠着书桌右边贴着床,曲起一条腿,坐了下来。   陆晨高高兴兴将另一个枕头拿过来,两个枕头叠在一起,她侧躺上去,视线刚好与江末平齐。江末侧头,刚好可以看见陆晨一双满是好奇的眼睛直直盯着他,不过他只是偶尔侧过头快速看她一眼,大多数时候,他都是盯着地板看。   “哎,你法力已经恢复了?”眼前这个傲娇的男人如今成了自己的男朋友,陆晨的胆子就随之变大了起来,原来不敢问的,现在无所顾忌,所以积在心中的疑问,她一个个问清楚。不仅如此,她问完问题,还伸出食指,戳了戳江末的手臂,唔,手感真不赖,捏一捏估计也很爽。   江末对她这些小动作浑不在意,认真回答她的问题:“从这里离开的时候恢复了三成,现在恢复了五成。”   “两个月时间,封印解开的这么快?”   “去找师傅帮忙了,不然怎么能拿出这个东西?”江末扭过头,看了一眼陆晨手上的链子。   陆晨愣了一下,反应过来。陆晨愣了一下,反应过来。她看着手链,喃喃自语:“所以你说的最重要的事,就是拿出内丹给我?所以你才在你师傅哪儿待了两个月?”   江末点头嗯了一声,目光始终看着地面,随后他又纠正:“在师傅那里只待了三天。”   “你不是去了两个月么?”   陆晨越发好奇,强烈要求江末把这两个月的事跟她好好说说。   江末也不遮掩,实话实说。那天陆晨把他丢在了东海(注:这里的东海指东中国海,包括渤海。),东海是他爹的地盘,他要是化成人形,必然被东海龙王察觉封印出了问题,所以他只能以鱼的形态在海里游。   江末的师傅隐居蓬莱岛两千多年了,他在茫茫东海中找到并登上蓬莱岛,花了快两个月的时间,在岛上只待了三天,便让他师傅将他送回了北京。   “内丹这么难拿出来?”陆晨说着,摸出枕头下的手机,查了一下度娘。   她仔仔细细看了半天,网上说什么的都有,乱七八糟的,但每种说法的核心都是一个,那就是内丹对于妖怪来说是极其重要的。各种说法的差别就在于重要程度,有的说拿出内丹会死,有的说不会。   “所以拿出内丹会死吗?”陆晨有些忐忑地看着江末。   “你现在是在跟本座的鬼魂在说话对吗?”   陆晨笑了:“那就是不会死。”   “会。”江末出乎意料地开口,“一般道行浅的自己无法拿出内丹,强行拿出就会死。像本座这种特别厉害的,拿出内丹就像脱衣服那么简单。”   陆晨忍不住翻白眼:“那你还去找你师傅求助?”   “本座被封印了,被封印了!要说多少遍才能记住!”   “那你师傅为什么不帮你解开封印?”   “东海龙王的封印,你以为那么好解开?本座的法力从三成恢复到五成,已经费了很大精力了。”   陆晨点点头,表示理解。她继续翻手机,看有关内丹的一些说法,虽然信息很乱,但她能明确一点,内丹几乎就等于妖怪的命了,现在江末是把命交到了她手上。陆晨心里暖暖的,嘴上却抱怨起来。   “你白天为什么不说是为了拿出内丹,才一直没回来?你是不是故意要让我内疚?心机男!”   “白天说,本座怕你一感动就要以身相许,现在你已经以身相许了,所以可以说了。”江末说着,突然转过头,无比认真地看着陆晨,“本座要的是真心,不是感动。”   呃……陆晨的心漏跳了一拍,这么帅的一张脸就近在眼前了啊,那么认真深情的盯着自己,气氛有些微妙啊,此时此刻,是不是该接个吻啊?可是自己侧躺着,这姿势难度有点高啊,暂时解锁不了啊!还是说自己平躺着?   陆晨还在那边苦思冥想,江末开了口:“是不是想吻本座?”   陆晨的脸腾一下就红了起来,她刷一下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,然后裹住被子,像条大虫子似的,连人带被子滚到了床的另一边。   你大爷,什么话都能说出口,忒特么不要脸!陆晨躲在被子里吐槽,觉得自己的一张老脸都没地方放了。   陆晨一动不动的裹在被子里,像个木乃伊似的躺在床那边。过了一会儿,她听见江末的声音传了过来。   “吻不吻?不吻本座要睡觉了。”   这是什么鬼!这么傲娇的语气是要搞哪样?睡睡睡,睡死你得了!   陆晨费了半天劲,才将自己从棉被的束缚中解脱出来。她气急败坏地坐起来,锤床喊着:“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混蛋,不要总是气我?”   陆晨话音刚落,就看见地上的人一步就跃上了床。床垫凹陷了一下,接着陆晨就靠在了姜末的胸膛上。江末坐在陆晨身后,双腿分开,放在陆晨两边,双手从后面环住陆晨,将她整个人密密围在了胸前。   陆晨的脸腾一下就红了起来,“你、你干嘛?”   江末用下巴抵着陆晨的肩,在她耳边说:“本座觉得应该男人主动点,所以你不吻,本座吻。”说完,脸一侧,在陆晨耳垂边吻了一下。   好像有股电流从耳垂边传来,电得陆晨整个人酥酥麻麻的,微微发颤。陆晨觉得,一会儿肯定会有小火车污污开过,她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了。   “我、我们……”   “别说话,”江末靠在她肩上,“本座抱着你睡会儿,好累。”说完,往后倒在了床头靠背上,手臂一直圈着陆晨,将她也拉着向后倒。   陆晨仰躺在江末胸前,听着他的心跳,觉得异常安心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喂,有没有人? ☆、带着男友去上班   陆晨早上醒来浑身酸痛,当然,什么事也没发生,她只是跟江末以奇怪的姿势睡了一晚上,导致她一早起来哪儿哪儿都难受。陆晨闭着眼,扭了扭脖子,舒服地翻个身。   咦?人呢?   床上空荡荡的,没有了江末!陆晨立刻弹了起来,坐在床上有些茫然地张望了一会儿。晨光从阳台照进来,满室金光,一角的玻璃鱼缸也染上了金色,里面一条拇指大的鱼正欢快地游来游去。   陆晨咧嘴一笑,跳下床,撅着屁股凑在鱼缸前看着好一会儿,然后打了个招呼:“你好,男朋友。”   陆晨刚卖完萌,突然觉得迷之尴尬,忍不住骂了一句:“妈的智障。”骂完,抓着蓬乱的头发去洗漱了。   年关将近,策划部的几位大姐变得异常热心起来,公司里但凡没有对象的,都被她们撮合了一遍,当然包括陆晨。圣诞节刚见了一位没有印象先生,刚过两天,大姐们又开始给陆晨介绍了起来,好像她是这个公司里最让人心生怜悯的单身狗。   快到年底了,除了各种总结,林学一的书也要赶在年前整理完,年后一上班就下印厂,陆晨一天天忙成狗。好不容易下午茶时间能喘口气,她端着咖啡杯,又被策划部的两位大姐围攻。她觉得自己好像成为了这些热心大姐们的头号目标,一个个摩拳擦掌,看谁本事更大,能将她介绍出去。   “小陆,过了年该二十七了吧?”策划部的徐大姐坐在了陆晨旁边,极为热心地介绍起来。   陆晨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:“二十六。”   徐姐一愣,随即笑着说:“虚岁不是二十七了么?徐姐认识一个孩子,人真不错,今年三十,跟你年龄也相当……”   徐姐说了一堆,陆晨没听进去几个字,在心里不断吐槽,我单身怎么了,我单身吃你家米了?我单身碍着你投票选总统了?陆晨吐槽半天,突然想起,嗨,姐们儿现在有男朋友了,而且帅炸天。   “不好意思徐姐,谢谢你的好意,不过我有男朋友了。”陆晨喝一口咖啡,笑眯眯看着徐姐。   “怎么可能?!”徐姐音调高了一些,随即发现自己失言,尴尬笑了一声,“小陆,姐不是那意思。周二张华不还给你介绍了一个么,她说没成啊,怎么有男朋友了呢?小陆,你要是看不上姐介绍的这个,姐再给你找一个更好的,你别这样敷衍姐啊,姐这不也是好心嘛。”   “徐姐,我知道你是好心,不过我真有男朋友了。”   徐姐根本不信,但她看陆晨笑得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,也就半信半疑了。她随口闲聊似地说:“给姐看看你男朋友照片,看看配不配得上咱们小陆。”   陆晨石化三秒,一口喝光杯里的咖啡,一边说手里没有照片,一边快速放下杯子,起身离开。徐姐和同部门的张姐目瞪口呆看着陆晨离去,然后在她背后展开疯狂的讨论和八卦。   下班回了家,陆晨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冲到鱼缸边,通知江末,等他下次化形,一定要拍足一百张照片才行。陆晨觉得口说无凭,便单方面定下了这件事,自己找出那个用来记录的笔记本,认认真真记下了“合照一百张”,然后在小鱼面前晃了晃,这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。   年关将近,公司已经不再接新书了,所以忙了一段时间,手头上的工作越来越少,公司里的八卦越来越多。陆晨每天不止上班时要听各位大姐介绍对象,就连下了班,各位大姐还要热心给她打电话。   陆晨挂了市场部易姐的电话,继续一边吃炒面一边看电影,不时还跟鱼缸里的江末说两句话。   “唔,施瓦辛格挺爷们儿。”陆晨嚼着炒面,扭头看一眼鱼缸。   “是么?”江末突然开了口,陆晨吓一跳,紧盯着鱼缸,江末继续说,“刚才打电话介绍那个,不够爷们儿?”   陆晨将筷子随意扎进炒面里,拎着凳子坐在鱼缸前,笑眯眯看着小鱼,问:“吃醋了?”   “对。”   呃……真是好不妖艳好不做作好直接的回答,陆晨一时不知怎么接下去,按剧情来说,这种时候不是该嘴硬几分钟么?然后再来给口嫌体直之类的……   特么想什么呢!你跟一条鱼口嫌体直什么玩意儿!陆晨觉得自己简直疯了,居然想着跟一条鱼调、情。   “喂,本座吃醋了,你打算怎么办?”   陆晨狂翻白眼,这位爷说话从来都是这么赤、裸、裸,让人无话可说,只想动手。   “凉拌!”   “找死?”   “大爷你想怎么办?”陆晨配合着笑得一脸狗腿。   江末似乎考虑了一会儿,在水里悬着,半天没有动一下。   “带着本座去上班。”   “啊?”陆晨整个人都斯巴达了,上班有带电脑,带书带午饭的,谁特么带条鱼?这是准备吃生鱼片?   “本座要看着你。”   陆晨揉揉脸,严肃地对江末说:“上班是很严肃的事,你别闹了。”   江末一言不发。   “带着鱼上班,有点奇怪。”   还是一语不发。   “上班也不好玩。”   还是不说话。   “算了,明天带你上班,你可以说话了。”   江末终于开口:“本座困了,明天见。”   卧槽你大爷!   ※   一个透明干净的玻璃瓶,下面铺了些细腻的白沙和彩色石头,沙石里插了两条碧绿鲜嫩的水草,一条拇指大的小鱼在瓶里游来游去。   这个小巧可爱的瓶子,一被陆晨放在办公桌上,就立刻吸引来了几个小姑娘的注意。不到三分钟,几个小姑娘就围在了瓶子旁边,开始问东问西。她们这行就是这样,忙的时候脚打后脑勺,不忙的时候,除了八卦吃东西,就是八卦吃东西。主编也不太管,觉得这样自由的环境有利于创作。   “晨姐,你这个小瓶子真可爱。”张潇指着瓶子喊起来,另外两个姑娘立刻附和。   陆晨笑笑,没说话,自顾开电脑整理文件。三个小姑娘围着玻璃瓶又指指点点了一会儿,新来的编辑甄瑶瑶喃喃说:“这瓶子好看,不过这条鱼不怎么样,要是换一条红色小金鱼会更好看。”   陆晨正喝着水,差点笑喷出来,她站起身,看着放在隔板上的玻璃瓶。江末突然从水面跃上来,再跌进水中,溅起一阵晶亮的水花,三个姑娘同时惊呼,觉得这条其貌不扬的鱼简直萌哭。   在姑娘们的惊呼中,江末似乎得到了极大的满足,一会儿快速转圈,一会儿又绕着水草呈螺旋状往上游,逗得三个姑娘又喊又笑,直夸这条鱼有灵性。   陆晨捏着水杯站着,嘴角不断抽搐,脑中只有一个念头,把这玻璃瓶从七楼扔下去。   江末你大爷,跟我在一起的时候,高冷的不要不要的,这会儿见了漂亮小姑娘,乐得姓啥都忘了吧。蹦跶这么欢,你怎么不从瓶子里蹦出来,摔地上干死算了?!   几个小姑娘走后,江末也消停了下来,安安静静待在水中,偶尔才动一下。陆晨看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,气不打一处来。陆晨一天都带着对他的怨恨,就连发工资,拿奖金都没有以前那么开心了。   这个月编辑部陆晨拿的奖金最多,按往常惯例,今天该由她请客去吃饭。她原本打算下班就回家跟江末吵架,但轮到自己请客,自己溜了,确实不太好。而且新来的两个小编辑年轻有活力,叽叽喳喳非拉着她一起去,她只能带着江末一起去吃饭。   本来说去吃日料,但新来的两个小姑娘非要去吃火锅,说是快过年了,热闹。六位编辑,五位是北漂,这会儿快过年了,心里都有些酸涩,所以同意去吃火锅,热闹热闹。   异乡寒冷的夜晚,几个姑娘围着一个火锅,说说笑笑,很快心就暖了起来,话也多了起来。   五个姑娘都是外地的,不免谈起了回家过年的一些事,说的最多的还是没钱没对象。还有回家不想参加同学聚会,不想被七大姑八大姨打听什么对象、工资、房、车这些破事。   “晨姐,”甄瑶瑶快人快语,她一边涮鸭肠一边问陆晨,“你回家不用担心什么同学会了啊,我听策划部的几位姐说,你找了个特帅特有钱的?”   陆晨正准备开口,张潇抢过了话头:“瞎说,我昨儿跟市场部的易姐聊天,易姐还说要给橙子介绍对象来着。”   两人同时停止手上的动作,一瞬不瞬地盯着陆晨看。   这真的有些尴尬了啊,陆晨看着两人,不知怎么开口。   “哎,瞎说的,哪有什么男朋友啊。我要真有一个又帅又有钱的男朋友,能不告诉你们?咱姐们儿几个实话实说,被人抓着去相亲的滋味,你们应该知道。所以……”   众人深表同情地点头,随后都表示不会出卖陆晨。然后几人顺着这个话题,又开始聊起男朋友的事,几个姑娘纷纷表示,要是有一个帅哥当男朋友,过年就把他带回家,带去参加同学聚会,肯定倍儿有面。   几个姑娘吃吃喝喝,一直到九点多才散了。陆晨带着江末回家,心里还记恨他在姑娘们面前卖弄,到了家也不理他,也不将他放回鱼缸里,直接往书桌上一放,就干自己的去了,全当没有这条鱼。 ☆、没关系,我也不是龙 作者有话要说:  蠢作者发车了,第一次发车,有些忐忑~   半夜里陆晨被冻醒了,她从床上坐起来,有些茫然地到处望了望。等清醒过来,她跑去厨房,拿了卡一查,没钱了。陆晨算了算,江末变成鱼有十多天了,她自己一个人就没做过饭吃,没注意到燃气用完了。   陆晨吸着鼻子回到屋里,跳上床,用薄被紧紧裹着自己。北京的冬天,就算在室内温度也能低至零下,没有暖气简直没法活了。薄被不够保暖,陆晨跑下床,搬出了常年不用已经积灰的电暖炉,然后跑到衣柜边,抱了厚棉被裹在身上。   躺着睡实在太冷了,陆晨坐在床上,蜷成一团,裹着棉被,缩着脖子像个鹌鹑似的睡觉。迷迷糊糊间,感觉有道强光晃了一下,陆晨意识模糊地想着,天亮了?赶紧去买燃气!   她睁开眼,发现刚才的白光突然变成了红色,空气似乎也变得灼热起来。陆晨愣了三秒,好像意识到什么,立刻跳下床,往门外跑。刚跑到门口处,红光不见了,房间又恢复了黑暗。   没着火?   陆晨满头问号地往回看,发现黑暗中似乎有人在动。她搓搓脸,清醒了一下,眼睛开始适应黑暗,能分辨出屋中站了个luo男!陆晨啪一下摁亮电灯,赤|身|裸|体的江末出现在眼前。   江末垂着头,微微喘气,浑身汗津津的,好像刚在五环上裸奔了一圈似的。   “江末?”陆晨轻轻叫了一声。她多少有些害怕,这毕竟是她第一次看江末化成人形,当然,由于她以为着火了,闷头闷脑往外跑,根本没看清过程。   江末抬头,看着陆晨邪邪笑了。   赤|身|裸|体,头发上滴着汗珠,笑得又坏又性感,真特么帅!陆晨在心里咆哮,这男人有毒!   眼下的情况有些尴尬啊,自己裹着棉被,像只鹌鹑,江末却性感得让人喷鼻血。陆晨不自然地扭了扭肩,想将身上的棉被不知不觉地抖下去。棉被还没抖落下去,江末却像阵风似地出现在她跟前了。   陆晨抬头看了江末一眼,想起身上的棉被,脸上一个大写的囧字,心里不停问候棉被的祖宗。   江末歪嘴笑着,一双桃花眼弯弯的看着陆晨。他俯身上前,将陆晨逼到了门板上,然后伸手按在一旁的墙上,来了个标准的壁咚。陆晨的一颗心乱极了,她将刚骂过的棉被抓起来,挡在脸上,留一双眼在外面,盯着江末看。   啪——   江末关了灯,陆晨愣了一下。还没等她反应过来,江末扯下棉被,随手一扔,一手搂着她的背,一手搂住她的腰,下一秒吻就铺天盖地地过来了。   江末的吻又狠又霸道,让陆晨有些找不着北,她双手轻抵着江末的胸膛,一边喘气一边说:“唔……你、那个……干嘛?”   陆晨说完,江末立刻停下。陆晨大大喘口气,心里却空荡荡的。陆晨那口气还没喘匀,江末的两只大手就滑了下去,原本搂着背的手滑到了腰处,而搂着腰的手,滑到了臀部。江末双手一使劲,十分霸道地将陆晨紧紧搂住,让她整个身子密密与他贴在一起。   江末把头靠在陆晨肩上,对着她的耳根轻轻说:“我想你了。”声音又软又柔,还透着点祈求,好像被忽视的小狗,看着主人低低呜咽。   陆晨整颗心都化了,她伸手更用力地搂住江末的腰,江末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。陆晨嘴角一歪,也坏笑了起来,随即扭头,在黑暗中捕捉江末的唇,狠狠吻了下去。   江末回过神,立刻反被动为主动,疯狂逗弄陆晨。陆晨被吻得七荤八素,趁着喘气的间隙,骂着:“嗯……唔……你大爷。”   “一会儿再骂我大爷。”江末松开她的唇,将她打横抱起,扔在了床上,自己则欺身压了上去。   要开车了?!   陆晨紧张的一颗心噗噗狂跳,估计江末都能听见她那擂鼓似的心跳了。她咽了咽口水,一双手紧紧揪住胸前的衣服,一双眼也闭的紧紧的,好像看一眼江末,她就会立刻死过去。   “害怕?”   江末一敛刚才的疯狂,变得柔情似水起来。   陆晨微微睁开眼,黑暗中,江末的眼眸熠熠生辉,让她的一颗心逐渐安定下来。   “不害怕,”陆晨摇摇头,“不过你好像太粗鲁了。”   江末俯身,唇贴在陆晨耳畔:“好,你说什么都好,我们温柔点。”说完,他又莫名其妙地加了一句,“可是本座毕竟四百年没碰过女人了。”   说完,江末和陆晨都笑了起来。   陆晨心里有点怨气,你丫的,这种关键时刻说什么笑话?你以为说笑话就温柔了,这是大写的破坏气氛!现在我们俩是该起来说笑话呢,还是起来说笑话呢!   “所以咱俩现在这样,是因为大爷你四百年没碰过女人了?”陆晨板着脸,将头扭向一边,伸手要推开江末。   “不是,”江末抓住她的手,急忙解释,“我是想让你放松点。”   陆晨不理他,继续推他:“起开,不准压着我!”   “来温柔的不行,非要逼本座用强?”江末话音刚落,大手就准确抓住了陆晨的两只手,将它们固定在陆晨头顶。   陆晨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看着江末:“你想干什么?”   “我……我想道个歉。”   你大爷,有这样道歉的吗?你这一看就是图谋不轨,想霸王硬上弓吧!   江末声音有些犹豫:“那个,其实四百年对我来说很短很短,不至于憋成这样,上次是故意吓你的。”江末说完,轻轻松了口气。   你特么还松口气!把我当耗子似的玩儿,很开心啊!   陆晨这边还没吐槽完,江末的声音又从上面传出:“对了,还有一件事,上次我说会读心术,骗你玩的,世上根本没这种东西。”   陆晨差点没气吐血,这特么是要开车,还是要开枪啊!她现在恨不得一枪爆了江末的头啊!   “滚下去!”陆晨瞪着江末,一双眼都要瞪出血了。   江末愣了一下,发挥他不屈不挠的精神,十分执着地不肯下去。他低下头,将头埋在陆晨肩窝处,喃喃说:“别生气,有件事绝对没骗你,我爱你。”江末说完,握住陆晨的手慢慢松开,大拇指轻轻摩挲着陆晨手上的链子,“现在我的命都给你。”   陆晨感觉手腕处温温热热的,有一股暖流滑进了心里,江末好像随着那股暖流一起,融入了她的骨髓血肉之中。陆晨整个人松了下来,她缩回双手,从江末腋下穿过,紧紧搂住了他的脊背。坚硬微烫的触感,让陆晨微微发颤,像碰上了烙铁,烫得她手心和脸颊都不住发热。   江末在她脖颈处轻轻摩挲,气息渐渐变得沉重起来。湿热的气息喷在陆晨耳下脖间,让她一阵阵发麻,双手不自觉沿着江末的背脊往上爬,十指深入他的发中,紧紧纠缠。   “江末……”陆晨喘息着叫了他一声。   江末像触了电一般,猛然将头抬起,直接吻上她的唇,同时双手胡乱扯下了陆晨的衣服。他的吻沿着唇一路往下,时轻时重,时缓时急。陆晨一时有些无法自持,紧紧攥着江末的头发。   两人意乱情迷,很快赤|裸相对。江末从下面又一路吻上来,覆住陆晨的唇。一切都自然而然,水到渠成,然而临门一脚,江末却突然停在了门口,他松开陆晨的唇,喘息着抬头看她。   陆晨轻哼一声,睁开眼看他,双眸中水雾蒙蒙,十分诱人。   江末稍稍支起上半身,咬唇看着陆晨,下半身仍旧保持着临门的姿势。他表情有些难受,鬓角额头全是薄汗。   “真的可以吗?”江末的声音有些哑有些沉,显出男人特有的性感。   陆晨皱眉:“如果不可以,我早把你踹下去了。”   江末的脸绷得紧紧的,张了张嘴,又停了半天,终于吐出一句:“我不是人类。”   陆晨愣一下,江末眼中的光芒霎时暗了下去。下一秒,陆晨的双手由江末的腰处攀至他的脖子,她搂着江末的脖子,借力起身,亲了亲江末的唇,笑着说道:“我也不是龙,你别嫌弃我。”陆晨说完,双腿缠上江末的腰,像只树袋熊一般,整个挂在了江末身上。   江末身子一颤,紧接着不可抑制地扬起了嘴角。他俯下身,让陆晨的背贴在床上,自己则埋首她发间,不断嗅着她的气味。他埋在陆晨耳后开口,声音干哑低沉:“永远不会嫌弃你!”   声音刚落,他就抵了进去。陆晨睁大双眼,倒吸一口凉气。江末抬头,快速说了一句“会有点疼”,然后立刻吻住她的唇,同时一用力,完全进去了。   “唔!”   双唇被吻住,但撕裂的疼痛还是让陆晨忍不住喊了一声,同时眼角溢出泪花。疼痛和模糊的视线让她恍惚觉得自己在做梦,随着那阵疼痛,她觉得自己的世界被撕开一条缝,一个强横又温柔的男人就这样进入了她的世界,跟她喜乐与共。    ☆、老婆,不要老 作者有话要说:  温馨提示,本章小虐,怕虐可跳过~~~陌上花开神预测~/(ㄒoㄒ)/~~ 另外,吐血墙裂推荐《爱你》这部电影,虐成狗~~哭得蠢作者把膝盖咬破了~~   江末紧抿着唇,痛苦又喜悦,大颗的汗珠从他发梢滚落,砸在陆晨的胸前。   陆晨的鼻息间全是他的气味,她觉得这些汗珠似乎都带着咸咸的海腥气味,让她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一条小木船上。她就那样躺在船里,接受着阳光的照耀,感受着海浪的起伏。大海时而狂风骤雨,时而风平浪静,她随着海浪颠簸,浪潮一波接着一波,她整个人摇来晃去,头晕目眩。   “不许跟别人相亲。”   大海深处,是江末霸道的声音,陆晨咬着唇,不说话。江末故意用力,浪潮翻天覆地,海水扑进船里,溅在陆晨赤|裸的身体上,又难受又痛快。陆晨忍不住喊了一声,回答江末一个简单的“好”字,都断断续续,十分吃力。   一轮疾风骤雨过去,海面开始平缓,小船慢慢驶入了港湾,静静停泊。   江末眯起双眼,轻哼了一声,然后趴在了陆晨身上。陆晨睁开眼,侧脸,在他耳边吻了一下。江末翻身侧躺在陆晨旁边,两人相视而笑,经历过海浪席卷的两人,静静看着对方,耳畔只剩彼此的低喘。   ※   陆晨迷迷糊糊醒过来,她伸手碰到一个发烫的胸膛,她想也没想,猫咪似地钻了过去。   江末一手揽着陆晨,一手替她轻轻理顺头发,同时附在她耳边,低低说:“该起床了。”   陆晨往他胸前缩了缩,然后用头顶蹭着江末的下巴,过了好一会儿才懒洋洋抬起头,笑看着江末,说:“还想赖床,没有暖气了,外面好冷。”说完吸了吸鼻子。   江末低头,蹭了蹭她的鼻子,“我怀里暖和,别出来了。”   陆晨嗯了一声,双手搂住了江末的腰。江末愣一下,想后退,陆晨却故意瞎摸起来。   江末躲了半天,身子越来越烫,他干脆放弃闪躲,歪嘴一笑,说:“那你别怪我。”说完,一翻身,又将陆晨压在了身下。   两人在床上腻歪了一上午,直到下午两点多,陆晨饿的头晕眼花了才作罢。   江末将陆晨抱起来一点,细心替她垫好枕头,然后抽出手臂,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。   “等我,我去做饭。”江末说完,掀开被子下了床,再替陆晨掖好被子,叮嘱,“外面冷,别出来。”   陆晨满眼都是笑意,心想自己被打断双腿也不愁了,眼下过的就是瘫在床上的日子。   江末叮嘱完陆晨,起身就往外走,陆晨瞪眼看着他的背,喊着:“怎么不穿衣服?”   “方便。”   什么就方便了?!哪里方便了!陆晨止不住在心里咆哮,江末却自顾自走了。   不到半个小时,江末就做了两菜一汤,让陆晨起床吃饭。陆晨随便套了件睡裙,就光脚往外跑,她还没跑到门口,就撞上了江末,随即被他拦腰抱起,直接又给扔回了床上。   “穿鞋穿衣服。”江末一边说着话,一边手脚麻利地拿过陆晨的拖鞋放好,同时翻出一件棉袄递给陆晨。   陆晨看着那件棉袄皱了皱眉:“在家还穿棉袄,多难受啊。”   “告诉你了,外面很冷。”江末收回棉袄,“不穿棉袄,本座就抱着你吃饭,这样你就不会冷了。”   “等等等等,我穿,我穿还不行啊!”   陆晨站在床上,扑到江末身上,去抢那件棉袄。   啪!江末一巴掌拍陆晨屁股上,怒道:“你就不能老实点?”   陆晨一瞬间有些石化,这是弄啥咧!   江末抱着陆晨,让她坐在床边,然后替她穿上棉袄。陆晨心里不停翻白眼,自己真跟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一样了!   吃过饭,两人收拾一番,穿着同款棉袄,下楼去买天然气。天气寒冷,街上几乎没有人,只偶尔有辆汽车呼啸而过。陆晨跟在江末身后,看着空荡荡的马路和光秃秃的树丫,心里觉得十分透亮痛快。   她加快脚步,追上江末,侧头偷看他一眼,然后低低地笑。江末只斜眼看了陆晨一下,让她稍微有些失落,下一秒,她觉得手一轻,江末自然地抓住了她的手。   陆晨低头笑得更开心,这是他们第一次牵手逛街,虽然只是去隔壁街买个天然气。   江末突然晃了晃手,“那个,这是本座第一次牵着女人的手在街上走。”   “你不牵你以前的女朋友吗?”陆晨刚问出口,就有些后悔,他的前任女友,怎么说都该是生活在几百年前的女人,那会儿的女人估计都不敢跟男人牵手逛街。   江末突然停下,定定看着陆晨:“没有,她不让。”   陆晨心里升起一股火,她抽了抽手,没有抽出来,只能任由江末握着。她想了一会儿,还是觉得不痛快,狠狠捏了捏江末的手,不过她这点力道对江末来说不痛不痒。   买了气,两人手牵着手回家,陆晨一直沉默不语。进了家门,江末把门关上,二话不说就从后面抱住了陆晨。   江末:“别生气了。”   陆晨:“……”   江末:“几百年前的事了。”   陆晨:“几百年,对你来说就是弹指一挥而已,我这几十年对你来说,可能就是睁眼闭眼……”   陆晨突然不说了,她转过身,用尽全力抱着江末。   “我们不吵架。”   江末嗯了一声,吻上陆晨的额头。   “别动!”陆晨掏出手机,照下了这一幕:两人穿着情侣装搂在一起,陆晨看着手机,江末闭眼,唇轻轻碰触她的额头。陆晨拿着手机看了很久,江末真好看,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。   陆晨晃了晃手机,让江末看照片。江末看了一眼,笑着说:“还有九十九张。”   “你记得?”   “本子上不是写了么?”   陆晨抱着江末笑了起来:“我们再照几张。”   一下午,两人换各种衣服,摆各种造型,拍了数百张照片。陆晨兴高采烈,江末默默配合。   吃了晚饭,两人窝在床上玩电脑。陆晨教江末打游戏,江末整条龙都被吸引了过去,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脑看。过了不一会儿,江末已经完全摸透了操作方法,开始不停在一边指导陆晨。   “闭嘴!”陆晨很少玩儿游戏,菜鸟级别的技术,被江末在旁边一叨叨,顿时心烦不已,侧头狠狠瞪江末一眼,“你行你上啊!”   陆晨说完,赌气似的将电脑推到了江末身上。陆晨以为,按剧情来讲,这时候江末应该关了电脑,过来搂着她哄哄,谁知江末十分听话地接过电脑,手指飞快地敲击起来。   去你大爷的!陆晨踹了江末一脚,江末挪了点地方,眼睛却一直没从电脑上移开。   这是一条有宅男属性的龙啊!陆晨生了半天的闷气,江末却在全神贯注地玩游戏,她终于怒不可遏地抢过电脑,合上了屏幕。   江末扭过头,茫然地望着陆晨,双手还维持着敲击键盘的姿势。   “生气了?”江末回过神,挑了挑眉。   “……”陆晨板着脸不说话。   江末爬过去,将她搂在怀里,然后伸出一只手,把电脑扒拉到一边去了。   陆晨回头看他一眼,脸上已经隐隐有了笑意。   “谁让你把电脑扔一边的?”陆晨挣扎着从江末怀里起身,上前抓过电脑,再窝回江末怀中,“我要看电影,你看么?”   江末刚准备说话,陆晨扭头看着他,说:“不看你自己一边睡觉去。”   “你大爷。”江末笑了起来。   两人关了灯,打开电脑看电影。陆晨按打分,搜了一部分数很高的电影,是韩国的,名字叫《爱你》。   看场景,故事应该发生在一个小镇,男主人公是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,女主人公是个收废品的老太太。江末看了两分钟,觉得兴味索然,伸手想去按快进。   陆晨一巴掌拍他手背上:“静下心来看。”   “老人谈恋爱有什么好看的?”江末自言自语,“还是看枪战片吧。”   陆晨完全不理江末,她突然指着电脑屏幕,说:“我觉得这个老爷子很可爱,我想你老了就会像这样,心软又傲娇。送牛奶的老爷子,居然有种霸道总裁的感觉啊。”   江末愣了一下,静下来认真看着电脑屏幕,男主人公金万皙真的是一个很可爱的暴脾气老爷子,嘴硬傲娇。   陆晨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,没有察觉任何异常。   金万皙遇到了患有痴呆的张军峰老伴,两人坐在秋千上,张军峰老伴突然靠近金万皙,翻着他花白的头发说:“天呐,头发居然白花花的了。”(错将金万皙当成张军峰了)   金万皙:“当然了,我都多大年纪了。”   张军峰老伴用手翻着他花白的头发,突然用祈求的声音说:“不要老,老公。不能老。不要老,老公。”   电影演到这里,陆晨突然轻声抽泣了起来。江末从后面搂住他,沉默的将头靠在她的肩上。   电影继续往前,张军峰的老伴患有老年痴呆,生活得非常痛苦。不想老伴受苦,又不舍得失去老伴,张军峰最后决定带着老伴一起离开这个世界。他有条不紊地封死门窗,然后喂老伴吃下安眠药,打开煤气,两人静静躺在了黑暗中。   张军峰:“我们一起走过了这么长的一辈子,我下辈子还会娶你,你呢?”   老伴:“你永远在为我付出,而我不能为你做点什么,我不能这样拖累你了。”   张军峰:“你知道吗?你真美,越老越有韵味。”   老伴:“骗子。”   “我是认真的。傻瓜,我是个胆小鬼,没有你,我怕活不下。”   陆晨已由刚才的轻声抽泣变成了放声大哭,她不可抑制地颤抖着,抬手要去咬自己的胳膊。手上却一紧,嘴下咬住了江末的手臂。陆晨咬着江末的手臂,努力忍住哭泣,整个人却是不住颤抖。   江末知道她想起了什么,当陆晨说“我想你老了就会像这样,心软又傲娇”的时候,他的心就揪了起来。她永远不能看见他老了是什么样子,慢慢老去的只有她,他没办法陪她白首。   江末狠狠搂着陆晨,他恨不得像张军峰那样,打开煤气,跟陆晨殉情,可他连殉情都做不到。   陆晨也死命往江末怀里钻,此时,两人都想融入彼此身体里去。   陆晨不可抑制的悲伤,让江末不知所措,他紧搂着陆晨,像发誓般在她耳边咬牙说:“我真特么爱你,想把你融入血肉里。”   陆晨松开口,抬头吻上他。寒夜里星光暗淡,室内风光旖旎,两人无休止的索要彼此,既缠绵悱恻又疯狂绝望。    ☆、年会   那天看完电影以后,江末陆晨都很自觉的避过了“老”这个话题,既然谁也解决不了,那就假装它不存在。   年关将近,各路人马纷纷返乡,北京几乎成了个空城。大清早,陆晨吸溜着鼻涕,下楼想买个鸡蛋灌饼当早餐,却发现卖灌饼的大姐早就回乡了,不仅卖灌饼的大姐回家了,菜市场的摊位也空了一大半。陆晨不禁感叹,上班狗真是生不如死,不熬到最后一天,都不能回家。   陆晨回了家,随随便便煮了碗面条,一边吃一边想着年会的事。还有五天就该放年假了,陆晨对着主编痛哭流涕,终于打动主编,让他批了自己三天假,可以提前走。也就是说还有两天,她也该回家了。今天周天,明天再上一天班,她就可以解放了。这是多么美好的时候,可是老板非要周一开年会,不仅如此,因为怕有人不去,还特意跟大家说,要在年会上发年终奖。   陆晨吃了面条,开始跟江末唠叨年会的事,江末一如既往,在变成鱼的时候装聋作哑,只有逼不得已的时候才说一两句。   陆晨:“不想去年会啊!!好无聊啊!!!”   江末:“……”   陆晨看了江末一会儿,在玻璃缸上弹了弹,然后笑眯眯地说:“不过年会完了就可以回家了,我定了周一晚上九点的票。想跟我一起回去吗?”   江末不说话,陆晨也没打算等他的答案,自顾跑到衣柜前开始找衣服。陆晨选了一件白色大衣,配一双高跟鞋。她很少穿高跟鞋,年会虽然无聊,但也不能太随意。   “我穿这套怎么样?”陆晨走到鱼缸前,拿着衣服在身前比划,询问江末意见。   江末游了一圈,将屁股对着陆晨,显然不愿意搭理她。陆晨撇撇嘴,说:“默认你说好看了。”然后开始收拾行李。   ※   周一下午一点,陆晨准时赶到酒店,开始了漫长的磨屁股时间,各种领导讲话,汇报总结,年度最佳员工讲话……   各种讲话,从一点讲到快四点,陆晨坐在凳子上,屁股都快麻了。终于熬到老板做了最后总结,让大家去顶层的餐厅聚餐,陆晨立刻站起来,直奔顶楼。   原以为熬到聚餐算是解放了,没想到聚餐才是真正的煎熬。各个部门的阿姨大姐都像打了兴奋剂似的,抓住单身小青年就不撒手了。陆晨急急忙忙跑去阳台,暗戳戳躲了起来,让大姐们的火力集中去对付另外几个单身小青年。   陆晨刚躲进阳台没一会儿,策划部的徐姐就端着酒杯笑眯眯走了进来。显然上次陆晨说自己有男朋友了,她一直觉得陆晨是在敷衍她,当下把陆晨当成了相亲大刺儿头,决定无论如何要将陆晨拿下。   “小陆,过年你男朋友跟你回老家么?”徐姐倚在栏杆上,直击主题。   陆晨尴尬笑笑:“带回去吧。”   “这么早就带回去见父母?你们处对象不超过一个月吧?”   圣诞节自己还在相亲,转眼说自己有男朋友了,这距圣诞节还不到一个月,自己又说要带男朋友回家了,确实有些不像话啊。估计看在徐姐眼里,要么自己太随便,要么自己在忽悠她。   陆晨笑笑,准备打个马虎眼跳过这个话题,阳台门却又再次被打开,市场部的易姐走了进来。   陆晨一下傻了眼,看来今天要沦陷在大姐们的热心之中了,还是赶紧想办法开溜吧。陆晨一边应付两位大姐,一边想着怎么找个借口走了,这过程中,又有两位大姐走了进来。阳台站了五个女人,一时间显得拥挤不堪,大家还不停你一言我一语地打听陆晨男友的消息。   由于江末不是普通人,很多问题陆晨不能照实回答,只能语焉不详地带过,她这种态度,越发让几人生疑。   就在几人连番发问,陆晨焦头烂额的时候,阳台门再次被打开。陆晨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,大喊一声滚出去了,抬头却愣了一下。   站在阳台门口处,西装笔挺,微微笑着的正是江末。剪裁得体的西服,将他衬得更为提拔有型。陆晨瞥见身后大厅里,不时有人走过来,看江末几眼。   “你怎么来了?”   陆晨的话让几位大姐扭头,看向江末,下一刻,陆晨听见几人狠吸一口气的声音。   江末没答话,笑着绕过几位大姐,直接走到陆晨身边,把外套一脱,搭在了陆晨身上,“宝贝,外面这么冷,别冻感冒了。”   宝贝?!真是天雷滚滚!陆晨觉得又感动又肉麻,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,她忍不住搓了搓手臂。江末则顺势搂住她的肩,让她靠在自己身边。   “不好意思各位,晨晨最近有些感冒,就不陪各位聊了,改天有空我请大家吃饭。”江末说完,拥着陆晨出了阳台,留下几人面面相觑。   江末搂着陆晨,面上带着微笑,手却像铁钳似的紧紧按住陆晨。   陆晨勉强扭头看他:“你干什么?”   “不是说好了不相亲么?”江末脸上仍有笑意,但说的话却带着咬牙切齿的愤怒。   “我不是……啊,主编。”陆晨向迎面走来的主编打招呼。   主编点点头,看了一眼江末,突然笑了起来:“今年是事业爱情双丰收?所以说年轻人啊,就是要沉得住气,你看看你上半年,再看看你现在……”   主编又开始了一番说教,陆晨头痛不已,只能笑着打哈哈。主编说完,看陆晨江末两人在自己进行教育的时候仍一直搂在一起,面色变得难看起来。   “啊,那个有点感冒了,所以……”   主编面色缓和一些,挥挥手,一副爱护下属的模样,“身体不舒服就好好休息,工作重要,但身体更重要。年轻人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无所顾忌,当年我年轻的时候……”   又是长达十多分钟的说教,陆晨觉得自己真的感冒了,开始昏昏沉沉起来,这个年会她是片刻也不想待了。主编说完教,陆晨完全不需要江末的钳制了,自己主动带着江末,飞似地走出酒店。   刚走到酒店门口,一辆黑色a8就停在了面前。陆晨拉着江末,准备绕过汽车,却见汽车门打开了,西装革履的司机走了下来。司机绕过车,走到二人面前,躬身叫了江末一声:“少爷。”说完,转身拉开后座车门。   少爷?!什么少爷?会所里的少爷?陆晨一愣,随即狠狠骂了自己一句,特么想什么,会所里的少爷!   江末点点头,也不说话,拉着陆晨上了车。司机随后上车,发动车子,从后视镜里看着江末。   “回去。”   司机微微点头,一踩油门,汽车飞快的离开了酒店。   此时的北京几乎是个空城,一年到头也就这几天不堵车,汽车无声飞驰在空旷的街道上,这种感觉让陆晨觉得十分痛快。   她侧头,看着上了车就一言不发的江末,“哪儿来的车?”   江末:“……”   “真不是我想相亲去,你看见了,她们把我当成头号单身,死活要解决我的个人问题。”   “你有男朋友。”江末一脸烦躁。   “她们不信,”陆晨顿了顿,继续说,“我总不能带着一条鱼来参加年会,然后告诉她们,这是我男朋友。”   江末不再说话,车内安静的有些吓人,陆晨忍不住喊了他一声,“怎么不说话了?”   “对不起。”江末看着窗外,自言自语般说了这三个字。   “你这不是来了么?看见她们惊得下巴掉地的样子,真的感觉倍儿有面。”陆晨捂着嘴嘻嘻笑起来。   江末突然转过头,认真看着她:“那你带我回成都,我们去参加同学聚会。”说完,莫名其妙地掏出一张卡递给陆晨,“我也不知道里面多少钱,反正江月那家伙说随便用没关系,他看起来挺有钱的,应该不少。”   “你干嘛?”陆晨吓了一跳,将卡推回去,她想了半天,终于想到上次带着江末去上班,她跟部门几个编辑吃饭时说的话了。那天她开玩笑说,要是有个又帅又有钱的男朋友,带着去参加同学聚会,肯定有面子。   不过是句玩笑话,江末这家伙现在是要干嘛?!   “江月是谁?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?还有,车是哪儿来的?”陆晨说完,又补充了一句,“好好回答问题,我才会考虑要不要带你回去。”   “那家伙是我哥,老爷子偏心,把我变成鱼,让他在凡间到处玩,听说混得不错,十分有钱,车和钱都是他的。”   所以江末是龙王的儿子,是霸道总裁的弟弟?他怎么那么好命!不过陆晨转念又一想,江末都是上万年的老妖精了,他哥肯定也活了上万年,他一年存一万块钱,现在身价也不低了。   陆晨还在想着有法力的这些妖精们,挣起钱来是不是也会特别容易。   “回答完了,带我回家,我要见岳父岳母。”   哪儿就岳父岳母了!这也忒不要脸了吧。   “不行,现在买不着机票了。”陆晨一脸严肃。   “陶伯,让江月那家伙帮我高价买一张今晚去成都的票。”   司机陶伯应了一声,将车靠边停好,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。他嗯嗯啊啊了一番,挂掉电话,面有难色的看着江末。   “说。”   “那个,老板说让您别胡闹,您再这样,他就向老太爷打小报告了。”   “他大爷的!”江末骂了一句,然后反应过来江月的大爷就是自己的大爷,在心里默默向南海龙王道了个歉。   “算了,开车吧。先把我们送回去,拿了行礼你再送我们去机场。”江末说完,闭眼靠在椅背上,显然心情十分不爽。 ☆、自己扛包回成都   到了小区,江末吩咐司机在楼下等着,两人上去收拾东西,然后去机场。电梯里,陆晨拉了拉江末的手,说:“过完年我很快就回来了,你乖乖等我。”   江末没说话,微微侧头看她一眼,然后又扭头全神贯注地看着电梯门,好像能看出一朵花儿来。   “等五一,五一我带你去成都?”   江末面无表情嗯一声,却不看她。   “谁知道你这么快就变成人了,你要是条鱼,我就带你走。”陆晨小声嘀咕,江末像没听见似的,一直盯着电梯门。   叮——   电梯门打开,江末拉着陆晨的手,走出电梯,走到家门口。   “开门。”   好大的火气啊!陆晨白他一眼,打开门。   江末一手拉着她进屋,一手往后将门关上。门刚合上,江末就欺身一压,将陆晨死死困在墙角处,接着就吻了上去。   “唔……干、干什么!”陆晨喘息着开口。   “好久没见,想你了。”江末也喘息着,开始向着陆晨脖颈处进攻,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。   陆晨一把抓住他的手,断断续续说:“还不到十天吧,对你来说也就是眨眨眼的功夫,至于么?”   “一日不见,如隔三秋。”江末挣脱陆晨的手。   “嗯,你……啊,手拿出来!嗯……停、停,没时间了,那个、那个要赶飞机。”   江末扭住陆晨不断阻挠的手,将那只手一下扣到她背后,开始在她耳垂边摩挲:“没关系,来得及。”   “噗哈哈哈……”陆晨突然大笑了起来,江末愣了愣,陆晨趁机摆脱他的控制,“看来你挺快啊!”说完,又是不可抑制地大笑。   江末头上三条黑线,阴恻恻望着陆晨,“看来今天本座必须要让你下不了地,误了飞机才行。”   “你干嘛?放开我……啊,混蛋!”   陆晨话音还没落,就被江末抱起,扛在了肩上。江末扛着陆晨,大步走进房间,将她扔在了床上。   江末二话不说,扒了西装就往床上扑。陆晨躺在床上,手脚并用挡住他。   “停!我说真的,我亲戚来了。”   “亲戚?”江末停下松领带的手,支着身子,看着身下的陆晨。   陆晨嗯了一声,点点头,可怜巴巴地望着他。   “你不是要回乡了么?你亲戚来干什么?”   陆晨满脸黑线,恨不得呼江末一巴掌。   “不是这个亲戚,是那个亲戚。”   江末:“?”   “呃……”陆晨在脑子里搜索了半天,终于吐出两个字,“葵水。”   江末一愣,眼里好像有一簇火苗渐渐灭了下去。他哀嚎一声,翻身躺在了床上,陆晨赶紧从床上爬起来。   江末呈大字躺在床上,直直盯着天花板,一脸的生无可恋。他躺在床上,领带脱到一半,像条死蛇般松垮垮挂在脖子上,衬衣扣子解开了三颗,胸膛和锁骨若隐若现,下摆拉出了一边,露出一点点小腹。由于刚才那番折腾,衣服变得皱皱巴巴,头发也是乱七八糟,那模样,怎么看怎么有碍观瞻。   他那副样子,让陆晨简直不忍心看,像是刚被蹂|躏过的娇花一样。陆晨跪在他身边,一边偷笑,一边替他整理衣服。   江末还是郁闷地盯着天花板,任由陆晨摆弄。   突然,他抓住了陆晨的脚踝,状似吃力地扭动脖子,侧脸看着陆晨:“穿的什么玩意儿?”   陆晨愣了一下,立刻从跪姿变成坐姿,将双腿放在了江末身边:“高跟鞋,”说着冲江末眨眨眼,“是不是特性感?”   江末百无聊赖地继续扭头看天花板,同时淡淡说:“猪蹄儿似的。”   你大爷!陆晨推了江末一把,亏我好心好意给你整理衣服,你特么就该被扔到男子监狱去,被狠狠蹂躏才行。   陆晨气呼呼跳下床,踢掉高跟鞋,开始收拾东西。   “哎。”   江末叫她一声,她充耳不闻,继续忙自己的。   “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无情呢?就不怕我被而死?”江末趁着陆晨从床边走过的时候,翻身过去,一把抓住了她的手。   陆晨看着他笑了笑,“你是龙,饿不死。再说了,你哥是霸道总裁,能让你饿死?”   江末腾一下从床上坐起,“那你不怕我被坏人抓了?”   陆晨:“什么样的坏人能抓你?”   江末:“我爹。”   陆晨:“……”   陆晨嘴上说不担心,心里也觉得江末这种万年老妖精,自己留在北京,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。不过她回家过年,要离开半个月,怎么说也会牵肠挂肚。   陆晨站在床上,从衣柜最上层翻出个大盒子放在地上。江末坐在床边,踢了踢盒子:“嫁妆?还是给本座的定情信物?”   陆晨瞪他一眼,示意他把脚拿开。   江末曲起两条大长腿,盘腿坐在床边,看陆晨打开盒子,拿出一堆东西。陆晨从盒子里拿出了五个款式各异的手机,一字排开,又从盒子里翻出充电器。这些都是她以前用的手机,她开始一个个试。   一到四号,四个智能手机,都没办法开机了,还剩最后一个诺基亚的滑盖手机。   “都坏了。”   陆晨指着最后一个说:“这不还有一个么?”   “这个旧成这样了,赶紧扔垃圾桶吧。”   陆晨不说话,给江末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眼光,随后拿起充电器充电,开机。熟悉的开机音乐响起,陆晨颇得意地摇了摇亮起来的手机,说:“看见没有,还是老东西好。”   “你说本座呢?”   还要不要脸了!陆晨在心里暗吼一声。   “手机会用吧?”江末点点头,陆晨说将诺基亚交到了江末手里,“里面只有一个号码,我的。一会儿你让司机给你办张卡,我回去之后,我们可以打电话联系。记住,在你化成人形的时候,要天天给我电话。”   江末的心思显然不在陆晨那里了,他拿着滑盖手机,哒哒哒不停将盖子滑来滑去。玩儿了一会儿,江末抓起陆晨放在床上的苹果,一手拿着一个电话来回看了会儿,伸手将诺基亚递到陆晨面前:“你拿这个,我不喜欢这个。”   “你暂时用一下,那么挑剔干什么!”陆晨没有接诺基亚,伸手要去抢苹果。   江末伸长手躲过,然后晃了晃苹果:“那种有盖子的我不会用,我只会用这种没盖子,直接点的。”   那个诺基亚是个比较老式的滑盖按键机,江末确实没见过。可苹果的卡是小卡,也放不进诺基亚里,最后只能放弃给江末手机的打算。   一想到十多天不能联系,陆晨心里还是有一点点担忧,一张脸不由垮了下来。   “没关系,”江末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个蚌壳,递给陆晨,“你拿着这个,传音蚌,打开就能跟我联系。”   “这是你们用的手机?”   “比手机好。”江末挑眉,“能看见我,免得你太想我。”   陆晨默默翻一个白眼,然后跟江末争辩传音蚌和手机哪个更好,“手机也能开视频。”   “手机没电没信号都不能用,传音蚌只要我们不死,随时随地可用。”江末说着,突然极其认真的看着陆晨,“传音蚌是一对的,只能联系彼此。手机可以打给成千上万的人,而传音蚌,我们是彼此唯一的联系人。”   陆晨低头笑了起来,不再争辩手机的好处,乖乖将传音蚌收好。   ※   首都机场。   陆晨看着江末,犹犹豫豫道:“那我走了?”   “嗯。”江末点点头,挥了挥手,“再见。”说完扭身就走。   “哎!”   陆晨喊了一声,江末顿住,转身看着她。   “就这么走了?一点也不留恋?”   江末大步上前,靠近陆晨,面无表情地说:“是你不肯带着本座,你有什么好抱怨的?”   陆晨:“那你至少要表现出不舍的样子啊,那么果断转身就走,像话吗你?”   江末:“不舍,你就不走了?”   陆晨:“走。”   江末:“那本座疯了?”   这位爷生着闷气,现在一副叼炸天,谁都不爱搭理的模样,气得陆晨牙痒痒,只想冲上去咬他一口。   江末看着陆晨欲言又止的,不由挑挑眉,说道:“你再这么缠着本座,飞机可就飞走了。”   谁特么缠着你了!把你美得!你就自己在北京呆着吧,连个卖鸡蛋灌饼的都没有,饿死你丫的!陆晨气呼呼瞪江末一眼,见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,更是气不打一处来,狠狠用脚后跟踩了他一脚,才拖着行李箱蹬蹬蹬,头也不回地走向登机口。   送走陆晨,躲在一旁的司机畏畏缩缩地走了过来,将手机递到了江末面前:“少爷,老板打了好几个电话了,你看……”   司机话没说完,江末就抢过手机,对着电话喊了起来:“江月,你是不是爱上本座了?有完没完?早知道你变得这么婆婆妈妈,本座宁愿饿死,也不跟你要钱。”   江月:“你特么饿不死。”   江末:“闭嘴,免得本座掐死你。”   江月:“江末,你最好回去,你不知道父王为什么把你封印起来么?”   江末:“因为怕我被你带坏了。”江末一脸无聊。   江月:“正经点,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女人,你知道是谁么?”江月的声音显得十分严肃。   “知道,”江末也变得严肃起来,认真对着电话说,“是我媳妇。”   江月:“你混蛋!你是在玩儿火,你知不知道?”   江末:“有火我媳妇灭,用不着你管!”   江末吼完,挂了电话。   ※   屋内。   江末坐在桌前,对着电脑酣战,直打得天昏地暗,痛快淋漓。也不知道玩儿了多久,他终于从电脑前抬起头来,揉了揉太阳穴,合上电脑,嘴角一翘,坏坏笑了起来。 ☆、我真的有男朋友啊啊啊!!!   凌晨零点二十七分,成都双流机场。   陆晨拎着箱子走出出站口,在熙熙攘攘的接机人群中,一眼就看见了陆家老两口。两位老人挨着肩,微微踮脚朝前张望,由于年纪大了,两位老人视力退化,必须眯着眼才能看清。   唔,好像突然老了很多。陆晨匆匆低头,朝着他们走去。   陆老爷子首先看着了朝他们走来的陆晨,他推了推宋秋慧,然后自己快步迎了上去。宋秋慧也看见了陆晨,紧跟着抢在陆老爷子前头去迎接陆晨。   陆晨叫了二老一声,陆昌国保持以往沉默寡言的作风,只嗯了一声,便接过陆晨手里的行礼,在前面开路。宋秋慧则抓住陆晨的手,叫了声“晨晨”,然后便高兴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,只一个劲说回来了就好,回来了就好。   这个昔日极其讲究说话艺术的工会主席,现在言语神情间都透露出一丝小心翼翼,好像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刺激到陆晨,让她再度变得浑浑噩噩。陆晨看着这个昔日趾高气昂,如今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工会主席,心里猛的一酸,差点眼泪就要掉了出来。   “不是说不让你们来接了嘛,这大半夜的,我自己回去就行。看看现在多冷。”出了机场,冷空气骤然袭来,陆晨一边抱怨着,一边搂住了宋秋慧。   原来她这么瘦啊?自己从小觉得她十分高大,这么多年没仔细搂过她,没想到竟是这么的瘦。陆晨想着,抬头看了看走在前面的陆昌国,觉得他的背怎么突然佝偻了起来。   “没事没事,大半夜你不好打车,一个女娃,要是碰上坏蛋怎么办?你宋阳表哥送我们来的,一会儿他再载我们回去。”   陆昌国回过头,看她们娘俩:“做了你爱吃的水煮鱼,辣放得少,夜里别吃太辣。”陆昌国不像宋秋慧,喜怒都摆在脸上,他面上看不出什么变化,可话语里都是关心。   “对对,鱼都片成片了,还没下锅,免得煮老了。进了家你先洗脸休息,我跟你爸煮鱼,几分钟就好。”   宋秋慧开始唠叨起来,说一些鸡毛蒜皮的事,陆晨却觉得在这年根下的寒夜里,她的唠叨异常暖心。   宋阳开着一辆别克等在外面,见三人过来,立刻打开了前后门。   陆晨上前跟他打了个招呼,然后说:“你瓜啊,不晓得到车里头等到起?等哈冷死你个瓜娃子。”   宋阳是陆晨大舅家的孩子,两人差了三岁,小学中学都在一个学校读书。宋阳长得人高马大的,又比陆晨大,陆晨读书的时候,靠着这个大块头哥哥收拾过不少使坏的男生。   宋阳笑:“在北京待了七八年了,还没忘了四川话啊。”   “死都不会忘。”   “呸!”宋秋慧突然大声呸了起来,接着碎碎念道:“小娃儿不懂事,有怪莫怪。”然后看着陆晨说,“过年过节的,啷个说这些晦气话?”   宋阳赶紧打圆场:“姑妈,您知道晨晨向来有口无心,您别跟她生气。”   宋秋慧好像想起了什么,突然对陆晨说:“晨晨,妈不是骂你,你知道,过年不要说不吉利的话,对你不好,妈都是为你好。”   陆晨心里突然难过得不得了,宋秋慧现在似乎一面对她就变得小心翼翼起来。   陆晨再次搂住宋秋慧,扶着她上车,“妈,先上车休息下,大半夜的,累坏了吧。”   “哎!”宋秋慧应了一声,赶紧乖乖上车了。   陆晨跟着宋秋慧坐在了后座,陆昌国则坐在了副驾。   半路上,宋阳突然问陆晨:“北京那么好?不打算回成都发展?成都的出版业也很不错啊。”   陆晨知道,这些话多半是宋秋慧教他说的,让他旁敲侧击地问一些他们想知道又不敢提的事,当然能劝她留在成都最好。   “暂时不打算回成都。”   宋阳:“北京有让你放不下的事?还是人?”   陆晨没有回答,她侧头看着车窗外,马路空旷笔直,好像延伸到了夜空。汽车在马路上飞奔,好像要飞入夜空之上。   如果没有江末,她会不会回成都发展?她赌气上了飞机,从飞机起飞那刻开始,她总是想起江末。已经三个小时了,不知道他还好不好,是不是睡着了。   她有些后悔,那会儿她应该把手机留给他,这会儿至少能问问他是不是睡觉了,或者变成鱼了?陆晨觉得脑子有些乱,她抱住旁边的宋秋慧,低声说:“妈,我睡会儿,到了你叫我。”   “哎,放心睡吧,妈妈守着你。”宋秋慧拍了拍陆晨的手背。   陆晨鼻子一酸,几滴泪悄悄融进了宋秋慧的毛衣里。   ※   第二天,陆晨睡到下午三点才起来。她一起来,宋秋慧和陆昌国就忙活着做饭。一会儿工夫,两人就做了七道菜,显然早就准备好了,只等陆晨起来。   七道菜摆了大半桌,陆昌国老两口眼巴巴望着陆晨大快朵颐。   陆晨被盯得有些不自在,一边嚼着菜一边说:“爸妈,你们在呢么不吃?”   “我们吃过了。”   陆晨:“我一个人吃?哪用得着做这么多菜,随便煮碗面条就行了。”   “多吃点,吃不了就剩下。”宋秋慧嘴上说着,手上还不停给陆晨夹菜,“今年才回来一次,北京再好也没有家里妈妈做的菜,你平时吃不上,回家了多吃点。”   陆晨不停往嘴里猛塞,一顿饭吃了十二分饱,吃完了,葛优似地瘫在沙发上猛打嗝。吃了饭,陆家老俩开始忙着收拾,陆晨觉得自己命真好,在北京的时候,江末伺候着,回家了爸妈伺候着。陆晨这么想着,不知觉摸出手机,一会儿滑开看看,一会儿又关上,心里总隐隐有些期待。   如果把江末带来成都,是不是就两全其美了?反正他家在东海,他住在北京跟住在成都没什么区别,只要有我在就好。陆晨自己计划着,又拿起手机捂着嘴笑了起来。   陆昌国从厨房出来,刚好看到陆晨在傻笑,他愣了一下又回到厨房,跟宋秋慧轻声嘀咕了起来。陆晨回过神,看见陆昌国满脸担忧的回厨房了,知道他以为自己又不正常了。   陆晨把手机一扔,往沙发上一倒,整个人躺在了上面。她伸了个懒腰,开始考虑要怎么跟爸妈说江末的事,这个年,她得让爸妈彻底放心下来。   吃晚饭的时候,陆晨一直嚷嚷着中午吃得太饱,已经吃不下东西了,宋秋慧就给她盛了碗料很足的汤,让她不吃饭喝点汤,晚上饿了再给她做宵夜。陆晨嗯了一声,接过汤放在自己面前,一小口一小口喝着,眼睛却一刻也没闲着,一直在观察陆家二老的脸色。   陆晨喝了一口汤,见两位老人心情似乎不错,她放下勺,轻咳一声,吸引两人的注意,这才试探着说:“那个,爸妈,我想跟你们说件事。”   陆家俩老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般,赶紧放下碗筷,正襟危坐,齐齐看着陆晨。   “你们吃你们的,不是什么大事。”   宋秋慧:“你先说,不是大事你怎么会捡在吃饭的时候说?”   呃……说得好有道理,完全无法反驳,陆晨郁闷起来,耍赖道:“那我不说了,等你们吃完再说。”   陆家老两口一愣,捡起碗筷,开始跟吃药似的吃饭,有一口没一口,眼睛一直盯着陆晨。   看着两人满脸的问号,陆晨犹豫开口:“那个我交了个男朋友。”   陆昌国手一抖,碗差点甩出去,宋秋慧直接放下碗,想要走过去,却被陆昌国按住。陆昌国摇头示意,她回想起上次陆晨被情所伤的样子,这才冷静下来,坐了回去。   “嗯,挺好。”陆昌国进行简单的总结性发言。   “你们就不问点什么?”陆晨喝了一口汤,感觉更郁闷了,不知道要怎么将爸妈从这种莫名其妙的状态里解放出来。   宋秋慧:“小伙子哪里人?”   陆晨:“呃……浙江的,对,浙江的。”   老两口对视一眼,连男朋友是哪儿人都要考虑半天,两位老人对陆晨这种状态很是担忧,要么她瞎说宽慰他们,要么她被人骗了。   陆昌国:“小伙子是干什么工作的?”   陆晨:“啊?他……他家是做生意的。”   宋秋慧:“什么生意?”   陆晨:“做水产生意。”   陆晨说完,自己忍不住想笑,做水产生意的东海龙王。两位老人心里的疑惑更重了。   宋秋慧小心翼翼地尝试着说:“晨晨,爸妈没事,你别担心。我们也不会逼你找男朋友,上次不是说好了吗,妈养你一辈子。你不用说谎话来哄我们开心,我们知道你有这份心就很开心了。”   “我没有撒谎啊,真有男朋友了,他叫江末。上次你们来北京,也是因为我跟他发生了一些问题,所以才弄成那样,不过问题都已经解决了,完全没事了。你们不用担心我的状况,我现在很好很开心。”   “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问题?他欺负你了?”宋秋慧将信将疑,“还是说他可能骗了你什么?”   陆晨扶额,老老实实说:“上次的事是我先对不起他,心里有些内疚,才那样闷闷不乐的。后来我们说开了,已经没事了。老陆老宋,你们就放心吧。”   陆晨说完,怕两位不相信,拿出手机,翻出了她跟江末的合照递给宋秋慧。老两口挤在一起看了起来,看完,相互看了一眼,谁也没说话,显然还是不太信。他们虽然年纪大了,但也知道有合成照片这种东西,而且这男人长得也太好看了点。   “那个,要不给小江打个电话?”   陆晨:“?”   “你们年轻人不是喜欢聊视频吗?要不我们跟小江聊聊?”   陆晨:“算了,我已经无力解释了,你们实在不信,过了年跟着我去北京吧。”陆晨气呼呼将汤喝完,扔下碗就下楼散步去了,心里想着,我要能跟他开视频,我早开了! ☆、往事如风   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,家里的年货都备得差不多了,陆昌国忙忙碌碌准备年三十的食材,宋秋慧翻翻捡捡搭配拜年穿的衣服,只有陆晨一人百无聊赖地窝在沙发里,将电视台从头换到尾,又从尾换到头。   她捡起身边的手机看一眼,快没电了,她也懒得充,反正没人给她打电话。都回来两天了,江末那条死鱼也没联系过自己,没手机,他就不能找他的总裁哥哥买一个?   陆晨滑开手机,无聊地点了几个软件,然后又关上,将手机扔在一边,自己跑去房间了。陆晨进了房间,仔细锁上房门,然后从衣柜里拖出自己的行李箱,从行李箱暗层中找出传音蚌。   她握着传音蚌,在床上打了两个滚,趴在床上看着传音蚌出神。要不要联系他?感觉有点没面子啊!而且这玩意儿真能用?她拿着传音蚌晃了晃,没有任何反应,她索然无味地将传音蚌扔在了一边。   陆晨呈大字躺在床上,迷迷糊糊想要睡着,一阵敲门声将她从迷糊中叫醒。   “晨晨,陪妈妈去逛商场。”   陆晨正闲得无聊,待在家里总是胡思乱想,刚好去逛街打发时间。她立刻从床上跳下来,随便洗了把脸,把刚到肩上的头发随手扎起来,随意穿了件大衣就跟着宋秋慧出门了。   到了商场,宋秋慧没有带着陆晨去四楼中老年服饰专卖,而是去了三楼,开始给陆晨挑衣服。   陆晨觉得在家闲着,就喜欢胡思乱想,所以跟着宋秋慧跑出来了。现在看来,她的想法显然错了,走在人头攒动的春熙路,她脑子里想的还是江末,这两天降温,不知道他会不会加衣服。   逛了好几家店,陆晨对每一件宋秋慧举起来的衣服都是标准答案:“嗯,不错,挺好看,你喜欢就买。”   宋秋慧看出她心不在焉,就提议休息一下,找个咖啡店喝咖啡。陆晨没异议,两人在一楼找了间咖啡店,一边喝咖啡一边闲聊。   宋秋慧:“衣服都看不上吗?”   陆晨:“干嘛买衣服?我衣服多着呢,都放北京了,没带回来。”   宋秋慧:“过了年,到处去拜年,要有一身体面的衣服才行。”   陆晨搅拌着咖啡,想着自己的形象,素面朝天,随意扎起的头发,软塌塌的旧大衣,确实不算体面。她正准备回不用了,却听见有人在叫她。   “陆晨?你回来了?”   陆晨顺着声音看向门口,是她高中同学蒋瑶,陆晨笑着向她挥了挥手。蒋瑶走过来,跟宋秋慧打了个招呼,顺势坐下来跟陆晨闲聊了起来。   蒋瑶:“你说巧不巧,我刚还给你打电话呢,关机了,以为你今年不回来过年了。”   陆晨回想了一下,手机被她扔在了客厅沙发上,这会儿估计已经没电了。她笑着解释了一句,接着问:“怎么突然想到找我了?”   蒋瑶:“年初二高中同学聚会,老班长让我联系你。去不?”   陆晨点了点头,反正闲着也没事。两人说完聚会的事,又东拉西扯地说了些读书时候的事。   “哎,你知道吗?”蒋瑶突然压低声音,神神秘秘凑到陆晨身边,“许晟和杨梓依五一结婚,给你发请柬了吗?”   陆晨愣了一下,摇摇头,勉强笑着说:“他们没给我发请柬,五一只有三天假,我也说不准回不回来。”   “请柬不请柬的别管它,我是说许晟和杨梓依在一起了啊,你没什么想说的?”蒋瑶用那种既八卦又期待的小眼神看着陆晨。   陆晨内心万只神兽奔腾而过,扬起漫天沙尘。这么热心来找我参加同学聚会,不会是因为许晟和杨梓依会去吧?陆晨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,八卦的力量真是长生不死,永世不灭。   “两人看上了,就扯证结婚呗,我能有啥说的。”   蒋瑶秉承八卦精神,执着道:“你跟许晟当年……”   “都说是当年了,今年就别说了。”陆晨有些无聊地搅拌着杯里的咖啡。   蒋瑶看出陆晨有些不快,就不再追问,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:“橙子,你放心,我跟读书那会儿一样,始终是站在你这边的。不过杨梓依当年也是年级里的一朵花,这又婚期将近,估计更加光彩照人了。咱俩一会儿去逛逛,好好买身衣服。你好久没回来了,我给你介绍一个好的发型师,收拾漂漂亮亮的,聚会上压她一头,让她知道,你单身也不比她过得差。”   陆晨觉得头痛无比,怎么到了年纪,谁都在说单身的问题呢?不嫌烦么?她端起咖啡喝上一口,抬头瞬间,却暼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咖啡店走出去。她回过神,透过玻璃找那道身影,却怎么也找不到了。   蒋瑶见她出神,以为她在考虑怎么梳妆打扮的事情,便在一旁喋喋不休地出主意。陆晨的心思不在这上面,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,随口应和着。   对于梳妆打扮没有太大兴趣,不过蒋瑶提起了许晟的事,倒让陆晨想起了读高中那段时间的一些事。   高中那会儿,陆晨是个老土的品学兼优的好学生,当然,她现在依旧老土,不过已经不品学兼优了。许晟是转校生,高一下学期转到她们学校的。他一转过来,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。   那个年代染发已经很常见了,但陆晨她们学校管理很严格,没有学生敢染头发,可是许晟染着暗红色的头发。而且他个子比较高,大概一米八三的样子,每次课间操,他往阳光下一站,红发越发耀目,瞬间成为全校焦点。   许晟长得很好看,刚转校过来,就有了很多的追求者。陆晨当时学习成绩很好,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,从未想过谈恋爱的事,但不知道为什么,突然对许晟着了迷。她鬼使神差地给许晟写了封信,这封信成为她高中三年的耻辱。   追求许晟的女生很多,但不知为何,许晟当时的女朋友就选中了陆晨,将她的信拆开看了。正巧许晟和几个哥们过来了,大家就一起嘻嘻哈哈将那封信当笑话看了。   很快各种风言风语就传开了,陆晨自然又气又恼,觉得许晟这种行为非常不尊重他人,所以她又给许晟写了封信。她在信里给许晟摆事实讲道理,告诉他这样做非常不尊重人,非常伤人。她不知道这封信许晟是怎么公布出去的,也不知道许晟是怎么对别人说的,反正传到陆晨耳朵就是她对许晟死缠烂打,许晟女朋友甚至放话要找人收拾陆晨。那段时间陆晨走在校园里时常被指指点点,弄得她非常消极,学业也耽误了不少。   陆晨现在回想起这些事,已经记不太清许晟长什么样了,只记得那头红发。当然,她学生时代的好闺蜜杨梓依会跟许晟走到一起,她确实有些惊讶,不过除了惊讶也没别的了。   虽然陆晨记不清许晟的长相了,但她可以肯定绝壁没有她男人好看啊,江末好看得可以直接吃掉啊。莫名其妙又想起了江末,陆晨心烦的恨不得连咖啡杯也吃掉。   两人聊了半天,蒋瑶的老公来接她了,蒋瑶本打算陪陆晨逛街,但看见宋秋慧在,并且她急着去婆婆家接孩子,只能先走了。   陆晨起身跟两人告别,蒋瑶走之前叮嘱:“我们一会儿电话联系,我把发型师给你定下,这会儿他们特别忙。年初二,别忘了。”   陆晨笑着点头,示意她不会忘的。送走了蒋瑶,陆晨刚坐下,宋秋慧就问道:“你怎么不告诉她你有男朋友了?”对于这件事,宋秋慧还是不太相信。   “怕她像你一样,死活不信,我懒得费神解释。”   男朋友的事,宋秋慧略过不提,转而说同学聚会的事,“你要参加同学聚会,总该有套像样的衣服了吧?”   陆晨赞同的点点头,这次要认真选选衣服了。   两人逛了一下午,为陆晨从头到脚选了一身新的。大衣、围巾、裤子、靴子,陆晨都很满意,就是对那件包身的打底裙有些微词,觉得是不是有些太成熟了。但宋秋慧坚持她已经二十六了,应该成熟性感点了,那些学生穿的布鞋T恤早该丢掉了,顺便嫌弃了一下陆晨正穿着的运动鞋。陆晨暗翻白眼,觉得宋秋慧跟不上潮流,不过她也赞同宋秋慧的观点,都是上班几年的人了,参加同学会穿得太休闲不好,所以勉强接受了那件包臀裙。   两人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,已经是四点多了。陆晨逛了快一天,累得腰酸背痛的,她进了家门先吃了些陆昌国备下的水果,然后洗把脸,将袋子拎回房间堆在墙角,自己先睡了一会儿。   睡了一个多小时,起来吃饭洗澡,等忙完了,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。陆晨刚洗完澡,从浴室走出来,坐在床边擦头发,她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,心里空荡荡的。   她认真回想了半天,才想起手机扔在沙发上快一天了,身为现代人,居然能跟手机分离一天!她觉得自己简直跟苦行僧一样伟大。   陆晨找回手机,插上电,把头发擦干了,才开机。手机刚一打开,陆晨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,还有一堆的语音信息。   咦?聂谨给我发什么语音?陆晨有些莫名其妙,而且不止一条,她粗粗看了眼,不下二十条。   陆晨将手机放在桌上,一手梳头发,一手按了聂谨发来的最后一条语音。   “再不下来,本座就特么冻死在你家楼下了!!!!”   陆晨:“???” ☆、会“飞”的龙   手上一抖,木梳咔哒断了一根齿,拽的陆晨头皮发疼。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再摁了一下。   “再不下来,本座就特么冻死在你家楼下了!!!!”   真的是江末的声音啊啊啊!陆晨又点了第一条,江末的声音再次传出来。   “本座到成都了,来接驾吧。”   我去你大爷的接驾!陆晨心里暗骂一声,却忍不住乐开了花。她噔噔噔跑到窗户边,打开窗户。夜色里昏暗路灯下,站着一道人影,那人低着头,背靠着电线杆,单脚踩在上面。   陆晨觉得一颗心噗噗噗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,她忍不住捂住嘴尖叫起来。   “晨晨?”   隔壁传来宋秋慧的声音。   “没事没事,刚才差点从床上踩空,吓了一跳。”陆晨匆匆扭头撒完慌,又立刻去看窗外。   去哪儿了?街道上空荡荡的,没有一个人,难道刚才是幻觉?   陆晨急急忙忙发了一条语音:“你不是在楼下么?”   不到半分钟,收到了回信。   “终于出声了?再晚半分钟,本座就翻墙进去了。”   陆晨一头黑线,他大爷的,原来是去墙根找地方翻墙去了。   陆晨捂着胸口,朝窗外探头张望,不一会儿见一道人影从暗处走了出来。江末站在楼下,微微抬头看窗户处的陆晨。房间在二楼,江末站在路灯下,陆晨能清楚看见他的眉眼。   江末就这么真真实实地站在了面前,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捂着嘴嘻嘻笑,又是惊讶又是开心。灯下的江末明显有些不耐烦了,他皱着眉,掏出手机,发了条语音过去。   “找死啊?这么傻看着,是要冻死本座?”   ==你丫是条龙,怎么可能冻死,敢不敢再装点?   陆晨无语地举起手机,回他:“你先等一下,我一会儿就出来。”   发了这条信息,陆晨轻轻关了窗户,在屋里好好收拾了一番。用卷发棒将头发弄成内扣,再画上淡妆,然后穿上白天新买的衣服,这才走出门。她在走廊处敲了敲陆昌国夫妇的门,说道:“爸妈,我同学叫我出去唱歌,一会儿就回来。别担心,妈,就是白天遇上的那个蒋瑶,顺便让她给我介绍发型师。”   陆晨是个成年人了,有交际应酬是很正常的,况且一年才会成都一两次,肯定要跟老同学们聚聚。所以陆昌国夫妇也没有多问,只叮嘱她要注意安全,要是太晚了就让宋阳去接她。   陆晨一边应着,一边咚咚咚下了楼。到了楼下,她更肆无忌惮地拔腿跑起来,飞快穿过客厅,跑出院子。   常年不运动的结果,就是跑一会儿就累得喘不过气。陆晨打开院子们,就直接累得手支膝盖气喘吁吁了。她气还没喘匀,眼前一黑,一个人影立在了她面前。   陆晨侧脸抬头,对着满脸不爽的江末笑了笑,说:“嗨。”   “早上十点到现在,整整六个时辰,十二个小时。”江末环胸,板着脸看她。   “那个、那个……一会儿再说啊,呼,我喘口气儿,累死我了。”陆晨仍保持着支膝盖喘气的姿势。   江末好像并不同意她一会儿再说,直接上前一步,大手往她身后一拉,关上院子门,顺势再搂住她的背,然后半蹲下来,另一手搂住她腘窝处,打横将她抱了起来。   陆晨惊呼一声,随即紧紧换住江末的脖子。   “这样就不累了。”   “你快放我下来,”陆晨觉得脸有些发烫,她朝着江末胸膛处侧了侧脸,“被人看见了不好。”   “没人。”   江末抱着陆晨走了一会儿,陆晨渐渐适应了这种状态,终于敢把脸露出来了。她抬着头,看着江末的下巴,“哎,你怎么来成都了,不是没机票了么?”   “本座是龙,会飞。”   一副叼炸天的模样,陆晨恨不得锤他一顿,这么能,你怎么不上天呢?   “你会飞,你那天怎么不跟着我一起来成都?”   江末:“……”   “知道了,想给我个惊喜?”陆晨自己开心地笑了起来,“确实是个大惊喜,不过你昨天来也行啊,为什么要拖一天?”   江末继续沉默,他是不会告诉陆晨,他趁着陆晨走了,自己玩了一天一夜的电脑游戏。   “对了,我想起一件事,”陆晨在江末怀里扭了扭,一手松开他的脖子,拽住他领口,努力直起身子,“你不是会飞吗?刚才为什么要翻墙?”   江末:“==”   陆晨:“说话啊。”   江末停下脚步,看着陆晨抓住他领口的手,腕上有一条手链,正发出柔和的白光。   “内丹拿出来,不能飞了。”江末的脸色颇为不耐烦,好像极为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。   “不对啊!”陆晨一个激动,挺起身来,脑袋嘭一下撞在了江末下巴处,江末好像没感觉,倒是陆晨疼得喊了出来,“啊,疼死了,你下巴是垫的吧!”   陆晨一手搂住江末的脖子,一手揉着额头,不停嚷嚷。江末低下头,在她额头处吻了吻:“好了,不疼了。”   陆晨觉得一瞬间心都要化了,额头好像真不疼了。不对!特么想什么呢,随便哄哄就忘了正事了!   “不对,你别打岔,我有问题问你。你不能飞了,那你怎么从北京到成都的?”   江末:“==”   江末打算继续装死不回答,陆晨开始在他怀里扭来扭去,一副不问出答案誓不罢休的态度。   江末叹口气,咬着牙,飞快说了句:“骑着江月过来的。”   ???   陆晨刚开始没太听清楚,等她反应过来,噗一声狂笑了起来。   “噗哈哈哈,骑着江月过来的?你再说一次,我不信。”   “骑着江月过来的,有那么好笑吗?!”   江末黑着脸,陆晨不敢再笑,只能一个劲儿憋着,但实在忍不住去想江月现在会是多么的郁闷。   ※   天色已晚,陆晨决定先给江末找个住的地方。她们家附近有一个干净实惠的宾馆,陆晨带着江末过去,准备让他住在那里。   江末站在宾馆门口看了一会儿,突然拉住准备走上台阶的陆晨,同时伸手指了指宾馆不远处的大酒店,说:“住那儿。”   “大哥你没事吧?那里住一晚……”陆晨话没说完,因为她想起来江末有个霸道总裁的哥哥,不过她还是劝他,“那里查得严,你没有身份证。”   江末没出声,从短裤口袋里掏出一张身份证,问陆晨:“是这个么?”   陆晨一脸大写的震惊,“现在妖怪们都有身份证了?”陆晨拿过身份证看了看,“还是跟我们的一样的!”   “江月给的,说可能用得上。他说有这两张卡,基本上去哪儿都没问题了。”江末说完,又掏出一张□□。   “江月怎么会有你的身份证?给你现做的?这是假的吧?”   江末嗯一声,点点头:“应该是假的。”   大爷,我的亲大爷,□□拿去开房,你这是闹着玩儿呢吧?做□□可是要被抓的!   陆晨正准备尽一个公民应尽的职责,劝江末不要做违|法犯|罪   的事,却已经被江末拖到了酒店门口。   嗯,不愧是大酒店,装潢高档大气……等等,现在是欣赏房子的时候吗?!在想什么呢!!!现在是她跟江末拿着□□去开房啊!这被揭穿了可是要被去拘留的啊!   陆晨跟做贼似的,再不敢东张西望,垂着头每走一步都心惊胆战的。   江末坦坦荡荡的拉着陆晨到了柜台前,拿出卡和身份证,指了指价牌上标价58888的总统套房,说:“要这个。”   陆晨和接待小姐同时一惊,陆晨上前一步,抢在前台小姐前面一把按住了卡和身份证,说:“别理他,他开玩笑呢。”   接待小姐有些惊讶,不过好在训练有素,只停顿一秒,立刻挂上职业笑容,询问陆晨要哪个房间。   陆晨将卡和身份证拿在手上,回头瞪了江末一眼,然后认真看了看价牌。妈蛋!排在最下面的那个,也够她在普通连锁酒店住三四天了。   “那、那就那个吧。”陆晨指了指最下面的标间。   身后的江末长手一伸,绕过陆晨,抢过她手里的卡和身份证,再次放在台面上:“听我的……”   陆晨偷偷向后伸手拧了江末大腿一把,江末愣一下,接着说:“那个套房吧。”   前台小姐快速拿过卡和证件,办理入住手续。虽然豪华套房也很贵,但陆晨没在说什么,她只担心一会儿扫身份证的时候发现是假的。   很快,前台小姐就办好了手续,将各种卡一并交给江末,笑着说:“欢迎入住,房间在十二楼1208,电梯在那边。”   江末接过东西,点头表示感谢,然后拉着陆晨走了。陆晨还处于懵逼状态,五星级酒店查不出□□?这不科学啊!   进了电梯,陆晨还一直盯着江末手里的身份证。江末注意到她的目光,举起手来晃了晃,说:“可能是真的,不知道江月怎么弄的。”   陆晨暗暗咂舌,只能说真是有钱好办事。 ☆、尴尬的年夜饭   进了房间,江末一把关上门,然后眯着眼看陆晨。陆晨觉得他的样子有些危险,偷偷退了一步。江末突然看向一边,自己走进了卧室,呈大字倒在了床上。   陆晨心里有些忐忑,感觉江末有些不对劲。她犹豫了一会儿,也跟着进了卧室。   “怎么了?”陆晨站在床边,问江末。   江末盯着天花板,看了没看陆晨:“累,你现在回去么?本座不送你了。”   这是搞什么呢?!刚来就让我走?!这不是男女朋友的相处模式啊,不是说小别胜新婚么,新婚燕尔是这样的?等等……想什么呢!   陆晨摇摇头,看着江末说:“那我走了。”脚却一步也没挪。   江末嗯了一声,然后闭上眼,右手臂搭在了额上。陆晨站在床边,走也不是,不走也不是。   “那我真的走了啊?”   陆晨再问一次,江末没回答,貌似睡着了?陆晨在床边站了十多分钟,根本挪不动脚步,总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和不甘。   就在陆晨回想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,或是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,江末突然坐了起来,他看见床边的陆晨,惊讶道:“没走?”   “那么等不及我走啊!”陆晨吼了回去,突然觉得委屈极了。   “这是惩罚。”江末突然爬到陆晨面前,跪在床上,弯腰看她。   陆晨:“???”   江末敛了笑,坐在了床上,一脸严肃地看着陆晨:“许晟是谁?”   “许晟就是……等等,咖啡厅那个真是你?我以为是我太想你,所以眼……”陆晨突然停住,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,脸上一阵阵发烫。   江末笑得一脸得意,也不再管什么许晟,一把拉住陆晨,手腕一使劲,让她坐在了自己两腿之间。他则从后面环住她,附在她耳边低低说:“想我了?”   耳边温热的气息让陆晨觉得又麻又痒,她低着头支支吾吾不肯说话。   “想不想?”江末向来不屈不挠。   “想……啊!”陆晨勉强说了一个字,便被江末打横抱起了。   缠绵许久,时近午夜,两人搂着躺在床上闲聊。江末再次提起许晟的事,陆晨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。   江末挑挑眉,说道:“初二一起去参加同学会。”   陆晨嗯了一声,往江末怀里钻了钻。   ※   陆晨的舅舅宋建成一个月前就在酒店预订了年夜饭,连带着陆晨一家和陆晨小姨一家一起过年。   年三十,下午四点多,宋阳就开车到了陆晨家楼下。陆昌国和宋秋慧早就准备好了,只等六点出发,只有陆晨一早出门,到现在还没回来。   宋阳在陆家待了一会儿,跟两个长辈一直待着,多少有些尴尬,他憋不住给陆晨打了电话。   “在哪儿啊?还不回来,一会儿该去酒店吃饭了。”   “啊?”陆晨正跟江末讨论应不应该待着他去家里拜年的事,一事没反应过来,“去什么酒店?”   “去什么酒店?”江末沉声,语气不善地问了一句。   宋阳:“???”   陆晨吓一跳,立刻捂住江末的嘴,对着电话说:“想起来了,晚点我再回去,不是七点半开始么?”   “嗯,别忘了。”宋阳说着,换只手拿电话,对陆家二老做了个吸烟的动作,就径直走了出去,等走到楼道里,他才对着电话说:“先别说年夜饭的事了,你先交代交代,现在跟谁在一起呢?”   原本就打算带江末回家了,只是在商量具体哪天去,现在被宋阳知道了,也不是什么大事。陆晨便告诉宋阳,自己跟男朋友在一起,男朋友叫江末,浙江人,在北京认识的。   “真的假的?上次姨妈还说你被情所伤,让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,帮你一把呢,你这转眼又恩爱起来了?”   陆家老太太,您心里是怎么想的?您女儿为情所伤,还值得到处宣传么?陆晨默默翻个白眼,对着电话说:“这事你当不知道就行,你先带着我爸妈去饭店吧,我一会儿晚点过去。记住,千万保密。”   陆晨说完,直接摁了挂机键,然后握着手机,有些尴尬地看着江末:“那个,我表哥,知道你在成都了。”   江末点点头,表示自己听到了。   “时间不早了,你去吃年夜饭吧。”江末笑笑,神情有些暗淡,   “还早,七点半开始,我六点半再过去。”   江末不出声,只是点了点头。陆晨趴过去一点,搂住他的一只胳膊:“不开心了?”   江末扭头,轻轻吻了她一下,笑着说:“明年我们一起过年。”   陆晨的神色有些复杂,年三十让江末一个人在酒店度过,还是有些于心不忍,但带着江末去毕竟太突然,估计要破坏了三家人过年的气氛。当然,她也可以选择留下来陪着江末。以陆家二老目前的态度来看,几乎对陆晨是百依百顺,所以即使她不去吃年夜饭,二老心里不痛快,但嘴上肯定会答应。不过要命的是,陆晨见不得二老心里不痛快,所以今年,她只能先对不起江末了。   为了心安,陆晨暗暗告诉自己,江末永生不死,他还有很多新年可以过,少陪他一次没有关系。不过越是这么想,陆晨心里越难过。她第一次主动吻了江末,接下来每一步她都很主动。   江末突然推开她,直起身,淡淡看着她:“本座不要怜悯。”   陆晨已经脱了贴身打底衣,身上只剩下胸|衣,突然被江末推开,她先是有些惊愕,紧接着狼狈不堪地开始穿衣服。黑色打底毛衣穿到胸下,露着光滑的腰身,陆晨突然像失了力气般,垂下手,一屁股跪坐在床上,不声不响地看着江末。   江末的衣服已被陆晨脱光,赤|裸着上半身躺在床上,他发觉陆晨的异样,翻身跪爬至陆晨身边,抱紧她。     江末亲了亲陆晨的脸颊,然后松开她:“对不起,你去吃饭吧,我等你。”   陆晨没说话,慢慢穿好衣服,出了酒店。   ※   饭店里,三家人一起吃着年夜饭,姨妈家的两个未成年的孩子叽叽喳喳吵个不停,为大年夜添了更多喜庆。陆晨捧着饭碗,低头扒拉饭,急急忙忙的模样,好像恨不得一口吃完饭好赶紧走人。   “晨晨,怎么光吃饭,不吃菜啊?”小姨宋春荣刚制止了儿子拿手抓菜的行为,忙里偷闲问了陆晨一句。   陆晨一个劲扒拉饭,没有听见宋春荣的问话。宋阳在一旁咳嗽两声,暗地里踩了陆晨一脚。陆晨抬起头,茫然看着宋阳。   “姨跟你说话呢。”宋阳皱着眉,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,知道多半跟江末有关,不过长辈们都在,他也不便提起这话题。   “啊?”陆晨冲着宋春荣问了一句。   宋春荣面上有些尴尬,兄妹三人,她们家情况最不好,心里原就有些不自在。哥哥姐姐家都是独生子女,两个孩子都有出息,自己生了一儿一女,女儿十一,儿子八岁,都是吵闹的年纪,让她更觉得面上无光。   现在陆晨对她又是爱答不理的模样,让她越发觉得自己被看扁,心里越发不痛快。当下拉着脸,说:“晨晨在大城市生活习惯了,这些菜只怕是不合口味了吧。”   宋春荣话一出,在场几人脸上都有些僵硬。陆晨连忙道歉,说了赔礼的话,解释自己这几天精神不是太好。宋秋慧在一旁又帮着说了陆晨几句,宋春荣脸上才勉强有了笑,这事儿才算过去了。   不过这个小插曲让整顿年夜饭都变了味,先前的喧闹和融洽一下子就不见了,众人的饭都吃得味同嚼蜡。宋阳嚼了几口饭,觉得憋闷得厉害,便掏出手机玩儿了起来。   不一会儿,陆晨手机响了,她掏出来一看,是宋阳发的信息——   “我这妹夫好大的本事,三家人都被影响了,过了年,你要不带他来我家拜年,我可不答应。”   陆晨扭头,用饭碗遮着,偷偷瞪了宋阳一眼,然后回信——   “你少损我了,这事儿你跟谁也不许提,我今天罪过大了,必须拜年道歉。”   宋阳看着手机,嘿嘿笑了。   “宋阳!长辈们都在呢,把手机放下!”宋建成终于发话了,宋阳立刻蔫头耷脑地放下手机,一副乖乖仔的模样正正经经吃饭。陆晨嘴角微微上扬,从出了江末所在的酒店到现在,这是她第一次笑。   吃过饭,三家长辈们开始闲聊,宋春荣家的两个孩子一起打打闹闹,不一会儿跑到走廊去玩儿了,剩下陆晨和宋阳两人大眼瞪小眼。熬了二十来分钟,宋阳不敢玩手机,一直东张西望,宋建成终于嫌他碍眼,打发他跟陆晨自己出去玩儿去。   出了饭店,宋阳和陆晨同时松了口气。宋阳侧过头,对着陆晨挤眉弄眼,笑问:“去哪儿?我送你?顺便见见妹夫。”   “不是还问我去哪儿吗?怎么就知道我去他哪儿?你别找事,该干嘛干嘛去,不该管的事别管,免得被灭口。”陆晨说完,自己拦了辆车走了。   宋阳站在饭店门口,摇了摇头,说:“有异性没人性,古人诚不欺我也。” ☆、丈母娘看女婿,越看越喜欢  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,江末和陆晨最后抓阄决定初二去她家拜年。从决定的那一刻开始,江末就彻底进入了拜年模式,一头扎进商场,一天没出来。等他觉得拜年礼物买得差不多了,才发现东西多得没办法拿了,他甚至买了一台双开门冰箱,等着初二送到陆晨家去。   由于过年期间不好打车,江末东西太多,一时打不到车,他便打算自己买辆车得了,幸好被赶来的陆晨及时阻止。   “你是不是疯了?”   江末坐在袋子堆里,抬头看一眼陆晨,“本座叫你来,是让你去买车的,不是听你教训的。”   看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几乎把江末掩住,陆晨不由感叹,男人花起钱来也是要剁手的节奏啊。   “你要是打算把这些都搬我家去,那你就别去了。”   “可是都买了。”江末激动地站起来,碰掉了几个盒子,一瓶瓶类似某白金的东西滚了满地。   陆晨狠狠翻个白眼,默默弯下腰去捡,她太清楚江末了,即使不要这些东西,也不会弯腰去捡的。不过她貌似猜错了,她刚捡起一个瓶子,江末就喊道:“我来,你坐着。”说完自己弯下腰去捡地上滚落的瓶子。   陆晨笑了笑,一边快速捡着东西,一边说着:“这些东西能退的,这盒散了就不退了,其他的我们再选选,退一些。”   “退了干什么?又不是送给你的,是送给岳父岳母的。”   还要不要脸,陆晨吐槽。   “你要跟个暴发户似的,胡乱塞一堆东西去我家,估计我爸妈得以为我被你包|养了呢。”   终于捡完了,陆晨直起身,扭了扭腰,将罐子整整齐齐放回盒子里。   “包养?”   江末把捡来的瓶子交给陆晨,陆晨接过瓶子,一边摆放一边点头。   “本座不是说过了吗,等本座有钱了就养着你。”   “谢谢你,”陆晨抬头看他一眼,开玩笑说,“偷偷养着就行,别让我爸妈知道。”   江末郑重其事地点点头,终于同意退一点东西。   ※   近几十年,城市快速扩张,迅速吞并着周围村庄,成都也不例外。陆晨家四周多是高楼,只有她们这片有不少自建房,这片原来在郊区,现在已经变成市区了。陆晨家建房子的地皮是爷爷辈留下来的,房子是近十几年刚建的小二楼,带着前后院,就像闹市里的小别墅,住着十分舒服。   江末跟着陆晨,站在门外就开始评论:“这房子比北京那个鸽子笼住着舒服。”   陆晨扭头,笑着:“我也这么觉得,老了必须回来养老。”   陆晨说完,回头去敲门,江末在她身后郑重地点了点头。   敲门声响起,宋秋慧跟触电般从沙发上站起来,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已经很整齐的衣服和头发。陆昌国则轻咳一声,先出了屋门,在院子里等着宋秋慧。   昨天陆晨已经跟他们说了带江末来拜年的事,陆家老俩又惊又喜,不敢相信陆晨真带了男朋友回来。老两口几乎一夜没睡,一会儿担心陆晨被骗,一会儿又担心结婚嫁太远,最后老两口都担心到陆晨生了孩子,婆婆不给带怎么办的问题上了。   今天一早,陆晨就出门了,她一走,老两口就开始收拾起来,屋里屋外收拾了十来遍,一坐下,又觉得有地方没收拾好。如此坐立难安的一直等到下午,两人终于等到陆晨的电话,说一会儿就回家了。两人开始在沙发上呆坐着,就等敲门声。   宋秋慧收拾好,赶出去跟陆昌国一起去开门。   陆晨和江末在门外等了一会儿,没人来开门,陆晨又敲了敲,终于陆昌国把门打开了。   门一开,江末就跟打了鸡血似的,挂着大大的笑容,来了个六十度鞠躬,昂扬地喊了声伯父伯母。宋秋慧先愣了一下,然后恢复了她工会主席的风采,笑眯眯点了点头,说:“这就是小江?赶紧进来赶紧进来。”一边说着,一边往旁边让。   陆昌国平常话不多,但本不是个冷漠的人,只是现在看见自己女儿跟个男人在一起了,心里忽的一下就不太高兴了。跟宋秋慧的热情不一样,他上前一步,跟江末握了握手,然后淡淡的让两人进屋。   江末显得十分开心,拎着大包小包跟了进去。宋秋慧回头看一眼,觉得女儿这男朋友真是一表人才,越看越喜欢。陆昌国走在江末旁边,也看了他几眼,觉得这男人还行,勉强配得上他女儿,只是不知道可靠不可靠。只剩陆晨一人还愣在门口。   “晨晨,你还愣着干什么,赶紧进来,给小江泡点茶。”宋秋慧已经走到屋门口了,进去前瞥见陆晨还站在院门处,忍不住喊了一声。   “伯父您先走,我等等晨晨。”江末极有风度地说了一句,然后站在院子里等陆晨。   陆晨走过去,江末接过她手中的东西,笑着低声说:“快去给你夫君泡茶。”   你大爷!陆晨狠翻一个白眼,暗暗骂他一句。   进了屋,江末把东西给宋秋慧,宋秋慧乐得嘴都合不上,这女婿她越看越喜欢,一表人才还有礼有节,就是他送根牙签,她也觉得这孩子好。宋秋慧收拾好东西,一边热情地让江末坐下,一边安排陆晨去泡茶拿水果零食,自己则跟陆昌国一起坐了下来,开始女方父母见男友必不可少的“审问”环节。   陆晨在外屋拿瓜子,见里屋三人有说有笑的,忍不住腹诽:妈蛋,我是来这家当丫鬟的么!还得去拿水果!   陆家老俩“审问”准女婿的套路无非就是那些,什么家庭情况啊,个人情况啊,隐约谈点经济情况。天下女方父母都是这一套,陆晨早料到了,昨天就和江末编好了谎话,基本是按照江月当圆形来编的,不过把他富豪的形象改成了小富的形象,有江月当模板,江末才不容易露馅。   果然江末不负所望,老两口提出的所有问题都对答如流,让宋秋慧心花怒放,陆昌国也勉强认同了他。两位老人在心里认同了江末,就不再进行审问,转而开始教育陆晨,让她不要欺负江末,不要任性,不要大大咧咧不像话……   陆晨头痛不已,坐在江末旁边一边偷偷拧他,一边嚷嚷着饿死了,午饭都还没吃呢。   二老却不理她,转而问江末吃饭了没有。江末原想说逛商场的时候吃了汉堡,但是被陆晨在后腰上狠狠拧了一把,他赶紧笑着说没吃。他话一说完,宋秋慧和陆昌国就起身要去做饭,江末赶紧跟着起身,让两人不用客气。   三人推来推去,陆晨又是一阵头疼,站起来一把拉住江末,皱眉不满说:“你赶紧坐下吧,在我家,能让你去做饭?”   宋秋慧瞪她一眼,转而对江末说:“晨晨被我们惯坏了,你以后多包容她点。”   陆晨撇撇嘴,去拉陆昌国,说:“爸,咱俩去做饭,我快饿死了。”   陆昌国不说话,笑笑跟着陆晨要走,被宋秋慧抓住。   “大过年的,什么死不死的。晨晨你留下来陪小江,我跟你爸做饭,让小江尝尝我们的手艺。”说完拉着陆昌国往厨房去了。   一顿饭,陆家老两口做个两个多小时,十二道菜摆了满满一桌,江末不住赞叹。陆晨看着满桌子菜有些眼晕,不过是个自恋狂,至于把他当成座上宾吗?陆晨撇撇嘴,等两位老人入座之后,自己先坐了下来,自然又被宋秋慧一顿教育。陆晨不甘不愿地站起来,江末春风得意地坐下去。   席间,陆家老两口自然是不住给江末夹菜,不仅如此,还时不时让陆晨给江末夹菜。江末虽然总是一副老子帅炸天的模样,但在长辈面前很懂规矩,说话客客气气,时时带着微笑,也不住给两位老人夹菜。陆晨在一旁郁闷至极,十二道菜,只有两道是辣的啊!!对于成都人来说,这简直是死刑!而且那三人其乐融融地夹来夹去,她还要被迫给江末夹菜,还有没有人性啊!有没有人给她夹个菜啊!还是说她应该端着碗,去院子里跟那条大金毛一起吃饭?   “吃这个,伯母说你最喜欢的。”江末夹了一片水煮鱼,用勺子接着放进陆晨碗里,陆晨闷头说了声谢谢,江末嘴角一扬,笑得极其开心。   陆家二老看见这一幕,对视一眼,只当没看见,自己吃自己的,嘴角却都溢着笑。   吃完饭,不到六点,两位老人借口吃太多,要去散步,把家里的大金毛牵着一起出去了,留下江末陆晨两人。   同学聚会是在晚上九点,从陆晨家去酒店只要二十分钟,八点半出门都不晚。还有两个多小时,两人闲得无聊,就搬了凳子去院子里坐着。   院子被一分为二,靠着房子的一半是水泥地板,另一半是低洼的土地,种着各式花卉,做成了一个小花园。一条水泥路穿过小花园,连接了院门和水泥台。水泥路上方搭着木架子,上面爬着一些光秃秃的葡萄藤。江末和陆晨就坐在这些葡萄藤下。   冬天的傍晚有些寒冷,江末搂着陆晨,用自己的大衣裹着她。陆晨倚在他的臂弯里,仰头看着光秃的藤蔓,和被藤蔓分割开的一方黛青色天空。   “我喜欢这样的房子,带着院子,可以种花种草,养猫养狗。我老了就要过这样的日子,安逸。”   江末的下巴抵在陆晨额头上,他嗯了一声,说:“老了也这样,我搂着你,一起看花看天,看葡萄藤。”   “夏天的时候,这葡萄藤可漂亮了。小时候,每年夏天我都在这里玩过家家……”   陆晨回忆一些小时候的事,江末安静搂着她,偶尔应两声。不知过了多久,陆晨的声音低下去了,渐渐消失了,她窝在江末的臂弯里睡着了。江末一动不动抱着她,保持着让她最舒服的姿势,静静等着她。 ☆、同学会的目标是抢尽风头   一觉醒来天已经黑透了,陆晨抓了抓头发,迷迷糊糊地抬头看江末,然后伸直背亲了他一下,接着又窝回了他的臂弯里。突然,陆晨想起了什么,瞬间清醒了,她睁大眼,抬头看江末:“几点了?”   “九点半。”   陆晨喊了一声,腾一下站了起来,急急说:“你怎么不叫醒我?过了时间点了。”   江末无所谓道:“一个同学聚会而已,本座觉得没有你睡觉重要。”   陆晨想了想,笑了:“也对,可去可不去的聚会。”说完,安安心心坐下来,抱过江末的胳膊,准备继续窝着。   陆晨刚坐下,看见地上的手机亮了一下,手机被调成静音无震动模式了。陆晨知道是江末调的,她作势掐了他一下,一手抓起地上的手机看了起来。   两个未接来电,三条语音信息,都是蒋瑶的。三条语音都是询问陆晨到哪儿了,怎么还没来。陆晨摁了语音键,正准备说自己不去了,却收到了蒋瑶发来的一张照片。她立刻松开语音键,开始看照片。   照片里的人正是许晟和杨梓依,许晟穿着西装,仍旧帅气,不过跟读书时候比起来,少了很多逼人的青春气息,多了些老练,显得有些市侩。杨梓依穿了一袭吊带修身裸色长裙,烫着大卷发,比读书时漂亮了很多。照片里两人举杯共饮,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,笑得那叫一个郎情妾意。   陆晨准备说参加个同学聚会,这两人会不会太隆重了点。她想了想,觉得发语音不合适,蒋瑶那边很多老同学在呢,指不定别人以为她是因妒成恨,故意诋毁许晟两口子。这样一想,陆晨就决定打字。   不过打字的速度始终比不上语音,她刚写了几个字,蒋瑶的语音又发过来了。   “橙子,你不过来了?不过来也好,省的生气,看看这两人,走位极其风骚啊。故意拖到最后出场,一出现就立刻成为焦点了。就是个同学聚会而已,穿得跟参加国宴似的,真是要上天了。”   陆晨只是觉得他们穿得太隆重了,其他倒不觉得什么,所以没多说话,只回了个偷笑的表情。   很快,蒋瑶的语音又来了:“你终于出现了!不过来了?我给你现场直播吧。”   陆晨还没回话,蒋瑶又发来了一张图片,图片上是一个宝马的车钥匙。   “许晟的车钥匙,虽然宝马也不是特好的车,但我们也才毕业两三年,能开上这样的车,也够他俩得瑟的了。”   蒋瑶的语音又发了过来,不过这次除了她的声音以外,还能隐隐听到一点其他人的声音。应该是其他人聊天的声音被不小心录进来了,这其中好像提到了陆晨。   陆晨将声音调到最大,再听了一遍。   “……应该回来了吧……陆晨还追过他呢,当时闹挺轰动,估计不好意思来了……”   是杨梓依的声音,陆晨紧抿着嘴唇,拿着电话的手用力握了握。   蒋瑶没有察觉自己录了杨梓依的话进去,还继续兴致勃勃地给陆晨八卦各个同学。陆晨摁下语音键,张了张嘴,最后松了手,什么也没说,只是咬住了嘴唇。   一旁的江末双眼一眯,伸手抢过陆晨的手机,摁下语音键,说道:“不用汇报了,我们马上到。”   ※   会场里。   蒋瑶摁下陆晨发来的语音,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,“不用汇报了,我们马上到。”   蒋瑶呆了一下,这是什么情况?   这次聚会包了酒店一个小的多功能会客厅,有多媒体投放,可以唱歌,角落有健身器材。再弄些桌子,放满酒水食物,倒也像模像样。高中同学聚会,除了以前的同学,还有很多家属,一共来了近四十号人。许晟和杨梓依一进会场,分别成为了男人和女人们的焦点。男的都拉着许晟聊车聊生意,顺便探探他的口风,看看开年了有没有什么挣钱的项目。女的则围着杨梓依,聊逛街购物美容保养。   现在,杨梓依正坐在沙发上,跟几个女同学聊两周前去海南度假的事。几人吃着聊着,倒也挺开心,不知谁起了个头,说起了去北京旅游的事,紧接着就牵出了陆晨。陆晨和杨梓依以及许晟的关系,大家都心知肚明,原本不适合提起她,不过女人都有一颗难以按耐的八卦之心,就七嘴八舌,隐隐约约地打探起来。   “依依,高中时就属你跟陆晨最好,你们后来还联系么?”   杨梓依摆弄着新做的指甲,漫不经心地说:“大学她去了北京,我去了南京,大家联系就渐渐少了。而且我跟许晟大二就开始了,同学圈里都传遍了,估计她也不太爱跟我们联系了吧。”   又有人八卦:“高中那会儿不是都在传陆晨跟许晟吗?怎么最后你跟许晟勾搭上了。”   “去你的,”杨梓依笑嘻嘻推了那人一把,“什么叫勾搭上了啊,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。还有啊,我们家许晟跟陆晨可没什么,那会儿是陆晨追他,他可没答应,他说那会儿我老跟陆晨在一起,他那会儿喜欢的就是我了。”   杨梓依说完,一帮子女人嘻嘻哈哈笑了起来。大家又开始聊男人的事,有老公的聊老公,没老公的聊男友,没男友的,大家都忙着说要介绍。不一会儿,话题又聊到了陆晨身上,似乎只要有许晟和杨梓依其中一个在,她摆脱不了成为同学圈话题的命运。   “我听说前一阵,她妈还找人给她介绍男友呢,估计还单身呢吧?”   “谁知道啊。”杨梓依眼皮也不抬,显然对陆晨没有多大兴趣,但架不住同学们就爱把他们三人往一块儿说。   有人见杨梓依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,便恭维了一句:“不过也是,当年许晟可是校草级别的,陆晨看上他,可见眼光有多高了,普通男人,她多半是看不上的。”   这话说得杨梓依心里跟吃了蜜似的甜,立刻喜笑颜开,跟着她们热火朝天地讨论了起来。   那人更来了劲,接着说:“陆晨肯定眼光高,当年在我们班可是名副其实的女学霸,谁都瞧不上的样子,没想到折在许晟这儿了。虽然她以前很厉害,但在北京那种人才济济的地方,她也就是普通,听说干个小编辑,面前养活自己。想想也受罪,单身一人在外漂泊,也挣不了多少钱,还不如回成都呢。”   “没混出点名堂就回来,她面子上能过得去?”   有人接了一句,众人都深以为然,不由感叹起来,觉得陆晨单身在外漂泊多少是有些可怜,不过大家隐隐又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。   “瞎说什么呢?她有男朋友,我年前还见过她,过得好着呢。”蒋瑶发了几条语音,陆晨都不再回了,她闲的没事,也加入了八卦阵营。   “能有许晟依依混得好?”   有人反问一句,蒋瑶顿时哑口,想起那天在咖啡馆见到陆晨,那副不修边幅的模样,实在没底气说她混得比杨梓依好。   突然,大厅的门被推开了。杨梓依她们所在的休闲区里大门较近,一眼就望见了从门外走来的两人,正是陆晨和江末。   因为下去去陆晨家拜年,江末刻意收拾了一番,穿了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,外面套了一件质地上乘的呢子大衣。呢子大衣垂坠厚重的质感,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为挺拔稳重。进了大厅,屋内暖气很足,他顺手便脱了大衣挂在臂弯出,一身西装衬得他的身形更为修长。他仍旧以一副老子帅炸天的神态看着屋内众人,那气势,好像恨不得当场给大家来一个王之藐视。   不可否认,帅哥和美女都是自带追光的,他一出现,立刻吸引了全场目光。喧闹的会场静了下来,只偶尔能听见一两声抽气声。   因为是去自己家,陆晨并没有刻意打扮,只化了淡妆,穿了宋秋慧给她买的拜年穿的衣服。这打扮和服饰虽然也很体面,不会显得寒碜,但跟杨梓依那身类似晚礼服的吊带裹身裙比起来,差了不止一星半点。虽然如此,陆晨还是成为了众人的焦点,一是因为她跟许晟杨梓依之间的纠葛,二是因为她带来的男伴是准男神,不仅长得帅身材好,还温柔体贴,给陆晨开门,进屋了替她拿外套包包。   陆晨感受到众人探究和羡慕的眼光,心里不住吐槽:果然帅哥自带追光,今天这追光太强,把姐也给照进去了。   蒋瑶率先叫了一声:“橙子!”   陆晨朝着她笑了笑,立刻走过去,企图转移大家的注意力,不过大家的目光似乎都黏在了她身上,随着她一起移到了休闲区。很快,女人们就围了上来,开始七嘴八舌地聊起来。   江末也不在乎众人的目光,即使被女人包围,也不离不弃地跟着陆晨。   许晟跟几个男同学在较远处谈生意经,杨梓依走了过来,挽住他的胳膊,笑着说:“陆晨来了,不过去打个招呼?”   周围几个男人都暧昧不明地笑了起来。许晟喝了手里的香槟,放下高脚杯,一手挽着杨梓依,一手插在裤兜里,风度翩翩地走向了休闲区。   远远见了许晟两口子走过来,原本喧闹的休闲区立刻静了下来,大家都抱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态,让出了一片地方。不过这出戏并没能让大家如愿,许晟在远处还不觉得,一走到江末跟前,高下立现。江末比他高出半个头,身形和气势都占了更大的优势。长相的话,许晟也不差,可以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,但显然爱江末这根萝卜的更多。   许晟看见江末,稍微愣了一下,然后保持风度笑着向陆晨问好,顺便问了一句江末是谁。   陆晨正准备说男朋友,江末上前搂住了她,笑着说:“江末,晨晨的未婚夫。”   杨梓依上前一步,笑着对陆晨说:“橙子,前段时间阿姨不是还托人给你介绍男朋友么?怎么就冒个未婚夫出来了?你不会是跟老同学们开玩笑吧。”   杨梓依的话一出,众人都盯着陆晨和江末看,陆晨被看得浑身不自,一时张口结舌,倒真有点像是租了个男朋友来参加聚会。   “听说你们五一结婚?我们比你们晚点,十月一,到时候有时间来北京喝酒。”江末从容地握住陆晨的手,态度自然又亲昵。   江末的话一出,立刻迎来一阵恭贺声,许晟杨梓依两人微微有些尴尬。杨梓依勉强维持着笑意:“开个玩笑别介意,不过橙子,你这未婚夫真不错。”   江末继续抢在陆晨前面回答,一副母鸡护鸡崽的模样:“自然是不错,长大了,眼光肯定也就高了。”   这话意有所指,一些人偷偷笑了起来,许晟和杨梓依脸色立刻变黑,一晚上也没缓过来。   到宴会结束,杨梓依都没再跟陆晨搭过话。一直到出了酒店,杨梓依才让许晟开着宝马3系故意绕到了陆晨面前。陆晨和江末站在酒店门口,江末正替她穿外套。   杨梓依摇下窗户,故意问陆晨要不要搭个顺风车。陆晨摇了摇头,还没来得及说话,一辆911开了过来,挡在了两人之间。接着司机下车,打开后门,对着江末叫了一声:“少爷。”   江末笑着跟许晟杨梓依挥手再见,然后带着陆晨上了车。   进了车内,陆晨终于舒一口气,说道:“你哥真有钱,成都也有分公司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喂,冷成冰块的文下面还有没有人在?? 蠢作者的新坑《重生之宠妻如玉》求收藏求包养了~~ 打个滚,飘走~ ☆、江末的封印解开了?   回到成都,陆晨觉得回到了天堂,一天到晚嘴就没闲过,不是吃这个就是吃那个。她几乎天天带着江末,去各种苍蝇小馆吃地道小吃,一边吃一边夸,说自己一年没吃过好吃的了,要一次性吃够本。   到处去吃东西,对于江末这种吃货来说原本应该是幸福的事情,可惜他是一条不吃辣的龙,所以这件幸福的事对他来说成为了酷刑。面对色香味俱全的食物,面对大快朵颐的陆晨,他自然是食指大动,但却一口也不敢吃,他真不能保证吃太多辣椒了他会不会喷火,毕竟他是一条龙。   每次他想吃又不敢吃的时候,陆晨就拼命使坏,不停夸奖眼前的美食,最后弄得江末来了脾气,再也不肯出酒店跟她去吃东西了。陆晨好说歹说,他就是赖在沙发上,一边吃海鲜味泡面一边看电视,死活不挪窝。     自己都一身海鲜味,还吃海鲜味泡面,真是大写的服了!陆晨暗自吐槽,嘴上却仍在不断劝江末去吃火锅。奈何江末向来坚持不懈,就是不同意她的提议。最后陆晨被逼急了,做出了让步,同意吃火锅的时候点鸳鸯锅。并且她告诉江末,对于她这个成都人来说,点鸳鸯锅已经严重损害了她的尊严,她甚至有一种不配当成都人的羞耻感。在陆晨做出巨大让步,并且再三保证清汤真的一点不辣之后,江末才勉强同意去吃火锅。   吃了这顿火锅之后,陆晨后悔万分,因为自此以后,江末彻底爱上火锅,天天让陆晨带他吃火锅去。陆晨只要一问吃什么,他必定回答两个字——火锅!   陆晨这个年几乎过成了火锅年,从初四第一次吃火锅,一直吃到了初十,他们回北京的前一天。这天中午的火锅,陆晨吃得很少,她现在对着火锅已经完全没有食欲了,估计得有个半年才能恢复。   两人吃了火锅,回酒店休息一下,准备去陆晨家。他们是第二天早上八点的飞机,今晚在陆晨家吃晚饭。   陆家二老准备了满满一桌菜,辣和不辣各占一半。陆晨吃了一个星期火锅,现在见了满桌子菜,恨不得直接一盘盘倒进嘴里去,吃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。江末是个不知饱不知饿的吃货,自然也是大快朵颐。   只有陆家二老,一直盯着两人看,偶尔才扒拉一口饭。宋秋慧吃到一半,突然去厕所抹眼泪去了。陆晨看了一眼厕所的方向,放下了碗筷,噔噔噔跟了过去。   宋秋慧正哭得伤心,从镜子里看见陆晨来了,急急忙忙的,双手胡乱擦了擦眼泪,勉强挤出一个笑。   “别擦了,都看见了。”陆晨一边说着,一边抽出纸巾,细细替宋秋慧擦眼泪,“你说大过年,你哭什么呀。”   “才待这么几天,明天一早你们就走了,我……”宋秋慧抽抽搭搭,有些说不下去了。   陆晨搂着她的肩,安慰道:“行了行了,又不是不回来了,坐飞机才两个多小时,比去郊区还快。我以后常回来还不行?快别哭了,一会儿江末看见了,多难看啊。”   宋秋慧想了想,赶紧拿纸巾擦干眼泪,继续说:“小江是浙江的,你们结了婚,特别生了孩子以后,估计你就很少回来了,毕竟你……。”   “宋秋慧同志,你脑补得太多了,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。”   “你都二十六了,再不准备,就该……。”   “行,你自己哭吧,我走了。”   见老太太情绪稳定了,陆晨无奈摇头,出去继续吃饭。   晚上江末自己走了,陆晨留在家里陪老太太。江末走了,老太太终于可以放心哭哭啼啼了。宋秋慧拉着陆晨的手,一会儿怨她一年只回一次家,一会儿又说来来去去机票很贵,让她少回来几次,一会儿她又开始说到结婚的事,一说要嫁到浙江,就伤心起来,可过不了多久,她又盼着陆晨赶紧结婚。   陆晨被她闹得头疼,向她保证,自己一定会劝江末来成都发展。   宋秋慧有些惊讶地问:“他父母能同意?”   “他们家兄弟多,应该没关系。”陆晨一边吃着水果,一边在心里暗暗琢磨,到底要不要带着江末回成都来,毕竟父母都老了。   宋秋慧一听这话,霎时间高兴了起来,松开陆晨的手,坐到了陆昌国旁边。两人开始热烈讨论如果江末来成都了,应该怎么办,一直讨论到十一点,仍是兴致勃勃。陆晨陪坐在一边,连打了几个哈欠,实在受不了了,就向毫不在意她的二老说晚安,自己去睡觉了。   ※   第二天早上,陆晨手机六点准时响起,她迷迷糊糊接通了电话,江末的声音传了过来:“起来了,在你家门口。”   陆晨还在迷糊,随口答了一句:“在楼下不敲门,傻站着啊。”   “伯父伯母还睡觉呢。”   “也是。”陆晨轻手轻脚地起了身。   陆晨和江末两人打算六点半出发,大冬天早上太难受,就不惊动两位老人家了。   东西昨天都收拾好了,陆晨只要拎着箱子走就可以了。挂了电话,她轻手轻脚地洗漱了一番,然后拎起箱子出门。   她出了房门,正准备轻轻关上门,却听见咔嗒一声,旁边的房门打开了。   陆晨愣了一下,直起身来,叫了一声妈。   宋秋慧板着脸说:“就知道你会自己偷偷走,你眼里有没有我跟你爸啊?别看你爸不爱说话,其实心里比谁都舍不得你走,昨晚一晚上没睡。”宋秋慧说着,原本板着的脸突然松了下来,声音也带上了哭腔。   “妈,你看你。”陆晨将箱子放在一边,上前抱住宋秋慧,“就怕你这样哭哭啼啼的,这才不让你送。再说了,现在多冷啊,你看看你,穿个睡衣就跑出来了。快进屋去,让我爸赶紧睡会儿,八点多飞机起飞前,十点多我到北京了,我可都要打电话吵你们的。”   “为什么一定要去北京,不去就找不到工作了?”   “妈,你跟爸不是从小教我,做人要有责任感,我那边工作没做完,就算要回成都,也该把工作交接了啊。”   宋秋慧当了多年工会主席,陆昌国是多年的老教师,两人对责任二字还是比较看重的。所以宋秋慧不再阻拦,只是反复叮嘱陆晨,有机会多劝劝江末,看他肯不肯来成都,实在不愿意,也不要勉强,大不了他们老两口多去浙江。   陆晨一一允诺了,然后才拿起箱子下楼。她走到楼梯口,对着老人家的房间喊了一句:“爸,我走了。”   “嗯,路上小心。有事给家里打电话,别受了委屈。”这么久,陆昌国中午开口了。   陆晨顿住脚步,觉得鼻头有些发酸。她吸了吸鼻子,什么也没说,直接下楼了。   江末早已等在门外,陆晨出了院子,把箱子交给他,突然抱住了他的腰。江末不说话,只轻轻搂着她。   “江末,要是我回成都了,你会怎么样?”   “什么怎么样?”   “怎么选择?”   “你去哪儿我去哪儿,没有什么要选的。”   陆晨心中一动,抬起头来狠狠吻上江末。   ※   虽然已经是正月十一了,北京城还是显得空空荡荡的,感觉有些冷清。不过有一点好,就是一路上畅通无阻。   陆晨和江末回了小区,先给陆家二老打电话报平安,然后收拾了一番。十多天不住人了,屋里积尘不少,两人收拾了一个多小时才弄完。   收拾完屋子,陆晨洗了手,换上居家服,直接就倒床上打了两个滚,喊了一声:“啊,累死我了,我要好好躺一下。”   江末没换居家服,现在房门口说了句去买菜,就自己下楼了。   早上起的太早,陆晨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想打盹,突然她看见阳台玻璃窗外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,好像是一条鱼?她揉揉眼,再看,窗前什么也没有。陆晨觉得可能是自己太累,看花眼了,怎么会有一条鱼游到十二楼来了,她翻个身,面向屋内,继续打盹。   江末原本想买点菜,回去涮火锅。他到了市场,发现好多摊位没开门,买不到他最爱的鸭肠,所以放弃了吃火锅的打算,买了几个烧饼夹肉回去了。   江末见陆晨睡着了,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,陆晨却突然坐了起来。   她坐在床上,揉揉眼睛,说:“回来了?我刚才做了个很奇怪的梦,梦见一条鱼游到了阳台的玻璃窗前。”   “鱼?”江末皱眉,脸色变了变。   陆晨清醒了些,问他:“也么了?”   江末笑了:“没什么,估计你太想本座了。”   江末这样一说,陆晨突然想起了什么,跳下床,光脚跑到江末身边,拉着他的衣服,问:“你好像很久没有变成鱼了?”   “嗯,应该不会在变鱼了,封印好像已经完全解开了。”江末说完,示意陆晨看自己手腕。   陆晨看向手腕,江末送他的链子,光芒似乎更加透亮耀目了。陆晨晃晃手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   江末耸耸肩:“不知道,可能因为我们有了亲密接触?反正内丹给你之后,封印解开得特别快。”   “那这好还是不好?”   “当然好,行了,吃饭。”江末说完,径直走去了餐厅。   陆晨站在原地,摸着手上的链子,心中忐忑不已:江末的师傅肯定很厉害,可是连他也只能解开一半的封印,现在封印突然自己解开了,这是怎么回事? 作者有话要说:  喂喂,有没有人理蠢作者??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,一宸的新坑,打滚求收藏,求包养啦~ ☆、对待渣男,绝不留情   过了正月十五,施然终于回来了。从十二月初,她就开始忙起来,先是圣诞,接着元旦,然后是新年,各个商场会场活动特别多,她手下的小模特们也变得特别忙。   施然年前忙模特公司的事,然后就忙过年的事,过了年开始忙拜年。像施然家那种有点钱势的,上门拜年的自然络绎不绝,他们要去拜年的地方自然也是不少。从初一到十五,施然几乎天天到处跑,到处拜年,终于熬过了十五,她立刻逃似地回了自己租的房子。   由于太忙,很久没回租的房子,跟陆晨联系也少了些。另外陆晨觉得江末的事没必要到处宣扬,所以也没跟施然提起,至今施然对江末的事竟一无所知。   这导致施然打开门,看见江末,先是愣了一下,然后板着脸,开始冷嘲热讽。施然一直以为上次陆晨住院,是因为江末背叛了她,在施然的观念里,对于渣男,一定要狠狠打击。   “哟,这是谁啊?是没地方去了,又巴巴地回来找我们橙子了?她心软,我可不好骗,你要是不想断胳膊断腿,趁着陆晨没下班,赶紧收拾东西滚蛋。”   施然说完,顺手将脱下的高跟鞋砸在地上,吓了江末一跳。   江末原本十分友善地对着施然笑,却莫名其妙被一顿臭骂。江末心里不解,不过想着对方是女人,也就没计较,对着施然打了个招呼。   哪知施然不仅不回礼,还给了他一个白眼。江末正准备问她,到底对自己有什么意见,施然的电话却响了。   施然接通电话,语气不善的喂了一声。   “吃了炸药了?今天去你家找你,伯父说你回自己租的房子了,要帮忙收拾打扫么?”   一听是聂谨的声音,施然语气缓和了不少:“不用,陆晨回来了,早收拾好了。不过我打算收拾一个人,你倒是可以给我帮忙。”   “这是怎么了?大过年的,脾气这么爆。”   “渣男江末在这里。”   聂谨:“……”   年前江末打算去成都,想要给陆晨发语音,奈何没有微信,便用电脑自动登录了陆晨的企鹅,联系上了聂谨。聂谨见这次江末去成都,以为他一心一意要追回陆晨,所以鼎力支持。他帮江末买了手机,并将自己的微信号借给他用,跟他说:“这个微信号是我回国刚弄的,没什么人,你先用这个,你要是用个陌生号,陆晨多半不加你。”   由于帮了江末这个大忙,聂谨就觉得多少有些资本,可以暗暗打听一下上次陆晨住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。江末回答的含含糊糊的,大概就是两人闹了些矛盾,也没有谁对不起谁。聂谨知道,这里面肯定有些人家小两口不愿对外说的,所以也就没再多问了。   由于聂谨这段时间也非常忙,一边也忙自己工作上的事,一边要应付自己爸妈,想着法儿和施然演戏骗两边父母,当然他还得忙着打动施然。并且男人向来不爱八卦,江末的事他倒是忘了跟施然说了,眼线施然显然是误会了。   “你别冲动啊,人家小两口好着呢。你要是收拾江末一顿,当心陆晨回来收拾你。”   “书呆子,你有没有搞错,到底是哪边的啊?你这样,下回可不跟你爸妈吃饭了啊。”施然握着电话,狠狠瞪了江末一眼,好像让她别冲动的人是江末一般。   “别介啊,你不去我怎么跟老爷子交代?不对……,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,人家陆晨两口子估计早和好了,要不江末能进你们屋?你千万别冲动,要不你等陆晨回去,要不你给她打个电话。先这样啊,我挂了,我马上过去。”   施然抢在他之前挂了电话,她觉得也是,若是没有陆晨开门,江末怎么能进来?施然越想越生气,对陆晨充满了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情绪,这样一个渣男,陆晨居然还能原谅他了,果然是个刷脸的时代!   江末见施然挂了电话,问道:“聂谨?你是不是跟他一样,误会了什么?”   “你先别说话,”施然捏着手机,坐在了沙发上,“你这种浪子回头的男人,花言巧语的功夫肯定很好,我不听你说,我问陆晨。”施然说完,给陆晨发了条语音。   “橙子,那个姓江的怎么在我们家?”   等了大概五六分钟,陆晨发了条文字过来:师姐,你回去了?江末这段时间可能先住在我们那儿,我知道不太方便,我在找房搬呢。   “陆晨,你大爷的!你师姐我是那样的人么?只要你们开心,爱怎么住怎么住。特么的,我说这事不是要赶你们出去,我是说你怎么又跟这臭小子勾搭上了?”   施然情绪有些激动,声音大了些。陆晨那边正忙着整理选题单,手机放在桌上,直接摁开了。   施然的声音回荡在办公室里,陆晨的脸刷一下就白了,急急忙忙关了手机,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,跑去了厕所。她在厕所里听完了语音,回施然:“师姐,我这儿忙着呢,你别为难江末,上次的事是我对不起他,其他的等我回去再说。”陆晨说完,把手机调了静音,这才回去上班。   听了陆晨的语音,施然还是有几分不信,但也不好再说什么,便客客气气的对江末。过了不到半个小时,聂谨就跑了上来,屋内气氛多少活跃了些。   施然收拾自己的屋子,江末和聂谨两人坐在沙发聊天,两人聊起来,颇有点战友之情。聂谨频频向江末请教怎么感动陆晨的,江末则一直问聂谨玩游戏的事。   好容易等待陆晨下班,江末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一句话,她就直接被施然拉到房间去了。   “你俩到底怎么回事?”施然叉着腰,一副审问犯人的姿态。   陆晨脱着外套,脑子里在飞速编着谎话,嘴里开始忽悠:“我高中不是喜欢过一个男生么?那会儿还闹挺轰动,这事儿我跟你说过吧?”   “对,”施然郑重点头,然后认真想了想,“叫许生?许仙?”   陆晨噗嗤一下笑了,锤着施然说:“姐,你能不能不开玩笑了,外面两位还等着呢。人家叫许晟,那段时间他突然跟我联系上了,所以……”   “哦!”施然大叫着打断陆晨,“真没想到,你是这样的陆晨!你不会是玩儿红杏出墙那一套吧?许晟算不上多渣,但也算不上优质吧?还值得你抛弃江末,去吃回头草?你是不是脑子让门挤了?”   施然开始脑补各种三角恋狗血剧情,陆晨乐得轻松,不用编谎话了,由着施然自己去展开剧情。虽然说从此她很可能要背上脚踏两只船的恶名,但总好过对他们说,自己爱上一条龙,觉得天理不容,所以把那条龙丢了,要好的多。   施然脑补完之后,开始用很鄙视的眼光看着陆晨,并对她谆谆教导:“江末既然不计前嫌,又回来了,看来对你是真心的,你可别再吊儿郎当,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了。”   陆晨斜她一眼,回敬:“吊儿郎当,吃着碗里想着锅里,这明显是说大姐你自己啊。你跟聂谨准备拖到什么时候?虽然他是糙老爷们,但他的青春也值钱,别老耗着了。”   “谁耗着他了,这不是得在长辈们面前演戏么,不然你以为我爱搭理那个书呆子?”施然说完,自己都有点心虚,她走向门边,准备推门,“不跟你这个朝三暮四的女人说了,我去给江末道歉去,真是个可怜的孩子。”   施然说完,出去给江末道歉去了。她是个刚做敢当的人,从不觉得做错事道歉有什么难为情,她大大方方向江末道歉,并且告诉江末,自己会支持他的,要是陆晨再干出什么不像话事,她肯定帮着江末收拾她。   江末虽坐在客厅,但一点风吹草动都听的清清楚楚,陆晨和施然的对话被他一字不漏的全听见了。他笑着回应施然,然后转头看向房门口的陆晨,正色道:“以后不要这样了,好好过日子。”   陆晨忍住冲上去踩他一脚的冲动,笑着点了点头。   施然觉得自己那样对待江末,十分过意不去,死活要请大家吃饭,同时也是四人年后的第一顿。江末欣然同意,并且建议去吃火锅。陆晨不住翻白眼,但也没办法,这顿是施然向江末赔罪,当然江末说了算。   四人选了半天,最后去了最近的一家东来顺。此时刚过了十五,店里到处挂着红灯笼,桌上放着传统的铜锅,喷出腾腾蒸汽,一看就让人浑身暖了起来,这寒冬里吃火锅真是再好不过了。   四人围桌坐下,点了菜,等菜间隙,陆晨闲的没事,开始逗聂谨和施然,也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能修成正果。陆晨有一句没一句地跟聂谨搭话,说了一会儿,突然提起她们公司新来的编辑,刚大学毕业,人美心善大长腿。   施然坐在靠过道的位置,原本正帮着服务员摆菜,她放下手中的蒿子秆,扭头看着陆晨,问:“你这是拉皮条呢,还是干什么呢?”   “师姐,你今儿是不是火气有点大啊?”陆晨一边用手指挥江末煮菜,一边调侃施然,“咱今天真不应该吃火锅,那个服务员,来听凉茶。”   “不用,我火气不大。”施然阻止服务员,然后装作没事的样子,继续摆菜,耳朵却一直听着陆晨和聂谨说话。   “你们那新编辑怎么了?”聂谨笑着问陆晨,他差不多猜出来陆晨想干什么了。   “单身。”   施然再次放下菜,插嘴:“单身的人多着呢,我也单身呢。”   “那要不你跟聂谨凑合凑合?”陆晨突然大笑了起来。   “嘿,你这丫头片子,合着你故意套我呢?”   “你要不在意,能上套?”   聂谨不说话,却笑得一脸得意。施然瞪他一眼,说:“甭管我上不上套,反正我不会凑合。”   “聂谨标准高富帅,真不是凑合。”   “我还是白富美呢。”   “所以你两该着是一对。”   “陆晨,你真特么贫。”   陆晨嘻嘻哈哈笑,不再接这话题,点到即止,这两人估计不出三月就该成了,到时候讨媒人红包。 ☆、男友力MAX   最近气候有些变化无常,上午还是晴空万里,下午却突然下起了雨。陆晨早上出门前,江末还提醒她带伞,告诉她今天肯定有雨,可她出门太急,伞放在鞋柜上忘了拿。   雨从三点开始下,越下越大,到了五点半,已经是瓢泼大雨了。陆晨五点半下班,但雨势太大,她没有出去,在公司待了半个小时。六点,公司人都走得差不多了,雨半点没有变小的趋势,加之下暴雨,天阴沉沉的,办公室里显得有些阴森,陆晨实在憋不住了,准备冒雨回去。   她决定从从容容地冒着雨回去,大不了就是淋湿。不过她刚从公司走到公交站牌处,就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,大暴雨下真的是潇洒不起来,这不是毛毛细雨,从容走在雨中诗意万千,这是砸在身上都发疼的暴雨,走不出诗意,只走得出狼狈。   陆晨躲在公交站牌下,开始怀念那把被遗忘在鞋柜上的伞,同时心里暗暗骂江末:混蛋玩意儿,这么大的雨,你丫也不知道来接我!你哥那么牛,找他弄辆车来接我啊,再说了,你可是呼风唤雨的龙,这点雨对你老人家来说,算个屁啊。居然不来接我!陆晨越想越生气,猜测江末此时肯定沉浸在电脑游戏里无法自拔了,果然电脑游戏是男人最好的灵魂伴侣!   陆晨正低着头抱怨不已,突然发现似乎不再下雨了。她心中一喜,抬起头,见远处仍是大雨瓢泼,只有自己头顶的一方天没有下雨。   What?这是在搞哪样?陆晨心中大惑不解,却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。   “在心里骂本座,骂得开心么?”   陆晨回头,见江末环胸站在雨中。她满眼笑意,指了指头上的天:“你弄的?你不是会呼风唤雨的龙吗?怎么还会淋雨?”   江末摇头,目光含笑,看向她的手腕。陆晨立刻琢磨过来,举起左手,看着江末,江末点点头。   “内丹给了我,所以你没办法控制雨了?可你没来之前,为什么雨还是会淋我?”   “因为你不会催动它。”   “这么神奇?”陆晨有些怀疑地皱眉。她右手保持不动,左手伸出去,手却怎么都摸不到雨。她的左手去哪儿,哪儿就没了雨。   陆晨抿嘴笑着,她收回左手,将右手伸了出去,右手直接穿过分界线,进入了雨幕中。雨水砸在手背上,让她觉得十分好玩,嘻嘻笑了起来。   陆晨玩得开心,笑嘻嘻问江末:“这样,要是别人看见了,会把我当妖怪吧?   “放心,他们看不见,”江末说完,突然抓住陆晨伸出来的右手,将她带入怀中,“就算这样,他们也看不见。”   江末一手搂着陆晨,一手将她的左手别在身后,快速吻上她。因为手被江末别在身后,所以陆晨站的地方没有下雨,而江末站的地方仍然大雨倾盆。   陆晨觉得这种感觉非常奇妙,耳边刷刷的雨声,却一点也感受不到雨,可是一些雨水又蜿蜒着从江末的脸上流进她的唇角。闭上眼,好像这些狂风骤雨都是江末的吻带给她的,让她前所未有的激动起来。   一吻结束,陆晨抱怨:“我很快就能到家了,你干嘛跑过来?”   “等不及了,我可是四百年没碰过女人了。”江末说着,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。   陆晨呆了呆,这男人怎么这么粗鲁了,不过却意外的无比性感。   ※   陆晨预测施然和聂谨过不了三个月就要确定关系,她猜对了。不过她没猜对的是,两人只过了不到一个月就修成了正果。并且两人的发展速度令人咂舌,交往两个多月,开口闭口就讨论结婚的事。如今陆晨看见他俩都害怕,这两人不仅自己爱谈论结婚的事,还喜欢拉上陆晨和江末,天天追问他们什么时候结婚。   眼看着到五一了,施然闲的无聊(其实越到节假日她越忙,不过热恋中的人,除了谈恋爱,什么也不想。),跟聂谨一起窝在出租屋的沙发上,一边看罗马假日,一边竟讨论起旅游结婚的事了。两人越讨论越激烈,最后说起干脆把证领了,趁着五一,出去旅游结婚。   两人正说到此处,陆晨和江末回来了。陆晨进了门,隐约听见领证结婚几个字,她随手将钥匙放在柜子上,惊讶道:“你俩要去领证了?”   施然窝在沙发上,扭头看她:“怎么样,羡慕嫉妒恨吧?”   “你这人一天没个正形,我不问你,我问聂谨。”   陆晨脱了鞋,光脚走到沙发处,在两人旁边坐下。施然往后一倚,靠在聂谨身上,扭头看他:“哎,问你呢,她不信我。”   聂谨伸手环住施然,一双眼笑得弯弯的,“施然说什么就是什么。”   “你俩还行不行了?”陆晨抱住胳膊,做恶心状,往后退了退,表现出对他们的嫌弃,“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秀恩爱啊,这一口狗粮,真是猝不及防。”   陆晨说话间,江末正好拎着她的拖鞋走了过来。他将拖鞋放在陆晨跟前,这才挨着陆晨坐下。   施然立刻从聂谨怀里挣开,坐直了,看了看拖鞋,又看了看陆晨,挑眉说道:“有脸说我们,看看你俩。有句话说‘你给我提鞋都不配’,江末居然天天给你拎鞋。你少欺负点他,他可是受过伤的男人。”   陆晨得瑟地抖抖眉,变本加厉地将腿放在了江末腿上,说道:“他愿意,对不?”说着看向了江末。   江末淡淡嗯了一声,面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,手却自觉地替陆晨揉起了小腿。陆晨最近总是抱怨工作太累,一天到晚跑来跑去,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。江末原本劝她别干了,他可以养着她,陆晨死活不肯,说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,这也是她的事业,是她的价值所在。所以江末也只能随着她,只是尽量让她多休息。江末想到这里,心里有些烦躁,为了这个尽量,他已经规规矩矩好几个晚上了。   施然浑身鸡皮疙瘩,忍不住抱怨:“你俩忒腻歪,让单身的瞧见了你俩这腻歪劲儿,非得烧死你们不可。受不了你俩了,哎,我跟聂谨出去吃饭,一块儿不?”施然说着,起身穿鞋。沙发比较软,施然摇摇晃晃的,聂谨在一旁扶着她。   “不了,免得我们两看两相厌,我还是在家吃江末给我做的饭吧。”   “死女人,你有完没完了,真不嫌弃腻。”   施然作势打她,陆晨往后一躲倒在江末怀里,几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团。   “你真不去?不去我可走了,到时候别又说我有异性没人性。”   “放心吧,赶紧去吧,我要跟江末二人世界了。”   “去你大爷的,忒腻歪人,我走了!”   两人又嘻嘻哈哈了几句,施然便跟着聂谨出去吃饭了。   施然和聂谨走后,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。陆晨静静靠在江末怀里,觉得这种感觉真好。江末把头靠在她肩上,吻了吻她的脸颊,凑在她耳边,低低说:“他们走了。”   陆晨不明所以,只嗯了一声。江末不屈不挠地靠在她耳边,声音越发低沉暧昧:“不是说要二人世界么?”说完,轻轻咬了咬陆晨的耳垂。   陆晨觉得后背又酥又麻,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。她缩着身子,躲向一边,踢了踢江末,笑着说:“你别闹,还没吃饭呢。”   “吃了饭二人世界?”江末十分执着。   陆晨真佩服他这种什么话都直说的不要脸态度,笑嘻嘻不肯回答。江末往沙发上一趴,长手一捞,抓住陆晨脚踝,要将她往怀里带。陆晨急忙求饶:“行了行了,吃了饭可以,真的!”   江末这才松了手,心满意足地跳下沙发,安排道:“你去洗个澡休息一下,我去做饭。”   陆晨坐在沙发上,偷偷翻个白眼,还让洗个澡,这是什么鬼!   江末突然转过身,俯身敲了敲陆晨的脑袋,坏笑着说:“别瞎想,你不是老喊上班累么?让你洗澡,就是让你放松一下而已,你想哪儿去了?”   陆晨一张脸瞬间爆红,自己什么都没想好吧!不过江末没管她,自己去厨房做饭去了。   陆晨坐在沙发上,偷偷乐了一会,才乖乖洗了澡,坐在屋里等江末做饭。她一时无聊,就打开电脑刷b站。   陆晨随手点了一个最近炒得挺火的电视剧,一点开,满屏的卧槽,简直没法儿看,连主角是人是鬼都看不清楚了。陆晨看了一会儿,也抑制不住一颗吐槽的心,打了几句“卧槽”。   突然,她听见头顶传来一个声音,“我操是什么?”   陆晨下了一跳,扭头看江末,心虚笑道:“什么时候来的?”   “看你打了三个‘我操’了,到底是什么意思?”江末发挥他不屈不挠的精神,追问到底。   陆晨石化三秒,跟一个男人怎么解释我操是什么意思,这是一个问题。   “呃……我操,就是,那个我做操的意思,哈哈。”陆晨满脸黑线,干笑两声。   “做操?”   “就跟你们晨起舞剑似的,是一种运动。”陆晨开始一本正经地说瞎话。   “所以我操是你自己在做运动?”   我操你大爷!你才自己一个人做我操的运动呢!陆晨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,面上还得强颜欢笑:“你理解的太对了。”   江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让陆晨去吃饭,这个小插曲算是过了。   晚上陆晨收到一个作者传来的稿子,字数不多,她打算先过一遍,就自己待在房间里查稿子。江末想让她早点弄完早点休息就没打扰她,自己在客厅看小品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喂喂,还有没有人?give me five~~(づ ̄ 3 ̄)づ~~ ☆、我的男友土掉渣   晚上十点刚过,施然就回来了,自从她跟聂谨确定关系之后,就很少玩儿到半夜了,如今正向贤妻良母的方向发展。施然似乎十分急切的想找人聊天,她鞋都没换,直接噔噔噔跑去了陆晨房间。她刚到房门口,脸陆晨在全神贯注地看稿子,她不好意思,悄悄退了出来,自己去换鞋。   施然有满肚子的话要说,陆晨在忙,她只能将目光对准了在客厅看电视的江末。   她跑过去跟江末聊天:“江末,我跟你说一事儿,忒好玩儿。”   江末礼貌回应,施然更起劲了,大声讲述起来:“晚上我跟聂谨去吃饭,你猜怎么着?那服务员看上他了,我操,那服务员可是个男的啊!你肯定不能想象我当时多自豪。我跟聂谨都表示了我们的关系,那服务员也够厉害的,走的时候居然还跟聂谨要电话,现在的小年轻,真是服了。”   江末认真听着,他突然问施然:“我操是什么意思?”   施然愣了愣,随口回答:“就是我干的意思。”   “我干又是什么意思?”   “我干是……”施然有点蒙,这该怎么解释?刚好,此时陆晨看完稿子,从屋里走了出来,她立刻大喊,“橙子,滚过来把你的嫩草领走!你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的这么个男人?我操是什么都不知道?他家没电脑么?不玩儿手机啊?看着倒是挺洋气的。”   陆晨先是愣了一秒,然后才反应过来,这位爷真是个不屈不挠的主。她立刻走过去,嬉皮笑脸道:“这是我家教严,不能看不健康的东西。”   “去你的!”施然坐在沙发上,伸脚虚踢了陆晨一下,“该干的都干了,不该干的也干了。还不让看,你丫当我三岁小孩儿呢?”   “他从小家教严,不讲脏话。”陆晨继续瞎编。   施然看着陆晨极其真诚的脸,实在不敢相信,皱起眉问:“是么?从小不讲脏话?那跟他在一起玩儿,该显得我们素质多低啊!橙子,这样可不行,显得他多不合群啊,赶紧把他的素质拉低吧。”   “你能不能存点好心眼儿?怎么不说提升提升你的素质呢?”   “这什么年代了?年轻人谁不偶尔说两句脏话?”   “行,我知道了,”快十一点了,陆晨不想再跟施然耍贫嘴,她拉着江末回房,“我好好教他,保证让他合群。”   两人进了房间,江末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,他随手关上门,盯着陆晨,说:“忽悠本座呢?”   “忽悠这个词用的不错,有进步。”   “别打岔,到底什么意思?”   “呃……”陆晨组织了半天的语言,还是没办法开口解释,她直接坐在电脑面前,开始求助度娘,“我给你找找吧。”   陆晨找了半天,找到一个名为《网络流行语学习手册》的文档给江末。   “你应该需要这个,”陆晨一边说着,一边从凳子上站起来,并按着江末坐下,“你看看这个吧,虽然是两年前的,但也差不离了。免得你一天到晚地瞎问。”   江末坐下,认真看了起来,陆晨则去洗脸做面膜了。陆晨敷上面膜,刚躺在床上,准备戴耳机听歌,就见江末合上了电脑。   “这么快看完了?”她稍稍侧了侧头。   江末不说话,先爬上了床,一点点爬到陆晨身边,他跪爬在床上,俯视着陆晨,突然嘴角一翘,坏笑了起来:“卧槽,原来是这个意思啊?”   他暧昧的眼神和意有所指的音调,让陆晨脸上一阵发烫,幸好敷着面膜,不然真丢脸丢大了。她急忙解释:“不是你想的那样,虽然总说那个词吧,但大家没想那件事。啧,怎么说呢,这个词现在差不多就是一个语气词了,只是表示愤怒无语吐槽等各种情绪。明白么?”   江末撇撇嘴,一副半点都不信的样子,“既然只是个语气词,你怎么不说实话呢?脑子里想什么坏事呢?”   □□大爷!我什么也没想!由于气极,陆晨在心里不由又用了些不雅的字眼儿,她有些心虚地抿着嘴不说话。   江末突然裂开嘴大笑了起来,陆晨觉得受了戏弄,一把扯掉面膜,直起身要跟江末干仗。江末则趁她起来的一瞬间,准确吻住了她。   江末松开她,有点嫌弃道:“以后别往脸上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,味道不好。”   陆晨忍不住大笑:“谁让你把它吃了。”她虽然笑话江末,但也觉得脸上精华没有完全吸收,黏糊糊的很难受,便下床去洗脸。   陆晨从厕所出来的时候,江末坐在床边,一本正经地看着她,问她:“所以用你们现在的话说,我是个帅比?”   陆晨愣了愣,一脸嫌弃:“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像个逗比。”   “本座发现你最近有些欠收拾。”江末站起身,低头看陆晨,用身高优势给她造成一种心理压力。   陆晨嗤之以鼻:“欠收拾?那上面还教这个呢?”   “没教,本座自己研究的。”江末说完,直接一把搂住了陆晨的腰,封住了她的唇。   “唔……你干嘛……”江末的手已经放入陆晨衣内,陆晨忍不住哼了一声,“你松开……”   江末不理会她,直接将她放在了床上,自己则欺身压了上去。江末将陆晨压在身下,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嘴唇,然后抬起头看她,却没有下一步举动。   陆晨做好了完全准备,已经渐渐进入状态,江末却半路刹车。陆晨觉得自己被扔在了半路,不上不下的,心里十分变扭,瞪大了一双眼望着江末。   江末看着她笑了,忽地低下头在她脸上啄了一下,哑声说:“这样子真美。”说完,在她脖颈处亲吻了起来。   陆晨被他逗得又羞又痒,忍不住伸手环住了他的腰。江末却突然抬起头,盯着陆晨的双眼,问道:“我是不是特别帅?”   “很帅。”陆晨的声音又轻又远,让人听得整颗心都要化了一般。   “帅比?”   这位爷真执着,陆晨忍不住轻笑,回了一句“大帅比”,然后主动吻上江末。 ☆、龙王来了,要不要跪?   这段时间陆晨总是觉得有条鱼在她们屋子周围转悠,但她又总看不真切,好像是做梦看见的,又好像是真的看见过。不知道是不是天气越来越热,所以出现了幻觉?   陆晨把看见鱼的事告诉江末,江末总说她是太累了,让她别瞎想,但她觉得有些什么事情要发生。经过江末几次安慰,陆晨暂时不再纠结这件事,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年假上。   还有一个多月,就是她第一次捡到江末的时间了,陆晨准备好好庆祝一下,刚好有年假,她打算跟江末出国玩一趟。她把计划跟江末说了,江末自然满口赞成,陆晨便一心一意,忙着做攻略了。   陆晨和江末准备下周四出发去斐济,陆晨一早订好了机票,周六的时候又跟着江末一起购置各种要用的东西。到了周日,两人觉得万事俱备,只等周四出发了,一下心情轻松了起来。两人也没出门,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,聊天,晒太阳。   在家宅了一天,陆晨迷迷糊糊有些犯困,靠在江末臂弯开始打盹。江末摸了摸她的额头,轻声说:“我抱你进去睡觉,我去做饭,行么?”   陆晨靠在江末身上,下意识点点头。江末把她抱进房间,放在床上细细替她盖好了薄毯,这才出了房间。   陆晨被江末放在了床上,感觉有些不舒服,她翻了个身,调整了一下姿势。她原本脸冲着里面,翻个身之后,变成了脸冲着阳台了。光线变得强烈起来,陆晨紧闭了一下眼,然后缓缓睁开了一点。就在这时,她看见阳台外有一条鱼,优哉游哉地游了过去。陆晨以为是在做梦,闭着眼准备睡觉,却听见有人开始说话。   “我找江末。”   陆晨:“……”   “小姑娘,我找江末。”   陆晨终于有点清醒了,她坐起来,揉着脸,冲着门口喊了一嗓子:“江末,有人找你,等等!”   这是怎么一个情况?!为什么鱼漂在空中,为什么它会说话!陆晨终于清醒了过来,大喊起来:“江末你快来,这里有条鱼成精了!它说要找你!”   厨房里一阵响动,应该是江末放下东西,准备过来,但恰巧这时候响起了敲门声,江末又转道先去开门了。那条鱼已经游到了玻璃窗前,陆晨跳下床,站在阳台落地窗前,与它隔着一个阳台对望。那鱼突然举起了鳍,没错,就是鳍!它举起鳍,敲了敲玻璃窗,很有礼貌地问:“小姑娘,能麻烦你放我进来么?我来找江末,不是坏人。”   不是坏人,但你有可能是条坏鱼。陆晨瞪着眼,不知该不该把这条莫名其妙的鱼放进来。她犹犹豫豫地打开了落地窗,还没来得及走进阳台去开窗户,一道人影就从她面前闪过,进入了阳台。   江末一手打开窗户,将那鱼放了进来,同时喊了一声父王。江末背对着陆晨,陆晨看不见他的表情,但听声音有几分不耐烦。   等等!父王是什么东东?东海龙王?!这条巴掌大的鱼是东海龙王?能不能不要开这种崩坏世界观的玩笑!   陆晨一脸目瞪口呆,江末转过身,对她说:“你先出去等等,晚点我再解释。”   还有什么好说?人家父子谈话,看起来还比较严肃,自己肯定不能在这里杵着。就算好奇的要原地爆炸了,陆晨也只能退出了房间。   出了房间,陆晨背对着客厅,细细将门关上,身后却突然传出一道声音,差点没把她吓炸毛。   “你好,我可能要进去一下,介意开一下门吗?”   陆晨捂住起伏不定的胸口,转过身,见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站在了身后。这男人眉眼间跟江末有几分相似,只是看起来温暖很多,不像江末,一副随时要揍人的模样。   男人笑眯眯看着她,陆晨愣了片刻,反应过来,有些结巴着说:“你是……江末的哥哥?江月?”   江月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:“弟妹你好,等我先进去看看,老头子揍江末我好劝架,一会儿出来我们再联络感情。”   陆晨觉得自己被江末那种简单粗暴的相处方式虐习惯了,面对江月这种热情的自来熟,她有些不知所措,傻呵呵退到了一边,让江月进去。江末推门进去的瞬间,还扭过头,冲着陆晨眨了眨眼。   三人关在屋里,不知道在说什么,两个多小时了还没见出来,也没有一点动静。陆晨实在忍不住,故意从房门前走过,希望听到点什么,但什么声音都没有。陆晨撇撇嘴,心想他们八成是施了什么封印,一点动静都听不见。   屋内   江末坐在凳子上,靠着椅背,一脸的不耐烦。开门声响起,他抬抬眼,瞥了一眼江月,哼了一声,说:“你告的密吧?”   江月没搭理他,关上门,打了一个响指,一层淡淡的蓝色荧光就环住了整个房间。他好脾气地笑着向江末解释:“免得陆晨听见什么,或许有些话你并不想让她知道。”   “没什么话是她不能知道的。”江末双手环胸,显得越发不耐。   江月还准备说什么,东海龙王江正德却已经幻化成人性,伸出手制止了江月。   江正德站在江末面前,居高临下看着他,颇有些审问犯人的气势。江末觉得有些别扭,想站起来,却被江正德摁住,再次坐下。   江正德蹙眉看着他,表情有些凝重:“你的封印解开了?”   江末侧过头,不去看江正德的眼睛,他不耐烦的嗯了一声。   “谁给你解的?我下的封印,就连你师傅也解不开,凭你能解开?”   “事实是已经解开了,这只能说明父亲大人你过于自信了。”江末说完,盯着床,满不在乎地撇撇嘴。   “你这个混账!”江正德扬手就要打他。   江月赶忙跑去阻止,他拦住江正德的手,说道:“有话好好说,别动手。父亲,你要是动了怒,我这点封印可兜不住,估计这栋楼都要毁了,到时候得造下多少业障,得经历多少天劫才能恕罪。”   “这个孽障,他要有你一半省事,为父就省心了!”江正德气急败坏的指着江末,却再没有要打他的意思了。   江月这才放了心,一边说了几句满不在乎的江末,一边对江正德提出自己的疑问:“父亲,我觉得江末好像有点不对劲。”   江末和江正德同时看向他,江正德的脸上是疑惑和担忧,江末的脸上则是要打一架的表情。   “你才不对劲,从小就爱打小报告,算个爷们儿吗?”   “你还不快给我闭嘴!”江正德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,又腾一下燃了起来,“江月没闲工夫管你的事,你的封印解了,我自然知道。这事你不提倒罢,你一提我就有气!封印解了,为何不回家?”   江末心里也窝着火,这会儿终于憋不住了,腾一下站起来,直视着江正德,大声喊着:“回去干什么?让你再把我变成一条鱼,浑浑噩噩过日子!我宁愿天降神雷,劈死我更痛快。”   “我是为你好!”江正德大吼了一句。   江末不依不饶地吼回去:“我不觉得!”   “你混账!”江正德一掌劈了过去,江末急忙闪躲,他身后的书桌立刻碎成木渣,上面的书也变成一片片碎片。   “你这是干什么?这些书是陆晨最重要的东西!”   “你简直是头脑不清,色迷心窍了!你赶紧跟着我回去!”   江正德伸手去抓江末,江末急忙闪躲,江月在一旁扶额,这两人见面没有不打架的。   “你俩能不能听我说一句?”   江月喊了一声,两人都不理他,继续你追我躲。江正德制服不了江末,正准备用法力,却突然想到江末的内丹不在身上,他若用法力,只怕江末要灰飞烟灭了。   江正德站住,沉下声喝道:“江末,你给我跪下!”   江末愣了一下,见江正德真的动怒了,他通一声就跪下了。   “你的内丹呢?我循着你内丹的气息,来了好多次,每次都只找到陆晨,却没看见你。你的内丹是不是在她身上?”   江末仰着头,看着江正德,坚定地嗯了一声。   这下连向来好脾气的江月都怒了,他率先喊了起来:“你这个混蛋是不是疯了!你知道内丹长期离体的后果吗?没了内丹,像普通人那样不能用法力,这都是小事……”   江月还没说完,江正德就吼了起来:“你知不知道内丹离体,会减少你的寿命,你是不是活够了?!”   “减少多少寿命?”江末看着江正德,满不在乎地挑挑眉,“只剩一百年最好,我可以陪着她。”   “你真的是色迷心窍了!”   江正德气急,伸手又要打。江月扑上前,挡在江末身前,这一掌打得结实,江月忍不住哼一声。   “父亲,江末已经没有内丹了,吃你这一掌,只怕要死在这里。请父亲息怒,听我说一句。”   江正德出掌就后悔了,生生收势,打在江月身上只剩三成功力,若这一掌打在江末身上,后果难以想象。江正德心里后怕,也渐渐冷静了下来。   “父亲,我觉的江末似乎还有些不对劲。”   江正德疑惑看他,江月却不解释,看向江末,问道:“你知道陆晨是谁?”   “你以后别替我挨打,”江末答非所问,他想了想,继续说,“你真烦,你不是问过了吗?陆晨是我媳妇,是我媳妇,是我媳妇!”   “还有呢?”   “是你弟妹。”   “没了?”   “是老头子的儿媳妇。”   江月不再问,看向江正德。江正德面色变得凝重起来,一手虚放在江末胸前,一团银色光芒瞬间萦绕江末周身。   片刻后,江正德收势,银光消散。他对着江月点点头:“确实封印还有一部分没解开,这倒是我没想到的,你先出去,半个小时后,让陆晨进来见我。”   江月应了一声,转身便走。江末从地上站起,喊道:“你找她干什么?她是……”   江末话还没说完,江正德双手作势,一团银色光芒瞬间包裹住江末,下一刻,江末闭上眼,倒在床上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嘤嘤嘤~~~掉收藏了,没天理啊!!我这点收藏,禁不住掉啊~~~哭一顿去~~ ☆、是龙,就得回大海  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,陆晨觉得十分难熬,在沙发上已经变换了十几种躺姿,可身上好像长了刺,怎么都不舒服。陆晨有些抓狂的从沙发上坐起来,接着又叹了口气。   这时,门突然打开了,江月走了出来。陆晨立刻从沙发上站起,举起手想打招呼,却愣了一会儿,该叫什么合适呢?叫哥哥?好像太亲密了,叫江月?好像又有点没礼貌。   陆晨犹豫的空档,江月已经先开口了:“弟妹,叫我江月就行。”   陆晨嗯一声,装得十分乖巧的模样,伸手请江月坐下。   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,陆晨觉得应该说点什么,避免尴尬,她还没想到要说什么,江月就开始说了起来。陆晨暗自吐槽,这兄弟俩的性格真是天差地别,江月是个热情的自来熟,江末是任你尴尬死,他仍旧惜字如金。   “弟妹,你跟我弟怎么认识的?”   呃……我能说那会儿他是条可能被干死的小破鱼,我是一朵圣洁的白莲花,可怜他,把他捡回来了么?   “我去盐官看涨潮,遇上他的……”陆晨想了一会儿,犹豫着加了一句,“那会儿他是条鱼。”   江月只愣了一秒,随即又笑着问:“他那会儿被父亲封印了。你喜欢他?”   陆晨嗯了一声,也不觉得唐突。   江月继续问:“那你觉得他喜欢你吗?”   陆晨脸一沉,皱眉看着江月:“他爱我。”   江月:“弟妹对我不要有那么大的敌意,只是随便聊聊。”   在他口中是随便聊聊,在陆晨眼里全然不是这么回事了,她盯着江月,问:“你跟东海龙王是要把江末带走么?”   江月:“他应该回家了。”   “可是他不愿意回去,你们应该尊重他的意思。”   “有些事不是愿意不愿意就能解决的,”江月停了一下,似乎在思考,过了片刻,他接着说,“如果带他走是为他好呢?你怎么选?”   “那要看你们所谓的为他好,是怎么一个好法。”陆晨寸步不让,她太了解所谓的为他好了,大多都是长辈将自己的一些意愿强加在晚辈身上。   江月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,继续说:“我说的为他好,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为他好。”江月再次停了一下,咬着嘴唇,似乎不知如何开口,“说简单点,如果他不走,可能会死,你怎么选?”   陆晨的心好像突然停止了一下,猛然间有些喘不上气。她知道江月不是开玩笑,不然龙王爷也不会把自己的儿子封印四百多年,这其中肯定有很重要的原因。   陆晨抿着嘴,什么也没问,只缓缓点了点头,说了句“知道了”。   很快半个小时过去了,江月按照江正德的吩咐,让陆晨去房间见江正德,同时安慰她:“不用担心,我跟父亲都不会让江末出事的。”   陆晨点点头,起身进了房间。   一进屋,陆晨就看见江末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,她立刻走过去,看江末闭着眼,她扭头,焦急地询问:“他怎么了?”   “不用担心,身体出了点问题,休息一会儿就好了。”   陆晨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来,点点头,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龙王爷。这个龙王爷,跟陆晨心目中的那种,大鼻子铜铃眼,满脑袋头发像狮子的龙王爷不一样,他身形有些消瘦,穿着Polo衫和运动长裤,像是要去打高尔夫的有钱闲人。   见了龙王要行什么样的礼?这是一个问题!   陆晨正纠结怎么称呼,江正德已率先开口:“叫伯父就好。”   陆晨叫了一声伯父,笑了笑,觉得这位龙王很和蔼。   江正德也点头冲她笑了一下,随即眼光下移,定在了陆晨手腕处。陆晨察觉了他的目光,举起手,有些不太自在地说:“这个,江末给的。”   江正德点点头,问她:“你知道这是什么吗?”   陆晨:“知道,江末的内丹。”   江正德:“你知道内丹对我们意味着什么吗?”   陆晨:“没有了内丹,就没有任何功力,像普通人一样?伯父您不用担心,江末像普通人一样生活着,我肯定会照顾好他的。”   江正德:“江末这样告诉你的?”   陆晨点头,她的眉渐渐皱起来,露出一些担忧,江末瞒着她什么了?   江正德继续说:“内丹相当于你们人类的心脏,若是内丹长时间离体,我们可能会死。”   “江末说小妖怪才会死,像他这样的……”   江正德话音刚落,陆晨就急忙辩解,但她的声音却越来越小,最抿着嘴不说话了。她真蠢,江末要是不这样骗她,她能收下这个内丹?   陆晨默默脱下手上的链子,捧在手里,递给江正德,“对不起,我不知道。”手中链子莹莹发着白光,光芒十分柔和,像一团纱,但陆晨却觉得有些刺眼,眼睛发酸。   “没关系,”江正德笑着伸出手,陆晨手中的内丹慢慢升起,飞进了他手中,“你也是不知情,你要是知道,肯定不会让江末这么做的对吧?”   陆晨点点头,声音有些哽咽:“谢谢伯父理解。”   “我希望你也能理解伯父,我要带江末走,这是为他好,你应该也不会阻拦对吗?”   陆晨:“伯父想带走他,我怎么拦得了?伯父根本不用问我的意见。”   江正德:“你是他爱的人,我希望你能理解,并且为了他好,让他走。”   陆晨点点头,有些艰难地说:“今晚我陪着他,您明天再带他走行吗?”   江正德摇摇头,他面上带着和蔼的笑容,陆晨却觉得这个人真残忍。   “要是我现在不把他带走,等他醒过来,恐怕就带不走他了。”   “嗯,我能理解。”陆晨垂着头,一直盯着地面,几乎不敢去看江正德了,虽然他看起来很好相处,但陆晨现在觉得他是个十足的恶人。   陆晨盯了半天地面,终于抬起头,鼓足勇气对江正德说:“伯父,我觉得您这样不太合适。趁着江末昏迷的时候把他带走,他醒了之后,该多难受?我觉得您应该尊重他,如果是为他好,您跟他讲清楚,他会明白的。他这个人虽然嘴比较坏,其实挺懂事挺体贴人的。”   “看来你真的很爱他。”江正德顿了顿,思考了一会儿,问,“你觉得这段时间,江末快乐吗?”   “快乐。”这点陆晨非常自信,她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。   “这就是为什么不对他解释,就要直接带走他。因为他的封印看起来完全解除了,但记忆好像还有一部分被封印住了,我不想让他记起来,我要他一直快乐。”   陆晨定定看着他,似乎不太明白。   “伯父,到底有什么事需要瞒着他?您可以告诉我吗?”   江正德:“孩子,我刚才不是说了吗,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快乐,所以你还是不要知道更好。”   “可是我不甘心。”   “没有什么不甘心的,你既然选择了跟江末在一起,必然料到了会有这样的事。不然你当初也不会顾虑那么多,把他丢回海里,对吗?”   陆晨愣住,呆呆看着江正德,内疚道:“这件事是我不对,伯父从那时就知道江末的事了?”   江正德摇头解释:“不知道,只是刚才从江末的记忆力发现的,这件事对他影响很深很容易就发现了。”   “对不起……”   “不用跟我说对不起,这是你们年轻人自己的选择,他不怪你,我也无权怪你,并且我跟他一样,也能理解你当时的心情。但是站在父亲的立场上来说,我确实不愿意他再受到任何伤害,所以……”江正德停住不再说下去,有些话点到就可以了。   陆晨点点头,低低说一声明白了,然后问江正德:“我能跟江末单独说会儿话吗?”   江正德点头,说了句“一个小时后我再来”,就独自出了房间。   屋里只剩下陆晨和江末,江末闭眼躺在,陆晨站在床边静静看着他。这可能是两人相处的最后一个小时了,陆晨觉得有很多话要说,有很多事要做。一辈子要说的话和要做的事都集中在这短短一个小时里了,时间太短,来不及做什么,干脆什么也不做。   陆晨将凳子搬到床边,坐在一边看着江末,她尝试着喊了一声他的名字,江末仍旧躺着,一动不动。陆晨暗笑自己傻,龙王爷弄昏迷的人,自己怎么可能叫醒?不过她的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,早就知道江末不是人类,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跟自己厮守一生,可她还是傻乎乎陷进去了。如今这样的结果,早有了心理准备,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。   陆晨原以为,再不济他们也能相处十几年,到时候他要走,她不会强求,更加不会用内丹来威胁他。她希望好聚好散,甚至希望是她先离开。她是个普通人,短短几十年生命,有这十多年的美好回忆,已经够她回味一生了。   可如今只有短短一年的回忆,怎么够她守着回忆活下去?要忘记江末,谈何容易,与龙谈恋爱,这种事放在谁身上,都将是刻骨铭心一辈子的记忆。   陆晨俯下身,吻了吻江末的额头,再吻了吻他的唇。还是没能守信,原本说什么也不做,什么也不说。   她俯在江末耳边,轻声跟他道别:“江末,你能快乐就好,龙王爷做的肯定都是为你好的。我只要知道,在东海里有条龙爱着我,就够了。”   陆晨说完,站起身,走出了房间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好久没有卖个萌了~ 萌~ ☆、从此各安天命   过了立秋,天气还是炎热,秋老虎比盛夏更厉害。风扇呼呼转着,陆晨趴在床上,抹了一把脖子上的汗,把手机丢在一边,光脚跳下床,去开窗户。空气闷得厉害,天上的云又黑又重,看来有一场大雨,希望这场雨下来了,能凉快点。陆晨站在窗边,手支着下巴,呆呆看着外面出神。   “怎么又光着脚?”   门口传来说话声,陆晨扭头,笑着叫了一声妈。   “这么大的人了,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,光着脚到处跑。”宋秋慧一边说着,边走进了屋。   她走到床边,弯腰准备给陆晨拿拖鞋,陆晨却像受了惊一般喊了起来:“妈,别拿了!”   宋秋慧直起腰,有些疑惑地望着她。陆晨勉强笑了笑,自己走过去穿上鞋,刚才宋秋慧弯腰的一瞬间,她好像看见了一个经常给她拿拖鞋的人。   陆晨穿上鞋,一手挽住宋秋慧的胳膊,撒娇道:“怎么能让您老人家弯腰给我捡鞋呢。”   “你也知道不应该,那就好好照顾自己。”   “知道了知道了,唠唠叨叨。”陆晨挽着宋秋慧,笑嘻嘻往外走,“今晚去哪儿吃饭,你跟我爸商量好了没有?”   “在家吃得了。”   “不行,不是说好了,每周都出去吃一次吗?”   “你工作这么累,明天还要上班,我们去近点的地方吃,好早点回来休息。”宋秋慧跟着陆晨下楼,想着附近有什么不错的餐馆,“对了,隔壁街新开了个火锅店,要不我们……”   宋秋慧猛然顿住,想踩了什么禁忌一般,话顿住了,人也站在了楼梯上,一动不动地看着陆晨。陆晨微微一愣,随即笑道:“这几天闷得厉害,吃火锅上火,我们去吃日本料理?好久没吃了。”说完,像没事人一样,笑嘻嘻挽着宋秋慧继续下楼。   宋秋慧心里有些不安,陆晨从北京回来之后,再也不吃火锅了,看见火锅店她都会加快速度走过去。陆晨一直不愿意说怎么回事,她和陆昌国也不追问,一家三口就像没事一样,开开心心过日子,只是老两口过得有些小心翼翼。   “行,那我们就吃日料。”宋秋慧哈哈笑着跟陆晨一起下楼了。   楼下,陆昌国正坐在沙发上,架着眼镜看期刊,他仰头看向楼梯口的母女两,问道:“说什么呢?笑得这么开心?”   “我们说,去吃日料。”陆晨笑眯眯回答。   陆昌国嗯一声,又低头看期刊。突然,他想起了什么,摘下眼镜放在一边,抬头看着准备坐下的陆晨:“机票买了吗?”   陆晨疑惑地挑了一下眉:“什么?”   “你看看你这孩子,就是丢三落四的。”宋秋慧走了过来,坐在陆晨旁边,“施然的事啊,这你可不能忘。施然是个好孩子,你看看隔三差五的寄东西过来,前两天不是还寄了点干鲍鱼吗?”   “知道了,她都快成你亲闺女了。”陆晨笑嘻嘻逗宋秋慧,一边催着陆昌国去换衣服,好出去吃饭。   一家三口出发前,天边的黑云看起来就又黑又沉的样子了,到了餐馆没多久,暴雨就倾盆而至。吃过饭,三人打车回家,仍旧是淋了满身雨。   陆晨进了家就洗澡,她刚从浴室出来,床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。她坐在床边,一手擦着头发,一手接听电话。   “怎么才接电话啊?担心死我了!”   陆晨笑了笑,对着电话那头说:“师姐,你年纪越大越爱操心了。”   施然:“去你丫的,要不是看你可怜,谁搭理你。没事吧?”   “能有什么事?”   “成都下暴雨呢。”   施然觉得有些奇怪,陆晨更江末分手后,莫名地讨厌下雨。她问过陆晨一次,陆晨也没回答,她只当陆晨和江末分手的时候,估计正下着大雨,就跟狗血电视剧似的,分手非得下点雨才行。   “嗯,跟老爷子老太太出去吃饭,淋了一身回来。这不,刚洗澡去了,没接着电话。”   “我还以为狂风暴雨的,把你吓哭了呢。”   “快得了吧,回成都的时候,我不是都跟你说了,真没事了。难道我缺了男人还活了不了了?”陆晨抖抖眉,很无所谓的样子。   施然在那边勉强笑了一笑,换了下一个话题。没有男人,陆晨死不了,但她现在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,更折磨人。她表面嘻嘻哈哈装得没事儿,跟着爸妈开心过日子,可她要是真的放下了,怎么可能三年多了,死活不回北京。北京那套房子,她又死活不肯租或者买,就一直那么留着。里面的东西什么都没变,跟她走时一模一样,但她却再没回来过。   “不跟你臭贫了,说点正经的,机票买了么?以前让你来北京,你死活不肯,这次你再不来,姐们儿可没得做了啊。”   “放心吧,啧,施然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。你这话简直白问,你结婚,别说是北京,就是地狱,我也得单枪匹马地闯啊!”   施然稍微一愣,抓住时机问道:“嗨,北京而已,被你说得跟地狱似的,到底是怎么了,让你这么害怕回北京啊?”   陆晨也是一愣,手上的毛巾掉在地上,声音却仍然轻快:“什么叫我不回北京啊?我不是说了么,你是北京人,你理所当然在北京扎根了,我不过是个北漂,总有一天要回到我大成都。我爸妈年纪大了,就我一个孩子,我不得多陪陪他们啊?”   “真的?”   “这还值得骗你?”   “那你为什么一直单身?”   “不是说了吗,多陪陪爸妈啊。”   “找个成都的,还不能陪叔叔阿姨了?”   “你有完没完啊,查户口了吧。施然,我真发现,这要回归家庭的女人,她就是爱唠叨,你都快赶上我们家老太太了。”   施然察觉她不想多说,就不再问了,随口又说起了婚礼的事情,让陆晨请假也得提前三天到。   “你大爷,请假扣工资的!”   “姐给你!”   “行,算好钱,等着我过来。陪吃陪喝陪结婚,陪睡都行。”两人嘻嘻笑起来。   挂了电话,陆晨一下躺倒在床上,也不管湿漉漉的头发,拉起被子就蒙住了头。   算算时间,三年多了。江末离开的最初半年,她一直留在北京,每天照常上下班,只是她再也不会卧室了。那天她出了房间,就一直没进去,等到晚上十点多,她打开房门看了一眼,空荡荡的房间,让她瞬间觉得发冷。她立刻关了房门,在沙发上睡着了。十一点多施然回来,她红着眼求施然去她房间,把电脑被褥衣服搬出来,从此她就开始在客厅生活睡觉。   那半年过得浑浑噩噩,也不算难过,就是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,总是处于走神状态,不知道饱也不知道饿,不知道冷也不知道热。那半年,江月时常过来看她,她总是当他不存在,假装看不见。   江月坚持来了十多次以后,她终于跟江月说话了,不过是为了施然。不知道什么时候,江月看上了施然,当然,施然当时跟聂谨好得如胶似漆,所以面对这么一个大帅哥已然坚若磐石。   为了施然,陆晨对江月说:“你不要再打扰施然了,我不想她成为第二个我。”   “她不会,我会珍惜她。”   “江末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,他甚至把内丹交给我,可现在呢?”陆晨终于抬起头,跟江月对视,这半年里,她几乎不跟任何人对视,“你和江末,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人类的世界。”她说这话时,觉得自己很冷酷,但心里又狠痛快。   “你跟江末的情况不一样。”   “确实不一样!”陆晨立刻抢过话头,“我跟江末是两情相悦,而你对施然,是第三者插足,所以你最好停止。不管是施然还是聂谨,他们其中一个受到伤害,我都不会善罢甘休的。”   江月仍笑得温柔,声音却有些无奈:“我答应了江末,会好好照顾你,我不会再有什么举动了,倒是你,应该尽早忘记江末。”   “我不会忘记他的。”陆晨说完,不再理会江月,继续过自己浑浑噩噩的日子。   直到有一天,江月拿着房产证来找她,告诉她,自己买下了这套房子给她,她可以无忧无虑的在这里生活了。那段时间,陆晨因为精神状态不好,工作上频频出现失误,她现在甚至连底工资都没办法拿全了,她要继续租这套房子,基本是不可能的。   陆晨看着江月,把房产证推回他面前,说:“我不需要。”   “你真觉得不想要,你可以不动它,或者你可以给我租金。”   陆晨点点头,她终于问了一个想了很久却不敢问的问题:“江末,他好吗?”   江月点点头。   陆晨咬了咬嘴唇,困难开口:“你能不能告诉他,我想他,问问他想不想我。”陆晨满含期待地看着江月,泪水几乎要掉下来了。   江月面不改色地摇了摇头。陆晨睁大眼,望着他。   “对不起,他不会想你的,所以你的话我也不能带给他了。”江月向来柔和的表情,第一次变得凝重,“他永远都不会想你了,父亲已经封锁了他的记忆,现在他在东海,生活得很好。如果你真的爱他,你就不要再打扰他,就像你让我不要打扰施然一样。”   “所以,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傻傻地在等对吗?”   “我已经说过了,让你忘了他。”   “好!”   江月话刚落,陆晨就立刻斩钉截铁地接上了话。江月有些错愕地望着她,她没有再说话,背过身,不再看江月。   第二天,她带着自己的衣服和电脑,回了成都,剩下的全都留在北京,封在那间屋子里了。 ☆、并不是江末!   十月一去北京玩儿的人,简直能媲美春运,陆晨摁断了手指,才抢了一张九月二十七的飞机票。   二十七号早十点,陆晨再次站在了首都机场。离开三年多了,这里没有什么变化,陆晨感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,她拉着行李箱,一刻也不停留,直接出了接机口。   刚走到出口,陆晨抬眼就看见施然举着个大牌子,上面写着“接温暖的橙子”。她立刻一手遮脸,急急忙忙走到施然身边,一把拉住她的手,低吼:“你丫有毛病?”   “三年没见了,怕你认不出来。”   “快收起来,也不嫌丢脸。”   施然被陆晨一顿嫌弃,原本的热情瞬间被浇熄。她垮着脸,将牌子叠起来,递给身后的聂谨。   聂谨接过牌子,笑着跟陆晨打招呼,并解释:“知道你今天来,早一周前就开始激动起来了,比我们结婚还激动。”   陆晨仍旧一脸嫌弃的样子,不过却抱住了施然,在她脸上亲一下,扭头看着聂谨:“没意见吧?”   “他敢!”施然也反手搂住陆晨。   由于搂在一起,陆晨走路有些不方便,她收回手,接过右手的箱子,从施然背后递给聂谨,同时对施然说:“让你老公给拎箱子,没问题吧?”   “你特么再故意说这些见外的话,姐就该翻脸了。”   “行,咱俩不用见外,你给我订酒店了吗?没星儿的不住啊。”   “五颗星,就我们结婚酒店的楼上。”  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上了车,施然不肯坐副驾,跟着陆晨一起坐后座,两人又继续聊了一路。   施然的婚礼在十月二号,上午聂谨去施然家接新娘,下午去郊外别墅举行午餐婚宴,晚上酒店还有宴会。午餐宴会比较随意,来的多是施然和聂谨的朋友,晚宴比较正式,大多是双方长辈以及生意场上的一些朋友。   这次婚礼,陆晨是伴娘,所以一号下午,施然就派车把她接到了家里。陆晨虽然跟施然认识多年,但却是第一次去她家。施然家的大别墅大花园,固然是漂亮,不过陆晨却觉得不太自在,第一次见施然父母,她也有些不自在。幸好大家都忙着婚礼的事,只随便聊了两句,管家就带她去了施然的房间。   刚进房间,陆晨就大松一口气。穿着宽大T恤,瘫在沙发上的施然抬眼,问她:“干嘛呢,跟逃命似的,我们家老爷子老太太能吃了你啊。”   “瞎说什么呢,主要是我这人穷惯了,见了大别墅,怪不自在的。”陆晨一边笑着说,一边走过去,抬起施然的腿,腾了个地方,坐了下去。   施然缩了缩腿,懒懒从沙发上坐起来,说:“跟穷没关系,我住着也不自在,我倒是喜欢我们那会儿那个小房子,住着温馨。”   施然刚说完,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,这房子在陆晨那里可是个禁忌。施然小心的看着陆晨,陆晨却无所谓地笑了笑:“你真的是要结婚,要成妇女了,跟我妈一样,变得瞻前顾后的了。”   “总一股无所谓的样子,我们那不是在乎你么?”施然脾气急,立刻拍着沙发扶手喊了起来。   陆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,她垂下眼睑,不去看施然:“我知道,可我总不能天天抱着你们哭哭啼啼的。”   “对不起,都四年了,你还忘不了江末?”   “别提这事了,”陆晨抬起眼,笑看施然,“这事早过去了,我这次回北京,一是当你的伴娘,看你出嫁,二是拜托你件事。我想把那套房子卖了,趁着在北京把手续办好,接下来我回成都了,你帮我盯着点。买房子的钱,直接打江月卡上就行了。”   “大姐,你疯了?为什么要卖?”   “留着一所空房干什么?难道还能等到他回来?”   你心里难道不是一直在等他回来吗?这房卖不卖,你的心都空着,在等他!施然在心里咆哮,但却只说:“北京有套房不容易,留着吧。”   “留着干什么?提醒我这是他哥哥送的,或许是出于愧疚,才送了这么套房,说不定还是他授意江月,给我的‘分手费’呢。”陆晨知道,他们之间没有分手费一说,但这肯定是他们对她的补偿。她跟江末当初是两情相悦,她也料到江末随时会走,但她心甘情愿,所以谁也不欠谁,她没理由收下这房子。   看出陆晨有些激动,施然小心问:“你们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?前一天还计划着去旅行,怎么第二天人就不见了?”   “时间太久,有点忘了,好像是因为什么小事吵了起来。你一句我一句,互不相让,就这么分手了。”陆晨随口敷衍。   这也太扯淡了,不过施然知道她不想说了,所以换了话题:“哎,去试试我给你准备的伴娘礼服,到时候绝对惊艳全场。”施然眨眨眼,满眼都是喜悦的光芒。   “惊艳全场?抢了新娘的风头,可是要挨骂的。”   “你觉得能盖过我的风头吗?”   施然说着,站在沙发上,一副天下我最美的表情。陆晨忍不住伸脚踢她,两人又嘻嘻哈哈闹成一团。   第二天凌晨四点,两人就被闹钟吵醒,原本两人还想再睡会儿,却被施家的下人们给挖了起来,让她们去洗漱。化妆师一直候着,等她俩洗头发洗澡,做了面膜,就开始上妆。   施家请的都是些号称顶级的化妆师,整整折腾了两个多小时,才给两人化完妆。过程中,两人一直是小鸡啄米状态,脑袋一点一点的,忍不住打瞌睡。在化妆过程中,下人们又见缝插针地让两人吃了点三明治垫肚子,一会儿估计她们吃不上饭。   化完妆,两人换了衣服,喝点水漱口,刚过了十分钟,外面就传来了喧闹声——聂谨来接新娘了。   聂谨领着一伙人,从别墅院子门口开始过五关斩六将,撒了不少红包,才摆脱众人纠缠,进了院子。到了院子里,通往别墅的路上,又遇到了三处阻碍,又撒了不少红包,这才安全到达别墅门前。   到别墅门口,又有一群人闹闹嚷嚷要红包,伴郎团们四处撒红包,引开众人,聂谨则求屋内的人开门。他说尽了好话,终于打动了施家两位老人,大门终于打开。   聂谨脸上带着不可抑制的笑容,热切地叫了爸妈,紧接着冲一袭白纱的施然说:“老婆,你真美。我们走吧!”说完,伸出臂弯,让施然挽住。   施然正准备挽上聂谨,却被陆晨一把抓住了她的手。陆晨笑着对聂谨说:“新郎官,我的大红包呢?你当初为了追求我们施然,可是没少利用我。”   “放心,你的红包肯定最大。”   这话不是聂谨说的,而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伴郎。陆晨循声望去,立刻在心底骂了一句:施然,你大爷,你结婚还摆我一道!   伴郎就是给新郎解围的,这没有错,但错就错在这位伴郎先生有几分像江末!陆晨到现在算是明白了,施然为什么要死要活地非让她来北京当伴娘了。   “红包不够大?”伴郎见陆晨没反应,又笑嘻嘻地再掏出一个红包,两个叠在一起,递给陆晨,“这样可以放新娘了么?”   施然暗暗用手肘捅了陆晨一下,陆晨才回过神来,笑着接过红包,假装掂量掂量,说:“这还差不多。”说完,将红包递给下人,自己松开了施然的手。   施然被松开,立刻挽住了聂瑾。聂瑾满脸笑意地弯下腰,打横将施然抱起,然后向别墅外走。   陆晨和那位伴郎跟在后面,她第一次感叹,房子太大了也不好,聂瑾要抱着施然穿过整个花园,就算施然很瘦,他也会累的够呛。不过看他现在一脸幸福的样子,就算累死,估计也瞑目了。   陆晨正胡思乱想,几人已走到别墅外了,此时伴郎团和伴娘团都等在了外面。聂瑾和施然上了婚车,伴郎团和伴娘团才散开,准备上车,去婚礼现场。   在大家散开之际,刚才那位伴郎突然对陆晨伸出手,说:“我叫池澍,很高兴认识你。”   陆晨对施然这种刻意的安排有些反感,她心里冷冷想:长得有几分像,就是了吗?   对于这样的事,她心里是很排斥的,但不知为什么,她很友善地跟池澍握了手,告诉他自己的名字。或许是因为今天是施然的大喜日子,或许真是因为那几分相似。   陆晨向来不习惯穿高跟鞋,今天为了当好伴娘,一直穿着十公分的高跟鞋。并且施然给她选的裙子是条香槟色的修身长裙,但这裙子修身的有些过分,几乎完全贴在她身上了。看起来当然是非常漂亮,显得整个人非常高挑,并且玲珑有致,只是穿这身衣服的人是什么感受,陆晨只想说谁穿谁知道,特么的,连动都不敢乱动,被迫当了一上午熟女。   陆晨就是用这一身枷锁似的装备,当了人生中第一次苦逼伴娘。接下到了婚宴现场,她都是迷迷糊糊的,工作人员安排她干什么,她就干什么,司仪让她怎么配合,她就怎么配合。一场婚礼下来,果然像下人们说的,连饭都吃不上。她心里只想着赶紧结束,找个沙发,来个葛优躺,人生也就别无所求了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很快就会甜起来的~~~相信蠢作者~(づ ̄3 ̄)づ╭?~ ☆、池澍好像也挺可爱   好不容易熬到仪式举行完,她终于可以跟着施然在休息室休息了。一进休息室,陆晨就迫不及待地坐下,穿着高跟鞋走了一上午,真的很累。   她一边揉着脚踝,一边说:“以后我结婚可不弄这些排场。直接领了证,找辆破吉普,绑上几个易拉罐,开车旅游去。”   “跟谁结婚?池澍?”施然也是累了大半天,却还有心思开玩笑。   不提这事就算了,一提陆晨就来气,她轻轻捣了施然一拳,说:“你丫有意思没意思啊?无不无聊?”   “别跟我装了,那会儿在我家的时候,也不知道是谁看呆了。”   “我那是吓到了。”   “所以还没忘记他?”   陆晨不说话,弯腰去揉脚踝。   “为什么不试试?”   “找个替代品有什么意思?”   “怎么就是替代品了,你不过是喜欢这一款而已。再说了,只要两人真心相待,哪有什么替代不替代的说法?退一万步说,就算你拿他当替代,他要真喜欢你,他也会同意的。”   “哎哎,师姐,过分了啊,不带这样利用人的。”   “开始替他说话了?这是有机会的意思?”   陆晨仍旧弯着腰,她快速笑了一下,说:“我很快要回成都,你别捣乱了。”   “他就是成都人,他早晚也得回成都。”   这么巧?陆晨脸上笑意多了几分。   “如果真有缘分,可以了解一下,毕竟刚见过一面。”   施然听了这话,竟双手合十,感谢道:“真是谢天谢地了,肯了解一下就够了。”成不成没关系,至少她肯跨出第一步了。   休息了刚半个小时,立刻又有人过来了,帮着施然换上轻便点的礼服,准备出去开始宴会。施然换了一身修身的白纱长礼服,不禁长舒一口气,感叹道:“舒服多了。”   施然刚换下的婚纱放在床上,散了满满一床。陆晨看着婚纱不禁暗暗摇头,自己穿个修身晚礼服就累成这样,真无法想象施然穿着那数斤重的婚纱,又热又累,该多难熬。她上前抱了抱施然,说:“新婚快乐。”   施然有些莫名其妙,随口回到:“我们就是一张结婚证,一场婚礼的区别,其他跟没结婚前没什么改变。”   “没改变就很好,这样一直在一起。”   施然知道,她又想起了江末。这个女人就是嘴硬,死活不承认,但又无时无刻不在想他,所以当务之急,是赶紧让另一个人取代江末。   “行了,你别默默唧唧的了。是不是还要学电视里,好姐妹出嫁你还得哭一场?”施然一边逗乐,一边拉着陆晨往外走,“宴会开始了,去吃点东西去,饿坏了。”   婚礼是在聂谨家郊外的别墅内举行的,这栋别墅后院是很大一片草坪,现在草坪上已搭好台子,台前是十二道拱形花门,花门两侧是供来宾就坐的椅子,台后是整块的LDE屏幕。刚才婚礼就是在这里举行的,施然从拱形花门那端缓缓走向台子时,台后的大屏幕就播放着她和聂谨的一些过往视频。   现在仪式举行完毕,花门两侧的桌椅被撤走,绕着花门放了一圈桌子,围着草坪最外围,也放着桌子,上面摆满了各种食物。台子上举行仪式用的东西也都撤了下去,换成了一支乐队在上面演奏。东北角是很多大阳伞,下面放了桌椅,供来宾休息。   施然是女主角,虽然已经累成狗,但进了宴会,立刻表现出精神焕发的状态,跟着聂谨,与众人周旋。虽说身为伴娘,应该帮着新娘一起招呼客人,但她实在太累,就打算先吃点东西,再帮着招呼客人。   陆晨拿了些食物,便自己坐在休息区,边吃边看着热闹的婚礼现场。施然面上一直带着笑,四处周旋,与各种人来往搭话。陆晨远远看着她,知道她很累,但从她依旧轻快的脚步可以看出,她心情很好。陆晨低头吃掉蛋糕上的樱桃,低低说:“这样真好。”   “哪样真好?”   陆晨抬头,见池澍端着香槟,站在桌子对面,正笑看着她。   池澍将举起手中的香槟,说:“介不介意拼个桌?”   陆晨看一眼四周空着的很多桌子,笑了笑,说:“随意。”   “谢谢。”池澍喝了一口杯中的酒,陆晨也礼貌性地喝了一口。   池澍在陆晨对面坐下,他将酒杯放在桌上,只是望着远处热闹的人群,好像并不打算说话。   一样的不爱说话,只是他总是挂着笑,江末总是板着脸。陆晨心里咯噔一下,怎么又想起了江末,不是说好要忘了他吗?这个男人确实很优质,像不像江末有什么关系,难道自己真的龌龊到要找一个替代品?   陆晨有些烦闷地拿起叉子,胡乱扎了几下盘子里的蛋糕,却一口也没吃。   池澍回过头,看一眼可怜的蛋糕,问:“心情不好?”   “好姐妹结婚,我怎么可能心情不好。”陆晨说着,将裙摆稍微掀起来一点,侧出脚,说,“你们男人永远不知道穿高跟鞋的痛苦,不过你可以想象一下,把脚换成猪蹄走路。”   池澍没忍住轻笑了起来:“第一次听见有人说穿高跟鞋像猪蹄。”   陆晨:“……”这是江末说的,她立刻换话题,“你跟聂谨怎么认识的?”   “认识很多年了,初中同学,不过那会儿不在一块玩。后来各自出国,就更加没有联系了。我应该是在他后面两个月回国的,那会儿我家刚好又搬到了他们家那片,大家又慢慢联系了起来,近两年关系越来越好。”   陆晨心里松口气,幸好是认识多年的朋友,不是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拉来的一个像江末的人。要是因为他像江末,施然聂谨跟他关系并不好,却把他拉来了,陆晨就会有莫名的罪恶感,觉得有种类似叫鸭的羞耻。   现在没有了那种担心,陆晨说话也轻松起来:“为什么你们初中不在一起玩?听施然说,聂谨那会儿是个书呆子,傻里傻气的,没人愿意跟他玩?你是不是因为这样,也不肯跟他玩?”陆晨捂着嘴偷笑起来。   “怎么可能。”池澍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不见了,他突然变得严肃起来,“主要是因为我那会儿太帅了,男同学们都排挤我。”   陆晨忍不住哈哈笑起来,她边笑边问:“那你这么帅,肯定是女生们追逐的对象,怎么还没结婚啊?”   “你怎么知道我没结婚,你打听过我?”   陆晨停下笑,无语地看着他:“大哥,如果我的常识没错的话,伴郎和伴娘都应该是未婚的。”   池澍恍然大悟地说:“原来是这样?”   “你能不能再假点?”陆晨忍不住大笑,池澍也笑了起来。   “聊什么呢,这么开心。”   陆晨和池澍停住笑,同时看向来人。   “新郎官你不去陪酒,跑这里来偷懒了?”池澍端着酒杯站了起来。   聂谨连忙绕到陆晨那边,说:“你消停会儿吧,我好不容易趁着叫你们的机会,可以少喝几杯,你还来灌我,还是不是哥们儿了?”   池澍自己喝光了酒,笑着说:“这酒不错。”   “聂谨,你倒是能偷闲了,把师姐自己留在那儿喝酒,是当老公的人该干的?”陆晨也笑着站了起来。   “我读书的时候是书呆子,结了婚就是妻管严,我怎么能让施然自己在那里喝酒。要抛花球了,她去后面准备了,我过来叫你们。”   “叫我干什么?”   陆晨池澍异口同声,两人又相视笑了起来。   聂谨一会儿看看陆晨,一会儿又看看池澍,问道:“你俩什么时候这么好了?”   丫的,装得挺像,你丫跟施然把池澍弄来,难道不就是针对我吗?陆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。   “你们去吧,我不去了,脚疼。”陆晨说完,又坐了回去。   池澍在一旁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,他边笑边说:“你刚刚还以你的常识告诉我,伴郎伴娘都是未婚。怎么你的常识没告诉你,抢捧花的只能是妹子么?”   妹子……什么鬼!这种阔少也是经常在网上撸游戏,瞎晃悠么?   “别愣着了,赶紧走,施然等着呢。”聂谨催促起来。   “不想去。”   “这可是我跟施然的婚礼啊。”   陆晨:“……”   陆晨跟着聂谨池澍,到了台子正面,聂谨自己绕去了后面。不一会儿,新郎新娘出来切蛋糕,说祝词,然后开始抛捧花。   施然对着台下找了一会儿,冲着陆晨眨了眨眼,然后转了过去,背对着大家。   陆晨极度无语,她根本不想结婚啊,根本不需要捧花了,还眨巴什么眼,搞得她一副恨嫁的模样。陆晨趁着施然背过身,立刻换了个位置,估计施然一会儿会朝那边仍花。   施然虽然背对着大家,但大致方位还是分得清,她果然将捧花朝着陆晨开始的方位扔去。陆晨见了,心里暗含好险,幸好自己躲开了。   远处几个姑娘抢花,陆晨正暗自庆幸,可还没等她弄明白怎么回事,那束花就划了一条抛物线,稳稳砸在了她怀里。捧花有了主,众人哄闹一下就散去了,留下捧着花的陆晨,一脸茫然地站在那里。   呵呵,男友都没有的人,找谁结婚去?陆晨无语,扭头正看见池澍向她走来。   “抢到捧花了?这是婚期快近了?”池澍一脸好笑的表情调侃陆晨。   陆晨没好气地翻个白眼,说道:“让我抓只耗子结婚去?”   池澍突然惊讶的瞪大双眼,喊着:“嘿,我小名叫耗子,你可以叫我耗子哥。”   陆晨噗嗤一声笑了起来,心情也变好了,她低低骂一句:“你丫真不要脸。”心里补了一句,不过倒是挺可爱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快要完结了,啊啊啊啊啊!! 蠢作者冷得连卖萌都不想卖了~~卖个丑,吃藕~耶! ☆、池澍是个盯梢的   婚礼过后,施然和聂谨要出国度蜜月,但因为陆晨的缘故,施然怎么也不肯去度蜜月,非要陪着陆晨,直到她回四川。搅扰别人度蜜月,这可是损阴德的事,陆晨自然不能让施然这么干。两人为这事闹了一天,施然寸步不离地跟着陆晨,任由陆晨好说歹说,就是不肯去度蜜月。最后陆晨火了,威胁施然,不去度蜜月,两人就断交。施然这才肯改签,第二天去度蜜月。   晚上,施然回家了,陆晨留在酒店里,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。明天一早她就退房,然后去以前那所房子,把手续办清楚。因为施然要去度蜜月,估计月底才能回来,陆晨卖房子的事,她就转托给了池澍。陆晨觉得,反正自己过几天就回成都了,这事交给谁都一样。   第二天一早,陆晨退了房,带着行李去了原来的房子。她站在门口,手里的钥匙已经攥出了汗。陆晨深吸了几口气,才打开门。屋内一股陈旧的灰尘味,呛得她止不住咳嗽,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。   屋内的陈设跟她走时一模一样,只是积下了很厚的灰尘。陆晨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,自江末走后,她就再也没打开过了。已经过去三年多了,可她看着那扇门,总还有幻想,觉得一打开门,江末可能就背对着阳台坐着,或许还没穿衣服,一脸吊炸天的样子,对她说:找死啊?本座弄死你信不信?陆晨想着,自己笑了起来。   时隔三年,她终于再次推开房门。她走进去,扬起一阵灰尘,她捂着口鼻,打量整个房间。书桌上随意扔着几只笔,一本打开的书倒放着,书下压着两张去斐济的机票。旁边书柜上,贴满便利贴,记录着去斐济的攻略,各种酒店景点介绍等等。   陆晨走到桌边,从书下抽出那两张机票,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七月二十三。对,江末是七月二十二被带走的,只要晚一天,他们就可以坐上飞机去旅行了,也许可以躲过龙王爷了。当然,回国了还是会被发现,但好歹她的记忆里有了更多值得回味的事情。   陆晨看着手中的机票,一大滴泪,猝不及防地砸了下来,砸在机票上,很快湿了一片。陆晨大口喘着气,胡乱抹了一把泪,她紧绷着脸,努力装成无所谓。   床上被褥还是凌乱的,甚至能依稀看出江末躺过的痕迹。陆晨脱了鞋,光着脚踩了满脚的灰尘,她却不管不顾地爬上床,躺在了江末躺过的地方。床上踩满了她的脚印,又脏又乱,她只闭眼静静躺着。   不知过了多久,陆晨翻了个身,发现枕头底下好像有东西。她坐起身,拿开枕头,下面是一本黄色封面的笔记本。陆晨看着那个笔记本,眼泪突然汹涌而至。   她答应带江末去看电影,没有做到。   答应一起去爬长城,没有做到。   答应去吃大餐,没有做到。   答应一起旅游,没有做到。   ……   陆晨满眼全是泪,完全看不清本子上的字了。她随手将本子丢在一边,却看见底封上有一行字。陆晨抹了一把眼泪,将笔记本捡起来,见上面有一行字——一定要等本座,本座肯定会回来。   一瞬间,空气好像被抽干,陆晨甚至不会呼吸了。她拼命吸气,却仍觉得胸口堵得慌。她狠吸一口气,终于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。   她忍了三年了,终于哭出来了。   “你特么混蛋!你不是说回来吗?在哪儿?你特么根本就不记得我了!”   陆晨边哭边骂,宣泄她长久压抑的情绪。   “三年了,要回来早该回来了!既然三年了,你都不回来,以后也不用回来了!房子我会卖掉,所有这些我都会烧掉,从此我就当你这人没出现过!”   陆晨趴在床上痛哭一场,然后睡了过去,等她醒来时,天已经黑透了。   脑子里昏昏沉沉,眼皮又疼又酸,陆晨努力睁着眼,在床上躺了十几分钟,才渐渐回过神来。她下了床,在床上翻了半天,才想起手机和提包都放在客厅了。   陆晨拿起手机,一堆的未接来电,施然的有六十多个,还有一个陌生的号码,打了七个过来。陆晨拿着手机,正考虑要先给施然回电话,还是先打陌生号码。手机突然响了起来。陆晨吓了一跳,下意识按下了接听。   “你特么没死啊!”   施然暴怒的声音传了过来,陆晨瞬间有些懵,还没等她反应过来,施然又怒吼了起来:“电话都要打爆了,你特么干什么呢?你再晚点接,明天我直接飞回北京你信不信?我刚走第一天,你特么就闹花样是么?能不能省点心?能不能?!”   “能。”陆晨晕头转向地回了一个字。   施然一通大吼之后,终于痛快了一些。她知道今天陆晨回以前的房子,她心里一直有些担心,打了这么多电话没人接,把她吓坏了,以为陆晨想不通,出了什么事,她甚至让聂谨把回北京的机票都买好了。蜜月第一天,就是在酒店里发脾气度过的。   “陆晨,我们俩嘻嘻哈哈这么多年了,我有些话必须要说说,”施然的声音冷静了下来,语气显得十分严肃,“你也不小了,我知道那件事让你很痛苦,但三年多了,该放下的放下,生活要往前走,一再的回顾,不仅你自己痛苦,你身边的人也因此不好过。我们是什么交情不用说,我特么生来就是为你担心的命。   “但你应该多想想叔叔阿姨,他们年纪大了,你再这样一天到晚生无可恋的模样,你就不担心他们会有压力?你不知道叔叔阿姨背着你,给我大了多少电话,每次都让我劝劝你,我给你寄那些东西,都是阿姨给钱让我买了寄去成都的,她想让你知道,还有人牵挂你,她怕你出事。   “你特么光顾着自己痛苦了,你有没有好好看看两位老人每天小心翼翼的模样,有没有想想他们会不会为了你吃不好睡不好?你以为你装得挺好,还是你觉得大家都是傻子?你装得开开心心的,别人就看不出来了?你要做的不是假装无所谓,你要真正放下,就算为了你的父母,你也不能再这样了。”   施然少有的正经,陆晨在电话那边,已经泣不成声。   陆晨长吸一口,做了个深呼吸,稍微稳定了情绪,才断断续续对着电话说:“施然对不起,这几年辛苦你了。一边安慰我,一边还要安慰我父母。是我不好,这几年虽然人在成都,但一直没有好好照顾过我爸妈,真的很谢谢你。”   “你跟我说什么谢谢?!”施然语气很强硬,但明显带上了哭腔,“你特么该跟阿姨叔叔说对不起,说谢谢。”   “我知道,这次我来北京,一是你结婚,二是卖房子,三是结束江末的事。房子卖了,钱还给江月,结束所有一切。然后回成都,真正开始过新生活。”   “这样最好!我蜜月完了,去成都找你。”   陆晨抹着眼泪笑了起来:“你特么别老折腾了,这一天恐怕都没消停吧?估计聂谨该恨死我了,我都快被你弄成第三者了。”   “他敢有意见,我就把他休了,咱俩过。”   “别,我没这爱好,我回成都还得相亲呢。”   “去你的,我不信。”   两人笑着闹着聊了一个多小时,直到陆晨的手机没电了,这才算完事。陆晨给电话充上电,看了眼时间,已经是晚上八点了。她这一天没吃东西,情绪一直很激动,倒也不饿,这会儿跟施然聊了这么久,心里放下了些,开始饿了起来。   她正考虑是不是要下楼买点东西吃,突然响起了敲门声。陆晨心一紧,会是谁?会来这房子的,除了她和施然,就是江末江月。她昨晚跟江月联系过,说好五号见个面,他现在应该不会过来。难道是江末?   陆晨鞋也顾不上穿,直接光着脚跑到玄关处开门。   “为什么不接电话?”   “啊?”陆晨看着眼前的池澍,整个人瞬间像被霜打了一般,立刻从神采奕奕的状态变成了蔫了吧唧的状态。   池澍挑挑眉,问:“怎么,不欢迎我?”   陆晨勉强笑了笑:“没有,只是有些意外,你怎么知道我住哪儿?”   “我有嘴,可以问施然。”   陆晨点点头,将他让进屋中。池澍一进屋,见了满屋子灰尘,不由皱了皱眉,说:“你晚上在这里睡?我还是给你找个酒店吧,这里睡一晚,估计明天就该喷嚏连天了。”   陆晨想了想,自己在这里肯定睡不踏实,明天还有一堆手续要办,自己今天又哭了一天,确实需要好好休息。   “嗯,你跟网上帮我订个酒店吧。我收拾一下东西,我请你吃饭。”   池澍拿着手机订酒店,调侃陆晨:“这么客气?我可是拿了施然的好处费,才照顾你,帮着你办房子的事儿,所以不用客气,这顿我请。”   陆晨知道他开玩笑,没往心里去,自己回房间收拾了一点东西。她走出房间时,池澍一眨不眨地看着她,看得她有些莫名其妙:“怎么了?”   “你眼睛……”   陆晨立刻低头,她眼睛现在肿的像桃子。   “你拿钱办事,别多问啊。我今儿一天没吃东西,快饿疯了,我们赶紧吃饭去。”陆晨也用开玩笑的语气,打个岔,将这事翻过去。   池澍也不多问,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,开门,让陆晨先出去,自己才跟在后面出去了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小妖精们,爱你们,很快就要完结了,鸡动~~~!! ☆、楼道惊魂   晚上吃了饭,陆晨回了酒店洗澡就睡了,可能因为白天情绪太激动,她这一觉睡得又香又沉,连梦也没有做。她原本跟池澍原本说好了,第二天八点,就去办各种代理手续。不过池澍走之前,要求把约定的时间改到十点。   陆晨很执着:“还是八点吧,我想赶紧办完了事。”   池澍想了想,点点头,嗯了一声,随后又补充一句:“要不这样,我到酒店楼下了,给你电话,你再起?这里离我住的地方挺远,我怕路上堵车。”   陆晨点了个头,两人算是说好了。   昨晚陆晨以为池澍提出这样的要求,是他早上起不来,可等陆晨醒来,看了眼时间之后,她才明白,池澍是怕她起不来。她一觉醒来,已经快十点了,手机提示有一条信息,正是池澍发来的。   陆晨打开看了起来——   【醒了吗?我已经到了,在停车场等你,不用急慢慢来。】   陆晨再看了一眼时间,正是早上八点。这就有点尴尬了啊!她立刻给池澍打电话。   “你到了怎么不打电话叫醒我?”   “你昨天精神状态不好,我觉得你应该多休息会儿。”   “我能坚持。”   “这不是坚不坚持的问题,毕竟牵扯到好几百万,还是养足精神比较好。”   不过是个无聊的问题,陆晨不再跟他讨论,让他稍微等等,自己马上就下去。挂了电话,陆晨草草收拾一下,挎上包就下楼了。   上了车,池澍把着方向盘,扭脸看陆晨,笑说:“也不请我上去坐坐?”   陆晨略嫌弃地看他一眼,说:“赶紧办正事去,办完了,你爱坐多久坐多久。”   池澍点头,发动汽车。   由于起得晚,加上堵车,再加上一些工作人员的办事效率,导致一个上午什么也没办好。陆晨一肚子气,她现在恨不得会法术,立刻把那房子变成钱,直接打到江月卡里,然后她就能拍拍屁股回成都了。   陆晨是一肚子的气,池澍却是一肚子的空气,他忍不住提议:“反正别人也下班了,咱们去吃点东西?”   陆晨一边整理各种表格,一边问:“吃什么?”   “想吃西餐。”   陆晨狠狠翻一个白眼,将各种表格收拾好,放进资料袋里,也不回池澍的话,自己看着窗外。过了一会儿,她突然喊住池澍:“就这里,找个地方停。”   “吃饭么?”池澍立刻听话的找了个地方停车。   陆晨把资料袋递给池澍,说:“等我一下。”说完,自己拎着包下车了。   池澍拿着资料袋,有些茫然地看着关紧的车门,喃喃道:“不是说吃饭么?这又怎么了?”   不一会儿,陆晨就走了回来,池澍立马给她开了门。陆晨上了车,摇了摇手里的塑料袋,说:“喏,中午先吃这个,办完手续了,晚上请你吃大餐。”   池澍看了看她手里的塑料袋,又回头看了看车后,果然,路边有一个卖鸡蛋灌饼的车摊。池澍满脸委屈地说:“就吃这个?能不能对自己好点?”   “没时间了,现在他们中午休息,我们刚好趁着时间,把表格填完,下午直接办手续。”陆晨说着,自己打开一个塑料袋吃了起来,“你爱吃不吃啊。”   池澍无奈,只能接过另一个塑料袋,开始吃鸡蛋灌饼。一会儿,两人吃完了鸡蛋灌饼,池澍喝一口水,说道:“要是这会儿能喝可乐就好了,哎,刚才是不是路过了一个肯德基?”   池澍话刚说完,两人愣了一下。陆晨简直气坏了,妈蛋,早知道去肯德基吃点东西,还能在那里坐着把表格填完。   陆晨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,池澍好笑道:“早说不能急,心急吃不了热豆腐。知道你想早点卖掉房子,但事情总该一步步来,对不对?”   陆晨发现这个男人极其爱说教,但也不招人讨厌。陆晨勉强点点头,指挥池澍将车开回肯德基那儿,两人去里面把表格填完。   下午事情进展的比较顺利,一点半上班,两人不到四点就办完了手续。池澍拿着资料袋,终于长舒一口气,问陆晨:“这下可以安心吃饭了?”   “还得找中介挂房子呢。”   “大姐,上吊也得喘口气啊,你反正七号才回成都,今天刚四号,明天再找中介啊,也不等着这一天半天的吧?”   陆晨想了想,说:“明天还有点事,不过四点确实有点晚了,再一家家找中介,肯定来不及。这样吧,明天上午我跟朋友吃个饭,吃完了,我给你电话,应该十一点多就能完,咱俩去找中介?”   “行,赶紧去吃饭吧,我要饿死了。”池澍一边说着,一边拉开车门,“我发现我真是欠你的,一年一次的小长假,就这么用光了。”   陆晨笑了,说了句谢谢,随后打趣道:“你可是收了施然的钱,这不是你的工作内容么?”   “嗨,你还真以为我收了钱啊?我真是闲的,吃力不讨好啊。”   “怎么,就准你逗乐子,不许我开玩笑?”   池澍突然将车靠边停下,扭头专注地看着陆晨,说:“你倒是挺有意思的。”   陆晨隐约觉得气氛有些不对,她赶紧催促:“快开车,一会儿到饭点了,出来吃饭的人多,又该堵车了。”   池澍笑了笑,没有说话,发动了车子。   ※   池澍这人也是十分执着的,非要吃西餐,陆晨劝了他好久,他怎么也不听,所以陆晨只能陪着他去吃西餐。吃西餐是个漫长而有情调的过程,对于两个饥肠辘辘的人,情调两个字就可以不要提了,漫长两个字对他们来说,真是极其折磨。坐在餐厅内,闻着香味,却半天吃不上,两人都是挠心抓肺的难受,但又必须保持姿态,优雅坐着。陆晨忍不住频频埋怨池澍,池澍连连道歉,称下次一定听话。   这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才算吃完,出餐厅时,天已经黑了下来。   池澍看看天色,说道:“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些男人要听女人话了,要是听你的,就不会饿这么半天了,听话才能吃饱。”   陆晨无奈摇头:“别贫了。赶紧走吧,还有事儿呢。”   “还有什么事儿?”池澍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晨,“你现在难道不是回酒店休息?”   “得收拾收拾房子,明天我见的朋友,也能算是房东吧。看我把房子糟践成哪呀,估计该心疼了。”   屋子里到处都是灰尘,是该好好收拾了,况且房间了还有很多东西要处理。江末的衣服、笔记本、杯子、牙刷……该扔的仍,该烧的烧,明天下午房子就要让中介拍照了,这些东西不应该出现。陆晨暗自思考着。   “房东?房子不是你的?”   陆晨想着自己的事情,不愿过多解释,随口道:“这里面有点复杂,一时说不清楚,反正房子该收拾了,不然明天怎么给中介拍照?”   “大姐,你没事吧?现在六点多了,等我们到了,七点多了,你还收拾房子?这得通宵不睡了吧?我看这样吧,明天我们俩去找中介之前,找几个钟点工,让她们收拾屋子,我们去找中介。等中介谈妥了,估计也收拾的差不多了。”  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,但有些东西,陆晨想自己亲手处理。   “也行,不过有些东西我还要,所以还是要回去收拾点东西,半个小时差不多了。”   池澍点点头:“这个可以有,把该拿的东西拿好,其他的就让钟点工处理。”   两人商量好,便开车过去了。车开到小区外,陆晨让池澍在一旁的路灯下停住,她自己进去拿东西,让池澍等她一会儿。   池澍摇下车窗,透过围栏看了眼小区里面。因为国庆期间,很多人都出门旅游了,小区里显得空空荡荡的。他有些不放心地说:“我还是开车送你进去吧,你不想我上去,我在车里等你。你看看,小区里面黑乎乎的,怪吓人的。”   陆晨想想,点了点头。   池澍将车开到单元楼下,让陆晨下了车,他交代道:“我在车里待着,免得一会儿挡了道,别人让挪车。不出意外,我就在这里,要是我不在,你就打电话。”   陆晨有些好笑地回他:“你真够啰嗦,我又不是小孩儿了。”   “施然千叮咛万嘱咐,一定要看好你。”   “行行行,服了你们了,我不说了,上楼了。”陆晨说完,转身进了单元内。   楼道处的电灯好像坏了,进去黑乎乎的,陆晨心里不由有些害怕起来。她进了楼道内,就总觉得好像有人躲在暗处一样,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,让她背后发麻。越往里走越黑,陆晨咳嗽了几声,声控灯仍然不见亮起来。她心里开始发麻,担心会不会有什么变态躲在暗处,或者一会儿到了电梯口,一打开电梯,里面有具尸体!   陆晨自己把自己吓得够呛,再也不敢往里走,她匆匆转身,准备找池澍跟她一起上去。她刚转身走了两步,突然从暗处伸出一只手,一股力道瞬间将她拉了过去!   陆晨一声尖叫还未出口,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! ☆、想成全我,你就不应该回来   黑暗中,陆晨的嘴被捂着,腰身被紧紧搂着。她惊恐地睁大双眼,拼命挣扎,突然,她心中一震,停止了挣扎,开始轻声抽泣。陆晨越哭越厉害,从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,可是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,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。     嘴上的手和腰上的手缓缓松开,陆晨像失去了支撑一样,慢慢曲了身子,蹲在地上,抱住自己的膝盖,蜷成一团。陆晨一直哭,身后的人好像消失了一般,不再又任何举动。陆晨哭得筋疲力尽,浑身发麻,双脚一软,就要坐在地上了。   一双手将她支了起来,陆晨突然疯了似地挣扎:“你特么放开我!你放手,不许碰我!”   “闹到什么时候?是不是找死?!”江末皱着眉,一把陆晨,将她的挣扎全拥入怀中。   陆晨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,一把推开江末,她看着黑暗中那张想了无数次的脸,哭喊着:“你特么还有脸骂我?你以为你是谁?想来就来,想走就走?”   “我不想走。”江末歪头看着她,双唇紧抿着。   陆晨愣了一下,一时不知如何答话,只是不住抽泣。江末抿着唇不说话,上前一步,伸手去擦陆晨脸上的泪。陆晨挥开他的手,退后了一步。江末看着她,没说话,也没有任何动作。   陆晨低头不看他,问道:“在这里多久了?”   “一整天。”   陆晨抬头:“为什么不进屋?”   “没钥匙。”   “放屁!你要进屋,还需要钥匙?”   “按规定,我们是不可以随便闯入人类的屋子里。”   “那你为什么不去找我?以你的能力,怎么可能找不到我?”   江末:“……”   沉默了很久,江末终于说:“江月说你有男朋友了。”   “所以呢?”   “我不能打扰你。”   “那你还来干什么?你就该待在东海,别出来!”   “想你,很想。”江末声音有些颤抖,分不出是激动还是难过。   陆晨莫名有一股气,恨不得揍江末一顿,好像只有揍他一顿,自己这几年的等待才算没有白等。   “为什么不说话?”江末上前了一小步,尽量与陆晨保持了一点点距离,“他在等你?”江末意有所指地看向单元门处。   陆晨根本不理他这茬,问道:“离那么远干什么?怕我?”   “太近,怕你不喜欢。”   看着江末有点小心翼翼的模样,陆晨心中升起一丝快感,这个一向自以为吊炸天的男人,也会在自己面前害怕啊!陆晨在黑暗中偷偷笑了一下,随即板着脸,质问:“怕我不喜欢,那你刚才为什么抱我?”   “不想让你回去找他。”   “你躲在这里看我多久了?”   “你靠近这片,我就知道了。”   “为什么不出来?”   “只打算看你一眼,江月说你……”   “他说什么你都信!”陆晨打断他,江末这种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她有点来气,不像以前的江末。   “可你坐他车回来的。”   陆晨更加来气,你特么爱我就过来抱我,有男朋友怎么样,不会抢啊!唠唠叨叨没完了!   “对啊,三年了,我肯定有新男朋友了,所以你准备怎么办?”   江末愣了好久没说话,在黑暗中像尊雕像,一动不动站着。   陆晨有些着急,她是想立刻扑过去,但这个男人突然变得婆婆妈妈起来,她故意吓唬他:“没话说了?那我走了。”说完,转身要走。   江末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,然后说:“你过得好就行,我走了。”   你大爷!你凭什么又走!我这儿是动物园是么?来看一眼就走!   “你给我站住!”陆晨回过身,终于开始主动了。   江末垂眼看着她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好像在极力克制着,哪怕随便一动,就会控制不住。陆晨打算主动,原本满腔的热情,在看到江末一脸禁欲系的表情后,瞬间被浇熄了。   “你就打算走了,再也不回来了?”陆晨淡淡问他。   江末抿着嘴,等了很久,才说:“还有另外一种打算。”   “什么?”   “杀了他,把你抢过来。”   “你是不是疯了?”   “是。”   “我会恨你的。”   “那也比现在这样好。”   “现在这样哪儿不好?我跟我男朋友好好过日子,你回你的东海。”   “憋屈。”   “噗哈哈哈——”陆晨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,她边笑边逗江末,“这词用的挺到位,刚才不还忍得挺好吗?这会儿憋不住了?不是要回东……”   陆晨话还没说完,就被江末一把抱住,用一个吻堵回了嘴里。熟悉的大海的气味,陆晨有些晕乎乎。最开始被抱住的一瞬间,她以为遇上了坏人,拼命挣扎,可是很快,那股熟悉的味道传了过来,即使三年多了,那种味道她一点也没忘记。冷静下来之后,她慢慢能感觉到,身后的人,手是熟悉的,臂弯是熟悉的,小腹是熟悉的……是江末回来了!   刚才的那股幸福感迟迟到了,直到这个吻出现,陆晨才感觉到失而复得的那种幸福感,这种感觉前所未有。   江末微微喘着气,声音沙哑:“你再逗本座,本座弄死你!你知不知道我快疯了,我恨不得把你揉进心脏里,永远带在身边。”   陆晨喘息着,嘴里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,双手环上了他的脖子。   一吻结束,江末终于笑了起来,是那种抑制不住,嘴角上扬的笑。   陆晨低着头站了好一会儿,才猛然抬起头,对江末说:“我要出去一下,还有事。”说完,转身就走。   江末一把抓住她的手,把她带回来,他居高临下看着陆晨,说:“不准再去见那个男人,以前的事本座就当没发生过。”   你大爷!什么以前的事!什么当没发生过!根本就没有事!估计这会儿过去半个多小时了,陆晨没时间解释,要先去解决池澍的问题。   “你等着我,十分钟就回来,回来再说。”   江末不松手:“不准走。”   “那这事儿就不解决了?等我。”   江末终于松开手,陆晨一溜烟跑了出去。   单元门外,池澍的车还停在那里,但是人却不见了,陆晨在附近看了一圈,没见到人,就给打了个电话。池澍说找了个地方抽支烟,正往回走。不到两分钟,池澍就走了回来。   “都收拾好了?走吧。”池澍说着就要去开后备箱,他一转身,却发现陆晨没带东西,“没收拾东西?”   “那个,我还有点事要处理,今天就在这里住了。”   池澍停下掏钥匙的动作,疑惑地看着陆晨:“怎么了?”   “没事,就是东西太多,收拾不完。我这人有点强迫症,收拾这里,没收拾那里,就觉得难受,非得全收拾了才行。”   池澍有些不相信地皱起了眉:“是么?”   陆晨有些着急,她掏出了电话,说:“我知道,你照顾我,是受了施然和聂谨的托付,我给他们发给信息,你等会儿。”   陆晨说完,发了一条信息给施然——江末回来了,不用再麻烦池澍了。   很快,施然就回信了——卧槽,你俩玩儿什么呢?你特么不会还要跟着他吧?   陆晨继续回信——还跟他,具体以后在解释,现在池澍在楼下。   施然——真想骂你一顿,死乞白赖非跟这个男的。池澍的事我知道了,我给他打电话。还有,你别觉得有负担,我们跟池澍什么都没说,也没有什么特殊暗示,只是说你最近心情不太好,让他帮忙看着点,当然你们能发展更好。   陆晨没再回,很快池澍了手机就响了起来,是施然打过来了。陆晨没听见施然说了什么,只听池澍回答:“行,那我撤了,记得回来请我喝酒。”   一会儿,池澍挂了电话,说:“你爸妈要来?你直接说不得了吗,还怕老人家误会我俩有什么,你真是操心的多。还有,房子的事,施然说你可能不卖了,到底怎么样?”   “还是要卖的,麻烦你了。明天我也请你喝酒,不过得早点回来,不然我们家老太太又该念叨了。”   “行,那明天电话联系,我先撤了啊。”池澍说完,跟陆晨道别,就自己开车走了。   陆晨能感觉到池澍对她有些好感,不过也是可有可无的样子,这样她心里又好受了点。陆晨深吸一口气,好像多年的结终于打开了,她在门口站了会儿,才转身准备进去。   “啊!你吓死我了!”   陆晨一回头,就撞进了江末怀里,江末顺势抱住她。   “干什么不声不响地站在别人身后?”陆晨炸毛。   “是你目送你男朋友太认真,没有察觉我在身后。”   江末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快,陆晨的嘴角不由扬了起来。她将头埋在江末怀中,喃喃道:“不是男朋友。”   “知道,听见了,施然托他照顾你。”江末突然轻笑了一下,“为什么要别人照顾?是不是想本座想得快活不下去了?”   陆晨一反常态没有吐槽,她低低嗯了一声。江末浑身一僵,整张脸也绷了起来,他咬着牙,低低说:“本座也一样。”说完,打横将陆晨抱起,走进楼道内。 ☆、劫数是躲不过的   江末抱着陆晨上了楼,屋内一片漆黑,他将陆晨放下,反手将门关上。   “江末……”   陆晨刚准备说话,江末一把将她抵在墙上,然后吻了起来。不知是不是这个吻隔的时间太久了,让陆晨有些陌生,有些害怕,她伸手紧紧攥住了江末的衣领。   吻了很久,江末终于松开她,将头靠在她的肩窝处,粗声喘息:“干嘛?害怕?”   陆晨突然有些紧张,她仍旧攥着江末的衣领,整个人僵硬地尽可能缩紧,被江末和墙面密密围住。江末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耳根处,让她更加紧张。   陆晨不自然的扭了扭头,耸起肩膀,将江末挤出去。江末向来是不屈不挠的典范,他又将下巴放在了陆晨头顶,轻轻摩挲,同时手上用力,让陆晨的脸埋在自己胸口,她的唇几乎可以吻到他□□的锁骨。   陆晨想蹲下去,逃离这个位置,可马上被江末察觉了她的意图。江末一只手贴着墙壁,伸向陆晨后背,将她架住,让她无法蹲下。   “为什么想躲?”江末声音沙哑,有种让人想流鼻血的性感。   陆晨稍微放松了点,靠在他肩窝处,瓮声瓮气说:“可能离开的太久,没那么熟悉了,感觉不像以前那么亲热了。”   “‘亲热’一下,就好了。”江末含笑说着,下一秒,他已经弯着身子,低头伏在陆晨颈窝处,轻轻啃咬她的耳垂,“才三年就不熟了?你这个女人真狠心。”突然,江末玩味的语气便严肃,“如果我很久不回来,你会不会彻底忘了我?”   “嗯……会……”   江末的动作越来越大,陆晨微小的反抗全被他止住。他的吻从脖颈处一路向下,同时含糊地说:“唔,忘了好。不过,本座会一辈子记住你。”   陆晨笑了一下,断断续续问:“你……你的一辈子……啊……是多久?”   “永远,永远都记住你。”   江末说着,发了狠似地挺了一下。陆晨喊了一声,一直紧紧攥住江末衣服的双手终于松开,紧紧抱住他,开始热情回应。   ※   天色刚微微泛白,身边的人似乎又不老实起来,原本搂住她的手,开始四处游走。陆晨抓住江末不安分的手,笑骂:“你丫玩儿命呢?”   没有回音,只有平稳的呼吸声。陆晨微微回头,见江末闭着眼仍在熟睡。陆晨皱皱眉,准备再睡一会儿,谁知那双大手又开始四处游走。   “你够了啊你。”陆晨摁住江末的手,低低警告他一声。   江末仍旧不出声,闭着眼装睡,继续上下其手。陆晨有些怒了,猛然坐起来,一把掀开了被子,一脚踹江末胸口上:“再装睡试试!”   江末一把握住她的脚踝,翻身坐起,一双明亮的眼盯着她笑:“三年不见,脾气见长啊。”   陆晨往回拽了拽脚,没拽回来,急着喊:“谁让你不老实!”   “谁让你勾引我。”江末说得理直气壮。   “我没有!”陆晨继续大喊。   与她的气急败坏形成对比,江末显得气定神闲,他不回话,只是颇有深意地打量陆晨,然后翘起嘴角坏笑。   陆晨这才回过神,自己如今一丝不|挂,还被江末握住脚踝,抬高了腿……你大爷啊!什么便宜的都被你丫占光了!陆晨脸上唰一下就红了起来。   “你……你松手!”陆晨想装出有气势的模样,可话都说不连贯了。   “为什么?”江末挑眉。   陆晨低着头,脸几乎要滴出血来了:“我……我没穿衣服。”   “我也没穿啊。”江末想了想,又理直气壮的补了一句,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没穿,你还摸我。”   “你大爷!”陆晨又急又羞,终于吼了出来,“我什么时候摸你了!”   江末用空闲的手拽过一旁的枕巾,闲闲说:“那时候你拿这个围住我,然后摸了我……”江末停住不说。   谁特么摸你屁股了,想得真美,那是不小心碰到的!陆晨气得不行,却又摆脱不了江末的钳制,她只好垮着脸说:“江末,我想好好抱抱你,等了三年了,不敢相信你真的回来了。”   江末一愣,随即松开手,然后揽过陆晨,将她拥在了怀中。陆晨跪坐在江末身前,双手揽着他的腰,将下巴抵在他肩上。   “我真的回来了,这次不会走了。”   陆晨点点头,一口咬在了江末肩上。陆晨狠狠咬着他,好像恨不得从他肩上撕下一块儿肉来。   江末闷哼了一声。其实陆晨咬这一口,对他来说不痛不痒,但他想配合她,就像普通的男人一样。   陆晨咬着江末,自己的眼泪倒是先砸了下来,她含糊说着:“咬是你丫的!”   江末嗯一声,紧紧抱着她。   陆晨终于松开口,像瘫了般伏在江末身上。江末松开她一点,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。   “疼吗?”   “疼。”   “就是要让你疼,不然你记不住,出去了要回来。”   “我回来了。”   陆晨笑了,突然她想到一个问题,江末是怎么回来的?陆晨挣脱江末的怀抱,卷过被子,盖在两人身上,她自己则枕着江末的腿躺下。江末双手枕在头后,靠着床背坐着。   “盖上点,才能好好说正经事。”陆晨边说边自己笑了,“我问你,你怎么回来的?我听江月说,你的记忆被龙王封住了,你根本记不起我了,你怎么会回来找我?”   江末沉默了一会儿,说道:“江月的话你也信?”   “没跟他接触太多,不知道他值不值得信。先不说他,先说说你。第一,你要是被封锁了记忆,那你怎么会回来找我?第二,你要是没被锁住记忆,那为什么三年了才来找我?自己选一条解释吧,”   “为什么三年才来找你啊?”江末停顿了一会儿,似乎在思索。   陆晨立刻喊道:“立刻回答,不许想,不许编瞎话。”   “是,因为老头子很恶毒,把我关起来了。而且天上一天,地上一年,所以我觉得才过了三天,不是很久。”   陆晨点点头,表示认同:“嗯,三天确实不是很久。那为什么江月要说你被封记忆了?”   “大概他变态,想让你忘了本座。”   陆晨噗嗤一下笑了起来。江末侧身吻了她一下,有些事她不用知道。   ※   早上九点,江月打了电话过来,第一句就是——江末回来了?   陆晨不说话,表示默认。那边江月吼了一句:“臭小子!你们等着我,我马上到。”吼完,就挂了电话。   陆晨看了看电话,又看着江月,问:“怎么回事?”   “老头子派几个虾兵蟹将看着我,我趁老头子不在家,打了虾兵蟹将,逃出来了。”   “所以你是逃出来的?!”   江末浑不在意地点了点头。   “还会被抓回去吗?”陆晨突然急切地握住了江末的手臂。   江末反手握住她,笑着说:“放心,不会,从昨晚再次见你开始,我一分钟都不会离开了。”   虽然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,但看江末坚定的眼神,陆晨决定相信他。   很快,江月就来了。他一进门就一把握住了江末的衣领,吼道:“你真不要命了!”   江末并不理他,而是手掌一张,一团银光从他手心蹿出。银光悬在空中,越涨越大,然后爆炸般碎裂,变成无数小银点,充斥整间屋子。近处,陆晨保持焦急的表情,一动不动,远处,墙壁上的时钟停止不动。   江月一愣,随即一拳打在了江末脸上,怒吼着:“我看你是真的不要命了,冻住时间,你知道会对你造成多大损耗吗?”   “我巴不得把能力全损耗了,直接变成个凡人。”   “你想的太简单了,你会灰飞烟灭的。”   “我自有分寸,我会留住最后一口气,陪着她。”   江月气不打一处来,又抓紧江末的衣领,将他带至眼前:“嗯,陪着她,等她死了,堕入轮回了,你就可以灰飞烟灭了,是吗?!可是她呢?”江月伸出食指,指着雕像般站在一旁的陆晨,“到时候她会不死不灭,就这么活着,而你成了天地间的一颗灰尘,或者一缕烟,甚至是一阵风!”   “别拿手指着她!”江末一把捏住江月的手腕,将他的手指转过来。   “你就不能冷静点?你现在做这些事,只能无谓地牺牲自己!你觉得你灰飞烟灭了,她还能开心的活着?”   “可我就想陪着她。”江末突然苦笑了起来,无力地松开了手,“如果我能冷静,天帝会设下这样的劫给我?他既然设下了这样的劫,就知道我会陷进去。这是我的劫,躲不了,父亲也没办法。他千辛万苦施下封印,将我变成没有意识的鱼,就是想让我避开陆晨。可结果呢?陆晨一出现,封印就莫名其妙的慢慢解开了,我将内丹交给她后,封印就飞速解开,那个时候我就怀疑是她在影响封印,可是我最后一点记忆仍被封住,所以还是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。”   江月也显得无力起来,他想起凡人常说的一句话“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”,江末的劫,也是躲不过的。枉他和父亲费劲了心思,江末只要遇上陆晨,就会深陷其中。   “现在你的记忆?”   江末笑得越发无力:“已经完全记起来了。”   “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?”   “不打算说。她现在的寿命只有几十年,我想她开开心心的,这几十年对我来说不算什么,就是太想跟着她一起老。不过我会控制自己的,放心。”   “这劫不渡了?”   “无所谓,她开心就好。”   “那你自己好好把握。” ☆、江末请我看电影   在来北京之前,陆晨就已经计划好了,六号必须处理完所有事情,七号休息一天,晚上坐飞机回成都。她所计划的处理事情中,包括把跟江末相关的东西能烧的烧,能扔的扔。可是现在计划有变,不仅东西不能处理,东西的主人都出来了。   处理完房子的事情后,只剩下处理江末了。陆晨坐在沙发上,百无聊赖地刷手机,江末蜷在沙发里看枪战片。他一双大长腿曲在胸前,整个人蜷在一起,反而显得异常性感。陆晨刷着手机,无意抬头看他一眼,目光就钉在了他身上。   江末侧过脸,斜她一眼,问:“本座帅得不行?眼睛都挪不动了?”   永远这么的欠揍!陆晨心里抓狂,面上却有些尴尬,她轻咳一声,小声辩解:“我是在想事情。”   “想什么?”   说话间,江末长腿一伸,整个人已经跪爬在陆晨面前。陆晨吓了一跳,往后缩了缩,瞎编道:“想你昨晚说的话。”   “昨晚……?”江末暧昧不明的一笑,然后舔了舔嘴唇,一副要将陆晨就地吃干抹净的模样。   陆晨话一说出来,就后悔了。因为昨天跑了一天,总算将房子的事情完全弄清楚了,陆晨觉得一身轻松。当时江末说有些重要的事情跟她说,她担心是回东海,或是不能跟她回成都之类的事,所以就果断拒绝。她说自己今晚只想放松一下,不想谈任何正事了。江末就抓住这点,死缠烂打要跟她谈一点“歪”事,所以昨晚,两人的主题基本就是各种缠绵。   “不是,不是你想的那样!”   陆晨感觉到危险,立刻往后退。江末却前先一步,身体前倾,伸出一只手将她搂在了怀中。江末跪爬在沙发上,搂着陆晨,在她耳边故意沉声说:“怎么这么流氓?本座看电视呢,你想什么呢?昨晚还不够?”   陆晨被撩得晕晕乎乎,差点就顺着他的话说不够了,幸好她稳住心神,找回理智,勉强答道:“我是在想你要说什么正事。”一提到这件事,陆晨就完全冷静了下来,认真道,“明天……我就回成都了。”   江末松开她,跪坐在沙发上,严肃的点点头,然后嗯了一声。   嗯是什么意思?是让我走还是不让我走?是跟我回成都还是不跟我回成都?陆晨内心纠结成狗,却什么也没问出口。   “本座没有行李,也不用坐飞机,随时可以走。”   什么?这是要跟我走的意思?!陆晨有些不敢确定地问:“你是要跟我回成都?”   江末再次点头,无比认真地说:“这件事不是早就说好了吗?你去哪儿,我就去哪儿,这还用问?”   陆晨不说话,自己捂着嘴嘻嘻笑了起来。陆晨笑了一会儿,突然止住笑意,抬头看着江末:“你父亲愿意你去成都?”   “为什么不愿意?”江末蹙眉想了一会儿,又耐心解释,“既然他放我出来了,那就是随我意了,而且对于本座来说,不管是北京还是成都,都是一眨眼就能到了,所以没有差别。”   陆晨脸上再次挂上满意的笑容,不过她的笑容刚维持了几十秒,就被江末严肃的表情吓坏了。昨晚他说有正事要说时,也是这样的表情。不知道为什么,这次江末回来,陆晨总觉得他好像有点不一样了,经常露出一种很沉重的表情。   “你怎么了?”陆晨伸手摸了摸江末的脸。   江末的表情瞬间变化,他挂着淡淡的笑,说:“没事,你带着我看了这么多次电影,我也想带你看一次电影。”   看电影而已,干嘛一副吓死人的表情!陆晨翻了给白眼,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表情。   江末没理她,自己下了沙发。他选了一面空白的墙,搬了两张餐椅放在墙前面,他自己站在椅子后,伸出右手。江末的右手抬到齐胸的位置,手虚握成拳。他的手缓缓张开,一个类似香囊的银色镂空圆球带着微光缓缓升了上来。银球悬浮在空中,镂空处各种光芒变幻不断。银球散发出的光芒,投射在墙面上,出现了一幅幅画面。   陆晨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,忍不住惊叹:“我去,你们龙宫就是这样放电影的?”   江末稍微愣了愣,然后看着她,笑着点了点头。江末收回手,银球自己悬在空中,光芒变幻不断。江末拉了下椅子,示意陆晨过去坐。陆晨立刻跑了过去,喜滋滋地要去感受一下龙宫的电影。   “看两部行么?”   陆晨刚坐下,一旁的江末就开口询问。陆晨忙不迭点头,答应道:“看多少都可以。”   江末笑着坐在陆晨身边,他伸手一挥,整个房间瞬间暗了下来,只剩下银球的光芒。黑暗中,投射在墙壁上的画面变得清晰起来。   陆晨目瞪口呆地望着临时屏幕,画面一开始就是一个面相稚嫩,绑着双螺髻的女孩。陆晨愣了一下,侧脸问江末:“古代片?”   江末点点头,眼却直直盯着画面,看也不看陆晨一眼。陆晨挑挑眉,心里奇怪,江末向来喜欢看好莱坞大片,怎么现在对这种情情爱爱的古代电影感兴趣了?   不过她看江末看得专注,不好意思打扰,也静下心去看。这部电影只是单纯的讲了个爱情故事,并不长,所以不到一个小时就演完了。随着最后一幅画面消失,整个屋子陷入黑暗和寂静中,屋子里只剩陆晨压制的低泣。   电影放到一半时,她就忍不住哭了起来。这个电影情节并不是太复杂,也算不上惊心动魄,只是男主被虐得太惨,让人有些不忍心。   这部电影是以男主视觉拍摄的,男主是个神仙,爱上了女主,女主是凡人,但这不是单纯的仙凡恋,因为女主自始至终都不爱男主。女主有自己的爱人,并对他至死不渝,同时,她对男主的纠缠感到十分厌烦,一直没给过男主好脸色。男主一直默默守候女主,为女主挡掉很多灾难。   终于有一天,男主对女主说,自己是神仙,他与女主是命中注定的恋人,女主也是神仙,只是因为犯了错,被罚下界轮回。这个错误,不仅仅是女主的责任,更大的责任在男主身上。女主被罚,男主内心十分煎熬,天帝说,这是对男主的责罚,让他陷入无尽内疚和煎熬之中,日不能食夜不能眠,除非他能感动女主,让女主心甘情愿服下长生药,再次恢复仙身。   对于男主的说辞,女主嗤之以鼻,觉得是男主为了接近自己不惜胡编乱造,从此对男主更没有好感,经常冷言冷语,甚至让男主滚出自己的视线。   有一天,女主的爱人遭遇意外,危在旦夕,被所有大夫断定无药可医。女主求助无门,向男主求助,男主说自己是神仙,只要还有一丝气息,他就可以让女主的爱人起死回生。女主求男主就她爱人,男主说作为交换条件,女主要服下长生药。女主断然拒绝,并对男主说,她宁愿追随她的爱人下阴曹地府,也不肯跟着男主当神仙。   男主无奈,耗费了近万年功力,救了女主的爱人。女主只淡淡跟他道了谢,并说可以给他金银财宝,但是希望他能离开,不要再打扰自己的生活,更不要让她爱人知道,她求男主就他。男主什么也没要,只祝女主幸福,就自己离开了。他离开没多久,就倒在了地上,很快被另一个年长的神仙带走了,电影就此结束。   这个电影的结尾好像有些突兀,但不影响陆晨哭得稀里哗啦。她在黑暗中抽泣着对江末说:“这个女的太过分了,她要是不爱男主,就直接拒绝他。为什么有需要的时候就去找男主,用完了就一脚把他踢开,真特么恶心。不过男主也太贱了,长得好看,还是神仙,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啊?非在这里受虐!”   黑暗中,江末轻轻嗯了一声,然后过了很久,突然说:“女主不恶心,她特别可爱,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女人。男主确实贱,不过这就是我们仙界所谓的情劫,天帝既然设了这个劫,谁也躲不过。即使女主砍下男主的脑袋,男主也还是离不开他。”   “是么?为什么有这么残忍的劫?”陆晨突然发现,江末似乎是第一次说这么多话,她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,“江末,你一直说你要渡劫,你要渡什么劫?”   黑暗中,江末似乎笑了一下,有细微的声音传过来。   “情劫。”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沙哑起来。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,他一直不肯把房间变亮,由着二人在黑暗中对话。   “所以我……”   “是本座的情劫。遇到你之后,封印就在自动解开,天帝设下的劫,是躲不过的。”江末抢在她之前说了出口。   两人顿时陷入沉默,黑暗中寂静一片。 ☆、神神叨叨的江末   陆晨的思绪百转千回,等了很久,她似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,艰难开口:“所以龙王要带你走,是怕你在我身边会受到伤害?”   江末很轻地嗯了一声,却没有说话。   “对不起江末,”陆晨一把抓住了身边的江末,她的手指在不停颤抖,“我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,我送你回东海好不好,我们马上回去。你开灯,我们马上走,我不能让你受伤。”   “还有一部电影没看完呢,看完再走。”   “不看了!都什么时候了,还看电影!你赶紧走!”   “所以你跟刚才的女主一样,昨晚‘用’完本座了,现在就赶本座走?”   “不是,我是为你好……”江末特意咬重的那个‘用’字终于引起陆晨的注意,她甩开江末的声,骂道,“你能不能正经点?都什么时候了……啊……你松手!”   话说至一半,陆晨身子一紧,就被江末抱在了怀中。江末分开双腿,让陆晨坐在中间。由于餐椅比较小,陆晨要使劲往里靠才不会掉下去,她只能双手抓住江末的腿,尽可能靠紧他。   江末附在她耳边,低低笑着说:“本座觉得你可能还没‘用’够,所以先别赶本座走。乖乖听话,看电影好不好?”   陆晨刚想拒绝,江末的大手就开始作恶,她只能屈服,哀求着:“能不能然我坐自己的凳子?这样没办法安心看电影。”   “可以。”江末在她耳边轻轻吻了两下,才抱着她,一个转身,直接将她放在了凳子上。   墙壁上的画面再次出现,第二部电影开始了。这部电影不像第一部那么虐,只是小虐,设定跟第一部很类似,也是男主是神仙,女主是凡人。这次女主没有爱人,但也不太爱男主,至少没有爱到肯吃长生药的地步。这一部里,男主还是说了一通关于被罚轮回之类的事情,与第一部一模一样。   这部电影看完,陆晨不像第一部那样哭得稀里哗啦,虽然这部电影里,男女主还是没能修成正果,但有了第一部做铺垫,陆晨觉得这部已经微甜了。只是男主自己有些欠,跑去跟天帝叫板,让他还女主真身。由于男主干了这些蠢事,被抽了一条手筋,关了三百年。   虽然男主还是有些可怜,但不像第一部那么可怜了,陆晨心里多少舒坦了点。她扭头,看着黑暗中的江末,说:“哎,我怎么觉得这个男主有点像你啊?欠欠的。”   江末没有出声,黑暗中只有他平稳的呼吸。   陆晨心里咯噔一下,不会这么灵吧?真的是江末?她喊了江末一声,江末总算轻轻嗯了一声。   “这个男主角,不会真的是你吧?”   江末继续沉默了很久,才淡淡问:“如果是呢?”   卧槽,不带这么玩儿的!你丫是男主,难道我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主?我特么只是个苦逼小编辑,不是什么九天仙女啊!陆晨隐约觉得这事有点不对,她虚笑两声,说:“那个,这两部电影都有长生药,你们那儿现在流行这个梗?”   江末突然转过头,黑暗中他的一双眸闪着迫人光芒,他定定看着陆晨,开口:“如果是真的,你愿意吃下长生药吗?”   “你别开玩笑了,”陆晨的笑声更虚了,“不就是两部电影么?搞得这么悲情,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。”   “你不愿意对不对?”江末的声音透出前所未有的严肃。   那一瞬间,宋秋慧、陆昌国、施然、聂谨甚至主编的脸都一齐涌进陆晨脑海,这一切她放不下。陆晨心一沉,低低说:“不愿意。”   “为什么?”   江末的声音依旧严肃,陆晨也变得认真起来:“我不想长生不老,看着身边爱的关心的人一个个老去,一个个离开,只剩下自己,那种感觉太孤独,太可怕。而且我放不下我爸妈,这么多年,他们为了我费了太多心血,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幸福就抛下他们。”   江末突然笑了,分不清是高兴还是悲伤。他笑了一会儿,突然自言自语般说:“所以我就必须一个人长生不死,眼睁睁看着自己爱的人老去,离开,自己承受这种孤独和恐惧。”   陆晨的心突然一紧,觉得自己比第一部电影里的女主还坏,她喜欢跟江末相处时的甜蜜,却不愿陪他守着孤独。她爱江末,如果她的命威胁到江末,她甚至可以去死。但她却不能自私地抛下宋秋慧和陆昌国,所以她只能自私地去享受江末带来的快乐,然后推江末去独自承受孤独。   “其实不仅是男主角在渡情劫,女主角也在渡情劫,红尘种种羁绊是对她最大的考验。”江末仍在自言自语。   陆晨声音有些哽咽:“如果女主一直不肯吃长生药呢?”   “那男主就无休止地付出,无休止地等待,无休止地孤独,一直到能打动女主。”   “对不起……”陆晨握住江末的手,已经说不出话来。   “怎么了?”江末的声音平平淡淡,不悲不喜。   房间里渐渐亮了起来,陆晨泪眼婆娑地看着江末。他一张脸看不出任何表情,只是眼眶能看出些微红润。   “我不能吃长生药。”陆晨咬唇低头,不敢去看江末。   “是不是傻啊你!”江末突然笑着一把揽住陆晨,一只手亲昵地揉着她的头发,“这是电影啊,本座不是说了,如果是我!你耳朵眼是不是被堵住了?”江末说着,作势要去掏陆晨的耳朵眼。   陆晨缩着脖子躲过江末的袭击,同时抽空问他:“你别玩儿了,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   “本座就是想试试,看你多爱我,会不会为了我舍弃一切。”   呃……你特么未成年么?!这是随便拿来试试的?!陆晨有些急了,翻身坐江末腿上,一把捏住他的衣领,直起腰,居高临下问他:“你丫玩儿什么花样呢!到底哪句是真的,哪句是假的?”   “就是看看你会不会为了我,抛下一切。”江末看着陆晨的眼睛,答得异常认真。   陆晨稍愣一下,问:“很失望?”   江末点点头,随即又笑了,说:“失望也没办法,你是我的情劫,就算你不爱我,我也会缠着你。”   江末假装无所谓的样子,让陆晨的心猛然一疼,她抱紧江末的头,让他紧紧靠在自己胸前,低声说:“我爱你,很爱,只是我不能太自私。”   江末没说话,伸手紧紧搂住陆晨的腰。   过了很久,陆晨弯下腰,跨坐在江末腿上,头放在他肩头,低声问:“我真是你的情劫?”   “嗯,很厉害的情劫,我父王的封印都挡不住。”   “不老药呢?”   江末抚着她的背,安慰:“那是电影的梗而已,每个人要渡的劫各不相同,怎么可能都吃不老药?难道天界就这么没有创意?”   陆晨噗嗤一声笑了,语气变得轻松起来:“那你该怎么渡劫呢?”   “陪着你到老就可以了。”   “这么简单?”陆晨有些不相信,她支着江末的肩,拉开两人的距离,蹙眉看着他。   江末一挑眉,意有所指道:“简单么?本座身为万年神龙,可是经常被抛弃,你觉得这还简单?”   “呃……”陆晨知道他说的是上次把他扔回海里的事,一时语塞,愣了半天勉强道,“只有那一次,你就别老记仇了。”   “只有一次么?刚才不还说要送我回东海?三年前,我父王带我走,你也不拦一下?三番五次被你抛弃,我还三番五次找过来,你说得对,真是贱。”   陆晨有些急了,大声嚷嚷起来:“你能不能不要胡搅蛮缠啊?我都是为你好。”   “本座不怕坏心,怕就怕所谓的好心。你是为我好,我要真乖乖走了,再不回来了,不能渡劫,永远成不了神龙,这样也是为我好?”   陆晨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,问:“所以你要渡的劫,就是打破所谓的为你好?”   江末坚定地点头。   “那要怎么做呢?”   “让我守着你就行。”   “那你一直跟我在一起?”   “一辈子。”   “老了呢?”   “你老了,走不动了,我可以背你,推你去散步,给你做饭洗衣服。”   陆晨自己嘻嘻乐了一会儿,扑进江末怀里,继续发问:“可是我老了,牙掉光了,满脸皱纹,不好看了,你还会守着我?”   “情劫是躲不过的。”江末把陆晨从怀里扒拉出来,盯着她,认真说,“如果天帝让一头母猪当我的情劫,我也会不离不弃守护它。”   “你什么意思啊!”陆晨伸手去打江末,脸上却满是笑意。   江末一把抓住她的手,把她带入怀中,紧紧搂着。陆晨跨坐在他身上,这个姿势正好……江末一手搂紧她,一手开始四处游走,同时将头靠在她肩上,轻轻吻着她的耳垂。   陆晨浑身一颤,接着一惊,这里可是客厅啊,这男人真是越来越放肆了!面对江末的攻势,她先是小声抗议,江末却不屈不挠,继续作恶,她的抗议最终变成了低吟…… ☆、我的药呢?(大结局)   十月的北京,天气不算太冷,早晨缩在被窝里异常舒服。陆晨伸了个懒腰,翻身挤进江末怀里。江末抬起手,笑着将她搂住。   陆晨抬头,睡眼朦胧地看着江末。此时的江末在她眼中变得朦朦胧胧的,好看得不像话。她伸手摸了摸江末的脸,慵懒地问:“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,为什么一定要渡劫?不渡不行?”   “听说过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吗?在众多兄弟中,我是唯一一个生下来就是蛟龙形态的。所以父亲希望我能渡劫,化身神龙,然后继承他的王位。”   “可他后来为什么又不想让你渡劫了?”   江末愣了一下,左手偷偷握了一下拳,那里面有一条不属于他的手筋,是父亲耗费了三千年功力替他接上的。这只左手平常看起来无恙,但施法的时候,左手基本不能用。或许是因为这样,父亲才打消了将王位传给他的念头?当然,也可能是父亲怕他再受伤,所以不愿让他再渡劫。这次他逃出龙宫,也吃了不少苦头,甚至要与龙王断绝父子关系,龙王才肯让步,让他离开,但让他永远不准再回去。   江末笑着说:“本座被封印了四百年,世界变化太快了,海底也能用电脑了。本座错过了太多东西,已经无法胜任龙王这个职位了,所以老头子大概想把位子传给江月吧。”   “那你后悔吗?”   “为什么后悔?”   “不能当龙王了啊?”   “本座就不想当。”   “那你想干嘛?”   “守着你,一辈子。”   陆晨笑着翻身,坐在了一脸惊讶的江末身上。   ※   刚下过一场大雨,夏日的闷热被驱散不少。公园外的大道上,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推着轮椅缓慢前行,轮椅上坐着的老妇人跟他一样,也是满头白发。不过老者虽是满头白发,但精神头却显得很好,倒是老妇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。   “还有多久到家?”老妇抬起眼皮,她似乎已经困得不行了。   “半个小时。”   老妇似乎太老了,呼吸都有些艰难,她休息了很久,才轻声说着:“江末,走快点,我想回家。”   “陆晨,你……”   陆晨大限将至,他们心里都很清楚,却谁也没有说破。江末轻轻嗯了一声,同时右手催力,只一眨眼,两人便回到了自己的院落里。   “到家了。”因为颤抖,江末原本苍老的声音,显得更加悲伤。   陆晨吃力地睁开眼,院落里熟悉的一切就在眼前。走廊的葡萄架上,被雨水洗过的葡萄叶,显得碧绿水嫩,十分惹人喜爱。院子角落,一只花猫懒懒躺着晒太阳,而他们养的大金毛,已经摇着尾巴热情地围着他们转了。   “刚下过雨,有些凉,我送你回屋。”   “不,我想在葡萄架下坐坐。”   江末没出声,默默将轮椅推至葡萄架下,自己搬了凳子坐在陆晨身边。陆晨觉得很累,轻轻靠在了江末肩上。葡萄架下的浓荫,带着植物的香气和雨水的湿气,陆晨努力吸气,她觉得大自然如此美好,一颗心立刻静了下来,生老病死都变得稀松平常,能泰然处之了。   她回想起自己第一次与江末坐在这个葡萄架下,是江末第一次来成都,第一次来她家。快六十年了,她已经忘了具体哪一天了,她只记得是个很冷的冬天,她躲在江末的大衣里,头顶没有绿荫,只有将天空割裂的光秃藤蔓。那时候她就在想,以后一定要跟江末住在这样的院子里,夏季躲在葡萄藤下,白天乘凉,晚上看星星,小猫小狗在脚边嬉闹。这样的日子真的实现了,而且一过就是近六十年,她知足了。   “快六十年了,一直过这种平淡如水的日子,你觉得无聊吗?”陆晨靠在江末臂弯里,扭过头,看着他笑。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,她的精神似乎好了很多。   “不无聊,”江末似乎想到什么,轻笑着说,“平平淡淡,吵吵闹闹,这样的日子真好。”   “江末,我是你的天劫,对吗?”   江末点头,不知道陆晨想说什么。   “我们已经厮守一生了,我很快就要离开,而你安然无恙,所以你成功渡过天劫了?可以化身神龙了?”陆晨突然笑起来,笑得非常美,比年轻时更美,似乎每一条皱纹,每一根银发都在笑。   江末再次点头,他脸上的笑容比陆晨更灿烂。   “江末,我知道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,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。”陆晨停下,喘着粗气休息了好久,才继续说,“我死后,就忘了我,做不到的话,就请龙王帮你把这段记忆封印起来。我不想你一个人孤独地活下去,忘了我,开始新的生活。”   江末眼眶开始红润,声音却异常宠溺:“好,我会的。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,我叫江末,一定要记住我叫江末。”   陆晨小孩似地笑了起来,说:“都叫了一辈子了,绝对忘不了。”   陆晨的笑声渐渐低了下去,最后没有一丁点声音了,就连呼吸声也听不见了。她脸上挂着笑,静静依偎在江末的臂弯里,像睡着了一样。江末面上没有任何表情,他搂着她,一动也不动,好像一动,她就会被惊醒一般。   雨后的微风带着潮湿的气息,吹拂过来,葡萄叶如碧色波浪般起起伏伏,一滴雨珠落在陆晨苍老的脸上,江末伸手替她擦干,又继续一动不动地搂着她。在夏日午后,两人这般依偎着,雕像般在风中相互依靠,安详而宁静。   不知过了多久,天已黑透,从葡萄叶间隙里漏下来的不再是阳光,而是点点星光。江末抬头,从绿叶缝隙间看见一线黛色天空,上面洒满星光,璀璨无比。   他轻轻开口:“老婆子,起来看星星了。”   没有回应,他的泪终于流了下来。   星空下,一个帅气年轻的男人,挺直了脊背,静静搂着一个双眼紧闭的老妇人。   江末变回了原本的状态,他依旧搂着陆晨,脸上挂着泪,嘴角却翘着,在微笑。   “傻丫头,天劫是这么好渡的?已经三世了,你仍旧不肯吃下长生药。不过没关系,我不会强迫你,我等你。还是,对不起,又骗你了,我不会忘了你的,也不会再让任何人封印我的记忆。一甲子一轮回下个轮回我会去找你,你千万别忘了我,我叫江末。”   ※   2160年,上海某医院   重症监护室的女患者已经出来了,因为车祸脑部受到严重损伤,一直在重症监护室住了快一个月,今天终于能去普通病房了。前台几个护士在低声议论,这个女病人被撞得面目全非,送进医院来的时候,血肉模糊,不知道如今恢复的怎么样了。   几个护士正讨论,女患者的主治医师过来了,从今天起,女患者出了重症监护室,就由他来接手。医师走到前台,跟护士要了女患者的病例资料,他看了一眼资料袋上的名字,嘴角一翘,笑着低声念了一句:“蒋云。”   几个护士一时有些呆了,她们来医院这么久了,第一次见到这位医生笑。这位医生几乎是全医院未婚少女的白马王子,虽然总是板着脸,却仍挡不住无数粉红少女心扑过来。   医生拿了资料,往病房的方向走。刚走两步,突然停下脚步,转身对几位护士说:“谢谢,差点忘了道谢。”说完,又笑了一下。几个护士激动地轻声尖叫了起来。   病房内,蒋云终于恢复了意识,只是头上缠了纱布,眼前一片模糊。她静静躺在床上,回想出车祸的瞬间,她的头似乎被压扁了?这样也能救回来。她不由自己轻笑了一声。   一阵脚步声从门口处传来,紧接着进来了几个人,几人围着她在说话,商议着她的病情。不一会儿,又有推车的声音,应该是护士推着药水过来了。   很快,一个好听的男音传来,刚才一直没听到这个声音,看来讨论病情的时候,他一直在沉默。   “我是你的主治医师,我们马上要替你拆绷带,准备好了吗?”   蒋云咬着嘴唇,点了点头。护士立刻将病床摇起来,让她坐在病床上,着手替她拆绷带。   随着纱布一层层揭下,眼前变得越来越亮。蒋云下意识紧闭双眼,终于最后一层纱布揭开,即使她紧闭着双眼,也能感受到强烈的光线。   “好了,等稍微适应一下,再慢慢睁开眼。”护士一边收拾东西,一边教蒋云。   蒋云点头,紧闭着眼,等到不再觉得外界光线刺眼了,才微微睁开了一点点。   光线猛然涌入,让她的实现变得模糊起来,她能模模糊糊看见站在自己面前,身穿白大褂的男人,应该就是她的主治医师了。蒋云的视线有些模糊,但她却能清楚看见男人那双桃花眼,这双眼她十分熟悉。   蒋云突然笑了起来,对第一次见面的主治医生说:“江末你好。”   穿白大褂的帅气男人先是一愣,随即眼眶红了,抿着嘴不说话。   蒋云吃力地坐直身子,伸手:“医生,我的药呢?”   “给。”江末颤抖着说了一个字,然后从白大褂的衣袋里掏出一一粒长生药丸,放在了蒋云的手心里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啊啊啊啊~!!终于完结了,我要唱歌,我要跳舞,我要发疯,我要上天。给我一颗蹿天猴,我要去征服宇宙!!! 虽然没有多少人再看啊,但是还是很感谢一直追完的朋友,谢谢蛋黄君,谢谢蓝染,谢谢你们的留言~~ 新坑《重生之宠妻如玉》明天就开始更新啦~~这次是民国正剧,如果有小天使喜欢这种类型,麻烦收藏一下,这次保证日更~~~ 我是萌萌哒新坑,快掉进来啊~~ 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 书本网【布受天下】整理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